“奇观”与约翰·183&巴斯的当代文学观_文学论文

“奇观”与约翰·183&巴斯的当代文学观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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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思妙想:五个季节构成的小说》(Every Third Thought:A Novel in Five Seasons)是约翰·巴思(John Barth,1930— )于2011年发表的新作。除虚构的《前言》和《后序》外,小说由第一个秋季、冬季、春季、夏季和第二个秋季构成①,象征了作者的人生经历以及所见所闻,而作品实际的时间跨度则是从1929年到2007年,不过小说并未按照严格的时间顺序来展开,而是用后现代的时代错误(anachronism)手法来叙述这一段特殊时间。书中采用前面一部小说《退养新区》中的人物作为叙述者,旨在构建一部与之相关的续集。小说讲述的是退休文学家乔治·欧文·纽威特,即叙述者,在游览欧洲之际也重新经历了过往时光。评论界对这本小说的反响主要是侧重于元小说性、小说奇特的情节设计以及叙事的新意等方面。查尔斯·哈瑞斯(Charles B.Harris)认为,后现代文学之于巴思,就如同现实之于虚构小说,都是自我意识作用的结果(17)。葛洛丽亚·贝丝·阿莫德奥(Gloria Beth Amodeo)则探讨作品中意识与思想的紧密关系:“在所有神秘的与元小说的层面之下,我看到了约翰·巴思的叙述复杂性(坦白地说,他极其精通),我被引向最基本而又深刻的思想境界:最初的想法,可以被思想作为无限可能性开始的地方”(247)。小亨利·L.卡里根(Henry L.Carrigan,Jr.)详述了这部小说与上一部的情节联系,并指出:“这部小说续接了巴思讲故事的愿望,展现上一部小说中人物不断发展变化的命运和生活状况,揭示了如同《一千零一夜》中山鲁佐德式的故事接故事的叙事嵌套”(88)。《科克斯书评》(Kirkus Reviews)的一篇评论对这部作品进行了概述,并指出作品的光芒是透过纽威特诡秘的双关语文字游戏而显现出来的,如从autumnal equinox(秋分)一词派生出autumnal equi-knocks(秋天均衡的敲击)一词,认为作品“特异、奇异和可读”。《纽约时报》书评评论家德怀特·加纳(Dwight Garner)进一步明确指出,巴思对于经典作家作品和思想的灵活运用提高了对读者的要求,并赞赏巴思是“最高层次的喜剧天才”。唐娜·希曼则认为:“巴思,美国文学界一个有创造性的人物,在他这部滑稽又富戏剧性的小说中,编织了对文学状况的连续批评”(30)。笔者认为,从巴思所涉及的文学批评来看,希曼提到的“文学状态的批评”实际上是对当代文学的反思,亦可称为巴思的当代文学观。

国内对巴思的研究由来已久,但对巴思新作的评论较少。巴思到底是怎样在《奇思妙想》中对当代文学进行反思的,是值得深入探究的问题。巴思的当代文学观包括对当代文学的反思,对当代文学奖项的观点以及对自己在文学史上的定位三个方面。本文从文本细读入手,结合巴思本人的文学论著和评论界的相关研究成果,对巴思《奇思妙想》中的当代文学观进行深入细致的实证研究。

一、巴思对当代文学的反思

在《奇思妙想》中,巴思关注当代文化,倾向于从文化的角度来阐释文学。他对当代文化进行了独特的巡礼,即借叙述者对当代历史文化进行回忆。从杜鲁门到奥巴马,从1929年的大萧条到2008年的世界经济风波,叙述者回顾了在当代文化史上留下痕迹的政治经济事件,用缪斯的语言再现一部当代的文化史。从50年代的麦卡锡主义,到60年代的反战、反文化风潮,再到70年代的水门事件,尼克松访华、访苏再到奥巴马与麦凯恩的竞选以及当代的政治与经济大事,都一并进入作品文化关注的视野,巴思以独特的历史书写呈现出一幅当代文化的图景。然而,在历史书写的过程中,他最为突出的主题则是20世纪美国文学,其历史书写总是伴随着对20世纪和当代作家的评论。历史书写为突出文学主题提供了文化背景知识。关于巴思对当代文学的批评观,读者可以从他对众多西方作家的隐射、对现代主义文学的评论,以及他对当代小说创作与发展史的批评观点等方面窥见一斑。

