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七之平:邹禁忌对齐王训诫的讽刺中的儒学解读--兼论邹集的儒学形象_邹忌讽齐王纳谏论文

秀七之平:邹禁忌对齐王训诫的讽刺中的儒学解读--兼论邹集的儒学形象_邹忌讽齐王纳谏论文

修齐治平:《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儒学释读——兼论邹忌是儒学人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儒学论文,修齐治平论文,邹忌论文,齐王论文,人物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战国策·齐策一》有一篇独具风格的文章:《邹忌修八尺有馀》,清人《古文观止》改题《邹忌讽齐王纳谏》,今人选本亦多加选录,堪称一篇具有广泛影响的散文名作。现在看来,此文之所以能引起选家的关注和读者的喜爱,除了故事的表层意义颇具文学趣味之外,其深层意义的儒家理想应是吸引选家和读者的更为重要的原因。所谓儒家理想,就是《礼记·大学》所言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伦理观念和政治理想。邹忌的言行及故事的结局,几乎是“修齐治平”的逻辑展开和形象演示。当然,如果此说成立,又将产生一系列需要解决的问题:邹忌是儒家吗?司马迁《史记》为何将他与儒家的亚圣孟轲并列于《孟子荀卿列传》等等?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首先应当解决《邹忌讽齐王纳谏》与儒家理想及修齐治平的对应关系。

一 美德胜于美色

儒学祖师孔子曾两次说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在孔子看来,好德与好色是相距甚大的两个层次:好色层次较低,好德层次较高;好色平常之人无师自通,好德既使受过贵族教育者也难以做到。孟子后来发挥了孔子的这一思想。《孟子·梁惠王下》载: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对曰“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甫,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歧下。爰及美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孔孟二位至圣与亚圣所说的“好色”,当然是指喜好美丽的女色。邹忌也喜欢艳丽的形貌,不过不是女色,而是他本人。文云: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明)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曰:“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邹忌身长八尺,可见是一堂堂伟男,而且他的体貌就象太阳旁边的光影那样耀人眼目。《古文观止》注云:“昳,日侧也,言有光艳。”这毫无疑问是说一个“色”字。邹忌希望自己是齐国第一号美男子,于是便想与“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比较一番,以便确定自己在齐国美男坐标上的位置。他早上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端详,然后依次询问自己身边的妻、妾以及次日来访的客人,所得答案竟然完全一致:他比徐公美多了!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徐公比他美得多:

明日,徐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自视,又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文章到此,便由好色的追求、比美的反思,渐次转入好德的层次了。最后,邹忌“入朝见威王”,将自己的体会转告齐王,同时指出“王之蔽甚矣”。齐王欣然接受,并立即作出三项决定,奖励揭露“寡人之过”者,一年之后,“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达到了“平天下”的政治目的。于是,邹忌便由好色的层次跃迁到了好德的层次,由个人的心理活动、私生活的狭窄圈子飞升到了政治哲学的思考与实践的层次,第一次使“好德”与“好色”两种互相冲突的人生追求得到了和谐的统一与完美的展示。

二 “修齐治平”的四部曲

1、修身。如果把邹忌的“修八尺有余,形貌昳丽”作为一种天生丽质之美,那么,他“朝服衣冠,窥镜”,便可视作“修身”的过程。只有极为关注自身之美,才会连续请妻、妾、客评判自己与徐公谁个更美。在这里,“朝服衣冠,窥镜”,不仅是一种行为的描述,更是一种心理活动的暗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并非每个人都能从形貌衣冠之美进入心灵品德之美的境界。我不知道屈原是否读过这篇文章,但《离骚》主人公追求天生之美、衣饰之美与品德之美的完美融合,却与本文极为相似。作者如此开篇,完全只是为了使邹忌转向品德之美而作的铺垫。我以为儒学的思维准则、为人准则与处世准则正是“从我做起,推己及人,以德服天下”。故《孟子·梁惠王上》云: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云:“刑(型,法,榜样)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治)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不足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邹忌讽齐王纳谏之所以获得成功,便在于他能从妻、妾与客人的矫情中悟出一种修身齐家的奥秘,并荐之于齐王,“以御于家邦”,扩大了“修齐”的应用范围,亦即孟子所言“举斯心,加诸彼”、“善推其所为而已矣”。善推二字,是邹忌与孟子在思想方法上的共同点,不可轻易放过。

