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册结构”视野中的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论文,经济危机论文,视野论文,理论论文,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学术界至今仍有许多人误以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最后完成了自己的经济危机理论。持有这种观点的学者往往把《资本论》等同于马克思经济学，认为《资本论》是马克思全部经济学著作的最终形式，因而它包括了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有成熟的经济学理论，其中包括经济危机理论。由于这个原因，他们在考察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形成史的时候，往往将其设定为“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的产生、发展与形成”，考察往往沿着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1863—1865年）》、《资本论》这样的顺序进行，最后把《资本论》中的危机理论看做是马克思危机理论走向成熟或最终完成的标志。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给理解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带来了混乱，人们从不同层面的危机要素形式中看到了引起危机的不同原因，进而提出各种各样的危机论，即比例失调论、资本积累论、利润率下降趋势论、消费不足论、商品过剩论、资本过剩论，等等。多年来，人们为了搞清楚马克思危机理论究竟属于哪一种或哪几种，不断进行激烈的学术争论，很难达成共识。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人们不是以“六册结构”的视野即马克思经济学的整体看待马克思的危机理论，而是将其局限在《资本论》范围内，把“资本一般”层面上的危机理论看做是马克思危机理论的总体形式，结果造成了误解。 本文从马克思经济学著作“六册结构”的角度解析马克思的危机理论，说明在“六册结构”的逻辑体系中，《资本论》层面上的危机理论仅仅属于危机理论的“一般形式”，这样的理论在马克思危机理论“总体”形式中仅仅属于危机的最一般的因素、条件、可能性，即危机的“要素形式”，把危机理论的“一般形式”看做“总体形式”必然导致对危机理论的片面化认识，把危机的“要素形式”当做危机的原因，进而形成片面的结论。 二、马克思危机理论的方法论特征 在开始写作《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不久，马克思为自己的整个经济学著作写了一个《导言》，以十分精炼的方式阐述了“政治经济学的方法”等内容，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第一个经济学著作分篇计划，即“五篇结构”计划。在这个计划中，最后一项的标题是“世界市场和危机”。在马克思后来为“五篇结构”计划甚至“六册结构”计划提出的一系列方案中，虽然不再把“危机”与《世界市场》册的标题并列提出，但从这些方案的提示中可以看出，“危机”仍然是《世界市场》册最后要集中概括的对象。马克思为什么要把对危机理论的概括放在整个著作的最后集中进行呢？这与“危机”的特殊规定性以及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方法有关。 在马克思看来，经济危机是本质上具有统一关系的要素出现彼此独立后的强制统一，是资产阶级经济关系一切矛盾的现实综合和强制平衡，是资产阶级经济的一切矛盾的表现，是资本主义各种矛盾充分展开后的结果。而这一切只有在世界市场中才能充分地表现出来。“世界市场危机必须看做资产阶级经济一切矛盾的现实综合和强制平衡。”“资产阶级生产的一切矛盾，在普遍的世界市场危机中集中地暴露出来，而在局部的（按内容和范围来说是局部的）危机中只是分散地、孤立地、片面地暴露出来。”①这意味着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每个矛盾，同时就是分析形成危机并决定危机表现形式的要素形式，马克思经济学“六册结构”体系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所有的理论叙述同时就是在阐述危机理论，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逐渐展开的过程同时就是逐渐引出危机的要素或规定性，就是由危机的可能性转变为现实性，由局部危机转变为普遍的世界市场危机。