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软件:阳光与阴霾之间_软件业论文

中国软件:阳光与阴霾之间_软件业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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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金蝶和用友相继登陆香港创业板和上海主板市场,甚至用友的股票一度摸高100元大关以来,你已经看过许多——也许是太多——谈论这些成功的文章。内容无非是触手可及的资本旋律、个人财富的中国版神话、以及软件业的春天。正如当年中华网“NASDAQ第一中华网络股”之后的光环和连锁效应,媒体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加上业界老总接二连三的摩拳擦掌,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似乎整个中国的品牌软件都在开足马力,迎接上市。

但是,类似讨论掩盖了三个重要事实。首先,尽管金蝶和用友的上市是国际资本和国内资本对中国软件业的认同,但就单个软件品牌及整个中国软件产业而言,其羸弱和毗邻的印度仍然不可同日而语。其次,对比新浪、网易、搜狐IPO时的兴奋和今天的尴尬,你会很容易理解下面这句话:上市不是归宿,上市仅是开始。不管徐少春和王文京的同行们如何看重资本,上市并不能完全解决企业自身问题,况且僧多粥少,能上市的企业毕竟凤毛麟角。这一切又引出第三点事实:软件业的春天并未如约来临,中国迈向世界的脚步越近,限制软件业发展的瓶颈也就越发清晰。如果不能抓住时机,形成有效突破,谁知道中国的软件品牌会不会在几年的高速增长之后,成为永远长不大的“小老头”?

这也是我们的报道没有把读者领到信息高速公路入口,或是软件业灿烂无比的蓝图前,而是来到软件业崎岖杂乱的山路间的原因。在这里,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横亘面前的那些荆棘或断壁,以及向更远处无限延展的几种趋势。而这些,正是试图阻止这个产业以及那些知名品牌以持续的探戈舞步快速前行的路障,或曰,提升软件品牌核心竞争力的瓶颈。当然,对于业内中人,这些障碍物的名字——规模、政策、资本、盗版、管理、技术、人才、市场——是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它们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正是曾经、或者正在让他们寝食难安的梦魇。

八大瓶颈

事实上,令信息产业部担忧的事也许会让你吃惊,它们决不仅仅是WTO后的群狼,八大瓶颈更像沉重的锁链束缚着所有软件品牌。好像九大行星共同作用形成了太阳系的和谐运转,摆在信息产业部和各大公司老总面前的是,在放开政策,培养人才的同时,必须让软件、而且是正版软件成为企业和个人在社会经济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正如个人电脑当年所做的那样。

其一,规模。比较印度和中国软件发展水平是一个令人感兴趣的问题。2001年中国软件业总产值320亿元人民币,约合40亿美元,而印度同期的产值数字为86亿美元,仅出口就有46亿美元,是中国出口额的10倍;印度整个软件产业的年增长速度是55%,而我们只有30%;印度有30万软件工程师,平均每个企业300人,而我国从事软件开发、生产的技术人员仅为15万,平均到6000家软件企业每家不足30人。这就是困扰中国软件多年的老问题:国外是惠普并购康柏、美国在线并购时代华纳,强强联合,不断重组、优化,最终确立全球竞争中的优势地位。不幸的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观念迷惑了我们,当史蒂夫·巴尔默、理查德·贝卢佐以辅佐比尔·盖茨、壮大微软为荣时,中国软件却不断重复农耕时代“一个师傅带一帮徒弟,一帮徒弟变成一批作坊”的老路。规模越做越小、组织分崩离析、师傅不断面临“徒弟”的竞争威胁,形成了中国软件特有的“小、散、软”局面。

其二,政策。不谈上层建筑,只谈经济基础是荒唐的,因为不当的政策必然会影响和阻碍经济关系的发展。遗憾的是,中国软件产业政策仍然停留在不断的研讨、出国考察、以及发红头文件阶段。尽管随着国务院18号文件《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的发布,软件产业环境得到了一定改善,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即征即反所得税变成即征季返,当落实高科人才政策甚至比爬喜马拉雅山还难,要充分调动这个产业的积极因素只能是天方夜谭。前一段时间,很多企业反映18号文件没有落实,追根溯源是政府部门之间没有完成协调及政策统一工作。比如,由于政策设定上的欠合理,一部分知名软件企业如方正集团、翰林汇甚至不够资格被评为软件企业,自然享受不到相关的优惠。再比如,18号文件规定,软件成果可以作为部分注册资本,但实际上很难办到。一句话,这个产业不仅需要实实在在、具有前瞻性的产业政策,更需要把这种政策落到实处的决心。因为我们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扶植政策不能落实,印度、日本、韩国、甚至美国的软件业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局面?

