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同义词的“同一性”_同义词论文

论同义词的“同一性”_同义词论文

论同义词之“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同义词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H03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 —942X(2000)04—0081—06

什么是同义词?同义词之“同”,是同义词研究首先遇到的问题,也是关系到同义词的性质、范围、确定标准甚至辨析方法的一个关键问题。可是直至今日,在我们的教科书与有关专著专论中,犹未定于一尊。连被研究的语言现象“是什么”都羌无“公论”,这在语言研究领域是很少见的。其实“公论”已有,只是需要揭开扑朔迷离的面纱。

可是这层面纱实在难揭。汉语同义词研究主要是20世纪后半叶的事。早在20世纪50年代早中期,就有关于什么是同义词的热烈讨论,以后时见新的提法。不同阶段都有一些总结、评析的专论,至20世纪90年代初,有周荐的专著《同义词语的研究》。最近,池昌海先生连续发表了两篇总结的专论[1],文中也有就同义词的“定义”综评诸说。 池文所归结的有“意义同、近”、“概念同一”、“对象同一”、“义位同一”等四说,文中又提出了新说。但是看了池文的新定义与几点说明(见第二篇第三点“确定标准”),似乎觉得与他所非否的刘叔新、周荐诸先生之说实质并无大异。这就使人疑惑:汉语同义词界说的分歧究竟在哪里?什么是真正的确说?不过,笔者如果在此也对以往诸家的是非一一再予引录,甚至再树一帜,提出一个什么新的界说,是是非非,恐怕将治丝益棼,使人昏昏。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笔者发现,迄今对同义词有影响的理论探讨,包括池文,都是在现代汉语范畴展开的,并且专从概念到概念予以评析。鉴于此,本文试从古代汉语同义词并主要从研究实践出发,来讨论这个马拉松式的分歧——同义词之“同”,也许会有新鲜感与以简御繁之效吧?

古汉语同义词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显然是从现代汉语的研究延伸出来的。先是单篇的分组辨析,然后汇集专书。至20世纪90年代才出现了一批同义词词典,一些古汉语教材与词汇学专著多设了同义词专章(注:这方面的著作,主要有孙云鹤等《近义字辨析》,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版;洪成玉等《古汉语同义词辨析》,浙江教育出版社1987年2月版;韩振铁等《中学文言文同义词辨析》, 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年5月版;王政白《古汉语同义词辨析》,黄山书社1992年11 月版;段德森《简明古汉语同义词词典》,山西教育出版社1992年10月版;王凤阳《古辞辨》,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沈锡荣《古汉语常用词类释》,学林出版社1993年10月版;黄金贵《古代文化词义集类辨考》,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5月版。此外,20世纪80至90 年代还出版了几本类义词典、别称词典,如薛儒章《简明古汉语类词词典》,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1989年5月版;徐成志等《事物异名别称词典》, 齐鲁书社1990年5月版;周方等《汉语异名词典》,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 年1月版;戴鑫等《中华别称类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年7月版。有关这方面的辨析文章,若包括许多文化类的名物之辨,则难于统计,若按有主要的语言倾向的计入,约一百五十篇。)。有时也见少量的多属知识性的理论文章——这是近二十年来的发展大势。期间,有关同义词的界说有不少较有影响,下按时序列举一些重要书、文的提法:

1.孙云鹤等(1981):“把意义相同或相近的字词,汇编成组……分别从它们的意义、用法或感情色彩等方面加以辨析。”[2]

2.张世禄(1981):“同义词是指不同的词,而它们所表示的某种概念或某种用法基本上相同。”[3]

3.王力(1982):“所谓同义,是说这个词的某一意义和哪个词的某一意义相同,不是说这个词的所有意义和那个词的所有意义都相同。”[4]

4.张永言(1982):“同义词就是语音不同但是有一个或几个意义相同或很相近的词。”[5]

5.洪成玉(1983):“同义词实际上是词义有同有异的近义词。它不等于等义词。”“确定同义词的依据是部分意义相同或在一定语言环境中意义相同。”[6]