首先,巴思在《奇思妙想》中采用戏仿的方式对当代文学做出了批评。他借助叙述者或人物之口,在每个场景都提及现代主义和当代文学人物,如杰克·伦敦(Jack London)、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亨利·米勒(Henry Miller)、诺尔曼·梅勒(Norman Mailer)、乔伊斯(James Joyce)、卡夫卡(Franz Kafka)、阿娜伊斯·宁(Anais Nin)、卡尔维诺(Calvino)、纳博科夫(Nabokov)、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等现代主义鼎盛期(High Modernism)的作家,以及埃德嘉·莱斯·布罗斯(Edgar Rice Bourroughs)、霍华德·罗杰·嘉利斯(Howard Roger Garis)、扎迪·史密斯(Zadie Smith)等代表时代文化精神的当代作家。巴思在各种场合和其它著作中都流露出对现代主义作家浓厚的兴趣,他在其评论性散文中频繁地提到博尔赫斯、纳博科夫、卡尔维诺、福克纳、海明威等人,将这些作家视为自己的“导航星”。巴思发表了一整套关于所谓现代主义鼎盛期的论述和见解。《奇思妙想》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自传式虚构作品,即它的虚构建立在作家本人的经历和体验之上。作品中的主角以及叙述者都具有他本人的影子。作品中的人物关注与评论文学,对现代主义鼎盛期一些大师进行戏仿式的评论,作品中与文学相关的内容、观点都与巴思本人的文学喜好相一致。叙述者认为海明威式的硬汉气概在定义现代主义时至关重要,而乔伊斯是从现实主义的《都柏林人》和《青年艺术家画像》经过《尤利西斯》复杂的神话现实主义,到实质上的现代主义先锋派文学极致:《芬尼根的苏醒》(Barth,Every 84),创作经历了从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的演变,其实也是巴思对现代主义内在机制的深刻认识。叙述者提出庞德重要的现代主义“使之新”的观点是否已经过时的疑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最适合亨利·詹姆斯的不一定适合亨利·米勒,或者反之,但是各自都创作了适合自己的最佳作品(86)。这充分表明巴思深刻地意识到现代主义文学的多姿多彩和形式各异。巴思借人物玛莎之口,提出了一些现代主义内在机制的问题:

正如,在平面造型艺术中,印象主义被后印象主义接替,接着又依次被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之类的继承,因此,在文学中,必然会有东西来替代已经定义了我们这个世纪并已经全部耗尽的现代主义鼎盛期美学原则。(Every 85)

玛莎从艺术入手过渡到文学,是对现代主义鼎盛期整体现状的评论。而这一观点正好与巴思在《枯竭的文学》中所表达的观点一致:“某种形式的耗尽或感受到的某种可能性的耗尽”(Friday 64)。巴思在《奇思妙想》中用戏谑的口吻对现代主义盛期的创作困境进行评说。作品中另一人物,奈德·普罗斯派尔发表观点道:“火炬即将经过,问题是怎样最好地抓住它并且从什么样的新方向来延续它”(Barth,Every 85)。奈德的观点暗示巴思对现代主义鼎盛期发展规则的理解,和曾经为探索新的创作方式做过的不懈努力。而叙述者认为,“每一种艺术流派需要背离前一种艺术流派来给自己下定义,是自19世纪浪漫主义时期就提出来的观点,此外,它还对科技进展做出一种值得质疑的类比。我们时代真正的新方向,可能是停止用那些术语进行思考,并且既不模仿最近的前辈,也不反对他们来定义自己”(86)。奈德和叙述者探讨的是现代主义盛期过后文学可能发展的方向,正如叙述者提出的那样,“在文学创作方面,应该是什么跟随现代主义盛期而来”(88)。

巴思看到了现代主义盛期产生的作品使当代文学五彩斑斓,而海明威、福克纳、庞德、米勒、梅勒、乔伊斯、卡夫卡、阿娜伊斯·宁、卡尔维诺、纳博科夫、博尔赫斯等作家都属于天才,因为他们在文学形式创新上都体现出来非凡的才能,为20世纪至今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可以借鉴的典范,而自纳博科夫去世以后,天才就开始稀少了,文学的产量上升了,但质量已经下降。文学天才正如宇宙中的其它物质,其分布也是十分稀少且不均匀(Barth,Further 23)。这本小说频繁提及这些作家与他们各个方面的成就,其实质就是在探索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之间的内在关系,归纳后现代主义的创作理念,以便更加细致地阐释他本人对后现代文学的理解。