马克思危机理论的这种特殊的表现形式决定了其理论体系的特殊性，即从危机最抽象的元素形式开始，到危机的最具体形式世界市场危机，在这样一个从抽象上升到具体、从一般到特殊的逻辑体系中，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各种矛盾依次展开，在这些矛盾的对立统一关系中包含着危机的要素、条件和潜在的可能性也依次出现，而且出现的逻辑顺序也是从抽象到具体、从一般到特殊、从简单到复杂，它是一个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逐步展开，同时危机理论也不断深化的过程。 由于种种原因，马克思未能完成他宏大的经济学著作的写作计划，实际完成的经济学著作《资本论》大致相当于“资本一般”的研究范围和所述内容。这样，事实上也就等于说马克思还未能在资本主义一切矛盾充分展开后对危机进行全面的综合和概括。《资本论》对危机理论的阐述还仅仅是整个理论体系较为抽象的部分，还处在尚未完成的阶段，危机还有许多因素、条件、可能性，只有在分析更加具体的关系时，才能加以考察。 在马克思的经济学体系中，危机既是一个抽象范畴又是一个具体范畴，而且是一个总体意义上的具体范畴。它既有十分抽象的规定又有非常具体的内容，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经济危机表现为经济关系内部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的分离、分裂和独立，也表现为两者的强制统一。所以，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矛盾从本质到现象、从抽象到具体、从简单到复杂，都是危机存在的因素、条件和可能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分析资产阶级经济的每一个矛盾，也就是分析形成危机并决定危机表现形式的规律性；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全部理论同时也就是危机理论。 马克思的经济危机理论是按照马克思经济学的方法论构建的。马克思经济学理论最基本、最一般的方法是辩证法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方法，但它又具体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表现形式的方法，如逻辑和历史相统一的方法、从抽象到具体的方法、系统的方法等；另一类是表现内容的方法，如矛盾分析方法、均衡分析方法、静态和动态分析方法、实证与规范分析法等。表现形式的方法规定了危机理论发展的逻辑顺序和发展趋势；表现内容的方法规定了经济危机理论的展开方式和实现条件。 马克思把危机看做是一种经济关系的对立和统一的运动。经济的正常运转意味着它的内在要素处于统一的状态，一旦这些要素彼此分离和彼此独立，其发展的趋势就是使这些已经彼此分离和彼此独立的因素趋于统一，而这种统一的过程就是危机。这种对立与统一的矛盾运动过程在现实中表现为代表着一个经历两个对立阶段的运动过程，如果这个过程本质上是两个阶段的统一，那么，这个运动同样本质上也是两个阶段的分离和彼此独立。由于它们有内在联系，所以，“有内在联系的因素的独立，只能强制地作为具有破坏性的过程表现出来。正是在危机中，它们的统一、不同因素的统一才显示出来。相互联系和相互补充的因素所具有的彼此的独立性被强制地消灭了。因此，危机表现为各个彼此独立的因素的统一。没有表面上彼此无关的各个因素的这种内在统一，也就没有危机。”②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矛盾运动包含着经济危机的要素形式，矛盾的积累包含着危机要素的积累，矛盾的发展包含着危机的要素形式的发展，揭示了危机的要素形式，只有通过分析矛盾才能实现。 马克思在批判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方法论的基础上确定“从抽象到具体的方法”，才是政治经济学科学的叙述方法。他按照这种方法在不同的层次上构建了自己经济学著作的逻辑结构体系。例如，就整个经济学著作而言，他安排了“六册结构”体系；在《资本论》层次上，他安排了“资本的生产过程”、“资本的流通过程”、“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剩余价值理论史”。