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发展的经验教训（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验教训论文,当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Ｌ·Ｈ·萨墨斯 Ｖ·托马斯 著 潘黎明 译 杨先明 郭穗彦 校）
内容提要 经济发展是当今世界各国最关注的问题。政府如何最大限度地推
动经济发展，市场和政府各自在经济发展中应当起什么样的作用，经济学家和政
策制订者们对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各国的经历表现出相似的政策在不同的
国家有不同的结果。在《当代发展的经验教训》一文中，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Ｌ
·Ｈ·萨墨斯和Ｖ·托马斯回溯了６０年代以来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
，重新审视了６０年代以来主要的经济发展政策结论，并对发展与改革有争议的
一系列问题提出了他们的看法。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分析与思考是以大量的经
验事实为基础的，他们的结论对研究发展中国家的发展与改革问题、制订有效的
发展和改革政策具有参考价值。
１、导言
发展是人类所面临的最紧迫的挑战。尽管技术进步创造了许多机会，但是仍
然有１０亿人（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每天低于１美元的生活水平上，而
这是美国和欧洲两百年以前就已达到的生活水准。
过去，发展曾经主要是贫穷国家的问题，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人口、政治
以及技术等方面的发展趋势表明，发展同样是富裕国家迫切需要优先解决的问题
。在下个世纪初的二十五年里，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增长将占全球劳动力增长的
９５％。随着冷战结束，经济问题和环境问题将占据国际外交舞台中心位置，发
展中国家也将日益被卷入到这些问题中。交通、通讯条件的改善使世界变得越来
越小，贫穷国家和富裕国家之间不可避免要发生越来越多的冲突，国际间电视传
播对欠发达国家所产生的冲击以及世界性的难民潮流就是这些冲突的先兆。
政府如何最大限度地推进经济发展？近几年，人们对这问题的看法明显地发
生了变化。曾经一度流行的思潮是政府需要采用贷款分配、外汇配给、反对依附
、操纵关键产业等手段去占领经济制高点，但如今，人们一般认为，政府指导生
产、分配产品的职能应当削减，而私有部门的职能要大大增强；在市场鞭长莫及
或全然失效的那些领域，例如，对教育、卫生和基础设施的投资，政府则应当起
主要的作用。
一段时间以来，布雷顿森林机构（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咨询报
告反映了这样的观点：经济发展正是被政府试图取代市场而不是支持市场的做法
阻碍了。这一观点已经被世界上许多国家的政策制订者所接受。最引人注目的事
件是前苏联解体。此外过去的十年，在拥有发展中国家的四分之一人口的中国，
非国有经济有惊人的发展，价格基本上放开。人口占发展中国家人口五分之一的
印度，现在正在实施结构调整和贸易自由化的计划。印度的变化以西欧的标准来
看是温和的，但在两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智利和墨西哥向其它拉美国家证明了贸
易自由化能够带来的好处，由于解除农业市场交易管制和减少投资许可计划，非
洲也在变化，尽管变化缓慢。
十五年来，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报告》一直在总结经济发展各个方面的经
验教训。一篇１９９１年的报告综述了迄今为止人们所知道的问题，其中反映了
一种被称之为“亲市场”战略的观点倾向的出现。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政府应
当支持市场而不是取代市场。许多经济学家关于发展问题的思考以及对增长和发
展的经验总结与这篇报告中的观点相一致（例如，Krugman，１９９３年；Srini
vasan，１９９１年；Ranis和Schultz，１９９８年；Journl of Economic Pers
pectives，１９９０年；Barro，１９８９年；Stern，１９８９年；Chenery和S
rinivasan，１９８８年，以及各年的WIDER）。
我们的这篇文章将概述我们对过去三十年发展历程中的主要政策结论，现在
尚有争议的若干问题以及未来挑战的思考。
