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论》《齐论》与《鲁论》考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齐论论文,鲁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1869(2006)01-0050-05
《论语》是记载孔子言行为主,且兼记孔子某些弟子言行的一部书,是儒家的重要典籍。和许多先秦古籍一样,《论语》经过秦火和战乱,其文本传承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及至汉初,除挟书令,《论语》出现了不同的传本,最著名的就是《古论语》、《齐论语》和《鲁论语》,《汉书·艺文志》对三者均有著录。由于三《论》传本不同,因此文字、章句自然也有差异,于是围绕三《论》出现的时间先后问题、内容的差异问题和源流问题,学界展开了长期的争论。我在研究《论语》学史的过程中,查看了许多材料,在这个问题上有了点心得,写出来,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一、三《论》出现的先后次序
围绕三《论》展开争论的首要问题是它们出现的时间先后问题。在它们当中,只有《古论》可以确定为汉武帝时;其它两个本子的出现时间,学界存在分歧。
一派观点认为《齐论》、《鲁论》出现的时间早于《古论》。如何异孙《十一经问对》曰:“今之《论语》二十篇者,《鲁论》也。《古文论语》出于汉景帝(当为汉武帝——笔者注)世。如《齐论》、《鲁论》,恐是汉兴之初,齐鲁诸生,多孔子弟子门人,已先得于传授者。在文帝朝,《论语》置为博士矣。”[1] 又朱维铮认为《齐论》、《鲁论》传抄本的出现和传播,都在西汉景、武之际。因为“在这以前,西汉人的著作之间,还没有见到直接引自两种《论语》的。现存最早引用的例证,见于董仲舒《春秋繁露》,而董仲舒在景帝时任博士。他赖以起家的经典是公羊学派传授的《春秋》,而公羊学派属于今文齐学,因此他据以引证的版本当为《齐论》”。“在司马迁的时代,还出现了《论语》的第三种版本,即刘向《别录》所说,‘孔壁所得,谓之《古论》’。”[2]
另一派观点则认为《齐论》、《鲁论》的出现时间晚于《古论》。如章炳麟指出:“《论语》初出,董仲舒、东方朔已多称引,司马迁著之《史记》,皆在《齐》、《鲁》前。盖孔安国时已隶写传诵矣。《齐论》传者胶东庸生,《鲁论》传者扶卿,并安国弟子。”[3] 郭沂也撰文指出,《齐论》、《鲁论》的出现要晚于《古论》,具体地说,在宣帝年间。[4] 陈东从考察西汉的师传学者的年代入手,也得出了“《齐论》、《鲁论》的出现其实晚于《古论》”[5] 的结论。
我认为后说较为符合历史事实。原因在于:第一,现存最早的目录书《汉书·艺文志》的书目划分为若干类,每类之中一般以时代先后排列。如《春秋》类首列《春秋古经》,次列春秋末战国初的《左氏传》,再列战国时期的《公羊传》、《谷梁传》、《邹氏传》和《夹氏传》,按照它们出现的先后次序排列。又《小学》类从周代的《史籀》到秦朝的《苍颉》,再到汉武帝时期的《凡将》、汉元帝时期的《急就》、汉成帝时期的《元尚》和汉哀帝时期的《训纂》,依次排列。故《汉志》于《论语》类首列《古论》,次列《齐论》和《鲁论》,这已经透露出《古论》早于《齐论》和《鲁论》的消息。第二,据《汉志》和《论语集解序》记载,传《齐论》的有王卿、庸生、王吉、宋畸、五鹿充宗和贡禹。