6.刘乾先(1985):“古代汉语绝大多数的同义词都是词义相近或词义有部分交搭的近义词。”[7]

7.曹先擢(1987):“同义词是指那些表示同一概念而相互间在语义上或感情色彩上有细微差别的词。”[8]

8.周光庆(1989):“同义词的同,是以义位为单位观察的几个多义词,只要它们的某一个义位所反映的是同一类事物,这几个多义词就在某个义位上构成同义关系,就是一组同义词。”[9]

9.蒋绍愚(1989):“所谓同义,是指一个或几个义位相同而不可能是各个义位都相通。”[10]

10.郭锡良等(1992):“同义词是指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 意义完全相同的词叫等义词或绝对同义词,这类词数量很小。绝大部分同义词都只是部分意义相同。”“同义词的同,是就义项讲的,而不是就词义系统讲的。”“所谓同义,是指相关词的一个或几个义项相同,而不可能是全部义项相同。”[11]

11.王政白(1992):“古汉语中, 存在着两个或多个词之间意义相同或相近的现象……这种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就是同义词。”[12]

12.段德森(1992):“(同义词)是指语音不同, 但有一个或几个意义相同或相近、词性相同的词。”[13]

13.赵克勤(1994):“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 它们所包含的一个意义相同,而在其他意义、风格特征、感情色彩或用法上存在着细微的差别,就叫同义词。”[14]

14.黄金贵(1993):“坚持以词义而不是以词为辨析单位。 ”(1995)“同义词,是具有不同‘义象’(理性意义或附加意义的同中之异)、共同表示一个义位(词义)系统的词群。”[15]

15.荆贵生(1997):“我们所说的同义词, 是就几个词的词义系统中的某个义项来说的,而不是就这些词的词义系统中的所有义项来说的。”[16]

16.万艺玲等(1999 ):“给古汉语同义词定义为:在一定条件下意义相同或相近,而语音不相关的词,互为同义词。”“确定词与词的同义关系只能依据词的一个义位而不是全部义位”[17]。

乍一看来,上述古汉语学者对同义词的看法,没有现代汉语同义词那么新解迭出,不过如池文所归纳的四说也能见其踪影。如有“意义同、近”说、“义位同一”说,而“概念同一”说、“对象同一”说也有所及(“2”、“7”,“8”之“同一类事物”实即“对象同一”)。 但若按更明显的特征归纳,似乎是这么三种:其一,“一义相同”说(即“一个义位”,也包括“同一概念”)。其二,“意义同、近”即“近义”说。其三,“一个或几个意义相同”即“多义相同”说。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不少有交叉。如郭等合一、二、三,段合二、三,万等合一、三。交叉表明认识有所不明,陷入无差别境界。三说中惟一明确的是第一种。可以清楚地看到,此说最早源于王力。那么,真正的分歧究竟在哪里?三说之优劣高下如何?我们不能仅从“宣言”定谳,还是到实践中作一番考察。

