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功能”假说论争中的高端决斗_递归论文

“语言功能”假说论争中的高端决斗_递归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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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言

古往今来,众多学者就语言的起源有过不同的宏论,达尔文[1:354]将动物最初的发音器官的发育归结为对性的需求;Bickerton[2]将人类语言看做是原始母语进化的产物;Liberman[3:43]认为,人类声带的独特结构在声带进化过程中发生的改变对语言起源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Hockett[4:88-96]在将各种交际系统所呈现的特征归纳为13种后认为,只有人类的口语才完全具备所有特征,从而将人类的口语与动物交际以及人类其他交际系统区别开来;Pinker[5:707-784;6]则认为,达尔文关于语言进化的思想是对语言进化的惟一解释。

生物学范式下的语言研究自1967年Lenneberg[7]的《语言的生物基础》出版以来已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然而,正是Chomsky的“最简方案”(The Minimalist Program)[8]才使得生物语言学的研究得到繁荣和发展。从此,生物语言学将语言学家与生物学家联合在一起,为人文学科与自然学科的交融开辟了一条创造性的合作发展道路。

在众多语言学家与生物学家的合作典范中,由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系教授Hauser、麻省理工学院语言哲学系教授Chomsky和英国圣·安德鲁大学心理学院教授Fitch合著并发表于《科学》(Science)期刊上的论文“The faculty of language:what is it,who has it,and how did it evolve?”[9:1569-1579]备受瞩目,该文提出的“核心递归运算机制”在世界著名学术期刊《认知》(Cognition)上引发了一场以Pinker[10:201-236]为首的心理学派和以Jackendoff[11:211-225]为首的认知学派的争议。

本文以Hauser、Chomsky、Fitch(以下简称HCF)与Pinker、Jackendoff(以下简称PJ)在学术界的争议为线索,对围绕语言官能进化论的争议进行详述和简评。

2.HCF/FHC与PJ/JP语言官能假说之争议

2.1 HCF的假说——递归运算机制是人类特有的语言机制构件

在语言进化研究中,经过大量的动物试验研究,Hauser坚决地站在了Chomsky一边。他与Chomsky和Fitch共同撰写论文[:1569-1579],将人与动物的语言官能差异按照基因代码的组合形式,以物种基因树形图(phylogenefic tree)形式标示为几个等级,人类居首位,猿次之,而飞虫类位居底层。令他们颇感兴趣的是,这种基因代码怎么就能使不同物种之间大量原本互不理解的交际系统在特定物种内部转换为彼此相互理解的东西[9:1569]?

为了揭开这一奥秘,HCF将语言官能进行了广义和狭义的划分,广义语言官能(faculty of language in broad sense,以下简称FLB)包含感觉-运动系统(sensory-motor system)、概念-意图系统(conceptual-intentional system)和递归运算机制(computational mechanisms for recursion),这些系统和机制使人能用一组有限的元素生成无限的表达。而狭义语言官能(faculty of language in narrow sense,以下简称FLN)则包含一个内在运算机制。其理论假说在于:绝大部分FLB的特征为人与动物所共有,惟有FLN这个“核心递归运算机制”为人类特有的语言机制构件[9:1569-1575]①。

HCF认为,FLB作为一个整体具有悠久的进化历史,它远远早于语言的产生。而FLN掌管的运算机制是很有限的,它的显现形式只限于狭小的句法范围及其映射接口,所以,FLN可能只包含核心递归运算机制。FLB包含一个更为广泛的、为其他动物共有的认知、感知机制,但惟有FLN这个核心递归运算机制是人类特有的语言机制构件[9:1571-1573]。

