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人格心理学思想(一)_荀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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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对我国古代人格心理学思想给以综论。涉及的方面有:人格形成思想、人格分类思想、人格鉴定思想。希望增益于人生实践和现代心理科学之发展。

关键词 人格形成,人格分类,人格鉴定

人格心理学(Personality Psychology),亦称个性心理学,是以研究人的能力、气质和性格为主要内容的一门心理学基本分支学科。在这方面,中国古代亦有着丰富的思想。综合古代的人格心理学思想,主要有三大方面:即人格形成思想、人格分类思想、人格鉴定思想。兹分析如下。

1 人格形成思想

中国古代关于人格形成的思想主要有如下三种观点,即染积说、差异说、阶段说。

1.1 染积说

这一观点的意思是说,人格是在各种因素的“熏渍陶染”、“潜移默化”的作用下逐渐积累而形成的。“染”和“积”最初是两个概念。最早提出“染”的概念的是墨子。他说:“子墨子言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1]这里的“染”即指由外向内渗透。后来, 荀子又提出一个与之内涵一样的概念“渐”,荀子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所渐者然也。”[2] 这里的“渐”也是由外向内靠近、渗透之意,与“染”同。故此,东汉的王充将两个概念合用,称“渐染”。王充说:“十五之子其犹丝也,其有所渐化为善恶,犹兰丹之染练丝,使之为青赤也。……夫人之性,犹蓬纱也,在所渐染而善恶变矣。善渐于恶,恶化于善,成为性行。”[3]古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是指“渐染”的作用。

但是外界因素的“渐染”作用,只是人格形成过程的一个方面的作用。“渐染”要发挥好的效果,还离不开被“渐染”者的能动作用。正所谓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这里,内因的能动作用体现为“接受和积累”。对此,荀子用一个概念“积”来表述。其意是说,人只有不断接受,长期积累外界信息,才能逐渐形成自己的人格。荀子说:“真积力久则入”“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2] 又说:“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性也,积靡使然也。”[2]正因为如此,所以, 我们把古代思想家关于人格形成的过程称作“染积”说。

究竟哪些外在因素对人格的形成发生“渐染”作用呢?对此,古人亦有清晰的认识。古人认为,家庭、师友、邻里、社区、民族、教育(教学)、圣人之言等都对人格的形成发挥“渐染”作用。所以古人特别重视“慎交友”、“慎居处”、“慎择师”等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人格受到积极因素的“渐染”作用。

1.2 阶段说

古人不仅认识到人格的循序渐进、不断积累的形成过程,而且还认识到人格的形成过程具有阶段性。也就是说,当量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时,便发生质的飞跃。孔子就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4]《淮南子》也写道:“凡人之性,少则猖狂,壮则是强暴, 老则好利。一人之身既数变矣。”[5]这一点, 与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人格发展理论有其一致性。

1.3 差异说

孔子所言“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荀子所言“生而同声,长而异俗”等,都道出了人格发展的差异性。这种差异性是性质的差异。不仅如此,古代思想家还认识到由于发展速度的快慢而造成的早晚差异。如三国魏时的刘劭就说:“夫人材不同,成有早晚,有早智而速成者,有晚智而晚成者,有少无智而终无所成者,有少有令材遂为隽器者。……早智者浅惠而见速,晚成者奇识而舒迟,终暗者并困于不足,遂务者周达而有余。”[6]毫无疑问,刘劭的这一论断是非常正确的。

总的来看,古代思想家关于人格形成过程的“染积说”、“阶段说”、“差异说”是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人格形成的规律。

2 人格分类思想

古代思想家为了增进对人的认识,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对人格进行分类。如孔子、荀子、刘劭等人以及《黄帝内经》等著作,都在这方面有深入研究。兹分述如下。

2.1 孔子的人格类型说

孔子从德行、智能和气禀三个方面对人格进行分类,提出自己的人格类型说。

首先,孔子从德行方面将人分为君子和小人。这一划分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全部历史,直至今日,仍深入人心。孔子对君子与小人的界说是:“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怀德,小人怀士;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岔思难,见得思义。”(以上引文见[4] )此后,《荀子》《淮南子》等著作对孔子的界说作了进一步的发扬。

其次,孔子从人的气禀方面将人分为狂、狷和中行三种。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4] “狂”即敢说敢为,积极进取;“狷”即遇事拘谨,不敢作为;“中行”则是言行合乎中庸。

再次,孔子从智能的角度将人划分为上智、下愚和中人。孔子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4]“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 不可以语上也。”[4]