这样，马克思的经济学著作实际上是由一系列不同层次的按照从抽象到具体方法构建的一个有机的著作整体。只有通过这个著作整体才能完整、准确地在思维的进程中再现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总体。这个再现过程如马克思描述的那样：“在这些危机中综合起来的各个因素，必然在资产阶级经济的每一个领域中出现并得到阐明。我们越是深入地研究这种经济，一方面，这个矛盾越来越新的规定就必然被阐明；另一方面，这个矛盾的比较抽象的形式会再现并包含在它的比较具体的形式中，这一点也必然会被说明。”③ 三、《资本论》中危机的要素形式 按照马克思在《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和《剩余价值理论》中的阐述，“资本一般”层面上出现的危机理论只有危机的两种元素形式，以及在此基础上逐步发展了的危机的潜在的可能性或危机的要素。也就是说，《资本论》阐述的危机理论只是包含了危机最一般的可能性或最抽象的形式，以及得到进一步发展的危机的可能性或得到进一步发展了的危机的抽象形式。其中第一卷中阐述的危机的两种形式，即商品形态变化本身包含的危机的可能性和货币作为支付手段职能包含的危机的可能性，属于危机的两种元素形式或最一般的可能性。除此之外，并未增加危机的任何新的要素，这里只是潜在地包含着危机的要素，“因为生产过程就是剩余价值的占有，因而也是剩余价值的生产。但是在生产过程本身，这一点是表现不出来的，因为这里不仅谈不到再生产出来的价值的实现，也谈不到剩余价值的实现。”④在阐述资本流通过程的第2卷中，第1卷考察资本的形态变化时已经显露出来的危机的萌芽形式才初次显露出来。不过，“在论述再生产的这一部分只能做不充分的叙述”，还“需要在《资本和利润》一章中加以补充”。⑤在阐述“资本主义生产总过程”的第3卷中，由于总再生产过程表现为“资本的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的统一”，所以，“这里包含着得到进一步发展的危机的可能性，或者说，包含着得到进一步发展了的危机的抽象形式。”⑥但是，由于《资本论》所考察的是“资本的一般性质”，并未包括资本主义生产的比较具体的形式。所以，《资本论》第3卷对“危机的萌芽形式”所做的补充，基本上没有超出“资本一般”的范围。 在《资本论》的原理部分中，包含着这样一些危机的要素形式： （1）生产力与商品经济一定程度的发展，是生产普遍过剩危机的基础。历史上，工场手工业尽管大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但其生产能力满足市场需求的能力有限，还不足以导致普遍的生产过剩危机。到了资本主义机器大工业时代，生产的技术限制逐渐被打破，从而使资本本身的扩张力突然增强，这样“一旦与大工业相适应的一般生产条件形成起来，这种生产方式就获得了一种弹力，一种突然地跳跃式地扩展的能力，只有原料和销售市场才是它的限制。”⑦当机器大工业对整个国民生产产生绝对影响时，巨大的生产能力能够满足任何形式、任何规模的市场需求，而市场却日益成为生产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结果使生产过剩危机的可能性变成了现实。所以，机器大工业是危机的可能性向现实性转化的物质基础，是形成普遍生产过剩危机的生产力条件。“当机器大工业如此根深蒂固，以致对整个国民生产产生绝对影响时……才可能出现不断重复的周期，它们的各个相继的阶段都为时数年，而且它们总是以一场普遍危机的爆发而告终。”⑧商品经济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自然条件。马克思曾指出，资本主义商品生产一开始就是发达的商品生产，发达的商品生产使商品内在矛盾的各种形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展开只有在商品内在矛盾能够充分展开的地方才能实现。 （2）经济危机的萌芽形式、元素形式或最一般的形式。在商品货币关系存在的条件下，商品形态变化本身，即买和卖的分离，包含着危机的可能性；货币作为支付手段的职能，在两个不同的、彼此分开的时刻执行着价值尺度和价值实现的职能，这里也包含着危机的可能性。危机的这两种萌芽形式、元素形式或最一般的形式，它们是形成危机的基础，现实中的经济危机尽管其形式多种多样，但从根本上说，都能够找到这两种元素形式。“危机的一般可能性就是资本的形式上的形态变化本身，就是买和卖在时间上和空间上的彼此分离。但是这决不是危机的原因。因为这无非是危机的最一般的形式，即危机本身的最一般的表现。