HCF认为,FLN可能源于早已存在的限制条件,它不受自然选择的直接影响。也就是说,语言官能的精细结构根本不是适应的结果[9:1574]。

HCF通过实验研究和数据比较发现,人与动物虽然在分类感知、言语产出、语言意义单位重构、数字推演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能力,但两者所表现出来的程度差异大相径庭。比如,就感觉-运动系统的比较研究而言,传统观点认为,言语感知是基于人类的特有机制,该机制为适应言语的感知和/或产生而发生变化。就感知而言,许多物种能够利用共振峰在对人的声音的分辨和概括方面表现出很强的能力。这些数据不仅能够说明它们具有分类感知能力,而且还能将各音素之间的典型声音加以分辨。就言语产出而言,鸟类与除人类以外的灵长类动物能够很自然地发出共振峰,并感知同类特有的声音,这为揭开人类声带的独特构造和喉道下降之谜带来希望。而有些哺乳动物虽然也有下降的喉道,但由于它们没有言语,下降的喉道明显不具备发声功能。文中HCF用大量的篇幅和图示向人们传达这样的信息:动物间的模仿能力分布很不均匀。有些动物如百灵鸟、海豚等和人类完成了特别模仿能力的进化过程;其他动物如猿类和猴类,要么不具备这些能力,要么虽然具备这些能力,但在形式上却表现贫乏。而近半个世纪对动物与人类的比较研究表明,除人类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动物能够将具有意义的单位重新组合成无限的更大的单位结构[9:1574-1576]。

人与动物都具备运算能力,包括精确的小数运算和模糊的大数推演。然而,人类在大数字上所表现出的无穷而精确的量化能力却是独特的。这与语言官能相吻合,因为数字运算能力依赖于递归运算。因此,解开语言官能之谜需要语言学家与生物学、心理学、人类学等相关学科研究人员的通力合作[9:1577-1578]。

2.2 来自PJ的回应——“递归”非语言独有

尽管HCF/FHC/CHF一再声明,“惟递归假说”只是一个开题报告,该假说是否成立还有待于大量实证性研究的检验,然而,HCF仍然未能抵挡来自各方的猛烈轰击。最为引人瞩目的当属以Jackendoff为首的认知学派和以Pinker为首的心理学派的反对。

PJ(Pinker & Jackendoff)将矛盾的焦点指向“惟递归假说”,认为该假说否定了语言是交际的适应产物(an adaptation for communication)这一“源于结构设计的争辩”[10:201-236]。

PJ首先从语法角度分析了“惟递归假说”的缺陷,认为该假说忽视了语音、形态、格、一致等语法方面的非递归特征。然后从发音系统角度指出人类语言的语音系统与其他动物具有明显的差异,这一系统既是语言的特有官能,也为人类所特有。他们还引用人类声带的解剖实验成果,即言语感知不可能只局限于灵长类动物的发音,单词的习得也不只限于对事实的习得,至少有一种基因参与了言语和语言活动,以此表明人类声带的独特性是任何其他动物所不能共享的,由此证明HCF的“惟递归假说”与解剖学和人的声带神经控制相悖,最后得出结论:参与言语和语言活动的基因在人类世系中经受了选择,因此说,语言是人类世系进化的结果,而非递归产物。“惟递归假说”不足以支持进化论观点[10:202]。

PJ还将矛头直接指向Chomsky的最简方案,并从“语言的结构并非为了交际”、“语言是‘完美的’”、“狭义语言官能并非因为语言而发生选择,而是源于其他认知能力的出现”三个方面对Chomsky的最简方案和HCF的惟递归假说提出质疑,从而认为,HCF关于“语言不是交际的适应产物”是不足以令人信服的。他们认为HCF关于“语言过于简单而无法习得”的说法使人觉得他们是在兜圈子,语言是为了交际而设计的说法就像发型的设计一样,终将使人对更具解释能力的语言产生误解,误认为这一能力是因为语法机制而获得的,因为这一机制使语言显得如此不一般。语言是因为内心独白而不是因为交际而设计的说法难以解释为什么语言会将意义映射于语音,语言为什么必须通过社会环境才能习得。语言的完美之说从未得到清晰的解释,但明显受到众多“非完美”方面的驳斥,这些方面连Chomsky自己也认可。语言并非冗余的说法并非真实,这一论断已经得到多方证实。PJ最后指出,语言中的递归只是作为其他认知系统中递归能力的新成员而出现的说法会出现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也是航行(navigation)和数字(number)所遇到过的:如航行并非离散性的无限;递归数字的认知寄生于语言,而不是语言寄生于数字的认知;语言的映射发生在递归系统的内部,而不在某个递归系统的直线性外在化过程[10:231]。

基于以上理由,PJ认为,语言是交流知识和意图的适应性产物的说法相比之下却能够避免上述问题。来自行为学和基因学方面的证据表明,语言呈现的是部分特征化的多元表现,而不是将一个构件(递归)嫁接到另一个不变的动物体上。[10:231]

