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论纲，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民主论文,艾德论文,政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45—1951年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标志着20世纪英国历史的重大转 折。工党作出的一些重大决策，如国有化、福利国家，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支配了英国的 历史发展进程。关于民主社会主义改革的性质及其对英国社会发生了什么影响，克罗斯 兰在《费边社新评论》上撰文指出：“1951年，英国不再是资本主义国家，至少在主要 的方面看已不是资本主义国家了”。“它具有资本主义的性质，因为工业私有制占着统 治地位，大部分产品都是在竞争的条件下投入市场，而且过去的很多阶级差异依然存在 ；它具有非资本主义的性质，因为统制经济控制着竞争活动……它是专家治国论的社会 ，因为工业管理基本上落到了专家治国论者手里(同时接受国家的监督)，这些人夺走了 从前由资本阶级占有的位置；它又是社会主义性质的社会，因为收入的分配比较公平， 大部分经济实力和各个工业部门都已社会化，此外还实行了全国最低工资制，并采取了 一系列社会安全措施，计划化也大都选择了传统的社会主义目标。的确，从社会和经济 角度看，这是一个混合式的社会……”[1](P361)。克罗斯兰的结论是，现在的英国社 会不仅在社会经济方面，而且在人们能够想像得到的几乎所有方面都有很大改观。因此 ，再也不能用历史意义上的资本主义来形容当代英国社会了，英国社会虽然还不是完全 意义上的社会主义，但它也“确实不是纯粹的资本主义，它的确完成了传统社会主义意 向的某些部分，并在这个范围内具有社会主义的特点”[1](P5)。
1945—1951年，艾德礼政府大刀阔斧地推行国有化计划，力图实现工党的社会主义目 标，基本上兑现了基础工业国有化的诺言。重要的是，30年代工党所追求的充分就业、 福利国家和收入分配的更加平等，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得以实现。因此，克罗斯兰说 “英国已确实不是纯粹的资本主义，它的确完成了传统社会主义意向的某些部分，并在 这个范围内具有社会主义的特点”。这里涉及到对社会主义的理解。从韦伯到克罗斯兰 ，他们心目中的社会主义是顺应当前趋势的结果，而不是扭转当前趋势的剧变；社会主 义的出现不会是突然发生革命性变革的结果，而是不断进行改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突然 中断的进化过程的结果。社会主义运动在19世纪资本主义条件下诞生的，它反对的是把 空前的物质进步和骇人听闻的人类苦难结合在一起的那种经济制度。福利国家的建成， 人民痛苦的大大减少，使工党的新理论家理所当然地产生英国已具有某些社会主义特点 的认识。这种认识是英国社会主义运动传统的必然产物。
工党理论家斯特拉彻在论述艾德礼政府改革对英国社会性质影响时曾指出：“所谓改 变性质是指这个制度在旧阶段时的发展规律已不再完全适应于新阶段了。……我们的现 行经济制度，即资本主义在先进的工业国家中已经达到一个新的、特殊的阶段了。但是 这些理由并不说明这个制度本身，也就是资本主义本身，已经一如在俄国那样已被确实 废除了。”[2](P18)工党认为，战后初期取得的成就只是他们迈向最终目标的第一步。 社会主义同盟在1956年出版的小册子中这样说：“迄今所取得的数量上的一切改进，还 只不过是争取一个质变的实际斗争的第一步，争取实现一个面目一新的社会的第一步， 这个社会使人们既能过着更加丰富多彩的生活，又能更美满更合作地相处在一起。在这 方面，我们还仅仅取得了初步的成就。”[3](P17—18)
就社会价值观来说，工党是英国社会中与不平等和非正义相对立的价值观念的体现者 ，它的理论和纲领是英国工人运动的历史产物。尽管我们很难在工党政府的政策和保守 党政府的政策之间截然划出一条线，但是我们还是能够找出这两种政策的不同倾向性来 。就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来说，其国有化和福利国家政策所涉及的对工人群 众有利的方面是比较明显的。例如，从1945年到1951年，工党政府实行低利率政策，基 本利率一直维持在2%。这不仅有助于恢复经济，而且也有利于财富再分配并为建设福利 国家提供廉价资金。为艾德礼政府撰写编年史的历史学家肯尼斯·摩根注意到，在财政 大臣道尔顿的“廉价货币”时代，预算政策中体现了很强的社会成分，包括发放家庭津 贴，提供国家援助并为此筹款，放宽住房建设的限制，为公房(“公房”是指由市、郡 统建并提供的公寓，售价或租金低廉，因为国家提供大量的补贴)住户提供巨额房租补 贴。