但是，不能说危机的抽象形式就是危机的原因。如果有人要问危机的原因，那末他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危机的抽象形式、危机的可能性的形式会从可能性变为现实性。”⑨ （3）由商品形态变化转变为资本形态变化。对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而言，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条件。马克思指出，只要资本也是商品并且只是商品，那么包含在这个形式中的危机的一般可能性，即买和卖的分离，也就包含在资本的运动中。此外，鉴于不同商品的形态变化是相互联系的，所以，一种商品转化为货币是因为另一种商品从货币形式再转化为商品。因此，买和卖的分离在这里进一步表现为：一笔资本从商品形式转化为货币形式，相应地另一笔资本就必须从货币形式再转化为商品形式，一笔资本发生第一形态变化，相应地另一笔资本就必须发生第二形态变化；一笔资本离开生产过程，相应地另一笔资本就必须回到生产过程。不同资本的再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的这种相互连结和彼此交叉，一方面由于分工而成为必然，另一方面又是偶然的，因此，对于危机内容的规定已经扩大了。其次，作为支付手段的货币形式产生的危机的可能性，在考察资本时，这种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的更现实得多的基础已经显露出来了。例如，织布厂主必需支付全部不变资本，如棉纱、亚麻、织布机、木材、煤炭等等，但他出卖布给商人得到的却是一张汇票，当商人到期支付不出货币时，就会发生普遍的危机。这种在考察货币作为支付手段时发现的危机的可能性，但是在这里，在资本主义生产中，我们已经看到了使危机的可能性转变为现实性的条件。所以，在商品流通和货币流通中发展起来的矛盾，包括危机的可能性，以及潜在危机的进一步发展，必然会在资本关系中展现出来，因为实际上只是在资本关系发展的基础上才有发达的商品流通和货币流通。 （4）随着资本积累，生产有无限扩大的趋势，但劳动人民的购买力相对缩小，两者之间的矛盾周期性激化，也是危机的要素之一。在这个要素存在的条件下，一方面资本的所有者把国民收入中越来越多的部分用于资本积累，从而使生产能力越来越大，另一方面民众的有效需求购买力相对缩小，结果使生产与消费之间的失衡加剧，最终导致危机的发生。这是生产相对过剩危机具有决定意义的要素。“……构成现代生产过剩的基础的，正是生产力的不可遏止的发展和由此产生的大规模的生产，这种大规模的生产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进行的：一方面，广大的生产者的消费只限于必需品的范围，另一方面，资本家的利润成为生产的界限。”⑩也就是资本主义生产过剩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 （5）商品的生产与流通表现为资本的生产过程与流通过程的统一，而且这种关系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占据主体地位。资本的生产过程与流通过程的统一，两者既存在分离的可能性，也存在统一的必然性，所以这里包含着危机的要素。如果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如果这两个阶段只是彼此分离而不成为某种统一的东西，那就不可能强制地恢复它们的统一，就不可能有危机。如果它们只是统一的而彼此不会分离，那就不可能强制地把它们分离，而这种分离还是危机。危机就是强制地使已经独立的因素恢复统一，并且强制地使实质上统一的因素变为独立的东西。”（11） （6）资本循环连续不断进行的实现条件与实现形式之间的矛盾，实现形式不能确保循环的连续性，因而存在循环中断的可能性。一旦循环中断，危机就会爆发。所以，这里包含着危机的要素。 （7）周期性经济危机的物质基础。“这种由若干互相联系的周转组成的包括若干年的周期（资本被它的固定组成部分束缚在这种周期之内），为周期性的危机造成了物质基础。在周期性的危机中，营业要依次通过松弛、中等活跃、急剧上升和危机这几个时期。虽然资本投下的时期是极不相同和极不一致的，但危机总是大规模新投资的起点。因此，就整个社会考察，危机又或多或少地是下一个周转周期的新的物质基础。”（12） （8）社会资本再生产顺利进行的实现条件与实现形式之间存在着矛盾，实现形式不能满足实现条件的要求，造成社会再生产周期性比例失调、结构失衡，最终通过危机强制恢复均衡。 （9）“大工业的技术手段使得有可能把大量增长的产品非常迅速地变成追加的生产资料，并且更加迅速地把商品从世界的一端运到世界的另一端。