2、齐家。齐家之意,《大学》解释道:“所谓齐其家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偏)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敬畏而辟焉,之其所哀矜(伶)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要想把家庭治理好,首先要超越于自己个人的成见或偏见,其次要超越于不同亲属与自己的各种利害关系,只有这样,处理各种家庭关系时才能保持清醒与公正。试看邹忌“莫寝而思”的内心独白:“吾妻之美我者,私(偏爱)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这和《大学》所言的“亲爱而辟”、“敬畏而辟”、“哀矜而辟”,立论的心理依据都是相似的。

3、治国。请允许我在这里插入一个小故事:近年某省一位县委书记新上任,便到一些乡村基层去考察乡长与村长的人选。他明确宣布两条标准:①尊敬父母。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还能爱乡亲、爱家乡、爱祖国?②必须是致富能手。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家庭都弄不富裕,他还能带领全村、全乡走向小康?这位书记的用人标准要说很新也能成立,因为很少有人象他这么选拔基层干部;要说很旧也不为诬,因为这本质上只是古人“修身、齐家、治国”以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的现代实践而已,《大学》的作者已云: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fèn,败)事,一人定国。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故治国在齐其家。《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一个人能否从修身、齐家跨向治国,决定这个人才是一般人才还是特殊人才,是家之贤主还是国之栋梁。《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载邹忌齐威时为相,封于下邳,号成侯,说明邹忌从修身齐家迈向了平治天下,从一个齐家明主转成了一个治国良相。《战国策·齐策一》的作者运用极精炼的语言交代了邹忌的这一人才转型经过:

于是入朝见威者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是观之,王之蔽甚矣!”将邹忌的讽谏言论与前引《礼记·大学》的片断对读,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中国古人对“国”的认识,不折不扣地只是“家”的放大:所谓“国家”者,家国连称也,家国一体也,家乃国之基础也;另一方面,国先于家也,国大于家也,国乃家之总体也。因为在家天下的时代,贵族的家务便是国务的组成部分。贵族、大臣重视齐家,乃是由于家与国密不可分的原因。这只是就一般情况而言,在某些时候或从某些角度去看,古人甚至认为家重于国:在“家邦”、“家国”、“祖国”、“祖宗社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词语及儒家观念中,祖宗往往比社稷重要,亦即家先于国、家重于国。哪怕江山丢掉了,也要将祖宗神位迁至某地供奉。夏后封于杞,殷后封于宋等等便是灭其国存其家的典型例子。这既是古代社会常常要“举孝廉”的深层原因,也是邹忌能够将齐家经验上升为治国策略的文化背景和深层原因。邹忌的高明之处在于:“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诚知”二字极为难得,它是《大学》所谓“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天下鲜矣”的具体说明。邹忌的潜台词是:我从我自身和我家里的情况分析推断,“诚知不如徐公美”,那么,大王你呢?你能从你自身及你的国家的情况分析推断,“诚知”你自己不如别国君主的缺点吗?当然,邹忌不说那是齐王固有的缺点,只说那些缺点是齐王身边的人对齐王的“遮蔽”所造成的不能明察而已。有趣的是,稍后的屈原也这样埋怨楚王。可见“受蒙蔽”是那个时代各国君主所共有的时代病。所幸的是,齐王不是楚王,他马上对此作出了积极响应,终于使邹忌的“由家而国”、“由己而王”的思考转换成了行之有效的治国谋略:

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当面指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于市朝,闻寡人之耳,受下赏!”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继继续续地有人进谏):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

4、平天下。儒家的最高理想乃是以仁政统一天下。《孟子·离娄上》云:“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公孙丑下》又云:“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大学》亦云:“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为天下lu矣。”故《邹忌讽齐王纳谏》以“一统在望”的景象作结:

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战胜于朝廷”者,即身在朝廷,不待用兵,便可战胜别国。这正是儒家反复宣扬的“王道”思想,完全符合《国语·周语上》所载周穆王时周公后人祭公谋父所云“先王耀德不观(示)兵”的儒家仁政理想。反之,以兵力战胜别国,则是儒家一贯反对的“霸道”思想。《孟子·公孙丑上》亦云:“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总之,《邹忌讽齐王纳谏》在立意、布局上完全对应于修齐治平的儒学理想,主人公邹忌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修齐治平的文学标本。《古文观止》的编者对邹忌形象深感折服,故热情赞颂说:“邹忌将忌之美,徐公之美,细细详勘,正欲于此参出微理。千古臣诌君蔽,兴亡关头,从闺房小语破之,快哉!”可惜吴楚材、吴调侯二位编者未能参透本文“修齐治平”四部曲的系统意义,如果没有对“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的热心追求,邹忌便不会从“闺房小语”中“参出微机”,从而去破“千古臣谄君蔽”的恶习。反之亦然,只有一个“治国平天下”的高广境界的反照,才会使“修身齐家”的小语细行远射出不平常的思想光辉。

三 以“三”为结构元素的谋篇技巧

拥有好的题材,好的思想,并不一定能写成好的文章。《邹忌讽齐王纳谏》之所以能够成为文学名篇,作者高妙的谋篇技巧同样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笔者将原文结构按空间、时间、人物、措施、效应加以分解,发现作者处处皆以“三”为结构元素,一层层地演示“修齐治平”的展开过程,读来令人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联翩浮想。试看:

空间:修美于室内;思治于国中;取胜于天下

时间1(修身时间):朝服衣冠,窥镜;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明日,徐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

时间2(治国时间):令初下;数月之后;期年之后

人物1:邹忌;徐公;威王

人物2:妻;妾;客

人物3:宫妇左右;朝廷之臣;四境之人

人物4:面刺寡人之过者;上书谏寡人者;谤议于市朝闻于寡人者

措施:上赏;中赏;下赏(对应于“人物4”的三种奖励)

效应: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时时而间进;虽欲言无可进者(对应于“时间2”的三种效应)

由于全文以“三”为内在结构,所有的“小三元素群”均紧紧围绕着一个“大三空间”依次展开,颇类上古诗歌“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据笔者统计,在《诗经·国风》的160首诗作中,每首三章者91首,约占57%;其中《周南》共11首,每首三章者10首,约占91%;《召南》共14首,每首三章者12首,约占86%。《邹忌讽齐王纳谏》以“三”为内在结构,或许与《诗经》影响下的思维模式有关亦未可知,不过,这里所要强调的只是全文特有的“一唱三叹”的类诗效果而已。还应当附带指出的是:本文对徐公之类的描写纯是侧面烘托,但却极为成功,令人想起汉乐府《陌上桑》对罗敷之美的描写,以及荷马史诗对海伦之美的描写。

四 邹忌与孟轲合传的儒学依据

一般学术史并未将邹忌列为儒家,但《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却在孟子传之后,紧接说:“齐有三邹子。其前邹忌,以鼓琴于威王,因及国政,封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司马迁为何在孟子荀卿两位大儒之间夹传齐国的“三邹子”呢?前人对此无说。笔者认为,这是因为三邹子的政治主张、思想方法等与儒家尤其是与孟子相近的缘故。至少在司马迁看来是如此。所谓“齐有三邹子”,只是讲其主要活动的地区,并未说齐国就是他们的出生地或祖籍。三邹子的祖籍应是鲁国的小邻居邹国,而孟轲也恰好是邹人。《史记》孟子本传说:“孟轲,邹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其后有邹子之属。”孟轲“退”在哪里?我以为应是“退”在邹国,故紧接又说:“其后有邹子之属”。可见在司马迁看来从孔子到孟子到邹子之属,都是一个思想体系里与核心人物或远或近的儒学成员。

关于邹忌“以琴于威王,因及国政”之事,刘向《新序》卷二威王误作宣王,并云:

昔者邹忌以鼓琴见齐宣王,宣王善之。邹忌曰:“夫琴所以象政也。”遂为王言琴之象政,状及霸王之事。宣王大悦,与语三日,遂拜以为相。齐有稷下先生,喜议政事,邹忌既为齐相,稷下先生淳于髡之属,七十二人皆轻忌。以谓设以辞邹忌不能及,乃相与俱往见邹忌。淳于髡之徒礼倨,邹忌之礼卑。淳于髡等曰:“狐白之裘,补之以弊羊皮,何如?”邹忌曰:“敬诺。请不敢杂贤与不肖。”淳于髡曰:”方内而圆杠,何如?”邹忌曰:“敬诺。请谨门内,不敢留宾客。”淳于髡等曰:“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亦不得息。何如?”邹忌曰:“敬诺。减吏省员,使无扰民也。”淳于髡等三称,邹忌三知之,如应响。淳于髡等辞屈而去。邹忌之礼倨,淳于髡等之礼卑。……是以聪明捷敏,人之美材也。子贡曰:“回也闻一以知十。”美敏捷也。根据这段记载来看,邹忌与儒学的孟子几乎无大差别,都曾经大谈霸王之事;另外,他头脑反应敏捷,语言表达流利,和孟轲一样,都是超一流辩才。此外,“淳于髡等三称,邹忌三知之”与《邹忌讽齐王纳谏》以“三”为结构元素也有相似之处。

从思想方法看,邹忌由闺房小语而推论到朝廷大事;从“三人共牧一羊”而推论到“减吏省员,使无扰民也”(此即毛泽东“要精兵简政”之意),这也是孟轲“善推”的一贯作风,前面已引证不少。这里再看《梁惠王下》的一则故事:

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王曰:“弃之!”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王曰:“已之(撤他的职)!”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这种从“友”到“吏”到“王”的三层推进,与邹忌的思维方式是一致的,其中孟子所言“四境之内”一语,邹忌也说“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此外,孟子也有“国”“家”“身”这类三层相关的推论。《孟子》开篇即说:“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史记·孟荀列传》继云:

其次邹衍,后孟子。以其语宏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推而远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邹衍是战国著名的政治哲学家和史地理论学家,以“大九洲”理论和“上古通史观”著称于世,其方法论是对空间(地理)“推而大之”,对时间(历史)“推而远之”。吕思勉先生在《先秦学术概论》第九章中评论说:“史事地理,均以意推测言之,由今日观之,未免可骇。然宇宙广大无边,决非实验所能尽。实验所不及,势不能不有所据以为推,此则极崇实验者所不能免。邹衍之所据,庸或未必可据;其所推得者,亦未必可信。然先验细物,推而大之,其法固不误也。”②经验告诉我们:善于修身者,不一定善于齐家;善于齐家者,更不一定善于治国平天下!邹衍“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也有可能得出荒谬的纯主观的结果。就象孟轲推导“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③,以及推导杨朱、墨子二人“是禽兽也”④的主观、荒唐一样。我要强调的只是邹衍这种“推”的思想方法,乃是与邹忌、孟轲一脉相承的。

根据以上的联系,我认为将邹忌算作一个与孟轲一样“霸王”之术的儒学政治家是可以成立的。从思想渊源上说,《孟子外书》认为子思、孟轲是曾子的继承人;《荀子·非十二子》则认为是子游继承人;朱熹则认为《大学》的说经一章是曾子所述的孔子语,以下传十章是曾子门人传术的曾子语。尽管这些说法不可全信,但也说明“修齐治平”的思想起源是比较早的。因此,在子思之后,邹忌、孟子都有可能了解“修齐治平”的思想起源是比较早的。因此,在子思之后,邹忌、孟子都有可能了解“修齐治平”的思想内涵,然后加以各具特色的发挥。

五 结语:修齐治平的两面性马克思曾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写道:在黑格尔法哲学中,扬弃了的私人权利等于道德,扬弃了的道德等于家庭,扬弃了的家庭等于市民社会,扬弃了的市民社会等于国家,扬弃了的国家等于世界史⑤。不知怎的,当我读到黑格尔的这段语录时,立即想到了中国先秦政治理论家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历程。这说明“修齐治平”确是世界古代史上一种富于中国特色的政治哲学,并确有一定的实践意义。但同时我又认为不可对这种理论评价过高,尤其是把“国”和“天下”作为“家”来治理,极容易产生家长制的独裁制度和独裁人物。这一点,在两千多年的封建时代里已有无数的事实可作证明。《邹忌讽齐王纳谏》的特殊价值就在于它积极提倡一种近于民主性质的讽喻与纳谏精神,能够避免修齐治平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消极因素和消极后果。

注释:

①见《论语·子罕》、《卫灵公》两篇。

②吕思勉:《先秦学术概论》第九章《阴阳数术》,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版,142页。

③《孟子·公孙丑下》。

④《孟子·藤文公下》。

⑤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译本,人民出版社,1985版,1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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