其中王卿,据邢昺《论语义疏》载,汉武帝天汉元年曾由济南太守迁任御史大夫。王吉宣帝时为昌邑中尉,庸生与之约略相同(因张禹向二人问过《论语》)。宋畸宣帝时为詹事。五鹿充宗治《梁丘易》,而梁丘为宣帝时人,故五鹿充宗为宣元时人。贡禹元帝时官谏大夫。因此,传《齐论》的六人中,除王卿外,均为武帝以后的人。传《鲁论》的有龚奋、鲁扶卿、韦贤、韦玄成、夏侯胜、萧望之和张禹。其中龚奋《汉书》记载不详,不知何时人。鲁扶卿,《论衡》记其曾师从孔安国学《论语》,当是武帝时人。韦贤,曾为昭帝师。韦玄成,元帝时曾任丞相。夏侯胜,宣帝时任太子太傅,萧望之曾从之学《鲁论》。张禹元帝时曾授太子《论语》。因此,传《鲁论》的七人中,除一人年代不详,一人为汉武帝时人外,余者都是武帝以后的人。由此可见,《齐论》、《鲁论》的出现要晚于《古论》。
二、三《论》异同
关于三《论》异同的记载,史料较多。
《汉志》著录“《论语》古二十一篇”,班固自注云:“出孔子壁中,两‘子张’。”如淳注曰:“分‘尧曰’篇后子张问‘何如可以从政’以下为篇,名曰‘从政’。”著录“《齐》二十二篇”,班固自注云:“多‘问王’、‘知道’”。如淳注曰:“‘问王’、’知道’,皆篇名也。”著录“《鲁》二十篇”。
桓谭《新论》曰:“《古论》文异者四百馀字。”
何晏《论语集解叙》曰:“《鲁论语》二十篇。”“《齐论语》二十二篇,其二十篇中,章句颇多于《鲁论》。……有‘问王’、‘知道’,多于《鲁论》二篇。《古论》亦无此二篇,分‘尧曰’下章‘子张问’以为一篇,有两‘子张’,凡二十一篇,篇次不与齐、鲁《论》同。”
皇侃《论语义疏叙》引刘向《别录》云:“鲁人所学,谓之《鲁论》;齐人所学,谓之《齐论》;合璧所得,谓之《古论》。”又曰:“既有三本,而篇章亦异。《古论》分‘尧曰’下章子张问更为一篇,合二十一篇,篇次以‘乡党’为第二篇,‘雍也’为第三篇,内倒错不可具说。《齐论》题目与《鲁论》大体不殊,而长有问王’、‘知道’二篇,合二十二篇,篇内亦微有异。《鲁论》有二十篇,即今日所讲者也。”
在为何晏《论语集解叙》所做的《义疏》中,对于《古论》,皇侃说:“《古论》虽无‘问王’、‘知道’二篇,而分‘尧曰’后子张问于孔子曰‘如何斯可以从政矣’,又别题为一篇也。一是‘子张曰士见危致命’为一篇,又一是‘子张问孔子从政’为一篇,故凡《论》中有两‘子张’篇也。《古论》既分长一‘子张’,故凡成二十一篇也。《古论》篇次既不同《齐》,又不同《鲁》,故云不与《齐》、《鲁》同也。”对于《齐论》,皇侃说:“犹是弟子所记,而为齐人所学,故谓为《齐论》也。既传之异代,又经昏乱,遂长有二篇也。其二十篇虽与《鲁》旧篇同,而篇中细章文句亦多于《鲁论》也。”
《隋志》曰:“古《论语》与《古文尚书》同出,章句烦省与《鲁论》不异,惟分‘子张’为二篇,故有二十一篇。”
综合上述记载,我们不难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第一,《鲁论》与《古论》除篇次不同外,篇目、内容大体相同。第二,《齐论》比《鲁论》和《古论》多“问王”、“知道”二篇,其他二十篇中“细章文句”也多于《鲁论》和《古论》。第三,在都有的20篇中,《齐论》、《鲁论》的篇次相同。
三、三《论》同源而异流
三《论》的文本来源如何呢?是三《论》各有所本?还是源头有二?亦或来源只有一个呢?从上面的比较,我们不难发现,虽然三《论》存在着区别,但在篇目、篇次、内容等方面却也有着许多相同的地方。因此,要说三《论》各有所本,恐怕很难解释这一现象。
