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寿思想倾向探析_康有为论文

杜仁寿思想倾向探析_康有为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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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伯赞先生在《戊戌变法书目题解》一书中认为,《屠光禄疏稿》“所论大抵皆反对效法西洋,反对变法维新。作者曾上书反对开办铁路,又曾代山西巡抚胡聘之拟奏陈变通书院章程疏,谓西洋格致之学,中国古亦有之,不必效法西洋”〔1〕。 据此人们便很容易将奏疏的作者归之于地主阶级顽固派之中。但笔者通过对大量原始史料的阅读和分析,认为翦伯赞先生对《屠光禄疏稿》的评价是失之偏颇的,据此而把屠仁守看成是地主阶级顽固派更是十分错误的。让我们来全面考察一下屠仁守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对维新变法的态度如何,他到底能不能算一个顽固派呢?

屠仁守,字梅君,湖北孝感人。据笔者考证其生于1832年, 卒于1903年〔2〕。咸丰九年(1859年)举人,同治十三年(1874年)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授职编修,光绪年间转任御史。1889年因上疏言事,触忤懿旨,被革掉一切职务。后西游至太原,主讲于山西令德堂〔3〕。 1900年义和团运动期间,山西巡抚毓贤与屠仁守政见不合,上奏折弹劾他袒护洋人,屠仁守无奈只得离开山西前往西安。此时正值八国联军占领北京,清廷由北京撤往西安。在军机大臣鹿传霖的再三推荐下,慈禧太后再次起用了他。“两宫西幸,召见行在,特旨以五品京堂用,旋补光禄寺少卿”。〔4〕慈禧太后回銮时,“留先生主讲关中”〔5〕,不久去世,时年71岁。

屠仁守曾居谏职六七年,在此期间,他先后上了《奏陈自强之道不宜畏避迁延疏》、《奏请收回醇亲王会办成命疏》、《奏参重臣专擅疏》等几十道奏折,是一个敢于犯颜直谏的御史。他奏疏中很大一部分是弹劾权贵,抨击弊政的。光绪甲申乙酉年间,慈禧太后临朝称制,宦竖日渐用事;醇亲王挟太上之尊,结党营私,与恭王兄弟争权夺利,清朝统治岌岌可危。与此同时,法帝国主义日益将侵略魔爪伸进中国,民族危机日益加深。面对国家的内忧外患,为了挽救民族危亡,维护清朝统治,屠仁守不畏权贵,不怕丢官罢职,敢于直言极谏,大胆抨击时弊,批评慈禧太后和光绪之父醇亲王,朝野为之震动,权贵为之侧目,而屠仁守也因此名噪一时,成为遐迩闻名的谏官。屠仁守在罢颐和园工一折中,能言世人所不敢言,确实很了不起。当时“海军初兴,亲贵出领事,群小趋附权门,报效者则予美官,众畏缩不敢出声”〔6〕。 屠仁守不干谒权贵,不趋炎附势,将个人的官爵利禄置之度外,独愤然冒死力谏,请求裁抑权贵,收回醇亲王会商枢务成命,确实难能可贵。缪荃孙说:“国家近数十年来以立言得名者,道咸之间曰曾文正公,曰倭文端公;同光之间曰浙闽总督边公宝泉,曰户部侍郎郭嵩焘,曰今大学士张公之洞,继其后者为吾友屠光禄仁守。”〔7 〕可见时人对他评价之高。