2.3 FHC对PJ的回应——FLN至少包含递归②

针对PJ的反驳,FHC(Fitch,Hauser,Chomsky)[12:179-210]用长达32页的篇幅进行了回应。

首先,他们对FLB/FLN的划分目的予以解释。

FHC指出,虽然PJ声称他们对HCF关于FLB/FLN的分类予以赞同,但PJ的论述表明他们实质上并未真正弄懂二者的关系,其误解主要在于他们虽然使用了“语言”(language)这一概念,但实际上却是在暗指其他。对于许多语言学家来说,“语言”描述的是运算机制操作过程中一个抽象的运算操作核心,这个运算机制位于语言中心区域,可能为人类特有。而对于生物学家和心理学家而言,“语言”代表了更宽泛的含义,简言之,就是“被人类使用的交际系统”。虽然两种解释都不太正确(correct),也不太得体(proper),但上述两种对语言的陈述如果用于另一方就会更不得体。因此,HCF把“语言”分为广义语言,包括参与言语和语言活动的所有机制,但不考虑与其他认知部分或其他物种间的重叠部分,并把它们称为FLB,意思是说它涉及的领域很宽泛,可以包含语言的所有层面,它描述的是一切独立支持语言产生的能力,无论是为语言特有还是为人类特有。

其二,如果说语言作为一个整体为我们人类所特有,这似乎意味着FLB机制的某些子系统既为人类特有,也为语言特有。HCF把狭义语言官能的子系统取名为FLN,虽然这些机制从传统角度看来成为许多议论和争论的焦点,但对于生物语言学研究而言,它们既不是惟一的,也未必是最令人感兴趣的问题。FLN到底是什么,我们将会从实践中得到确定的答案。如果经过实践发现参与语言活动的机制无一为人类或语言所特有,只是它们的构成方式对于人类语言来说具有特别之处,就表明它可能是个空壳。这一概念的分解意在便于交叉学科间的讨论,并为彼此间融洽关系的建立提供术语的支持,其本身不构成一个可供测试的假说。

FHC认为,将语言看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a monolithic whole)既会使人们对语言进化的讨论产生迷惑,也不利于人们对可比较的数据资源进行思考。比较有益的研究方法是,先将FLB予以拆分(unpacking),然后分解为无数个构件机制。这些构件既包含用于语言外在表达的必要的次要机制,也包含核心的语言运算/认知机制。其假设在于:“FLN至少包括递归能力”。具有明显递归特征的人类语言所需要的其他必备条件就是FLB的重要能力,FLN亦即如此。

FHC还对生物语言学和最简方案进行了解释。虽然PJ认为“最简”(minimalism)是HCF“假设3”的“理论基础”(a rationale)和“动因”(motivation),其依据有赖于一个隐性假设:“最简方案终将得到澄清”。然而,FHC却对此并不认同,他们指出其目的在于澄清一些概念。

其三,FHC还从“当前使用”(current utility)和“功能起源”(Functional origins)两个方面重申其观点:语言发生了进化,显示出可适性结构的迹象(signs of adaptive design),而要想了解这一进化过程的细节,还需进行数据比较和跨学科合作。

2.4 来自JP的回应——HCF的二元论存在漏洞

面对FHC的回应,JP(Jackendoff & Pinker)[11:211-225]再次表示对HCF关于语言官能的广义、狭义之划分的认同,但又认为HCF的分析框架未能涵盖特定的几个重要假说。首先是将“适应”进行“当前使用”(current utility)和“功能起源”(functional origin)的划分。JP以人腿为例解释“当前使用”和“功能起源”的二元论疏漏了可能产生的“当前适应”(current adaptation);以蝙蝠利用超声波功能飞翔为例说明不能因为无知而否定视觉系统的适应功能;以Hauser和Fitch的试验反击Chomsky的“关于适应的假说都是无意义的”观点。所以JP认为FHC的“惟递归”说不应视为适应交际的产物。

JP还就FHC关于PJ对FLB和FLN概念的误解进行了辨析。

JP指出,首先,FHC的“惟语言”与“惟人类”这两个概念容易产生歧义,二者既可以被解释为对概念进行绝对的、类别化的、整体的或零的划分,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对概念进行等级划分,这就意味着这一特征在人类进化过程中已经变化到了这样一个程度:它在重要方面与它的具有进化能力的祖先完全不同。至于说语言中有节奏的运用,其实音乐、舞蹈、甚至灵长类动物的表演中都会有节奏的运用,因此,对语言构件进行生物分类至少应允许这样一种可能,即语言中可能会有超出普通节奏能力以外的言语节奏。语言中对声音的模仿亦如此。而就FHC的“拥有”(ownership)等概念而言,其问题与上文的论述大相径庭。

