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现实“问题”域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主义哲学论文,现实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8487(2006)03-0035-03
一、研究现实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内在本质要求
马克思主义哲学从她诞生的那天起，就是以人类的政治解放和最终解放这个最大问题出场的，她的生命力也源于此。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独特性在于她始终是以科学的社会主义为出发点和归宿，她是为了国际共产主义的现实运动为依归的。因此，从哲学史来看，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没有确定体系的，这不简单地是马克思本人反对建构任何哲学体系(马克思本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这是由理论的目标和现实社会实践需要决定的。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性、阶级性、革命性和实践性的内在同一，理论上的这种内在同一性是由具体的社会实践问题的分析表现出来的，“问题”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出场的基本路径。问题源于在对“事实”的确定和分析基础上的理论对现实的积极干预。怎么确定事实，抓住什么样的事实，怎样分析事实最能体现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马克思本人早年在谈到当时他之所以在理论上格外关注他并不十分理解的共产主义时说到，不能“因为它的衣服不洁和没有洒香水”就不把它在理论上当作一个问题，因为“现在一无所有的等级要求占有中等阶级的一部分财产，这是事实……是曼彻斯特、巴黎和里昂大街上引人注目的事实”，[1] (P133)共产主义作为一个事实已经只有全欧洲的意义。可见，马克思在面对共产主义问题时特别注重首先对事实的认定。对于科学地“问题”理论分析来说，事实的认定是决定性的。善于面对错综复杂、林林总总的事实的社会表象提炼出马克思主义的“问题”是进行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重要一环，这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认识世界和最终改造世界的重要切入点。走出校园的马克思面对的残酷社会事实是“物质利益”在法和国家的理念面前总是具有决定性而占上风，这一事实使马克思确立了市民社会和国家的关系“问题”，产生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这一决定马克思世界观转变的重要理论成果。面对无产和有产对立的社会现实、面对劳动和贫困、不劳动和富裕的反常的社会事实，马克思和赫斯等主张异化理论的人仅仅将异化定位于商品经济的事实不同，他把异化的触角深入到私有财产制度的事实中，确立了异化和劳动的关系问题的分析框架，产生了异化劳动理论，并很快和恩格斯合作完成了《神圣家庭》，实现了向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立场的转变。建立在对现实事实问题的理论分析的基础上，马克思发现德国的哲学界在意识形态领域以黑格尔哲学继承人的名义展开了一场没有多大价值的“喧嚣”和“吵嚷”，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抓住根本问题，即“德国哲学和德国现实之间的联系问题”。[2] (P66)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表述他们所独创的新哲学的唯物主义前提就是“事实”：“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第二个事实是，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而这种新的需要的生产是第一个历史活动。”[2] (P67-69)物质生产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核心概念同样源于最直接、最简单的感性的客观事实。马克思恩格斯反复强调，新的历史观“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考察现实的生产过程，并把与该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即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同时从市民社会出发来阐明各种不同理论的产物和意识形式，如宗教、哲学、道德等等，并在这个基础上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3] (P42-23)“只要这样按照事物的真实面目及其产生情况来理解事物，任何深奥的哲学问题都可以十分简单地归结为某种经验的事实。”[2] (P76)由感性经验的事实到哲学问题的分析，提炼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科学地认识世界，最终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摄下积极干预现实生活，达到改造世界的目的，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基本使命，这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不同于其它类型哲学研究的根本所在。
源于人类政治解放和最终解放问题的世界性，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属于全世界的，但她在世界化过程中人类政治解放问题又具体化为民族国家的特殊问题。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民族化的核心所在。列宁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精神归结为“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4] (P213)所谓的具体情况就是俄国的具体问题。先进的中国人首先以唯物史观的理论形式来接受马克思主义哲学，很快发现解决中国政治解放和社会解放问题的阶级斗争方式，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世界观转变为指导中国革命的方法论，在实践上走出了中国民族特色的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在理论上产生了毛泽东思想。理论和实践反复证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在于用科学的世界观武装头脑立足国情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这就是毛泽东哲学思想的精髓——实事求是。因此，实事求是自始至终的对象是“问题”。只有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才能找到决定社会历史发展的根本问题，才能科学分析问题、彻底地解决问题。诚然，经验主义、教条主义和实用主义等，他们也能提出一些问题，并力图把握和解决它们，但由于其立场的非科学性，他们找不到社会历史发展的根本问题，更不可能科学分析问题和最终解决问题。历史已经证明，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真正解决中国革命的问题。因此，这里的问题与主义是统一的，这里的主义当然是马克思主义。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和经验主义、教条主义以及实用主义划清界线。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现实问题域