同义词研究的实践是辨析。辨析的实践过程有三个主要环节:构组、立义、辨异。我们就按这三个环节试考察同义词研究各说在实践中的分歧、对立,并观诸说之高下优劣。

(一)构组

任何同义词都处于聚合群中,离开聚合群就不是同义词。故辨析同义词,首先要构组,构拟聚合群。按照“一义相同”观,这聚合群必须是某个词义的系统组合,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同义词丰富多彩、细微准确的达意功能,并使揭示某词的某义之“个性”有了可能。这就要求构组时当有系统性:尽量将某义的主要词系联聚合。于是构组多少不一,一般一组都在四至五个词以上(注:参黄金贵的《古代文化词义集类辨考》第2—3页。目前对构组系统性较注意的有黄金贵、沈锡荣及王凤阳的部分同义词辨析成果(书参这方面的著作,主要有孙云鹤等《近义字辨析》,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版;洪成玉等《古汉语同义词辨析》,浙江教育出版社1987年2月版; 韩振铁等《中学文言文同义词辨析》,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年5月版;王政白《古汉语同义词辨析》,黄山书社1992年11月版;段德森《简明古汉语同义词词典》,山西教育出版社1992年10月版;王凤阳《古辞辨》,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年6 月版;沈锡荣《古汉语常用词类释》,学林出版社1993年10月版;黄金贵《古代文化词义集类辨考》,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5月版。此外, 20世纪80至90年代还出版了几本类义词典、别称词典,如薛儒章《简明古汉语类词词典》,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1989年5月版; 徐成志等《事物异名别称词典》,齐鲁书社1990年5月版;周方等《汉语异名词典》, 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1月版;戴鑫等《中华别称类编》, 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年7月版。有关这方面的辨析文章, 若包括许多文化类的名物之辨,则难于统计,若按有主要的语言倾向的计入,约一百五十篇。)。但现在所见辨析的构组,多是随意性的。其具体表现有二。一是列词尚少,构组时随意取较明显、方便的二三词成组。20世纪90年代出版的一本颇受好评的辨析词典,全书951条(组),其中2词一组752条,3词一组141条,3词以上仅58条,即二至三词一组占90%以上。如白色义列“白、素”,缺“皎、皓、皑、皤、皙”等。眼睛失明义列“盲、眇”,缺“瞎、瞽、矇”。河流义列“江、河”,缺“水、川”。有时一条分为两组。“造、诣”一组,“之、适”一组,均释:“动词,到……去”。“转、漕”一组,“运、输”一组,均释:“动词,都表示运输”。“计、画”、“计、虑”、“图、谋”三组,皆释:“表示思虑、谋划”。他书类此者亦多。另一个通病是近义杂糅,构组不纯。有的列“行、步、徒、趋”一组。按,前三词一组,“趋”与“走、奔”共组。有的列“竞、争、夺、剽”一组。按,“竞、争”一义;“夺、剽”一义,抢夺义。有的列“背、叛、反、逆、携、贰”一组。按,前四字一义;后二字一义,离心义,程度轻于前四字。有的列“衣、裳、服”一组。按,当以三义分组:“衣、襦、衫”一组,上衣义;“裳、裙”一组,围裙义;“服、袍、衫”一组,官服之称。这两种通病又常常合二而一。有的列“英、俊、豪、杰”一组。按,合二义之词,又系联粗略。当“豪、雄、魁、帅”一组,为名词,指无固定职掌的要人;“英、俊、杰、彦、秀”一组,为名词,指才智超群的人。有的列“坟、墓、冢、陵”一组。按,“墓、坟、茔、垄、丘、冢”一组,名词,(一般)墓葬义;“丘、山、陵”一组,名词,帝陵义(注:以上举证,可参拙著有关条目,限于篇幅,遂不展开。所非者均引自本文82页注①所列诸书,遂不一一标明出处,因本文并非书评,只为讨论需要而从诸家书中举证,无意贬抑。下仿此。)。类此者举不胜举。

(二)立义

每个同义词组必须有一共义。此共义是灵魂。按照“一义相同”观,立义要有单一性,即确定能真正概括同义词组诸词之同的“一义”。而现在与此相反的是立义的宽泛性,具体表现为三病。一是多义。有的专书列“辞、让、谢”,立共义:“都表示推辞和谦让”。此分明是二义。“英、雄、俊、彦、秀、杰、豪”,立共义:“都用来形容人的才能出众,或者表示出众超群的人”。前者形容词,后者名词义,均不可作一个共义。二是浑义。有的将“挥、掉、摇、摆”立共义:“表示来回晃动”。此是浑义,实含二义:“掉、摇、摆”,摇动义;“挥”,挥动义。有的将“览、观、察、审、谛”立共义:“看”。盖“览、观”,大范围观看,“观、察”,细看;“审、谛”,细看清楚。岂可以“看”义三合一?三是大义,即用上位词作下位词的共义。《古代汉语》自考教材同义词专章的辨析示例,有“鼎、镬、锜、釜、甑”条,立共义:“都是古代烹饪器”。按,共义太大。鼎、釜、镬、锜,还可增鬲、鍑、铛,是烹煮器。甑当与甗为伍,前者是置于釜上的陶制蒸锅,后者是上部无底甑与下部无耳鬲结合的蒸锅,可立义:蒸锅。有时,大名与列词更枘凿不合。如将“卮、爵、角”为组,定其义为“盛酒器”。按,此非盛酒器,乃饮酒器,且是不同类型的饮酒器。“卮”是汉代出现的杯一类圆筒形器,当与“杯、盏”等相合,“爵、角”是青铜饮酒器,必与“觚、觯、斝、觥”成组,有容一至六七升的系列。立义的多义、浑义、大义,破坏了立义的单一性。