其次,《奇思妙想》对当代文学的反思与感悟还体现在巴思对文学与历史文化背景之间关系的探索。巴思探求的是文化史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如叙述者在作品中特别提到的超人、贝特曼等喜剧性的人物形象,以及《人猿泰山》和《汤姆·斯威夫特》系列作品,都是为了说明文化与文学之间的关系。小说中提到的《汤姆·斯威夫特》系列,是作家所青睐的文学作品,因为他在《最后的周五之书》中提到儿童时期从图书馆借阅《汤姆·斯威夫特》和布罗斯的书(Barth,Final 122)。“汤姆·斯威夫特的确可能是流行小说史上最为人知的英雄人物之一;关于其三个系列的异同点揭示了这一点以及它与出版时间的关系”(Molson 60)。《汤姆·斯威夫特》出版时,作家用的笔名是维克托·艾坡尔顿(Victor Appleton),实际上其真名是霍华德·罗杰·嘉利斯(Howard Roger Garis),小说系列出版的时间跨越几十年,但各个时期出版的《汤姆·斯威夫特》都细腻地表现出一种文化变迁。叙述者提到奈德小学时阅读的作品就是《一千零一夜》、《人猿泰山》和《汤姆·斯威夫特》系列,这暗示着这些作品在当代文化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它们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占据美国人的阅读时间,这无疑影响着一代人的成长。阅读作为一种时代体验,是文化对历史的影响。因此,这也是一种文学与文化之间的直接关系。作品中的奈德是巴思的化身,这些文学作品实际上就是直接影响巴思本人的重要文化因素。而巴思在《奇思妙想》中对这一文化史的书写,其目的是探究文化史与文学之间的内在关系。巴思甚至在作品中还直接演示了文化与小说创作的直接关系。比如,叙述者在小说中不时地提及20世纪发生的重大文化与历史事件,特别是对60年代的回顾。作品中虚构的人物乔治·纽威特和阿曼达·托德,于1967年十月底作为斯特拉福唯一的两名教职人员,在华盛顿的切萨皮克,参加了有五万名示威者的巨大的反越战的抗议,这次抗议也为梅勒的《夜幕下的军队》提供了灵感。从中可以看出巴思把文学作品与文化背景结合起来的能力,也说明巴思意识到了文学与社会现实之间的密切关系。

美国后现代文学的产生与后现代派作家所处的文化背景息息相关。作为后现代文学的先锋人物,巴思在描绘现实方面其实也紧密结合了文化背景。可以说,他不只是从古老的传统中去寻求灵感和创作源泉,而是在从古老传统中寻求形式的基础上赋予作品现实性。反而观之,他所处的时代、经历和文化体验,使他感悟到了时代的气息,并将之书写到作品之中。因而,其创作属于后现代新现实主义写作。纵观其作品,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时代气息。在创作《奇思妙想》之际,他已有将近六十年的创作生涯,而在这部作品中对当代文化历史的回顾也是对他本人所经历的历史文化的阐释。从《奇思妙想》可以看到,后现代文学创作首先是一种文化体验的表现。他在作品中用戏仿的方式来评论《一千零一夜》、《人猿泰山》和《汤姆·斯威夫特》等作品,一方面是演示这些作品对后现代主流文学时期产生的文化方面的影响,人们对这些作品的阅读本身就是后现代的一种体验。另一方面,这些作品影响了一代后现代作家的文学创作。此外,后现代小说的书写是一种历史书写。《奇思妙想》中所提及的历史事件,特别是作品中提及的水门事件、越战等都是后现代作家关注的现实,如他在《奇思妙想》中提及的《夜幕下的军队》就是后现代历史书写的佐证。如今,他将这一历史和后现代文学的历史进行重提,将小说文本作为一种理论的演示,其主旨还是要进一步用后现代文学创作来解释这一文学流派发生的来龙去脉。这也是《奇思妙想》的意义所在。

再者,巴思对当代文学的看法还体现在他对“艺术状况”的关注。他本人是一名小说家,也是一名后现代文学理论家,所关注的艺术以小说发展状况为主,这也是20世纪众多小说家共同关注的一个问题。巴思的写作生涯实质上演绎了一个当代小说形式的探索过程。他自觉地投入到后现代小说创作运动中,在当代小说的创作上不断探索。对小说形式的实验和探索在后现代文学运动中变得日渐明朗,并成为一股强大的潮流,对艺术进行反思与变革,而他则是后现代主义的最早倡导者,也是后现代主义写作的永恒卫士。但是,从他对现代主义文学的各种论述以及在作品中流露出的对后现代文学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已经体会到了后现代主义文学从崛起到高峰再到退落的历史过程。《奇思妙想》对艺术状况的关注,体现在巴思用戏仿的方式来反思20世纪以来小说的命运。在他看来,这一过程已经成为历史,所以他在《奇思妙想》中以回顾的姿态看待小说创作。文本中多处提到奈德、纽威特开设“创意写作”课程(creative writing),以及这一课程在美国大学的普及等事件。而在作品的《后序》(after words)中,他又暗示后现代主义已经在吟唱自己的挽歌。如在一段对话记录中,巴思将后现代主义小说(postmodern fiction)戏谑地称为“死后小说”(postmortem fiction)。如叙述者说:“所有的关于小说之死的废话,你知道在20世纪后期的英语系有很大的影响。一诞生就死掉了”(167)。这一话语表明,巴思早已意识到人们提出的关于小说之死这一说法。在《最后的周五之书》中,巴思指出:“小说之死是现代主义经典连复段②之一,是20世纪上半叶占支配地位的审美观点”(24)。在此,巴思把小说之死的说法比作爵士乐中的连复段,也就意味着这一提法在20世纪小说评论中出现频繁,如今关于小说之死以及对后现代小说创作形式的探索已经成为后现代文学中的文化记忆。在《奇思妙想》中对这一段历史与文化的重访,充分说明巴思关注后现代文学以及艺术状况的核心思想。