2.2 荀子的人格类型说

荀子除了继承孔子的君子、小人观之外,又提出了新的人格类型说。

首先,他根据“勇”的程度,把人分为上勇之人、中勇之人和下勇之人,荀子说:“天下有中(正道之意),敢直其身;先王有道,敢行其意;上不循于乱世之君,下不俗于乱世之民;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天下知之,则欲与天下共乐之;天下不知之,则傀然独立天地之间而不畏:是上勇也。礼恭而意俭,大齐信焉,而轻货财;贤者敢推而尚之,不肖者敢援而废之:是中勇也。轻身而重货,恬祸而广解苟免;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期胜人为意:是下勇也。”[2] 这里的上勇是大智大勇,中勇次之,下勇是匹夫之勇,逞一时之快。

其次,荀子根据“勇”的性质,将人分为狗彘之勇者,贾盗之勇者,小人之勇者,士君子之勇者。荀子说:“争饮食,无廉耻,不知是非,不辟死伤,不畏众强,恈恈然唯利饮食之见:是狗彘之勇也。为事例,争货财,无辞让,果敢而振,猛贪而戾,恈恈然唯利之见:是贾盗之勇也。轻死而暴:是小人之勇也。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视,重死、持义而不挠:是士君子之勇也”。[2]这一划分,实质上是在小人之勇与君子之勇的基础上, 将小人之勇分化为三种,并与士君子之勇相对。

再次,荀子根据德行,将人分为通士、公士、直士、悫(què,诚实之意)士、小人五种。荀子说:“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物至而应,事起而辨:若是则可谓通士矣。不下比以暗上,不上同以疾下,分争于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则可谓公士矣。身之所长,上虽不知,不以悖君;身之所短,上虽不知,不以取赏;长短不饰,以情自竭:若是则可谓直士矣。庸言必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独甚:若是则可谓悫士矣。言无常信,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2]这实质上是在君子与小人的划分基础上, 将君子分成四种,并与小人相对。这样进一步分化而具体,更增进了此依据的准确性。

2.3 《黄帝内经》的人格类型说

《黄帝内经》对人的划分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的。一是从秉持阴阳之气的多少,把人分为太阴之人,少阴之人,阴阳和平之人,少阳之人,太阳之人。二是从五行的角度,将人分为金形之人,木形之人,水形之人,火形之人,土形之人。前者侧重于心理,后者侧重于生理。两类相互搭配,又形成二十五种复合型之人。就阴阳五种人格的本性、德行而言,《黄帝内经·灵枢》写道:“太阴之人,贪而不仁,下齐湛湛,好内而恶出,心和而不发,不务于时,动而后之,此太阴之人也。少阴之人,小贪而贼心,见人有亡,常若有得,好伤好害;见人有容,乃反愠怒,心疾而无恩,此少阴之人也。太阳之人,居处于于(得意自足的样子),好言大事,无能而虚说,志发于四野,举措不顾是非,为事如常自用,事虽败而常无悔,此太阳之人也。少阳之人,是谛(shī dī,做事精细审慎)好自贵,有小小官则高自宜,好为外交而不内附,此少阳之人也。阴阳和平之人,居处安静,无为惧惧,无为欣欣,婉然从物,或与不争,与时变化,尊则谦谦,谭而不治,是谓至治。”[7] 此外,《黄帝内经》还从情态、年龄、体型、勇怯等方面揭示人格的特征,均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2.4 刘劭的人格类型说

刘劭,三国时魏国人。所著《人物志》是一部享誉世界的心理学著作。在这部著作里,他对人的材能、性格、智勇以及鉴定方法等作了系统的研究。

首先,刘劭从材能的角度对人进行分类。从总体上说,他把人分为兼德、兼材和偏材。在此基础上,提出十二材,即清节家、法家、术家、国体、器能、藏否、伎俩、智意、文章、儒学、口辩、雄杰之材,并对各材的特点和宜任官职作了界说。

其次,刘劭根据阴阳五行生成说,类推出人的五种性格:即木—弘毅、金—勇敢、火—处理、土—贞固、水—通微。然后在此基础上把人的性格分为十二种类型,并对每一种性格的总体特征及其优缺点予以精僻界说。根据原文内容,兹列表如下(参见《体别第二》)。