(三)辨异

同义词研究最终要落实到辨异,即辨同中之异。按照“一义相同”说,就要细辨一个相同义之异。而与此相对的,是以词为单位,辨析诸词诸义的同中之异,流行的是两种模式。首先是分目式。二三词一组(见上),先证其同,然后分目述说诸词的“本义不同、语源不同、引申义不同、语法功能不同、感情色彩不同”之类。每一目分述A词、B词、C词,全篇是ABC、ABC……的规整组合。这种八股式的辨析模式20 世纪80年代最为流行,随处可见,不劳举证。笔者最初也作过数百篇尝试,最后自感乏味、厌恶,付之一炬。这种模式一定要求构组不超过二至三个词。这不难理解:若多于二至三个词,如五个词, 全篇是ABCDE 、 ABCDE……的组合。若更多一些,七个、八个……几无法操作。 有如此的局限,故从20世纪90年代以后,已趋于淘汰。继之是分词式,即逐词集中缕述诸词诸义,这是开放型的,列词再多,都可容受;若前辅总冒,后续结语,操作就更得体。有一本写得很认真、也很流行的辨析专书,其中如“计、虑、图、谋”条,先述其作动词:考虑、商议义。然后逐词从本义溯起,详及与他词结合的状况,再述它们都可作名词,各有何义(非同义)。全文约二千五百字,其中所及相同的动词义辨异文字,不足二百字,无一书证。“早、朝、旦、晨、夙”条,构组、立义均不误。但全文约一万三千字,述诸词于相同的早晨义之异的部分,仅约一千五百字,其余全述诸词引申义、受“一”修饰的语用状况等等。全书列一百五十条(组),近四十七万言,篇篇如此,可以作为当今以词为单位辨析的流行模式的代表。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虽未言“以词为单位”,但在其前言中明确表明他的同义词观:“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就是同义词”。这种同义词辨析,完全成了分组的多义词义项异同比较。看来内容全面丰富,其实是多而不精,多的是词与词的异同比,少的是一个相同义本身的深入精到的辨异,上举的对比数字足可说明。若是遇到一些难点,即传统训法未诂、偏诂、误诂的词义,更力不从心,如“宫、室”,“囊、橐”,“观、阙”……几无异可言,只能一笔带过,“但是”后面大做文章。如“宫、室”的辨析,常可见:先引互训等证二词均可指居舍,然后指出:“但是它们有不同,一、本义不同……二、语源不同……”至于相同的居舍义有什么不同?几乎未及。因此,我们至今难以举出以词为单位的辨析模式有什么独到的、为人引用的辨析成果。

再看“一义相同”者的辨析。如上所说,它要求构组的系统性,立义的单一性,然后又要求细辨一义的同中之异。这显然给辨析增加了难度,但由此也提出了细辨深探的要求,提供了方法上趋新、完善的契机。有关个中的方法论及操作中许多问题,我们将另文讨论,在此先约举一些成果,以与流行模式作短长之比。

这种辨析,展示了同义词多采的真容:

“读、讽、诵、赋、吟、咏、哦”——“读”,通称,有声无声皆可。“讽”,无声念读。“诵”,按一定节律念读。“吟”,富有感情的念读。“赋”,念读韵文。“咏”,声音悠长地念读。“哦”,独自念读[18]。

“执、秉、把、操、持、捉、握、仗(杖)”——“执”,拿的通称。“秉”,旁拿。“把”,“秉”的后起声转字,同“秉”。“操”,熟练地拿。“捉”,紧拿。“持”,稳拿。“握”,拿在掌中。“仗”(杖),拿兵器[19]。