２、发展的成就
在关于发展战略的思考中，忽视发展中国家已经取得和正在取得的成就是错
误的。过去的三十年，发展中国家的人均收入翻了一番多，速度比英国工业革命
时期快，比美国１９世纪工业化高潮时期快，也比日本战前的工业高速发展时期
快。一些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是非常惊人的，人均收入翻一番，土耳其用了２
０年（１９５７—７７年）；中国用了１０年（１９７７—８７年）。
发展中国家在社会进步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婴儿死亡率降低了一半，
总合生育率下降了４０％，寿命延长近十年，相当于美国在限制癌症和心脏病取
得成就之后的两倍。如今上海出生的孩子在零岁死亡的可能性很小，一岁以上的
孩子有更长的寿命，比纽约出生的孩子有更多的学习阅读的机会。东亚的社会进
步成就是最显著的。这个地区的绝对贫困面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急剧缩小，低于贫
困线勉强为生的人口从１９７０年占总人口比重的三分之一下降到１９９０年的
十分之一。
许多人认为，８０年代是发展中国家“失去的十年”。其实不完全是这样。
拉丁美洲、中东、北非以及次撒哈拉地区，８０年代的平均收入是走了下坡路，
确实经历了一个困难的时期，但是考虑到人口压力的影响，这些地区的人均收入
在这十年仍然略高于历史水平。换句话说，在全球范围内，人均收入的增长在８
０年代比７０年代更快。印度和中国，这两个国家的人口有２０亿，这两个国家
８０年代的高速增长反映在：中国的人均收入每年增长８％左右；印度每年增长
３％以上。
当然，这种相对令人满意的成就没有显示出各个国家之间增长率和降低贫困
的状况的巨大差异。某些国家６０年代以来人均收入翻了两番多，并且正在向翻
三番迈进，但是有３６个国家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人均收入是保持低水平或下降
的，这些国家人口将近５亿人。贫困仍然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经济发展还没有
与千百万人联系起来。在转向详细说明国家政策的差异与各国增长率的差异的相
关关系之前，有三个明显的经验事实值得注意。
首先，和平是顺利发展的必要前提。大多数经济上获得成功的国家都享有社
会政治安定。与此相对照，在过去二十五年里落后了的３６个国家中，大多数国
家被卷入过重大的军事冲突。非洲在过去的三十年中有７亿人在战争中丧生，那
里经济发展的绩效是最令人失望的。
第二，各个国家自己塑造自己的命运。对落后更应当承担责任的是拙劣的国
内政策，而不是国际环境。以任何一种尺度来衡量，流向非洲的外国援助比亚洲
多，但是亚洲的绩效要好于非洲。东亚是发展中世界最成功的地区，在过去的二
十五年资本净额流入量低于这一地区国内生产总值的１％，并且，东亚没有条件
通过出口自然资源得到经济利益。尽管韩国、印尼这些国家的债务负担与某些高
负债国家一样沉重，但是韩国、印尼这些国家没有过债务危机。其原因是它们的
借款被用来进行具有高回报率的生产性投资。各国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这种认
识已经开始反映在各国经济增长的规划设计中，影响绩效的政策环境日益成为重
要的增长因素（Easterly和其他人１９９１年，Romer１９９０年，Lucas１９８
第三，恰当的政府与市场混合体制是经济增长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从历史
经验看，成功的政府干预具有一些重要特征，其中最重要的是政府支持而不是取
代市场。对此，政府所应当做的事，正如凯恩斯１９２６年所指出的那样：“政
府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个人已经在做并且会做得更好或更坏的事情，而是当前完全
没有人做的事情。”
市场自身的发展需要有政府行为。从东欧到东亚，转型中的社会主义国家的
经济表明，通过政府建立竞争规则对于市场形成是极为重要的。政府行为的需要
正在进一步增加，各种市场失效的观点肯定了这种需要的合理性。
生产与消费都有外在化或外溢效应问题，并且还有缺少市场激励的问题。从
这些方面考虑，由政府向人力资源和基础结构投资通常是合理的。就初等教育而
言，存在消费方面的利益外溢。例如，读写能力所带来的好处远远超过了个人获
得读写能力的范围。就基础结构而言，以公路为例，生产方面的外在化问题产生
于公路建设需要大量投资或形成庞大的公路网络需要提供大量的服务。恶性外溢
更是证明了政府干预的合理性。解决环境污染和人口过剩这类问题，市场是无能
因此，争议的中心问题是政府和市场的协同，而不是政府干预和自由放任谁
对谁错。人们常常把政府和市场截然分开，这是一个错误。以下要讨论的问题，