JP还就FHC提及的FOXP2基因等问题进行了辨析。JP指出,据悉,FOXP2是人类的独特基因。诚然,这一基因与其他哺乳动物的类似基因同属于一个家族,然而,这一基因的排序却是人类特有的,而FHC却利用二者间的相似将其归为FLB。JP还从人类面部的突出特征、人类与猩猩的能力及生活方式等方面,说明FHC对语言官能的广义和狭义之分降低了广义语言官能中惟人类特有的、易于言表的特征,其弦外之音在于:它未能在近期人类语言自然选择的历史中出现,这就解释不清语言进化的问题。

就“惟递归假说”而言,JP指出HCF关于“FLN只有在狭义句法和映射接口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递归运算机制”的说法具有歧义,它可以理解为“只有(在狭义句法和映射接口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还可以理解为“(只有在狭义句法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和(只有在映射接口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这样,FHC所希望的“避免困惑”便成了无用功。

就其他理论而言,JP认为FHC关于FLB和FLN的“划分本身意在为跨学科研究提供术语支持,它明显够不上一个能够经得起验证的假说”之说缺乏理论的真诚,因为HCF将递归视为核心内容,这与最简方案中将语法规则简化为合并(Merge)的基本递归操作相一致。反过来,惟递归假说则将FLN视为核心内容。重要的是,这个操作核心却排除了词库,因为单词不是运算操作,而是具有语音、句法和语义特征的联系体(associations)。

基于上述分析,JP认为,对狭义语言官能进行特征化描述会产生很多麻烦,包括将认知能力划分为完全为非语言能力特有、或完全为非人类能力特有的二元论,这样的划分忽视了人类进化过程中可能发生物质变化的能力。对“当前适应”和“原始功能”的划分疏漏了为当前适应而发生的适应。而对人类与动物的二元论却混淆了由于相似功能所产生的相似和由于承继于近期同一祖先而产生的相似。JP认为,虽然其他动物的交际系统中缺失这一递归,但它们仍然能在视觉认知中找到它的存在,因此不能说递归特征是保证人类语言进化发展的惟一。尽管FHC不愿承认,但他们关于语言进化的论点与Chomsky的语言论相关,Chomsky的语言论将狭义句法的核心内容等同于合并生成能力。一个可更换的概念既有经验主义的优势,又在进化论上似乎具有更大的可信度,这样,合成能力便能通过单词和造句得以施展[11:211-225]③。

2.5 Chomsky如是说——“最简方案”是研究方案而非理论

如前所述,FHC[12]文中由Chomsky撰写的部分内容由于篇幅所限而被删减,但后来放在Hauser的个人网站,作为对PJ的回应。

文中,Chomsky,Hauser和Fitch(以下简称CHF)[13:1-22]首先回顾了普遍语法思想产生的背景,以此强调“最简方案”是个研究方案而不是理论。

CHF指出,虽然语言的实证性性质不可能有最简假设,但可以立项探讨语言研究的核心问题。最简方案中的强式最简方案(the Strong Minimalist Thesis,以下简称SMT)不是关于语言的“最简假说”,而是一个研究导论。由于普遍语法必须满足的两个条件(生成可以习得的I-语言和对其习得做出解释)使语言进化的研究前景遥远,这样,研究的主要目的需要借助更广泛的解释原则来减少假定过的描述性技巧。然而,这种研究曾经面临难以逾越的概念性障碍,直到有了原则-参数理论,该项研究才有了进展[8:1-2]。

文中,CHF[13]建议用几种有趣的方式来研究SMT:FLN“在狭义句法和映射接口中显示时只包含核心递归运算机制”。既然“映射接口”已清晰地出现在描述部分,HCF便建议将音系学、形式语义学、词库结构等包含进来,因为它们是语言特有的,用HCF的说法,它们率属于FLN而非FLB。“核心递归运算机制”包括合并操作及其满足的原则。

CHF[13]指出,发现这些原则是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重点研究工作,要判定这些原则在什么程度上属于语言官能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而就PJ所谓最简方案忽略了语言的形态和语音的说法,CHF[13]认为这已超出了他们的论述范围。