从阅读《奇思妙想》,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巴思对艺术状况的关注主要是指对后现代小说创作历史的反思,以及以他自己独特的戏仿式反思来描述后现代小说发展状况。在60年代,评论界有舆论认为小说形式已经走到尽头,濒临死亡。有不少作家对此做出了回应,如巴思、苏克尼克(Ronald Sukenic)等是最早对这一问题做出反应的作家。巴思于1967年发表了《枯竭的文学》,阐明小说形式耗尽之后又可以用新的形式来获得重生。苏克尼克于1969年发表《小说之死及其它故事》,并在小说形式上进行了探索和实验。《枯竭的文学》被誉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宣言,他后来相继发表了《有所补益的文学》、《后现代主义再思考》等文章来阐明自己对后现代文学理论的理解。同时,他还在不断地对小说形式进行实验并取得重大创新。小说集《迷失在游乐宫》正是他小说创新的结果,是对口传文学与讲故事传统的探索,后来又创作了实验性颇强的异质宇宙小说(heterocosmic novel)《信札》并反复重写了《曾经沧海》。他还目睹了各种小说文类的产生,如纳博科夫的超小说(surfiction)《微暗的火》和罗伯特·库弗(Robert Coover)的超文本(hypertext)实验小说《隧道》(The Tunnel)。他对这样的实验十分赞赏,并且对同时代后现代主义作家和现实主义作家的创作都予以关注。他之所以在《奇思妙想》中关注当代文学艺术状况,是因为他亲历了这一历史,也是用自身经历在为后现代文学进行书写。当代艺术是他自始至终关注的客体,也是他创作主题和创作灵感的来源。从《奇思妙想》可以看出,后现代主义本身就是对艺术状况的探索和演绎。

二、巴思对当代文学奖项的观点

《奇思妙想》中对当代文学的反思还体现在巴思对文学奖项母题的植入。叙述者提及莎翁故居、瑞典学术委员会所在地斯德哥尔摩旅行的历程,并用叙述者获得“桂冠诗人奖”的虚构故事作为镜像摹仿,借以表述自己对文学奖评定标准的看法,旨在回应文学作品产量丰富的美国竟在20年间未得诺贝尔提名而引起的国际争议。

巴思把学术争议的话题引用到故事情节中来,用两种对立的方式:朝圣和戏仿加以归谬范式的演绎,来表述自己对文学最高奖项——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定独持异议。巴思的叙事在欧洲地域展开,采用游记的书写方式,从英国的斯特拉福德郡一直到瑞典首都及学术圣地斯德哥尔摩,沿途叙述者独抒己见,褒贬与夺的风格与地域风光相得益彰,但提及斯德哥尔摩,却忽然转变口吻,采用严厉之辞:

登船前享受一下漫步的乐趣,欣赏古色古香的老格姆拉斯坦小道,同时还向瑞典皇家学院比了一个带有寓意的手势,因为他们从未把他们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现如今已故的可获奖人选: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乔治·路易斯·博尔赫斯和伊塔洛·卡尔维诺——他们每个人都为奖项贡献了足够荣誉,就像奖项能带给他们的荣耀一样——但诺贝尔奖却经常颁给那些我们文学爱好者们也许都很少听说过的作家,说得委婉些,肯定在翻译过程中失去原汁原味。(Every 17)

叙述者的口吻明显表露了对诺贝尔文学奖审核标准的不满,这一观点其实就是巴思本人对诺贝尔评奖不公平之处的直接批评。美国文学界和诺贝尔文学委员会之间的矛盾争议由来已久,特别是在近十年愈演愈烈,这也是巴思在作品中植入文学奖项母题的要因。从1993年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美国作家再没得到瑞典皇家学术委员会的首肯(Shivani 216)。2012年呼声较高的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也宣布不再创作,其态度明显是对诺贝尔奖评定规则的不满。美国写作社团(American Writing Community)向来对诺贝尔文学奖持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而众多美国知名作家和文学家就诺贝尔文学评委会对美国文学的偏见持有强烈的反对意见。2008年,霍拉斯·恩达尔③(Horace Engdahl)认为美国文学“太孤立,太狭隘”,并认为美国作家从未参与到大的文学对话中来(qtd.in Balee 815)。此观点引起美国文坛的不满,而《奇思妙想》则巧妙地用虚构的文学游记回应恩达尔的尖刻抨击。

回应的第一种方式是将欧洲之旅与文学圣地巧妙地结合起来,以表示作者自己对欧洲文学源头之地的崇敬。在第一章《第一个秋天》,他就大量引入了历史名胜。叙述者说道:

那历史悠久的波罗的海,对于我们俩:纽威特/托德还很陌生,虽然我们知道地中海、爱琴海、亚得里亚海、第勒尼安海④,还有欧洲其他海洋或者是海滨,但我们从未像这次一样痛快畅游过。……知道这次航游的终点站哥本哈根。但是我们很高兴能在斯德哥尔摩坐船,顺着运河和旁边圆顶的建筑航行到波兰的格但斯克,中间还在维斯比迷人的中世纪孤岛港口做了短暂停留,接着到哥本哈根,阿姆斯特丹,一直到莎士比亚的故土。(Every 19)

这些地方都是欧洲文明的发源地,叙述者在此用轻松语气描述文学家们愉悦的欧洲之旅,以此寓意文学家对文明发祥之地的向往和崇敬,证明美国作家并非“孤立、狭隘”,而是更愿意去了解欧洲文学、历史和文明,并且还要用实证方法再次评价传统文学,而不是不加考证便作出有失偏颇的论断。叙述者从肯特郡乡下雪球般滚动的羊群一路欣赏到英国坎特伯雷郡,不禁感慨“乔叟在他那未完成的故事集中从未完成他以讲故事为主题的朝圣,但是我们纽威特/托德夫妇却做到了”(Every 19)。每一段旅行记录都涉及对传统作家实事求是的评价,这恰如其分的讽喻和事实列举都证实了美国作家对欧洲传统的敬慕。

如果说旅行的含义是为美国作家辩护,那么小说里对美国文学的详述则在回应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认为美国文学“狭隘、孤立”的偏见。鉴于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对美国文学的片面了解,巴思把叙事内容框定在欧洲见闻和美国回忆的对比之上,不断地将美国学院派眼中的文学状况以及美国和世界文化、社会、政治动态以元小说的形式呈现出来。内容丰富繁杂,但是其活题始终围绕文学评论这一主题,并且透过地域名称相同这一联系,将欧洲旅记和个人美国生活感想作为叙述者的小说创作背景,在写作时用所谓“怪诞却高尚的观点”(Every 33)来表述对传统小说的滑稽模仿,解析当代文化、信息的价值在于帮助形而上的新文学思想冲刺艺术高峰。其中,美国文学以其灵活多样的表现方式冲击当今世界,特别是美国社会熵化主题的普遍运用,但是这种美国式的、自我意识突出的行文力量似乎与诺奖近些年所中意的政治经济思想毫无交集,这也是造成“美国孤立而无知”这种印象或偏见的重要原因。

巴思回应了世界文坛对这一问题的片面理解。后现代文学所酝酿的虚幻自我意识因素似乎随着世界的无灵魂化倾向而式微,可是他们的影响却明显存在着,其中一种力量就是将现代文学的意义扩大到以其为革新方式的美国声音。叙述者的回忆在空间上跨越欧美大陆,在时间上用五个连续季节来表达当代文化史纷繁复杂的场景。巴思探讨的内容实则为文学的历史和未来,评判的标准也与传统评价方式相同。但是,巴思并没有质疑现代主义作品,而是站在传统作家的立场上评价当代文学批判准则失真的事实。他用虔诚的膜拜来象征自己对传统文学的崇敬。为了表明自己作为传统严肃作家的思想,他在文本中几次提到传统文学在文学中的教化功能。比如,叙述者和妻子诗人/教授阿曼达·托德几十年的生活是这样的:“满足于几十年来所教的优秀班级,认真评阅过的学生论文,易于相处的同事,熟读过的书本以及阅历丰富的旅行”(Every 27)。叙述者在回忆中不断强调欧洲风光所象征的古老文化底蕴,并着重表述美国作家对于欧洲传统的态度。一方面,欧洲文学作为当代文学创作的比照基准点,有其不可替代的参考价值,美国作家也同样受传统文学的影响。因此,评价作家贡献仍应按照传统的艺术作品整体价值和普世性意义,评判文学作品不能受当代社会倾向困扰,偏向个别标准,一味强调世界性。另一方面,叙述者也深入到写作本身来表明立场。他采用幽默调侃的语气,旨在证明自己的创作思想符合传统的艺术观,代表美国文学对整个文学构建的反思,欧洲文学作为传统在后现代及当代小说创作中具有参照和被摹仿的作用。这也表明美国文学走出自己的地域,走向世界并实际地参与进更大的文学对话。这是巴思对美国文学获得诺贝尔奖的期望。