中国最大的现实是什么？毫无疑问是社会主义。中国的现实问题就是围绕社会主义展开的问题域。具体来说，有以下几个大问题。
1.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规律问题。世界社会主义实践表明，现实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规律还未得以科学揭示，这一方面是源于社会主义实践的历史局限性，另一方面也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对此的研究不够深入有重要关系。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使命在于立足19世纪的资本主义现实科学地预测共产主义的未来，他们的预测总体上被证明是科学的和正确的。今天人们面对的是社会主义现实，解决社会主义长远发展问题必须立足这一现实，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上进行科学把握。目前，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本身的发展规律如何？邓小平给予了初步揭示，但还有待深化和提高。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践呈现出全面性、复杂性和总体性的特点，准确地把握它的发展规律刻不容缓。党的十六大报告总结出了社会主义改革和发展的十条宝贵经验，目前把这些宝贵经验上升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高度，“进一步深化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5] 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重要任务。
2.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规律与发展趋势问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实践上已得以初步展开，但是理论上如何看待社会主义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的关系，特别是在哲学上如何看待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矛盾及其发展规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民内部矛盾的发展规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全面小康的和谐社会建设，等等。只有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层面完整准确、科学合理地给予了理论的解答，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中才能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中的各种内外矛盾牢牢地掌控在执政党手中，保证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当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历史阶段，这个历史阶段既是“发展机遇期”，又是“矛盾凸显期”，[6]“生产力发展仍然面临诸多体制性障碍，由人民内部矛盾引发的群体性事件时有发生，一些消极腐败现象还在滋生蔓延。”[4] 只有掌握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矛盾运动规律，社会主义的长远发展才可能减少代价，避免矛盾激化给社会主义带来的威胁，同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不断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发挥出来。
3.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发展的内在规律问题。在物质文明不断进步的情况下，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被作为社会主义长远发展目标和和谐社会建设的重要内容推向了历史的前台。然而，在改革继续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全面展开、社会阶层分化明显、西方文化全面入境的总体性社会发展格局下，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和精神建设面临的是全新的复杂环境，一方面国际环境和现实的社会主义经济和社会发展提出了改革和完善现有政治文明框架的迫切要求，另一方面从社会主义面向未来的长远发展来说，必须不断推进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这就要求马克思主义哲学深化中国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内在关系研究，找出经济、政治和文化的“生态和谐”发展的基本规律，突破当前不平衡发展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的和政治的问题。目前，我们在这些方面面临的突出问题很多，如“三农”问题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具有极为突出的社会性和政治性，许多人认为农民不是不懂政治和不讲政治，其实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表明，中国农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恰恰是最讲政治的。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过程中，必须从长远的角度高度重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对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积极作用，现阶段要特别关注各阶级力量及要求的发展变化，将其中积极的因素吸收进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框架中。
4.人的全面发展与和谐社会的内在规律性研究。以人为本就是向马克思“现实的人”的回归。“现实的人”的最终目标就是实现全面发展。然而，一方面在现阶段还没有全面系统深入地掌握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的内在同一关系的情况下，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痼疾——商品拜物教和资本拜物教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还大量存在，因此物化和异化同样普遍存在。如何克服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这些痼疾和缺陷是摆在马克思主义面前的重大理论课题。如果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能够解决这一问题，那将是马克思主义的重大理论创新和社会主义的伟大成就。另一方面，在科教兴国的推动下，科学技术在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将不断提升，同时科学技术给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和谐同样带来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如就业问题、环境问题、道德和伦理问题等等。如果能够避免西方世界在运用科学技术实现现代化过程中的这些副产品，那也将是马克思主义的重大理论创新和社会主义的重大成就。