正是根据政府和市场各自的功能，恰当地划分各自的职责。
３、从经验中学习
人力资源和基础结构，企业的竞争环境以及宏观经济管理，可以在这三个大
题目范围考察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考察的第四个领域是体制，它横贯上述三个领
域。这四个领域是相互联系的。相对来说不受扭曲和竞争激烈的国内经济能够使
充实人力资本产生的回报高于实行高度约束和保护的经济。同时，教育投资能够
使一个国家的经济通过加速新技术的应用而更富有活力。另一方面，稳定的宏观
经济体系能够避免通货膨胀，从而使国内价格体系有效地运行。但是，更容易使
通货膨胀保持在低水平上的是微观经济的效率，因为没有活力的企业越少，填补
公共部门亏损的补贴就越少。此外，一个国家的体制框架如果是完善的，并且是
政府与市场的结构，那么，所有领域的改革就会进行得更好。
３．１、人力资源和基础结构
也许，政府最重要的投资是对人力资源的投资。无论国家还是个人，对教育
和医疗保健进行投资通常都能得到很高的投资回报（Psacharopoulos和Woodhall
１９８５年，Easterlin１９８１年）。改善人的健康状况和提高受教育水平强
化了家庭小型化的倾向。这种需求倾向加上社会能够提供更好的计划生育服务，
就有助于解决世界许多地区的人口问题。依赖发展中国家的市场向人们（特别是
穷人）提供充分教育（尤其是基础教育）、医疗保健、营养供给以及计划生育服
务是不可靠的。就物质基础设施而言，政府投资往往有很高的效益（Jimenez，
即将出版），而私人往往缺少发展必需的基础设施（比如乡村道路）的积极性。
现在出生在非洲的孩子，营养不足的可能性大于上学的可能性；而且在５岁
以前死亡的可能性大于上中学的可能性。而这种状况是可以改变的，因为基础的
医疗保健服务是劳动密集型的，发展中国家能够有效地形成这样一套医疗保健服
务体系。根据最近对巴基斯坦作的一项推算，向１０００个姑娘多提供一年的培
训，她们的劳动力的价值可以提高１０—１５％，并且可以避免近７００个婴儿
出生和约５０个婴儿死亡（Summers，１９９２年）。
许多国家对人力资源开发的投资是远远不够的（世界银行，１９９１年；联
合国发展计划，１９９０年）。巴西和巴基斯坦做到了经济快速增长，但是社会
发展指数并没有实质性的提高。智利和牙买加却是即使在慢速增长时期，社会发
展指数也有所提高。在低收入国家中，几内亚和斯里兰卡人均收入相同，但是斯
里兰卡的平均寿命要长三分之二。巴西和乌拉圭的人均收入相同，但是乌拉圭的
婴儿死亡率要低三分之二。
政府也必须对基础设施进行必要的有形资产投资。无论有多么合适的激励机
制，如果工厂得不到符合生产需要标准的工业用水，或者通信设施有故障，打不
通电话，那么，工厂就不能进行生产。就供电、供水而言，常常是政府不能提供
或维持基础设施，从而由私有部门花费昂贵的代价来解决问题。例如，印度的发
电厂只利用了不到５０％的装机容量，因为停电中断生产的风险太大，厂商不得
不自己安装发电机。
保证政府对基础设施进行必要的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取
决于是否有充足的资源。但是要考虑的不只是投资数量的问题。除了需要增加对
人力资源投资的数量之外，政府还必须着力于提高人的素质。经常因为人为的因
素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基本建设投资没有配备必需的经常性费用，以致于资金
不能充分利用，水是低价或无偿供应工业使用的，无效收取水费致使水经常是被
浪费的，而在非常需要提高人们健康水平的地方却得不到清洁的水。恰当地确定
费用支出的目标是极为重要的。然而，在这方面经常是考虑不周，形成了许多漏
调整优先支出项目应当考虑项目的应用范围。相对而言，初等教育比高等教
育能产生更高的回报，因此，应当削减政府对高等教育的大量补贴而对初等教育
有更多的资助。同样，医疗保健方面的优先项目从昂贵的补救型医疗系统转向基
本需要型医疗系统也能得到很好的边际效益。但是太多的发展中国家把半数的政
府医疗预算安排在了在首都或首都附近的几家动心脏手术的医院，而农村地区的
免疫工作却没有能力去做。这种安排的问题在于人力资源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大幅度削减军费开支可以支持增加人力资源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投资，许多国家
都存在这样的机会。
注：本文根据Lawrcncc H.Summcrs& Vinod Thomas.1993.“Rcccnt Lessons
of dcvclopment”译出．此文发表在The World Bank escarch Obscrver,Vol.8
.no.2（July 1993）．
（未完待续）
（译者单位：云南省社科院综合经济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