但从另一角度来看,巴思表现了一种对奖项的悲观又矛盾的情绪。在小说中,叙述者用传记的方式表达了作家对诺贝尔奖的渴望:“‘我’,奈德说,‘我想要一个该死的诺贝尔奖,并不仅仅是因为它能让我出名,而是因为我做了值得做的事而出名,你知道吗?值得做的事’”(Every 104)。由此可以看出,作家们倾慕诺贝尔奖的原因仅是为了证实自己的事业有价值,自己的贡献能够得到认可。巴思把这种真实的作家情感通过讲故事的方式传达了出来,采用戏谑的手法借人物的语言行为对诺贝尔奖进行嘲讽。譬如,叙述者纽威特在斯德哥尔摩用表示轻蔑的手势表达对瑞典皇家学院的不满,后面在他自己的回忆创作当中又提到这件事,抒发抑郁之感。此外,巴思指出诺贝尔奖常常颁给一些没有什么贡献的人,包括纳粹分子,而不是发给那些真正做出贡献的人,这一点使很多作家,而不仅仅是美国的作家心存不满。所以,在叙述者的回忆录里,他虚构了一个莎士比亚奖,并且做了详细的描述:

颁奖机构为莎士比亚剧院(Shakespeare House),即学院基础写作课程指导中心,以前也许在哪里提到过。只是校外办事处,在一幢合适的平房里,研讨会/研究班教室和学生休息区则是几十年前买的,一个慷慨的校友提供了资金援助,因为他大学时代曾渴望当个编剧,然而他后来以潮水公司首席执行官、鹭湾社区和其他产业开发商的身份发家致富。他对捐赠不断高涨的热情不仅仅是维持我们莎士比亚剧院的开销,另外还为我们的小小的文学期刊《斯特拉特福评论》提供了资金,支付一系列的访学人员/旁听者每学期的费用,和我们臭名昭著的每年学生文学奖的补贴:十分令人难堪的“莎士比亚奖”。还有更多麻烦的美事(他们的评审委员会往往由我们——纽威特/托德夫妇来服务,这无疑有时会帮我们赢得同样轻蔑的手势,因为有人看见乔治·欧文·纽威特曾给诺贝尔委员会留一些页码),读者或许会等着叙述者慢慢回到原来的主题,就像一有机会他就去查看一则新闻叫做“吟游诗人奖”,这个奖在那个故事系列的序言和这里“絮絮叨叨的”脚注里都提到过。(Every 34)

这一戏仿是巴思运用奇特的想象,让叙述者纽威特解释自己的学者身份,并与真实存在的“诺贝尔奖”联系起来,用自我嘲讽的方式来表达观点,即:对诺贝尔奖委员会的不满。这种特殊的争辩方式是巴思小说独创性的表现,它用戏仿的方式逼真地解析了评奖人和作家之间复杂紧张的关系,学术机构的窘迫与被动,当今世界文学发展导向令人茫然的一面,艺术与艺术价值被误导的事实,这些状况对文学创作产生了难以控制的影响和后果。巴思认为,权威的偏见和独断的存在便是对文学艺术家的一种不敬,它支配着个人创作,使艺术距离最初的美学价值越来越远,艺术当今的任务便是剖析这稳固且真实的巨大阴谋。如果美国逐渐扩大的主题范围和艺术思想还不符合诺贝尔奖的审查标准,那么,我们就应该重新审视这种凌驾于艺术之上的权威,使之回归原来传统的审查标准。

事实上,巴思的不满早已在其他场合得到证实。例如,他于1984年邀请博尔赫斯来霍普金斯大学访问,当时大家都很遗憾他又一次与诺贝尔奖失之交臂。一个学生在公开场合追问他对又一次被诺贝尔奖忽视的感受,大家都觉得窘迫尴尬,然而博尔赫斯自己却微笑着,就像是高兴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样,答道:“你知道的,我多年来一直被列在短名单上,我怀疑他们已经颁给我奖了”(Final 137)。这种悲哀的事实清楚地表明,诺贝尔奖的确不是公正地按照作家所做出的贡献评判,从而造成真正有价值的候选人始终得不到荣誉。巴思对此表示不平和遗憾。奖项对于作家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巴思早在1966年的“布兰德斯奖受奖词”中就有所论及:

但是,我偶然相信,歌德向魏玛公爵说的那样:拒绝荣誉就像是追求它一样的不谦逊。作为一名文学硕士在无知的领域发言,我怀疑,当它被人为保存的时候,它便变质为停滞点,开始是健康的隐私凝固成隐遁的怪癖。这就是关于得到承认的悲观观点。(Friday 60—61)

之后,在1973年全国图书奖的接受词中巴思又重申了这一观点:

在给魏玛公爵的一封信里,歌德写道:“我深信,拒绝高的声誉几乎就像是固执地追求它一样不谦逊。”我赞成这一观点,尽管这种声誉是明显的瞬息即逝。我们对文学奖的态度同样都是悲观的;但是如果没有奖项,文学将会令人乏味;但获奖时却置之不取却令人愉悦;一个有价值的文学奖,我估计,是遇到必要时会颁发给一位作家,而不考虑他或她是否应该得奖。(Friday 100)