有人认为三《论》源头有二,“出于先秦时期的两个《论语》本子——《齐论》出于一个《论语》祖本,《古论》和《鲁论》出于另一个《论语》祖本”。其根据有三:第一,从内容上看,据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所辑三《论》辑本,“《古论》与今本《论语》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内容略少一点,由此可知《古论》与《鲁论》出于同一来源(今本《论语》综合三《论》,其内容较多是可以理解的)”。而《齐论》与《古论》差别相当大,可见二者来源不同。“既然《齐论》与《古论》的来源不同,当然它也与《鲁论》的来源不同”。第二,从篇数上看,《古论》与《鲁论》虽然分别为21篇和20篇,但只是分合的不同,没有本质差别。因而,它们出于同一来源。而《齐论》比《鲁论》、《古论》多“问王”、“知道”两篇,篇数差异较大,故出于不同的来源。第三,《齐论》出现于齐,《古论》和《鲁论》都出现于鲁,亦可作为三《论》出于两个来源的旁证。[4]
我认为三《论》实同源而异流。因为近些年来的考古发掘先后出土了多批西汉时期的经书,如甘肃武威汉墓出土的简书《仪礼》,河南阜阳汉墓出土的简书《诗经》,湖南长沙马王堆墓出土的帛书《周易》等,它们都是西汉时期抄写的文本,虽各有残缺,但学者们通过对比《仪礼》今文本、古文本和武威汉简本《仪礼》,《毛诗》、《鲁诗》、《韩诗》和阜阳汉简《诗经》,世传本《周易》和马王堆墓帛书《周易》,发现它们虽然异文甚多,但所有的异文不外乎假借字、异体字、误字和误句等。如果把它们当中的假借字、异体字、误字、误句统一改正,它们就是经文完全相同的一本书。由于古代经书各有不同的同音假借字,以及误字误句,因此原来的经文虽只是一本,而反映在各个抄本当中却有多种多样,成为各种不同的文本了。正是由于所据是不同抄本的经书,故经师对经书异文见仁见智,各自所作的解释也不一样,遂有派别之争,门户之见,皆谓自得真经,他为伪作。[6] 正如东汉荀悦《申鉴·时事篇》所云:“仲尼作经,本一而已,古今文不同,而皆自谓真本经。古今先师,义一而已,异家别说不同,而皆自谓古今。”这里,“仲尼作经,本一而已”、“古今先师,义一而已”,明确说明经书原来只有一本,经义也只有一种解释,后世辗转传抄,经字出现异文,各家所取不同经文解说经义,故而出现分歧。
《论语》也可以作如是观。1973年,河北定州八角廊汉墓出土了简书《论语》,在不到今本一半的文字中,差异之处甚多。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定州汉墓竹简整理小组对此进行了归纳整理:
简本《学而》中“贫而乐”,“乐”下无“道”字,今本多为有“道”字,康有为《论语注》认为“无‘道’字,盖古文也”。《为政》中“无违”,郑注云:“古文‘毋’为‘无’”。《八佾》中“彧彧乎文哉”,《说文》段注云:“今本《论语》‘郁郁乎文哉’,古多作‘彧彧’”。《公冶长》中“可使治其赋也”的“赋”,《释文》云:“梁武云:‘《鲁论》作’傅”。《阳货》中“古之矜也廉”,《释文》云:“鲁读‘廉’为‘贬’”。“天何言哉?”《释文》云:“鲁读‘天’为‘夫’”。“恶果敢而窒者”,《释文》云:“鲁读‘窒’为‘室’”。《述而》中“亦可以毋大过矣”,《释文》与郑注云:“鲁读‘易’为‘亦’”。“诚唯弟子弗能学也”,郑注云:“鲁读‘正’为‘诚’”。《卫灵公》中“好行小惠”,《释文》云:“鲁读‘慧’为‘惠’”。《述而》中“执礼疾”,今本无“疾”字。