其三,资本。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对中国软件而言,资本就是这个支点,正是由于缺乏足够的资本启动,中国的软件品牌才难以规模化发展。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幸福的毛毛雨很难落到金蝶、用友之外的几千家软件企业头上,除了等待国家软件政策外,他们只有依靠风险投资。在去年互联网泡沫破灭的时候,很多人预言投资将转向软件企业,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日前召开的软件产业风险投资年会上,当问及是否准备好投资项目时,风险投资商的一致回答是“不”。原因很简单,资本的目的在于赢利,可目前的市场状态下,对高新技术缺乏信心以及国内政策的不明朗使国际风险资本选择了等待与观望。相比之下,国内风险投资公司区区几千万的规模,使它们在投资项目上捉襟见肘。此外,中国软件品牌的弱小,风险投资的“套现”心理,在事实上把更大的风险留给了后继者,这种情况下,软件企业即使获得了风险投资,也很难走得更远。

其四,盗版。中国软件业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微软这样的国外公司,而是盗版。据有关部门统计,在消费类软件市场上盗版率高达95%以上,众多品牌软件在盗版的泥泞中艰难前行。谈到软件盗版,金山的求伯君满腹怨言:一套金山词霸国内市价只有20多元,而在美国至少可以卖到500美元,照这样下去中国软件业哪有利润可言?事实上,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盗版软件始终以非常高的比率占据着中国市场,以致相关企业甚至整个产业都因盗版肆虐而叫苦不迭:无法收回投资使企业因缺少资金无法吸引人才:技术不能受到保护,削弱了软件产业的发展动力;对国家而言,则造成税收流失、扰乱正常经济秩序、影响产业发展、影响工作效率和就业等诸多问题。这一点,连邦的李儒雄再清楚不过,七年前和连邦合作的软件品牌大约有600多家,可是现在只剩下不到200家,其余2/3要么关门倒闭,要么转做其它,即使剩下的1/3,真正活跃在市场上的品牌软件也就屈指可数的十来家,如用友、金山、江民、实达铭泰、瑞星、金洪恩、速达等。而造成这种痛苦局面的最根本因素,就是盗版。可以说,盗版得不到抑制,形成中国软件品牌核心竞争力也就无从谈起。

其五,管理。技术发明人做头领,创始人做首席执行官,这是缺少职业经理人的中国高科技企业的一大弊病,严重束缚了中国品牌软件在市场方面的洞察力和想象力,限制了企业的现代化发展。不久前,我曾经到杭州考察一家准备插草贱卖的互联网软件公司。这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也是软件发明人反复向我炫耀其技术的先进,而当我问及市场销售时,却无言以对。这就是中国软件企业的悲哀,这些本来是很优秀的编程人员或软件开发人员,但他们不一定是很好的市场人才,更不一定是很好的管理人才。事实证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能胜任比尔·盖茨那样的职位,CTO也许是他们更好的选择。很显然,中国的小作坊生产与他们的管理方式息息相关:大量重复制作定制的小软件在严重浪费资源的同时,使软件业处于低层次运作而恶性循环,严重限制了中国软件品牌的核心竞争力。可以说,中国要实现民族软件产业真正的升级,软件产业必须在产品、市场、资本运作尤其是企业管理方面与国际接轨。学会分工,更好地利用和发挥不同人才的优势,这是中国高科技企业必须审慎面对的课题。

其六,技术。中国的信息产业经过这几年的高速发展,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但从国内信息技术的应用状况看,中国IT业在硬件方面表现抢眼,往往是先进国家的硬件刚生产,国内就配置了,甚至有些国外还没有进行广泛的市场推广的产品,国内已经提前定制了。但在软件方面,中国是相对落后的。在整个国内软件市场上,国产软件仅占30%左右,且产品主要集中于管理软件、财务软件、教育软件、杀毒软件及一些中文平台的开发领域,而在利润最丰厚、也最代表软件产业实力的操作系统、数据库管理系统等方面,则基本空白。此外,国内企业的软件产品开发还停留在纯粹的技术导向观念,即因为研发新技术所以去开发新产品,而不是因为顾客的需求来开发新产品,缺乏对顾客需求的理解,造成很多新产品没有销售市场。