从以上两种情况可以看出,巴思对于奖项的看法是出自一种矛盾的心情。作家都会想要争取奖项和荣誉,对于他们一生的艺术追求来说,得到权威机构的认可十分重要,但是作家如果得奖就会失去隐私与创作的纯真,创作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种两面性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存在,得此失彼。同时,巴思暗指了萨特获诺贝尔奖却拒绝接受的事件,赞赏他对荣誉和艺术追求做出了极好平衡。因此,把对诺贝尔奖的看法写入小说,第一次成为巴思创作的重要主题。他用巧妙的文学创作回应了恩达尔的苛刻批判,表现了自己作为作家对文学奖或得或弃的矛盾情绪。因此,他在文中的戏仿表达了他对奖项的最好设想,简而言之,就是能够建立起一个名至实归的艺术家团体,真正实现对艺术价值的公正评价,并以此作为对传统的替代。

三、巴思对自己文学地位的评估

巴思是一位对文学历史和未来都有深刻理解的作家,在小说中倾向于表现自我对文学传统所做出的革新思想。《奇思妙想》的叙事非常复杂,各章话题之间并无紧密联系,按照小说中提出“万物皆有季”(73)的说法,他把故事和篇章的关系仅用季节这一时间单位来联结,进而突出叙事的时间范围在1929年美国经济大萧条一直到当今社会⑤,讨论主题集中在反思文学的历史和历史的文学,而反思的方式则是通过戏仿与自我戏仿的手法来完成。而这一手法的使用不仅仅是为了制造出新想象,最重要的是致力于定义自己在文学史上的角色和位置。

自我评估和自我戏仿的手法对于巴思的创作来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指出巴思作为小说家一生致力于探索小说形式的潜力与前途。小说中的五季象征着人生和小说皆具生命周期的共性,而他自己正处于这一周期的第九个阶段,即已经走过一生中家庭与工作的重任时期,开始把聚焦点转向人生和职业反思,特别是自我历史定位。巴思在《退养新区》与《奇思妙想》之间建构一种类似于马克·吐温《汤姆·索亚历险记》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之间的那种互文关系,旨在阐明自己在文学史上的位置。巴思认为,哈克一直以来都是美国偶像,他的木筏历险叙事在最初赢得了粗糙的文学声誉,然而吐温却忽略了一点:半文盲的哈克怎么能够以第一人称的口气向“你”讲述这250页的故事呢?因此,巴思自信坦言:“在我这里,故事就不会这样来讲”(Every 2)。他把故事叙述者纽威特的身份设定为已退休的戏剧学教授,实际上也是巴思自己的学院派经历,并自嘲为“老派的老小说家”,让他戏仿自己的学术生涯和作品。更加巧妙的是,巴思用戏仿的方式让叙事者模仿自己设计小说情节,即“故事嵌套”,在故事中讨论各种话题,就像是《迷失在游乐宫》和《信札》一样,扩展了小说的空间,丰富了作品的内涵。叙述者在故事中取代作家直接和读者对话:

从没听说过我们?可以原谅。作为我,或多或少我会说:“天哪,我知道的”,但是这小小的双关语会失去意义(或者它的意义被剥夺),在翻译这种不可能实现原意的活动中。(Every 3)

这也明白地道出巴思作为小说家自己的心声,也表达了作品被翻译后误读的担忧。可以说,无论小说风格还是文学贡献,巴思都可以与吐温相比较,而他这样的自我定位在以前的小说和理论中未曾阐明过。作为自己最后十年的创作丰碑(Final 3),他鲜明地将自己的立场与文学观写进小说,以回应文学界以往对他模糊的界定,也强调自己的创作方式与众不同。

从创作方式来讲,巴思的题材和形式都来源于自己以前的创作和文学思想,而创新实际上是“积极分解消化生活经验和文学语料库的活动,紧接着是巧妙构建新的小说和诗歌”(Every 105)。巴思刻意戏仿自己在《曾经沧海:一出漂浮的歌剧》中的叙述者写传记故事的形式,让故事嵌套在新的文本主题中发挥了新的作用,即模仿经典作品的框架,用第三人称的方式,综观自我文学道路和未来远景的特质。在文本写作的讨论中,巴思以多年教授小说写作的经验,对传统文学写作进行重新思考,大胆地超越传统批评观的保守路线,反驳许多传统社会价值观对文学的衡量标准。在创作过程当中,他对每个故事的叙述方式都要经过再三思考,不断寻求全新的方法来展现自我意识。因此,他可以在小说中灵活地转变叙述方式,多维度地表现同一件事。通过探索新的思想领域和一切可被使用的方式,根据更高的法则——神学,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根据灵感说对文学写作法则的影响,进行更深入的思考。所以,他总能在普通的生活景观和文学阅读中开拓出更加广博、深刻的视野。比如,巴思在《后序》中点明:

又一次跨越一世纪由活泼调皮的守护神泰斗撰写的《英国教会的爱情神话》,要提醒他自己,暴虐的罗马人在他们征服已知世界之前在打算着什么,又一次敬拜祖先,(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所有后来的幽默/讽刺散文,塑造了塞万提斯、狄德罗、斯泰恩、斯威夫特一直到乔治·欧文·纽威特等人。他拿出同样的精神,若有所思地掂量,恭敬地拿出来,很久之前(而非近来)所翻阅过的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的副本,他曾在潮水州立大学的现代文学课上虔诚地标注过的索引,表明每个部分对应荷马所著的《奥德赛》的哪个地方。(Every 158)

巴思善于从历史、文化和文学多个角度来展现某种文学思想的诞生和发展,而古老文学则是巴思创作的史料来源。对于作家而言,了解历史和当下都是必要的。他之所以摹仿古人,是因为他希望将古典的精华与史实融合在一起,构成一个丰富的多维世界,将自己的化身(叙述者)放置进去加以恰当的评论,巧妙地构成一副展示作家撰写过程的思维图,远远高明于元小说的“过程评价”,丰富了小说内容和思想深度。《奇思妙想》围绕着创作这一主题展开,把精致的戏仿,巧妙的文学讨论融入叙述者的回忆录,或者是巴思自己的学院经历当中,把自己与传统做了鲜明的对比,从而实现自我历史定位的目的。

在自我评介的过程中,巴思对于当代文化环境、社会氛围的关注也集中表现了自我意识的主动性。巴思在小说中大量使用文化术语,比如在五个季节出现的对于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克林顿的政治动向追踪。他描绘了他们的决策对美国公民的影响,还描绘了在同一时段世界各地的动态,以及叙述者个人生活圈子的变化,例如他们的“电子小说”演示实验,学术奖的内幕与争议。“在这个ipod、黑莓和平板、高清、数字电视的年代,‘我们⑥很幸运能够拿到养老金和薪水,再加上社会保障’”(Every 152)。这种自我意识来源于巴思对社会动态的关注与思考。这些元素的加入增添了叙事的真实性,使自我讨论的内容丰富多元,而巴思幽默戏谑的言论更是使得小说故事情节生动自然。

此外,当代社会现实对于小说创作的影响也同样是巴思关注的焦点。文化氛围是影响作家创作的关键外部因素。而这部小说大部分场景基本框定在校园内,以及隶属的文学奖项委员会的校外办公地点。为了突出这些影响自己创作的外因,巴思把这些模仿现实的场景片段不时引到叙事中来,不断地提醒着读者,叙述者和妻子的工作和生活重心是文学创作和学术。而对于现实中充斥了不可靠和逆向力的经验和偏见的事实,巴思用调侃的手法进行抨击和嘲讽,这也是促成他叙事进展的内力。这种内力的凸显形成作家自己的立场,无论是从小说开始的欧洲旅记还是到后来的传记摹仿,都突出了作家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创作理念。因此,这部小说可看作是一部对巴思自己创作经历有着强烈意识的艺术回忆录。

四、结语

《奇思妙想》极大地丰富了当代美国小说的主题,使其呈现出历史和文化倾向。小说审视了现代主义盛期与后现代主义文学、文化的紧密关系,透彻地阐释了文学思想的转变过程,比较了现代主义作家与后现代作家的思想异同,揭示了后现代主义后期的文学理念变化。这部小说具有更多的国际性,它实践了文学思想旅行,将世界文学的思想囊括其中,并以实证主义回击了诺贝尔奖对于美国小说的偏见与谬解。巴思借此表达了自己对诺贝尔奖的渴望与悲观。小说采用了经典戏仿与自我戏仿的双层艺术手法来表现艺术家的自我意识和创作思想,反思自己的创作经历,对于临摹艺术的异议,并且指出了探索写作方法的道路。可以说,这部小说具有很强的理论价值,是写作理论的典范。从这一点来看,《奇思妙想》不仅向读者展现了审美意识和艺术价值本质的理解,而且引导作家在写作上打开创造性想象之门,这赋予巴思的小说国际性意义。

注释:

①这里巴思所涉及的时间范围是从第一个秋季开始,经过冬季、春季、夏季,再到第二个秋季,共为五个季节。

②巴思最早是音乐专业的学生,后来才改创作,所以他喜欢用音乐方面的术语来写作。连复段在这里是一个隐喻,即反复出现的论题。

③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常任秘书。

④巴思这里指意大利中西部古国伊特鲁里亚。

⑤这一时间范围暗指巴思从1930年出生到现在的几十年时间。

⑥指代纽威特和托德夫妇二人等大学退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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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观”与约翰·183&巴斯的当代文学观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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