5.社会主义如何在资本主义全球化过程中发展壮大的战略课题。必须面对今天的社会主义在资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过程中处于劣势的事实，研究社会主义如何同资本主义打交道，并且做到既保持、发展和壮大社会主义，又和资本主义社会平等地和平相处、广泛交流；既要更加坚定地走好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又要得到西方世界的尊重、承认甚至支持；既要坚持并更好地实现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地位，又能够批判地继承现代西方社会的文明成果，等等。这就要求马克思主义哲学能够适时地准确把握世界历史发展的方向和趋势，为制定社会主义的外部发展战略提供切实的理论指南。
以上五个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现实问题域中的主线和核心。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面临的巨大挑战，同时更应该理解为难得的机遇。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中的几个问题
1.事实与问题的分离。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关注现实的理论过程中，关注现实首先是面对事实，但是面对事实不是无批判地全盘接受，而是对事实作批判地审视从中提炼出马克思主义的“问题”，由事实到“问题”是从具体到抽象的理论分析过程，遵循的是历史辩证法，由此得出的问题才是根本性的问题。这就要求事实与问题的内在统一，要求深入调查研究，在此基础上展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深入研究。当前，只见事实不见问题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更多的是见到事实却找不到核心问题和根本问题的情况。因此，还要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和学风建设。
2.学术性与政治性的内在性分离。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过程中，一方面在强调学术独立的前提下，另一方面受西方哲学社会思潮的影响，中国的一部分学者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远离现实走进了书斋，成为一种高贵的精神体验活动。马克思主义哲学关注和研究现实问题的内在要求决定了它的生命力就在于扎根于现实，只有实践化才能掌握群众。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就是现实，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必然内在与现实的政治联系在一起。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现实政治的内在同一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的最起码要求，也是马克思主义优良学风的重要内容。只有如此，马克思主义哲学才显现出自身的朴实性完全能够为人民群众掌握的理论特点，同时又与经验主义与教条主义划清了界限。
3.自由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中的一大障碍。面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事实，自由主义者摆出一副冷静的面孔认为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不能只看几十年，要看几百年甚至一千年；面对中国二十多年来已经取得社会主义改革和发展巨大成就的事实，自由主义者认为成绩的取得恰恰源于西方的自由主义，如市场经济理论、凯恩斯主义等等，成就的取得恰恰是摆脱了马克思主义的结果。不仅否定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伟大事实，自由主义还一如既往地攻击马克思主义，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因此，批判自由主义是深入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的重要环节。
4.在继续反对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的同时，要反对历史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的要害在于否定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否定近一个世纪以来中国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和国家富强所作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和努力。不是面对历史现实，而是对历史作虚幻的假设，不是向前看而是向后看。不是对历史作唯物的辩证的理解，而是随意剪裁历史，将作为整体的历史碎片化，本质上是最拙劣的唯心史观。如果说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还存在思想认识上的局限，那么历史虚无主义本质上就是个立场问题和政治倾向问题。历史虚无主义的抬头一方面受西方社会思潮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深度不够有联系。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必须深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必然性和逻辑必然性的内在学理性，同时在解决社会主义改革和建设中的重大问题上大有作为，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充分展现出来。给予历史虚无主义最有力回答的是社会实践。现阶段在理论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承担起长期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艰巨任务。
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必须把现实问题摆在首位，一方面根源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关注现实问题的内在要求，另一方面在于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和建设的特殊实践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所提出的迫切要求。今天的中国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渴求与上个世纪为寻求民族独立和解放对马克思主义的期待一样，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必须面对和结合中国现阶段的社会实践，这是历史和逻辑内在统一的客观要求。当然，这并不排斥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在内在学理上进行深入探讨，更不反对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中国哲学、西方哲学进行对话和交流，这都是必要的。但是，完全脱离或者有意回避中国现实问题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是不值得提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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