《雍也》中二“斯人也”句之间今本无“命也夫”句。还有一些与今本不同的词句很特殊,如:“若”,今作“如有”、“如能”,……“人生之也直”,今作“人之生也直”或“人生之直”;“亡生也幸而免也”,今作“罔之生也幸而免”;“君子可选也”,今作“君子可逝也”;“黑而职”,今作“默而识之”;“老之至”,今作“老之将至”;“多闻而志之”,今作“多见而识之”;“靼荡”,今作“坦荡荡”;“无可”,今作“不足”;“空空”,今作“悾悾”;“昷独”,今作“韫匵”;“而贾”,今作“而沽”;“怠若也”,今作“怡怡如也”;“殁阶趋”,今作“没阶,趋进”;“美裘”,今作“羊裘”;“六者式”,今作“凶服者式之”,……“衍衍”,今作“侃侃”;“民莫不敬”,今作“则民莫敢不敬”;“(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今作“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勿卷”,今作“无倦”,……“辨年”,今作“便佞”;“泰来”,今作“大赉”;“弗舍”,今作“不弃”;……“沃沃”,今作“夭夭”等等。一些与今本不同的字就更多了,其中有古老的写法,有假借或简省字,也有误字,如:……措作错,裳作常,社作主,又作有,有作又,……他作也或它,绅作申,疏作踈,巍作魏,虞作吴,……歎作叹,仰或抑作卬,弥作迷,诱作牖,斯作此,巽作選,绎作擇,亡作末,末作无,毋作无,无作毋,一作壹,梆作郭,宝或保作葆,岂作几,倦作卷,祗作弊禔,於或于作乎,若作而,才作材,……与作欤,吾作我,奔作贲,佞作仁或年,譬或僻作辟,藏作臧,韶作诏,诺作若,政作正,恥作佴,曾作增,不作弗,庄作壮或状,壮作状,奚作何,夷作荑,奥作窖,……桴作泡(枹),孟或季作子,枨作长,慾作欲,恸作动,闵作黾,何作可,愈作隃,附作付,……屡作居,億或憶作意,践作浅,笃作祝,……由作曰,弑作杀,後作后,唯作雖,残作俴,违作韦,也作耶,管作菅,悦作说,躬作弓,攘作襄,泰作大,即作節,润作闰,骈作屏,防作房,谲作矞,怍作乍,曰作言,弑作试,能作耐,氏作是,阴作音,硜作至,居作君,识作志,辂作路,……恶作好,好作恶,馁作饥,禄作食,蹈作游,谅作梁,……階作陛,固作故,蓋作盍,佚作失,……斯作也,谓作胃,纳作内,俨作严,达作通,……帛作白,致作至,……紫作此,乱作乳,孺作儒,期作其,……反作返,……等等。但这些还不包括许多“之乎者也矣焉哉”等虚词的或有无,或多少的不同。[7] (P2~4)
由上述引文,我们不难看出,今本《论语》、简本《论语》、《古论》、《鲁论》中所有的异文也不外乎假借字、异体字、误字和误句等。如《学而》“举直错诸枉”中的“错”字,《释文》云:“郑本作‘措’,投也。”阮元《校勘记》云:“措,正字,古经传多假‘错’为之。”又如《述而》“印为之不厌”,其中“印”字今本作“抑”。《说文》云:“抑从反印”,故作“印”误。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主要是传承过程中,由于各地方言不同、文字不一而造成的。自从子思等人编纂成《论语》后,《论语》便通过孔门弟子传播到各地。其传播手段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口耳相传,一种是文本抄写。鉴于当时书写工具的缺乏,口耳相传成为《论语》传播的主要手段。即便是在鲁国的孔里,也只是“讲诵”而已。[8] 文本抄写只局限于孔子嫡系家族、爱慕儒学的王室及世家大族。