摩根还注意到，“财政部拨出巨额款项提供给食品生产者和供应商，以此作为食物 补贴的手段，目的是减轻较贫困人口的生活负担，这样就减轻了因发放工资带来通货膨 胀的压力。实际上食物补贴显然具有财富再分配的性质”[4](P42—43)。的确，艾德礼 政府执政时期，一直实行粮食补贴政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大多数国家都感到 粮食不足并受到粮价高涨的威胁。为了使一般民众在较低廉的粮价下得到足够的食物， 工党政府采用了复杂的粮食补贴计划。政府继续实行战时的粮食管制，不允许粮商完全 自由买卖。粮商按照政府规定的较低价格出售粮食给消费者，其损失的数额由政府补贴 。粮食部所主办的“海外粮食公司”，购买小麦、鸡蛋、牛酪、人造奶油、牛油、肉类 及食糖等以供应各地的需要。经过控制的食品，以低于美国或其他国家50%的价格出售 。有一年粮食补贴支出竟超过4亿英镑，比用于国民医疗保健方面的支出还要大[5](P95 )。
道尔顿辞职后，克里普斯领导下的财政部不久继续实行粮食补贴，而且竭尽所能使社 会服务不受削减开支的约束。国民医疗保健服务的预算自1948年启动以来虽然严重超支 ，但财政部仍把大部分支出都予以补足。在克里普斯制定的1948年预算中还决定向富有 者强制征收一次性资本税[4](P43)。
为了改变社会分配不公的状况，工党为此采取了一些提高富人财产所得税和适当提高 中等收入者所得税的措施。在艾德礼执政期间，占国民总数10%的高收入者的财富在国 民财富总量中所占的比重由战前的38%下降到30%，而中等收入者所占的比重也下降了5% ，与此同时，低收入居民的实际生活水平则提高了5.6%[6](P378)。“运输大厦”1951 年出版的《社会主义者手册：事实和数字》中列举了关于国民收入的数字后指出，英国 所生产的财富约有9%是从资本家手中拿过来转交给工人了的[7](P93—94)。
由于工党政府的改革，工人阶级的处境比战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也正因为如此，工党 执政期间一直得到工人阶级的支持。对工人阶级也就是英国人口的主体来说，工作的稳 定是30年代没法想像的，教育方面新产生的机会展示在年轻一代的面前，养老金从未像 现在这样接近于生活收入的水平，成千上万低收入家庭有一个相当好的和负担得起的住 房，数百万的病人受到国民医疗保健法的照料……[8](P80—81)《牛津英国通史》的作 者这样写道：“多数工人，亦即人口中绝大多数，都把1945年以后的年代普遍看作是维 多利亚后期鼎盛以来最好的时期。工资增长超过1938年水平的30%，生活水平有所提高 ，保证就业，有更满意的环境和教育设施。”[9](P588)朗特里对约克市的三次调查， 为这一时期工人阶级状况的改善提供了有力的佐证。1901年的第一次调查中，他定出了 一个价值为1镑1先令8便士的最低生活标准线，当时有1465个家庭生活在基本贫困状态 。1936年，他又进行了第二次社会调查。新的标准为2镑3先令6便士，加进了上下班交 通费、订报费及听无线电的费用。但是贫困家庭的数目在新标准的衡量下却有所减少。 到1951年，朗特里的最后一次调查结果出版，其论断是：由于1936年以来实行福利措施 的结果，加上充分就业的实现，而今约克市只有846个家庭生活在基本贫困状态(尽管这 次最低生活标准又有提高)。贫困的原因也发生了转变：没有因失业而造成的贫困，在1 936年则有28.6%；1%的贫困是由于低工资造成的，而1936年则2.8%是缘于此；老龄是此 时贫困的主要原因，约占68.1%，而1936年只有14.7%的贫困是因为年龄老化[10](P70— 71)。工党左翼领袖比万自豪地指出，1945年—1951年虽然是一个物资极为匮乏的时期 ，但是工党政府为劳动人民做的事情超过了当时世界上的任何政府[11](P171)。
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促进了英国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战后英国 工业生产指数，如果以1937年为100，1946年为90，1951年为131，增长了45%。整个国 民生产总值，按1954年的价格计算，1947年为147亿英镑，1951年增至166亿英镑[12](P 19—20)。1951年保守党接管政权时，英国经济的运行状况基本上是良好的[13](P143) 。工党政府的改革已经使经济的恢复工作接近完成，并预示了50年代中期“富足的社会 ”的来临[14](P63)。
英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十年间，工业产值停滞不前，始终未超过战前水平，但第 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的工业总产值在1948年就达到并超过了战前的水平。战后的十年 间，工业总产值比战前水平高出一半，其增长速度比两次大战期间要快得多。1948—19 55年，英国工业的年增长率同美国不相上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的经济发展与第一 次世界大战后相比，情况如此不同，这不能不承认是与工党政府的改革有密切关系的。