CHF[13]还剖析了PJ的论述之所以与其主题无关的根源。如,Chomsky曾就“退化的翅膀”发表过评论。PJ认为这一评论深深影响了最简方案。PJ的解释是,翅膀(和语言)不可能因为在飞翔中用不着而得以进化。CHF[13]认为,这一论点恰恰忽视了虽然“器官发育是为了满足一个目的,(但)当这些器官在进化过程中达到了特定的形式,能够用于不同目的时,自然选择过程就会进一步修炼这些器官,以满足不同的目的需求。”CHF[13]指出,这段引用原本是要说明飞虫的翅膀最初是作为温控计而发生进化的,同时也在提议:语言应该像其它生物系统那样来研究。

CHF[13]还列举了PJ对半个世纪以来的思想和之前的传统语法的误解,这是PJ文中产生许多无关论述的根源。

3.简评

3.1 “递归”和“递归运算机制”假说孰是孰非

细心的读者也许已经发现,HCF[9:1569-1579]文中摘要部分的假说是“FLN只包含递归,它是为人类特有的语言官能构件”。而正文中则是:“FLN的关键性构件是一个运算系统(狭义句法)”[9:1571④,这个运算机制是否构成FLN的惟一,还有待于实践的检验。无独有偶,HCF文摘与正文的难见一致恰恰被PJ逮个正着,PJ将文摘中的“惟递归”假说作为抨击的主要目标,这也许是HCF的最大遗憾。

3.2 “惟一”焦点论

纵观HCF/FHC与PJ/JP的几次交锋,可以看出二者争论的焦点在于“递归运算机制”是否为人类语言独有。由此,原本不是HCF本意的“惟递归假说”被PJ引用过来进行了多次抨击。虽然HCF在适当的机会曾就其间的误解予以解释,但还是未能避免这场学术之争。

虽然围绕语言官能的“递归”及“运算机制”所引发的争论中存在很多误解,但了解双方在语言官能研究中的不同见解仍然具有现实意义,这是因为,生物语言学是20世纪末刚刚兴起的新事物,在西方语言学界争执得如火如荼的今天,生物语言学的思想至今仍为国人所疑惑。了解他们的争执,倾听不同的声音,有助于国人对生物语言学思想的理解。

如前所述,“递归运算机制”是否为FLN所独有,是HCF作为一项课题的开题报告提出的假说,它的真实性有待于实践的检验。在随后的研究中,Hauser[14:3-4]通过恒河猴与婴儿的实验比较,发现恒河猴似乎能够在单数与复数间做出概念性区分,从而得出结论:基于定式化基础的量化系统是FLB的部分内容,但不是语言特有的东西,因此也不是FLN的内容,从而为递归运算机制是否为FLN的惟一增添了论证的筹码。

“递归运算机制”的假说虽然不被PJ看好,但笔者认为PJ并非反对语言中的递归,而是不赞同递归为FLN特有。JP[11:211-225]认为,虽然其他动物的交际系统中缺失这一递归特征,但它们仍然能在视觉认知中找到它的存在,因此不能说递归特征是保证人类语言进化发展的惟一。

3.3 诠释角度之差异

笔者认为,HCF/FHC与PJ/JP之间之所以产生激烈争辩,除了观点不同以外,还存在分析角度的差异。如HCF从语言学角度将“语言”描述为“运算机制操作过程中一个抽象的核心运算操作”,而PJ则从心理学角度将“语言”视为“被人类使用的交际系统”。

坦言之,HCF/FHC与PJ/JP间的争执还不乏题外话。如HCF对FLN的论述如下,“FLN相当于解决感觉-运动系统与概念-意图系统衔接问题的最好(perfect or optimal)办法”[9:1574],而PJ认为,从广义上说,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达到完美,所谓完美只不过是满足了某种需要罢了[10:225]。不难看出,二者所述并非同一问题,由此争议不止在所难免。