笔者认真阅读了《屠光禄疏稿》以及一些没有收入《屠光禄疏稿》中的奏折,认为其内容并非像翦先生所说“大抵皆反对效法西洋,反对变法维新”,奏折中并没有十分保守的言论,屠仁守的奏折涉及范围很广,多论及朝廷的重大问题。如他在《钱币疏》中请求改铸银钱以维持钱法,“绝虚耗”,“杜漏厄”〔8〕;在《请开清江浦铁路折》中, 他主张“宜用漕运之便,十八站大路之地,先通南北之气,道近而费省,宜先筑清江浦铁路,即以折漕为之。去漕仓之官役,岁得千数万,可为筑路之费”〔9〕。他以言事获罪的那篇奏折, 不知何故没有收入《屠光禄疏稿》。1889年北京太和门失火,为此屠仁守上了《门灾警请行实政而答天戒折》,奏折中指出:“咎征”的出现是对清朝统治者的警示,因此请求“罢不急之工,以奉天戒”;准允臣下上书言事,“使下情可通”。奏折最后还指出:“法立久则弊生,令行久则奸起”,呼吁变通旧制,进行谋新〔10〕。慈禧太后见到这一奏折后大为恼怒,于是通过光绪帝下诏,革除屠仁守的职务,并且下令“永不叙用”。“由是言者颇有戒心,台谏不振者累年”〔11〕。从屠仁守的奏折中,我们看到,在国难深重、政治腐败、财政拮据的情况下,屠仁守痛心疾首,表现出了忧国忧民的强烈爱国热情。他不断上疏言事,为扭转清政府的统治危机处心积虑,绞尽脑汁,真可谓“以道自任,以天下自任,以尊主庇民自任”〔12〕。可惜的是,这一片赤诚之心,未能受到清政府的青睐,最终也未能挽救清政府的危亡,而他本人却以言事获罪,结束了他的御史生涯。缪荃孙曾说:“使早用其言,何至有甲午之败、戊戌之变、庚子之乱哉!”〔13〕这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但是,清政府如果能采纳屠仁守的建议,兴利除弊,甲午海战恐怕不会败得那么惨重,这一点则是确信无疑的。

翦先生指出,《屠光禄疏稿》的“作者曾上书反对开办铁路”。屠仁守是否顽固地反对修铁路呢?有必要进行分析。屠仁守确实在光绪十四年(1888年)10月和11月分别上了《奏陈通州不宜开铁路疏》和《奏陈铁路宜慎始疏》两份奏折。从这两份奏折的标题上看,好像屠仁守对修铁路是持反对意见的,但从其内容上看。却不是一概反对修铁路的。屠仁守在奏折中指出:“铁路为自古所无,行于西国亦近在数十年,国争富强,人趋利便,其势渐及于中土,此其中有天运焉,有人事焉,岂可阻哉!”〔14〕“而察时势之变,审彼已之形,则铁路亦不容置而不讲”〔15〕。这两段话很明确地表明了屠对修铁路的态度。同时他指出:“即就铁路而论,非其人则不可开,非其地则不可开。”〔16〕“顾中国所以自强,在修道德、明政刑、正人心、厚风俗以为之本,固不专恃铁路。”〔17〕这一精辟的论述比洋务派官僚的主张考虑得更加深刻。屠仁守在奏折中也提出了反对修筑通州铁路的几条理由,尽管其中难免有保守的成份,但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屠仁守在奏折中通过比较开办清江铁路和通州铁路的利弊得失,提出了“通铁路于清江以筹策万全则可;置铁路于通州以尝试一掷则不可”〔18〕的结论。由此可见,屠仁守本人毕竟受到西方科学文化的影响,对于西洋的新东西并不是一概排斥,而在很大程度上是能够兼容并蓄的。对于开办铁路,屠仁守既反对封建保守官僚们那种“深拒之”的态度,同时也不赞成那种不顾国家的财力、物力,不考虑各地的具体情况,不权衡利弊得失的盲目作法,也就是主张采取较为稳妥、较为慎重的态度来对待。因此,简单地认为屠仁守反对开办铁路的观点是不尽符合历史事实的。

“判断一个人当然不是看他的声明,而是看他的行为;不是看他自称如何如何,而是看他做些什么和实际是怎样一个人”。〔19〕如果屠仁守的奏折算是他的“声明”,不能完全证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的话,那么他的行为则足可以说明问题了。

19世纪后半叶正是维新思想在中国大地上酝酿、发展和逐渐成熟的时期,屠仁守处在这样一个变法维新呼声日益高涨的时代,他究竟对变法维新持什么态度?他与维新派人物有没有什么样的关系呢?1888年维新派首领康有为写了第一封上清帝书,痛陈变法图强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要求清政府赶紧变法,以挽求国家危亡。当时屠仁守表示愿意代奏上达,并曾于公卿台谏诸臣中多方活动,但由于顽固派横加阻挠,结果并未成功。屠仁守被革职后,曾作为张之洞派系的一员参加过1895年底由张之洞和康有为在上海组织的“强学会”,《强学报》第一号上发表的《上海强学会章程》的末尾列有发起人名单,其中就有屠仁守。从以上事实上,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屠仁守不仅有支持变法维新的思想倾向,而且还有实际行动,为推动变法维新做了一定的工作。