由此可见，艾德礼政府的内政改革，对于战后英国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 动作用。英国学者巴内特提出的工党政府的改革造成了战后英国的衰落的观点，虽然得 到了新右派和马克思主义左派的附和，但在学术界没有多少人同意这个看法。著名历史 学家梅德利科特认为，那些主张1945年以后英国才开始衰落的人是错误的，英国的衰落 开始于20年代初期[15](P9)。我国有的学者指出，战后英国衰落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两次 世界大战期间结构调整的失败：英国经济在失去原有优势的同时，未能建立新的优势[1 6](P170—171)。所以，认为工党政府的改革要对英国的衰落负责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
1948年，为纪念《共产党宣言》出版100周年，工党发表了《<共产党宣言>是社会主义 的里程碑》一书。其中谈到了工党的思想受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影响，并指出工党政府 的改革表明工党与马克思和恩格斯有着共同的理想与追求。工党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 是属于那些启发和鼓舞了整个工人运动的人们之列的。工党植根于英国的历史中。“但 是英国社会主义者从来没有把他们自己孤立于欧洲大陆的伙伴们之外。大陆上的社会主 义更直接地导源于马克思，我们自己的思想从来就不同于大陆上的社会主义思想，但是 我们在无数方面也一直蒙受着欧洲思想家和战士们的影响，尤其是受到《共产党宣言》 的两位作者的影响”[17](P3—4)。
工党在该书前言中指出：“两位作者是最先承认必须根据当前实际情况运用理论的人 ，但是甚至连他们提出的详细纲领也是我们深感兴趣的。废除土地私有制很早以来就一 直是工党运动的一个要求。当前的工党政府正在推行一种很重的累进所得税制，作为达 到社会公道的一个手段。由于征收很重的遗产税，我们已经向废除继承权的方向取得了 很大的进展。通过英格兰银行法案和其他的手段，我们部分地达到了把信贷集中在国家 手里的目的。我们已经把大部分交通工具国有化，同时扩大了工厂和生产工具的公有制 。我们已经宣布一切人都有劳动的平等义务。我们正在从事于平衡城乡之间以及工农业 之间的关系。最后，我们已经大量兴办公有的学校，使大部分儿童都能受到免费的教育 。只要记得这些都是《共产党宣言》里提出的要求，谁能怀疑我们和《宣言》的作者有 着共同的理想呢?”[17](P4)
拉斯基认为，同马克思与恩格斯的追求一样，工党的最终目标不仅是英国工人阶级自 身的解放，而且将团结全世界的工人阶级为创造一个新社会而奋斗。拉斯基写道，工党 正着手在英国奠定建立社会主义的基础。“工党政府会实现它所以要执政的伟大目标。 依靠对自己的原理的牢不可破的忠诚，甚至在这危机的时刻，它定能领导自己的人民解 除身上的锁链。完成了本身的解放事业的英国工人阶级将在全世界促成工人阶级的团结 ，从而最后赢得新的世界。”[17](P86)
工党并不信奉马克思主义，但是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的确受到了马克思主 义的影响，不少学者指出过这一点。马丁·弗朗西斯指出，1945—1951年工党在意识形 态方面受到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虽然这种影响与费边主义、计划经济和伦理社会主义 相比是最小的[18](P15)。当代美国著名社会学家埃利希·弗洛姆针对艾德礼政府的改 革这样写道：“英国的工党并不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为基础，但它的实际措施却遵循着 马克思主义的学说，即社会主义的实现有赖于工业的社会化。英国工党与俄国的不同是 很明显的。英国工党总是依靠和平的手段去实现它的目的；它的政策不是以全盘国有或 全盘私有的原则为基础的，这使它只是将医疗卫生、银行、钢铁、矿产、铁路……社会 化，而没有对英国的其它工业实行国有化。虽然这是一种在资本主义中掺和了社会主义 成分的经济制度，但生产资料的社会化仍是它实现社会主义的基本设想。”[19](P282)
1945年—1951年，工党政府努力贯彻其民主社会主义思想。玛格利特·撒切尔在自传 中对这届政府把自己的原则优先于机会主义的勇气表示敬佩。她说：“对于克莱门特· 艾德礼……我是他的一个崇拜者……他的政府是一个真正激进的和改革的政府。1945年 工党的竞选纲领事实上是一个很左的文件，这一点现在比那时看得更清楚了。战争刚结 束时，大家大谈特谈计划和国家控制，所以人们无法真正全面掌握其影响。实际上，当 时商业、资本主义和市场受到了全面的攻击……对于竞选纲领中的明确的许诺，到1951 年工党政府已非常果断地付诸实施。没有人会怀疑工党在贯彻社会主义方面的成绩。” [18](P225)