其次,撇开PJ/JP与HCF/FHC的不同观点,笔者认为PJ/JP文中的论述与其说是对HCF/FHC关于语言官能假说的批判,倒不如说是想对其观点进行查漏补缺。如HCF将对语音的习得与模仿称为“语音的模仿能力”,并将其划入FLB范围,PJ[10:209]认为人类的模仿能力不仅仅局限于对语音的模仿,多数人还缺少某些鸟儿所具备的对自然声音的再创造能力,有些成人缺乏模仿外语或地方口音的能力,甚至缺乏对第二语言的模仿能力。因此语音模仿能力最好被称为学习说语言的能力,这与语法中的递归是人类特有的也是语言特有的语言官能构件的观点相悖。PJ[10:212]还认为,不管HCF关于语音适应性功能的假说是否正确,不可否认的是,语音构成了人类语言结构的不同层面。令人惊奇的是,HCF除了对感知和发音进行了论述以外,对语音未做任何阐述。在对单词进行论述时,HCF提及的词汇所具有的许多人类特有特征,如词汇的大量性、词汇表达概念的程度性和精确性以及词汇的可学性,都需要语音模仿能力,但PJ[10:213]则认为,词汇还需要在语言和非语言环境基础上构建适当的意义。

JP认为,HCF对FLB进行的特征化描述及划分忽视了人类进化过程中可能发生物质变化的能力[11:211]。他们指出,HCF对“当前适应”和“原始功能”的划分疏漏了为当前适应而发生的适应[11:212],HCF对“适应”进行“当前使用”和“功能起源”的二元论疏漏了可能产生的“当前适应”(current adaptation)[11:212],而FHC关于语言中的节奏运用论述,则忽视了语言中可能存在的超出普通节奏能力以外的言语节奏[11:215]。

4.结语

虽然关于语言官能争议至今尚无定论,然而,Chomsky的语言学思想在人文与自然学界的影响却是广泛而深远的。已有40年创建历史的MIT的脑认知科学系是一个集神经科学、生物学和心理学专家为一体的跨学科教学研究合作的典范,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专家的不同思想在此发生猛烈碰撞,燃擦出揭开人类大脑语言官能奥秘的思想与技术的火花。如由著名认知神经专家Gabrieli负责的认知实验室配备了价格高昂的功能性核磁共振仪器设备(FMIR),许多语言学家对大脑语言区域损伤病人的研究成果就是利用了这个设备搜集的数据。而与MIT相距仅数英里的哈佛大学开设的由原《生物语言学》期刊编辑Cedric Boeckx教授担任主讲的“生物语言学”课程,以及由Hauser创建的认知进化实验室(CEL Lab),业已成为“生物语言学”学科的重要标志,她与MIT早已存在的认知与神经科学系并肩矗立于美丽而宁静的查尔斯河畔,分别从生物学、脑神经学和心理学等角度共同为Chomsky的普遍语法提供立论的依据或反证。

Chomsky所倡导的语言学与其他学科交叉的思想不仅主导了语言学自身的发展,同时也带动了许多交叉学科的发展。在西方,作为“自然产物”的语言,其高端科研成果不再属于语言学家的专利,在生物、计算机、脑神经等自然学科专家学者、博士、博士后乃至在校学生当中,语言学的科学发现已经屡见不鲜。语言研究魅力无穷,召唤着具有探索精神的各方学者。

注释:

①通俗地讲,递归特征是指语言结构的循环性特征。它指的是自然语言能够在短语中无限往复地(递归)嵌入短语的特征,如The mouse the cat the dog chased bit died.然而,由于这种无限循环的长距离关系句很容易给理解带来麻烦,因此语言的实际运用过程中不可能出现无限循环的递归语句。

②感谢Chomsky向笔者透露了本文发表时的一段背景:FHC发表于《认知》上的文章起初是作为PJ的回应,考虑到Hauser和Fitch坚持要对来自PJ的批评做出反应,所以FHC发表了回应性文章。但应Mehler编辑的要求,该文需要删减。因此,Chomsky建议将他自己撰写的部分删掉。后来发表的论文大部分是Hauser和Fitch之作,而Chomsky撰写的部分上传到Hauser的个人主页上。

③Chomsky在此批注中指出,“视觉认知与算数运算没有多少差异(hardly different)。我们完全可以将各种算数,如标准算数[the standard one(arithmetic)]看成人类语言的一个分支(an offshoot of human language)”。

④感谢Hauser教授亲言,他说文章的摘要出了点麻烦,摘要中所说的“递归”与正文中关于FLN的说法不符。正文中说到:“FLN的关键性构件是一个运算机制(狭义句法)”,这个运算机制是否构成FLN的惟一,还有待于实践的检验。但PJ只是引用摘要中的“惟递归”而非正文中的“惟递归运算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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