其七,人才。软件开发成本主要是人力成本,软件人才的匮乏是制约我国软件业走上规模化经营的主要原因。虽然我国号称“百万程序员”,但含金量不高,甚至能掌握基本编码规则的并不多,且资源配置极不合理。要实现软件工业化生产,必须拥有大批从事基础编程的程序员,而国内软件编程人员只从学历这一关,就限制了软件蓝领的数量,这导致我国软件企业缺少大量廉价高效的“软件蓝领”,不仅人力资源成本过高,也降低了我国软件在价格上的国际竞争力,人才失衡问题已经成为制约我国软件品牌发展的又一巨大障碍。究其根本,是现有IT教育不能真正市场化、产业化造成的:传统的精英教育、学历教育培养了专家、教授的后备军,却不能满足社会对基础人才和高科技产业第一线技术工人的需求。此外,由于中国软件品牌在承受极高市场风险的同时,并没有多少回报,这种状况怎能养活大量技术人才,怎能留住技术人才?可以说,人才流失已经成为各大软件公司老总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其八,服务。在中国加入世贸之后,我们仍然可以确认这样一点,不是WTO把狼招来了,而是我们自己的企业把市场做滥了。当微软和甲骨文带着高额利润不断瓜分全球市场份额、最终成为“恐龙”时,中国软件品牌却不断重复“老鼠赛跑”的游戏:为了争夺市场而争夺市场,为了刺激销量而刺激销量。当微软产品动辄售价上千,金山28元的红色风暴已经是销售上的经典之作。殊不知,低价打击的决不仅仅是盗版,更冲击了正版的价格体系。在成熟的软件市场中,价格是不可谈的,可以谈的是服务,而中国正好相反。当美国的软件在“召回制度”中不断完善和丰富,中国某些教育软件却粗制滥造到连习题答案都是错误的。这样的仓促之作和杀鸡取卵又有何异?因此,从品牌的长远利益看,我们应通过提高产品质量提升品牌的忠诚度,进而占领市场。从软件业发展进程来看,在盗版泛滥和软件业供渐大于求等多方冲击下,软件的销售利润将不断下降,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最终将无利润可图,那时软件势必走上免费提供、有偿服务的全新品牌之路。所以那种将用户服务放在第一位,由服务推动生产的扁平化与立体化相结合的销售方式,将是软件品牌走向未来的必然的销售之路。

四大趋势

当我们还以为自己在INTERNET时代并没有落后发达国家太远的时候,却发现昨天还是远远浮着的层云一样的趋势今天已经那样清晰地摆在面前。八大瓶颈联袂上演的迷阵,虎视眈眈的跨国公司,硝烟四起的国内盗版让人油然有“不知何处是家乡”的感慨。古语有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谁能率先掌握进入后信息时代的密码,谁将在下面的竞争中掌握主动,那么我们的民族软件品牌为下面的大趋势、大震荡、大格局做好准备了吗?

其一,竞争国际化。WTO和全球一体化正在打破所有的经济壁垒,任何产品和服务都将在全球范围内接受竞争和挑战。一个品牌、尤其软件这样的高科技品牌,要想在今后的竞争中出类拔萃、脱颖而出,按照国际模式,从资本运作到市场运作,从产品开发到售后服务,从企业管理到外部经营全方位面向整个世界,建立一种国际化的流程和规范,才能把产品和服务拓展到全球市场。在这一点上,微软和IBM在世界范围内树立了典范。从发展的角度来讲,我们觉得不管公司未来是立足国内,还是立足国际,最终是要走向全球化的,所以企业应该尽早地和国际接轨,尽早成为世界市场链上必不可缺的一部分。而这也正是金蝶选择香港创业板这样一个品牌国际化通道的最重要的原因。