方差来源性格总的特征性格的优缺点

强毅之人 狠刚不和厉直刚毅,材在矫正,失在激许

柔顺之人 缓心宽断柔顺安恕,每在宽容,失在少决

雄悍之人 气奋勇决雄悍杰健,任在胆烈,失在多忌

惧慎之人 畏患多忌精良畏慎,善在恭谨,失在多疑

凌楷之人 秉意劲特强楷坚劲,用在桢干,失在专固

辨博之人 论理赡给论辨理绎,能在释结,失在流宕

弘普之人 意爱周洽普博周给,弘在覆裕,失在溷浊

狷介之人 砭清激浊清介廉洁,节在俭固,失在拘扃

休动之人 志慕超越休动磊落,业在攀跻,失在疏越

沉静之人 道思回复沉静机密,精在玄微,失在迟缓

朴露之人 申疑实 朴露劲尽,质在中诚,失在不微

韬谲之人 原度取容多智韬情,权在谲略,失在依违

再次,刘劭还从智勇关系,将人分为英才型、雄才型和英雄兼备型。《人物志》写道:“是故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此其大体之别名也。……夫聪明者,英之分也。不得雄之胆,则说不行。胆力者,雄之分也。不得英之智,则事不立。是故英以其聪谋始,以其明见机,待雄之胆行之。雄以其力服众,以其勇排难,待英之智成之。然后乃能各济其所长也。”“必聪能谋始,明能见机,胆能决之,然后可以为英,张良是也。气力过人,勇能行之,智足断事,乃可以为雄,韩信是也。……然皆偏至之材,人臣之任也。故英可以为相,雄可以为将。”“若一人之身,兼有英雄,则能长(zhǎng)世。高祖、项羽是也。……徒英而不雄,则雄材不服也;徒雄而不英,则智者不归往也。故雄能得雄,不能得英;英能得英,不能得雄。故一人之身兼有英雄,乃能役英与雄。能役英与雄,故能成大业也。”[6] 刘劭的这一界说是从人的心理素质出发的。早在春秋时期的孔子则从人的外表出发,认为文胜质则弱,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如果将此二说联系起来理解,则更有益于正确地对人作出判断。

此外,刘向、诸葛亮、唐太宗、司马光等亦对人格的类型有所论述。

3 人格鉴定思想

在古人看来,知人是最难的一件事。如庄子就说:“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夏秋冬,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8]诸葛亮也说:“夫知人之性最难察焉。美恶既殊,情貌不一,有温良而为诈者,有外恭而内欺者,有外勇而内怯者,有尽力而不尽忠者。”[9]所以,古代思想家在如何鉴定人格的问题上多有探讨。如孔子、 庄子、鬼谷子、荀子、韩非子、吕不韦、王充、刘劭、诸葛亮、魏征、李翱等分别提出各自的人格鉴定方法,又称知人法。兹列举如下。

(1)孔子的“听观法”。孔子不仅从多角度提出知人的依据, 而且还提出自己的知人方法。他认为,知人不能只是“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即“观其所由,察其所举,视其所安”。[4] 只有将“听言”与“观行”结合起来,长期考察,才能知人。

(2)庄子的“九征”法。庄子认为“人者貌厚情深”, 所以知人甚难。但并非不可知,于是他提出知人“九征”法。他说:“故君子远使之而观其忠,近使之而观其敬,烦使之而观其能,卒然问焉而观其知,急与之期而观其信,委之以财而观其仁,告之以危而观其节,醉之以酒而观其侧,杂之以处而观其色。九征至,不肖人得矣。”[8] 此说对后世影响甚大。

(3)鬼谷子的“揣情术”。 鬼谷子发明了一种知人心理的“揣情术”。对此,他解释道:“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失其变。”[10]这里的“欲”是指欲望、爱好;“恶”指厌恶。就是说,通过观察人在极高兴或极惧怕时的好恶表现,可以了解人的内心真情。故名“揣情”。

(4)荀子的试观知人法。荀子说:“故校之以礼, 而观其能敬也;与之举错迁移,而观其能应变也;与之安燕,而观其能无流慆也;接之以声色,权利,忿怒,患险,而观其能无离守也。彼诚有之者与诚无之者若白黑然,可诎邪哉!”[2]

(5)韩非子的知人术。韩非子提出御臣七术, 其中“三术”是讲知人的方法。韩非子说:“主之所用也,七术。所察也,六微。七术,一曰众端参观,二曰必罚明威,三曰信赏尽能,四曰一听责下,五曰疑诏诡使,六曰挟知而问;七曰倒言反事。此七者,主之所用也。”[11]其中的“众端参观”就是要从各个方面考察臣子的言行;“挟知而问”就是明知故问;“倒言反事”就是正话反说,正事反做。后两项是用来考察臣子是否忠诚、可信。

(6)《吕氏春秋》的“八观六验”法。 《吕氏春秋》写道:“凡论人,通则观其所礼,贵则观其所进,富则观其所养,听则观其所行,止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喜之以验其守,乐之以验其僻(指邪念),怒之以验其节,惧之以验其特(指卓异才能),哀之以验其仁,苦之以验其志。八观六验,此贤主之所以论人也。”[12]此说是对庄子“九征”法的发展。