另外,从屠仁守结交的人中也可以进一步看出屠仁守的思想倾向。屠仁守与维新派首领康有为有过较为密切的关系。“一八八八年,康有为除请竭帝党首领翁同和,并和帝党盛昱、沈曾植进行接触外,又和侍御屠仁守往返频繁,代以拟稿。”〔20〕屠仁守在这些奏折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递到宫里。康有为AI写作的奏折有《开言路折》、《铸银钱折》、《停止‘海军捐’折》、《门灾告警请行实政而答戒折》等等。这些奏折文字严谨典雅,确属康有为雕琢笔削之功,而这些奏折的中心内容则都是依据屠仁守的意图写的。康有为在1902年给屠仁守的一封信中提到他代屠仁守草拟《门灾告警请行实政而答天戒折》的情况。信中说:“太和门灾,公救火退朝,即来仆所,手写四条命拟谏书,皆关朝廷第一大举,开举国不敢开之口。”〔21〕这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那么,屠仁守为什么会与康有为有如此的默契呢?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首先,屠仁守和康有为有着相近的出身和经历。他们两人从小都受到严格的封建教育,钻研的是程朱理学,并都希望能够通过科举正途进入统治阶级行列。两人唯一的区别则在于及第的先后。其次,屠、康二人都偏爱科学文化知识。屠仁守曾受学于近代著名的数学家李善兰,熟悉天文历算。而康有为本人对数学也很感兴趣,他的名著《大同书》(原名《人类公理》)就是用西方的数学原理来论证人类社会的。对科学文化知识的爱好与研究无疑是屠、康二人产生默契的一个重要原因。第三,强烈的爱国热情恰似一条无形的纽带,把屠、康二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面对19世纪末日益严重的民族危机,屠仁守和康有为“每与语国事,辄流涕”〔22〕,对中国极贫极弱的状况痛心疾首,为国家的前途备加忧虑。如果屠仁守是一个顽固守旧的官僚,他能与一个激进的维新派保持如此密切的关系?他能让自己的反对派替自己草拟奏折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屠仁守学识渊博,洞达古今,时人称之为“海内大儒”。同时,屠仁守对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又有一定研究,学贯中西。被革职后,屠闭门谢客,潜心于宋五子之书,不敢过为高论。后西游至太原,主讲于令德堂,并任令德书院院长,为山西培养了大批有用人才。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屠仁守代山西巡抚胡聘之草拟了《奏陈变通书院章程疏》,提出要“革书院旧习,凡辞章考据不急而无用者,悉弃弗治”〔23〕,主张开设天文、地舆、农务、兵事等一切有用之学,并且提议在书院之外设立水师、武备、器械及工艺制造各类学堂。他在山西执教期间“士风为之一变”〔24〕,为开启近代山西的学术风气做出了积极的贡献。1897年刘廷琛曾奉命视学山西,回朝后以屠仁守教学之效“闻于朝”。1900年,清廷“以教士有方,赏山西令德书院院长已革御史屠仁守五品卿衔”〔25〕,他的教学成绩得到了清政府的肯定。同年,义和团运动在山西境内蓬勃发展,教案众多。屠仁守精通西学,山西巡抚毓贤怀疑他与外国教士有所勾结,屠仁守无奈只得离并赴陕,主讲于陕西三原的宏道书院。1902年,屠仁守又被清政府任命为陕西大学堂总教习。总之,屠仁守的后半生主要是在从事书院教育中渡过的。他从事教育的指导方针贯穿着“经世致用”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近代教育思想,这在他代山西巡抚胡聘之草拟的《奏陈变通书院章程疏》和1902年的《恭谢天恩疏》中都有明显的表露。屠仁守晚年为近代教育事业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从他晚年从事教育的指导思想来看,他也不能算是一个顽固派。

纵观屠仁守的一生,他并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官僚,他对维新变法在很大程度上是赞同的。但他也不能算是一个维新派,他与康有为等维新派还是有所不同的。作为一名卓有远见的封建官僚,屠仁守在改革弊政、稳固和加强清王朝的统治力量、同侵略者抗衡这一点上与维新派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但是,囿于时代和阶级立场,他的思想倾向还是具有一定保守性的。对江河日下的清政府,他是哀其不振,怒其不争。尽管在他的奏折中也曾提到过谋新,但事实上他对变法维新的理解与康有为、梁启超等人还是有所区别的,他对变法的要求也没有康、梁那么强烈。1895年严复发表了《辟韩》一文,文中严复大胆抨击中国两千年来的专制统治,毫不畏缩地提出了资产阶级民权思想,并发挥了自己所相信的民主理论。张之洞看了这篇文章后,把它说成是洪水猛兽,并授意屠仁守写了《辨〈辟韩〉书》,在《时务报》上发表。屠仁守在《辨〈辟韩〉书》中痛骂严复,说“今〈辟韩〉者溺于异学,纯任胸臆。义理则以是为非,文字则以辞害意,乖戾矛盾之端,不胜枚举”〔26〕。