及战国纷乱、秦皇灭学,由于《论语》口耳相传,所以未遭毁灭性打击,汉初陆贾、贾谊等人均在其著作中引用过《论语》文句,即是明证。不过,《论语》的文本抄本却没这么幸运,除留存于孔氏族内的文本和少数民间抄本保留下来外,余者大都亡佚。孔壁《古论》实际上就是孔氏家传抄本。这个家传本《论语》,在武帝时期,经孔安国的整理与传播,始重新面世。《齐论》、《鲁论》均由此发展而来。日本学者武内义雄曾指出:“《鲁论》、《齐论》都是在《古论》发现以后才兴盛起来的。《鲁论》系统中的鲁扶卿曾从学于孔安国,《齐论》系统中的庸生曾从孔安国弟子都尉朝受《古文尚书》。《鲁论》与《齐论》很可能是因为对《古论》的解读、解释的不同而产生的不同的学派。”[9] (P72~74)其说可谓得其仿佛。
至于《齐论》多出的两篇及文字,可以推想,是在传承的过程中,齐学学者将流传于齐地的孔子之语补入原来的文本而成的。因为在西汉时期,齐鲁两地各自形成了不同的学术风气,“鲁学近于好古,齐学近于趋时”[10] (P267)。钱穆先生在《两汉博士家法考》中曾对“齐学与鲁学”之学风进行了论述,他说:
考《谷梁》始传自鲁申公,瑕丘江公受之,兼通《鲁诗》与《谷梁》。是《谷梁》本与《鲁诗》相通也。《汉书·儒林传》称申公:“独以《诗》经为训以教,无传,疑者则阙不传。”盖申公只有训故,不别为传。“无传”对上“为训”为文。“阙不传”对上“以教”为文。汉儒传经各守义法,故、训、传、说体裁不同。故、训疏通文义,传、说征引事实。申公“独以《诗》经为训无传”,谓申公只作《诗》故,不别作《诗》传也。云“独”者,以别齐、韩《诗》有故复有传。此则鲁学谨严之风然也。其弟子王臧、赵綰言之武帝,召申公。至,见天子。问治乱之事。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则申公为人如其学,亦纯谨一流。虽弟子受业者百余人,为博士者十余人,然于朝廷大政殊不得志。《史记·封禅书》:“上为封禅祠器示群儒,群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霸属图封禅事。于是上绌偃、霸,而尽罢诸儒不用。”偃、霸皆申公弟子,亦谨守旧闻,不事阿合,遂以见斥,则仍是申公纯谨遗风矣。武帝以封禅事问儿宽,宽逆探上意为对,遂称旨得亲幸,拜御史大夫。宽,千乘人,治《尚书》,事欧阳生。又受业孔安国。其人有政治才,盖齐学恢宏之风也。齐学言《尚书》自伏生,其传为晁错,亦擅权用事。伏生《尚书大传》,特重《洪范》五行,则为后儒言五行灾异之祖。齐学言《诗》自辕固生,韩婴燕人,亦治《诗》,燕齐学风较近似。故班氏论之曰:“汉兴,鲁申公为《诗》训故,而齐辕固、燕韩生皆为之传。或取《春秋》,采杂说,咸非其本义。与不得已,鲁最为近之。”(《艺文志》)是齐学恢奇驳杂,是鲁学纯谨不同之验也。……董仲舒对策引《尚书太誓》“白鱼赤鸟”之论,以灾异言《公羊》,亦与齐学相通。江公受《鲁诗》、《谷梁》于申公,然呐于口,议不如仲舒。则大抵治鲁学者,皆纯谨笃守师说,不能驰骋见奇,趋时求合,故当见抑也。[11] (P221~222)
由上所论,学风之差异灼然可见。在汉初政治上,由于齐学学者善于趋时,故颇得宠幸,公孙弘更曾以布衣位至宰相。受此影响,在《论语》的传授过程中,适当增加一些流传在民间的与现实政治有密切关系的孔子话语,以增强《论语》在现实政治中的作用,也应是情理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