(7)王充的“以言观心”法。王充, 东汉杰出的“异端”思想家。他在《论衡》中提出“以言观心”法,他说:“何以观心?必以言。有善心,则有善言。以言而察行,有善言,则有善行矣。言行无非,治家亲戚有伦,治国则尊卑有序。无善心者,白黑不分,善恶同伦,政治错乱,法度失平。故心善,无不善也;心不善,不能善。心善则能辨然否。然否之义定,心善之效明,虽贫贱困穷,功不成而效不立,犹为贤矣。故治不谋功,要所用者是;行不责效,期所为者正。正是审明,则言不须繁,事不须多,故曰:‘言不务多,务审所谓。行不务远,务审所由’。”[3]

(8)刘劭的“八观”“五视”知人法。何谓八观? 刘劭在《人物志》中写道:“八观者,一曰观其夺救,以明间杂。二曰观其感变,以审常度。三曰观其志质,以知其名。四曰观其所由,以辨依似。五曰观其爱敬,以知通寒。六曰观其情机,以辨恕惑。七曰观其所短,以知所长。八曰观其聪明,以知所达。”[6]何谓“五视”? 刘劭在《人物志》又写道:“居,视其所安;达,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穷,视其所为;贫,视其所取。然后乃能知贤否。”[6]

(9)诸葛亮“知人七法”。诸葛亮一方面强调知人之难, 另一方面他又认为:“知人之道有七焉。一曰间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以辞辨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实,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约定之意)之以事而观其信”。[9]不难看出, 诸葛亮的“知人七法”是对庄子、吕不韦、刘劭等人知人之法的发展。

(10)魏征的“六观”法。魏征,唐太宗时代杰出的谏臣,博学多智。他在贞观十四年上太宗疏中提出知人“六观”法。他说:“贵则观其所举,富则观其所养,居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受,贱则观其所不为。”[13]

(11)李翱(aó)的“相人之术”。李翱, 唐代文学家和唯心主义思想家。著有《李文公集》。他认为,“相人之术有三:迫之以利而审其邪正;设之以事而察其厚薄(指是否公平);问之以谋而观其智与不才,贤不肖分矣。”[14]

此外,《大戴礼记》载有“六征”法。

如果以现代心理学观点审视古代人格鉴定方法,则主要有谈话法、调查法、观察法、情境法。除此而外,还有一种方法是活动产品分析法,此法主要是通过分析诗文或书画作品来鉴定人格的方法。这是古代思想家在“文如其人”、“字如其人”“画如其人”、“言为心声,字为心画”等命题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知人方法。关于文学作品与作者人格的相关性,古代思想家早有清晰的认识。早在先秦时期就有“诗言志”之说。南北朝时期的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则说得更为清楚:“若夫八体屡迁,功以学成;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性情。”[15]关于书法风格与人格的相关性,古代思想家也有精辟之见。唐代的孙过庭在其《书谱》中就说:“虽学宗一家,而变成多体,莫不随其性欲,便以为资。质直者则径廷不遒,刚俍者又掘强无润,矜敛者弊于拘束,脱易者失于规矩,温柔者伤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迫,狐疑者溺于滞涩,迟重者终于蹇钝,轻琐者染于俗吏。[16]与孙氏相类似,明代的项穆在《书法雅言》中也说:“夫人之性情,刚柔殊禀;手之运用,乖合互形。谨守者,拘敛杂怀;纵逸者,度越典则;速劲者,惊急无蕴;迟重者,怯郁不飞;简峻者,挺掘鲜遒;严密者,紧实寡逸;温润者,妍媚少节;标险者,雕绘太苛;雄伟者,固愧容夷;婉畅者,又渐端厚;庄质者,盖嫌鲁朴;流丽者,复过浮华;驶动者,似欠精深;纤茂者,尚多散缓;爽健者,涉滋剽勇;稳熟者,缺彼新奇。此皆因夫性之所偏,而成其资之所近也。”[17]与此二人有所不同的是清代的刘熙载,他在《艺概》中说:“贤哲之书温醇,骏雄之书沉毅,畸士之书历落,才子之书秀颖”[17]从这些论述可以看出,古人通过诗、文、书、画鉴定书写者的人格,是一种十分便捷而有效的方法。

综观古代思想家的人格心理学思想,主要集中在先秦、汉魏六朝和唐代。唐代以后,少有惊人之说。这也说明,中国古代社会走过鼎盛时期以后,其思想领域也在承袭旧说中走向衰微。比较来看,我国古代的人格形成、分类、鉴定思想多有独到之处。有些问题,西文现代心理学家还在研究之中,而中国古代思想家却以整体思维的方法早已跨入了真理的大门。如鉴定人格的情境法、诗文书画分析法等。所以,总结并继承我国古代这一份优秀的思想遗产,很有必要。

〔1〕本文修改稿于1997年1月13日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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