其二,产品网络化。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所有软件最核心的功能和最广大的服务将通过互联网完成。这就是全世界的软件用户正在面临的事情:我们正在进入一个以网络技术为依托的软件业发展的新纪元。事实上,某些互联网公司的陨落不过是那些不够成熟的网站经济走向衰落的前兆,而真正的网络经济才刚刚崛起。好比微软的"NET"战略把整个公司发展架构在网络之上,未来的软件和信息服务都将建立在网络服务的基础之上。在不远的将来,每个人都会发觉自己需要一个与信息世界相连的接口,而锻造这一接口的,便是网络。并且,它将朝着这样的方向继续前进:从静态网络到动态网络、从被动方式到主动方式、从呈现信息的窗口到智能生成的平台、从HTML到XML,互动性和可编程性将成为动态网络的主要特征。

其三,服务产业化。勿庸置疑,服务市场正在成为IT行业发展最快的一个部分,并逐渐形成与软件市场、硬件市场分庭抗礼之势。据统计,全球IT服务总产值已经占到了整个IT业的37%-38%,并有望在2003年达到7220亿美元。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技术竞争正在转变为服务竞争,要真正使软件业健康发展,同时保证软件客户的利益不受损害,就必须把服务与软件产品分离,把服务当作一种更高层次的产品来做,只有这样,软件产业才能真正走向成熟。当然,要实现软件服务产业化,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软件本身可以为使用者带来实在或潜在的利益;二是软件和服务价格分离的形式被使用者接受。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尤以前者——软件本身提供的“增值空间”更为重要。市场留给软件服务业的空间如此巨大,以致人们将软件服务从软件中分离称为继软件从硬件分离后的“第二次IT行业大分工”。只要有空间,必然会有发展;只要有增值空间,也必然有机会存在,这样诱人的前景,你准备好了吗?

其四,道路民族化。中国软件品牌发展的关键是要找到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而我们以前的道路主要是在模拟外国的东西,这样的“李鬼”要去对抗“李逵”的话,当然远远不够。那么,我们的机会在什么地方?一句话,要体现民族特色,走有中国特色的软件之路。财务软件为什么能够发展起来,除了政府的保护措施以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产品符合中国人的应用习惯。软件是个知识性的东西,很容易体现民族文化,从教育软件和人事软件上,我们都可以看到类似现象,而能把一种使用习惯上升到文化的高度来认识,从而抓住相关机会的中国软件品牌将大有前途。从这个角度上讲,盲目模仿印度,走纯粹的来料加工、劳务出口是没有出路的。有很多人说,我们要打到国际上去,但对于某些品牌而言,中国市场就很大,大到足够养活几千个漂亮的软件公司,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把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做好?

谁是中国软件业的第一只“恐龙”?

放眼看来,WTO后的中国软件产业仍纠缠在许多怪圈里,盲动之人很容易陷入流沙一样的谜团而难以自拔。我们不得不承认,瓶颈也好,趋势也好,它们很像杂技演员手中抛来掷去的道具,整体联动,难以驾驭,似乎只有极少数绝顶高明的选手才能在这场表演中行云流水,游刃有余。但是,有谁是这样的高手呢?

和许多骄傲的企业家一样,刘积仁和王文京都喜欢谈论未来。据刘积仁说,东软未来5年的目标是保持目前的增长势头——营业收入每年增长50%,5年后员工人数控制在1万人。王文京则预言,5年后的中国软件品牌将完全不一样。他说:“我一直有个预感,那时中国将出现大的软件公司,业务量会超过100亿元。”在谈到用友在未来5到8年将扮演什么角色时,王文京说:我们希望在2010年之前进入世界软件50强。

正如美商网曾信誓旦旦地说要“5年内赶超联想”,也许关于预言的一切定论都为时尚早。但无论如何,当CA、IBM、HP这样的国际巨头开始纷纷与国内软件公司合作,希望逐鹿中国时,创智、用友、东软这样的品牌软件已经不约而同地提出了“国际化”的口号,而金碟、用友、安易这样的财务软件品牌代表同样不约而同地向企业级管理软件转型。当东软在坚定不移地以行业应用软件为主、并提出“塑造解决方案提供者形象”的口号时,当企业级软件市场上东软、创智、托普、用友、金碟纷纷鏖战时,我们最想问的一句却是:美国有微软、甲骨文,印度有信息系统技术公司,中国呢,谁将是中国软件品牌的第一只“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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