由此可见,屠仁守的政治立场比较接近张之洞,他们同属于清流派。屠仁守出身于仕宦之家,其祖父屠之申曾任直隶布政使署总督,其父屠道昕为道光丁酉举人。屠仁守虽然也接触到了西方的一些先进的科学文化,但对资产阶级那一套激进的民主、民权理论,他与张之洞一样,都将它们看成是异端邪说,从根本上难以接受。与此同时,还必须清楚地看到,尽管屠仁守一时还难于接受那套激进的有关西方政治制度的理论,但他与那些封建顽固派是迥然不同的,这一点不容忽视。

总的看来,屠仁守既不同于封建顽固派,又有别于维新派,是一名开明的封建官僚。作为一名学者,他既以程朱理学来装点门面,又对西方的近代科学文化有所研究。作为一名封建官僚,一方面他对西方的东西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兼容并蓄,而另一方面他对西方的政治制度心有介虑;一方面他同情和支持变法维新,而另一方面他一时还难以接受西方激进的民主、民权理论。作为一位教育家,他为近代中国的教育事业,特别是近代山西的教育事业做了大量的工作。从屠仁守身上我们可以看到阶级和时代在他身上打下的深刻烙印。对此,我们不能苛求于古人,而应予其以实事求是的公正评价。

注释:

〔1 〕翦伯赞《戊戌变法书目题解》(中国史学会编:《戊戌变法》第4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585页

〔2〕关于屠仁守的生卒年代现有材料中无明确记载。 康有为在1902年给屠仁守的信中写道:“昔张柬之八十乃大用,公尚少之十年。”缪荃孙在《续碑传集》中记载屠仁守卒年71岁。缪荃孙与屠仁守交往甚密,因此可确信这一材料正确无误。据此我们可以推算出,屠仁守生于1832年,卒于1903年。王栻先生遗著《维新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一书中曾将参加上海强学会(成立于1895年11月)人物的籍贯、年龄、官职、派系等项列为一表,其中记载屠仁守为66岁,不知以何为依据。若以此推算,则屠仁守当卒于1900年至1901年间,这显然与史实不符。1902年康有为曾给屠仁守写过信,此其一;《屠光禄疏稿》中收有1902年屠仁守的《恭谢天恩疏》,此其二。仅此两证足以说明问题。由此看来,《维新运动》一书对屠仁守年龄的记载是错误的。

〔3〕令德堂,张之洞于1882年设立,1902年李提摩太接管后, 在此基础上开办了山西大学堂,所以令德堂可称为山西大学的前身。

〔4〕〔24 〕缪荃孙辑:《续碑传集》卷十九(宣统二年江楚编译局刻本)第十八页。

〔5〕《屠光禄疏稿·刘廷琛序》,民国十一年刻本,第一页。

〔6〕〔11〕《屠光禄疏稿·胡思敬序》,民国十一年刻本, 第一页。

〔7〕《续碑传集》卷十九,第十七页。

〔8〕〔9〕〔10〕〔20〕转引自汤志钧著《戊戌变法史》(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61页。

〔12〕〔21〕康有为《致屠仁守书》(转引自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编《康有为与保皇会》,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61页)。

〔13〕《续碑传集》卷十九,第二十五页。

〔14〕〔15〕〔17〕《屠光禄疏稿·奏陈铁路宜慎始疏》卷四,第十三页。

〔16〕〔18〕《屠光禄疏稿·奏陈通州不宜开铁路疏》卷四,第十一页,第十六页。

〔19〕恩格斯《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9页)。

〔22〕康有为《康南海自编年谱》(《戊戌变法》第4册,第121页)。

〔23〕《屠光禄疏稿·奏陈变通书院章程疏》卷四,第二十六页。

〔25〕《清实录·德宗》(中华书局1987年影印本,第58册第65页,光绪二十六年条)。

〔26〕转引自王栻著《维新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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