工党在执行其社会主义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没有形成一个首尾一贯的社会主义 政策。然而，这并没有损害它意识形态方面的生命力。《社会主义评论》在工党下台前 夕指出，党的理论和实践近年来有了巨大的进展。工党最后的竞选纲领里的内容表明， 它的意识形态特征仍在增强。有的学者提出这样一个观点：艾德礼政府的成就，是靠回 避而不是解决工党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中那些进退两难的问题而取得的。说艾德礼政府没 有解决其意识形态中存在的问题是对的，但是说它回避问题就未必适当了。1945年到19 51年，工党为了把其社会主义哲学运用到执政的实践中去作出了不懈地努力，并力求把 这种哲学适应变化了的世界。所以在艾德礼政府6年的执政期间，民主社会主义始终保 持了创造性的活力。理论上的含糊和公众对社会主义的不够热心，都没有使工党偏离它 的目标——“建设一个新英国”。艾德礼在他的回忆录中说：旧的模式已经过时了，我 们必须设计一个新模式。丘吉尔说我们选择了一条社会偏见的道路，对于这种指责我们 镇定自若。“……我们的政策不是改革资本主义，而是向民主社会主义的方向前进。” [18](P231)
艾德礼政府内政改革的口号是“民主社会主义”，但民主社会主义实行起来是很困难 的。伯恩斯说：“分别地实行民主制度或社会主义是可能的，但把二者合在一起就困难 了。”[20](P168)柯尔曾经探讨了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在1945年大选中英国工党获得 辉煌的胜利之后，英国社会主义政府虽然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了改革，但并没有把它过 急地变为社会主义制度。他说：“在实行普选权的条件下，除非革命已经发生，选民是 不会投革命的票的。”就是说，除了社会危机时期，用民主的方法变革资本主义社会， 是不能采取激烈紧张的革命形式进行的。布劳恩塔尔认为，在民主政体下，社会主义政 府进行社会主义改革的性质和范围，取决于广大人民群众社会主义觉悟的发展程度。如 果一个社会主义政府的改革工作得不到多数选民的支持，而是感到损害了他们的物质利 益，它就会落选而垮台。只有在无私、团结、社会纪律和为了社会主义事业将集团利益 自动地服从于社会主义公共利益的气氛下，社会主义才能够成为生气勃勃的现实[21](P 637—638)。
在历史的长河中，革命不是经常的，经常的是改良、改革。客观而论，革命与改良在 社会发展的进程中都发挥过积极作用，也都产生过负面影响。孰优孰劣，不能一概而论 ，必须具体分析。历史地看，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对英国做出的贡献是具有 重大意义的，它开创了英国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次改革所涉及的发达国家如何走向社 会主义的问题，确实值得我们高度重视和认真研究。
对于艾德礼政府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我们更多的不是去从中发现那些与我们理解的 社会主义所不同的东西。我们所需要的，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认识那些合理的和有 益的部分。工党认为符合英国国情的英国式的社会主义，是体现民主、自由、平等福利 原则的社会主义，是把英国引向繁荣幸福的社会主义。对这种社会主义作出评价，是一 件十分复杂而困难的事，每个国家的人民都有选择社会制度的权利，每个负责的政党都 有提出自己政治纲领的自由。是正确还是错误，是真理还是谬误，需要实践检验，需要 时间考验。社会主义运动是一个由初级到高级，由不完善到完善的漫长的探索过程，从 世界范围来说，各国通向社会主义的途径和方法是纷繁多样的，正确总伴着错误而前进 ，真理总从谬误的驳证中发展。在这长时段的历史过程中仅就其某一历史片断简单地判 定是与非，是不适当的。作为历史发展长链中的一个环节，艾德礼工党政府的民主社会 主义改革，后人对它的评价，不能用它的极终的目标来衡量，而只能作为某一阶段的历 史运动把它放在具体历史条件下进行分析，看它是否符合英国当时历史前进的方向，在 当时是否促进英国社会的发展，是否有利于英国多数人的福利，是否给国际社会主义运 动提供值得思考的有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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