“颠、顿、仆(踣)、偃、毙、僵、踬、跌、偾、蹶”——“颠”,跌倒的通称。“顿”,体力不支而倒。“仆(踣)”,挺身前倒。“偃”,仰倒。“僵”,硬直而倒。“毙”,受伤而倒。“踬”,受阻而倒。“跌”,失足而倒。“蹶”,绊倒。“偾”,脱力毁败而倒[20]。

这种辨析,拓展了辨析的广度。以词为单位,少涉文化类词,因为它们在引申义、语法功能等方面多不复杂,而在文化上又较陌生。但按“一义相同”说,就大为改观。有一本专著将一千三百余文化类词,按“一义相同”原则,构成二百六十二组同义词,细辨一义的同中之异,此书不仅受到语言学界的欢迎,也被文化史家列为20世纪中国文化史研究的重要参考书[21]。

这种辨析,增加了辨析的深度。它补、纠了一些俗解,揭示了人们想揭示而未得的一些“等义词”的不等义,解开了一些难解词的谜。试就以上所举几组二词成组为例。

“宫、室”——“宫”,有围墙的居舍,上古常称贵者所居。“室”,小于宫,可居人贮物的居舍。

“观、阙”——“观”,上古朝廷门前建于高台的独立建筑物,可登观与悬布文告。“阙”,汉代建于高台的独立建筑物,不可登临,只起礼饰和标志作用。

“囊、橐”——“囊”,上口下底、由上而下盛物之袋。“橐”,有两种:一是盛物而卷、两端扎口的“无底”袋,一是中开口盛物、两端为底的“有底”袋。

不用赘举,“一义相同”说的“同中之异”辨析与对诸词诸义“同中之异”的辨析,也就是以词义为单位,对一义的“同中之异”辨析与以词为单位,对一词的“同中之异”辨析,两者孰优孰劣,孰高孰下,不是昭然若揭吗?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理论上来探讨,并粗审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实践表明,“一义相同”说是完全正确的,它只论词义,不论词。因此,对同义词之“同”,王力之说最确,故20世纪90年代以来为更多的学人认同。其实,早在1956年王力就已提出:“同义词,是指同一意义可由两个以上的词为代表”,同义词为“一义多词”[22]。他堪称是此说的代表。还可以注意的是,此说与现代汉语同义词成功的研究者完全共鸣。在理论与实践上都卓有建树的刘叔新、周荐就认为,“一个词语单位只能在某个意义上与其他一定的词语单位建立起一个同义关系”,“同义词都是就词语单位的某个意义而言。同义关系,只能建立在词语单个意义的基础之上。”[23]现在古汉语同义词辨析的实践也印证了先贤、时贤的高见。不过,由上所揭也可知,“一义相同”说不是抽象的教条,而是有其实践的内涵的,它必须体现在构组、立义、辨异的实践过程中。

如果认同“一义相同”说,那么,对于各家不同的表述就可以鉴别:凡是和同此说的,无论作什么表述,均不必以是非论。若此,池文所归纳的“概念同一”说,“对象同一”说,“义位同一”说,大率都是“一义相同”的不同表述,可容并存。

实践也表明,由于古汉语中一词多义的普遍存在,所有意义(包括附加义)都相同的同义词实际上并不存在,因此出现了“几个意义相同”说。但它本就不合逻辑:若认定一义相同为同义标准,何用“几个”?若需要“几个”,就当否定“一个”。事实上,几个意义相同的同义词组也很少见,于是又盛行了“意义相同、相近”即“近义”说。它不仅是构组、立义中一些弊病的主要根源(见上),如刘叔新、周荐所批评的将同义关系变为近义关系,而且将同义词辨析变成以词为单位、对一组词作同义近义与不同义近义的辨述,即多义词诸义的横向比较。此二说实际上是“一义相同”说的真正对立者,理当非否废弃。

至此,本文自然可以得出最后的结论:同义词之“同”,只能指一义相同;一义相同的词群,就是同义词;所谓一义相同,其内涵指构组的系统性,立义的单一性,细辨一义的同中之异。

[收稿日期]2000—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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