如果这些商品的低廉价格最初为它们开辟了新的市场并扩大了旧的市场，那么这些商品的过剩会逐渐地缩小整个市场，直到它们突然被排挤出市场为止。因此，商业的兴衰就同社会资本的交替运动结合在一起，社会资本在自己的积累过程中有时在构成上发生根本变革，有时又在已经达到的技术基础上增长。所有这一切影响，都会促使生产规模突然膨胀和收缩。”（13） （10）社会一般利润率有下降趋势。随着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一般利润率有下降的趋势。资本主义基本矛盾通过利润率下降同时利润量增长的规律展开为剩余价值生产和剩余价值实现的矛盾，生产扩大和价值增值的矛盾、人口过剩和资本过剩的矛盾，等等。这些矛盾的激化就是危机。危机只能暂时克服这些矛盾，并使矛盾更加深刻和扩大。 总之，在与“资本一般”考察的内容基本一致的《资本论》中，只能在矛盾展开的环节上出现若干危机的要素形式，这些要素形式均属于危机的抽象形式或危机的可能性，从危机的可能性到现实性还有许多中介环节，即危机的因素、条件、可能性，只有在《世界市场》层面上，危机才发展为整体，才形成为完整的危机理论。 四、《竞争》、《信用》、《股份资本》等篇中危机的要素形式 竞争、信用属于“许多资本”之间关系的范畴，它们都是资本之间相互作用的杠杆形式。在竞争中，小资本被大资本吞噬，使资本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在竞争中，企业全力推进技术创新，从而使社会生产力提高；在竞争中，资本有机构成不断提高，从而使社会一般利润率下降；……，总之，竞争使各种经济规律得以贯彻。在发达的信用关系下，社会闲散资金被最大限度转化为资本，使社会生产的扩张能力大大超过资本积累对它的限制，从而为生产过度扩张与商业过度繁荣创造了条件。股份资本本身是信用关系发展的产物，建立在信用基础上的股份制能够充分地动员社会闲散资金加入到资本的行列，能够实现小资本对大资本的支配，还是资本进行投机活动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现实危机只能从资本主义生产的现实运动、竞争和信用中引出。”（14）而在阐述“资本一般”的层面上，“资本主义生产的现实运动、竞争和信用”等还不属于这个层面详细考察的对象。在《竞争》的专门学说中，将详细阐述资本主义社会错综复杂的竞争关系：“许多资本的相互作用；资本家阶级与土地所有者、雇佣工人之间的竞争；土地所有者、雇佣工人内部的竞争；竞争的实际运动（供给和需求；市场价格的现实运动；利润平均化过程）；竞争的作用；各种类型的竞争与实现形式；垄断与竞争；对竞争学说的历史考察。”（15）在资本主义社会，各利益主体为了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必然展开激烈竞争。即使每个竞争者以理智的方式参与竞争，但就整个社会而言，也表现为无政府状态的竞争，因而很难做到理智。一旦某些行业、产业、产品生产有利可图，资本就会蜂拥而至，直至供给严重地超过需求，使绝大多数投资者陷入困境。这样的过程一旦在所有的行业、产业、产品生产中被复制，普遍生产过剩危机就要爆发了。但是，事实上，当经济进入周期的繁荣阶段，竞争者的非理性竞争逐渐占据上风，滥设企业、证券投机、高负债经营，经济一旦出现减缓的迹象，危机就会爆发。经济危机爆发后，每一个资本家为了尽量减少损失，把损失转嫁给别人，争先恐后、夺路而逃，结果使危机加剧。不仅如此，随着利润率的下降，资本过剩，资本家之间展开激烈的竞争，结果使生产过剩加剧，只好通过经济危机来得到强制的暂时的解决。满足社会经济顺利运行的均衡与连续性条件，从抽象到具体，表现为一个十分复杂的体系，其内在发展趋势都要通过竞争的强制作用来实现。所以，现实经济生活中所有均衡与连续性关系都会在竞争中周期性地走向失衡与中断，又周期性地得以恢复，资本的这种现实运动是在竞争中强制实现的，因而竞争中包含着危机的可能性，它是周期性经济危机的强制实现形式。总之，在资本主义社会，构成社会的三大阶级之间、各阶级内部存在着复杂的竞争关系，尤其是许多资本之间的竞争，小资本被大资本吞噬，使资本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在竞争中，企业全力推进技术创新，从而使社会生产力提高；在竞争中，资本有机构成不断提高，从而使社会一般利润率下降；竞争使经济危机以更加猛烈的方式爆发。总之，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周期性发生的规律通过竞争而实现。 信用是许多资本之间关系的媒介，马克思的《信用》学说涉及到这样一些内容：“信用制度（前资本主义信用制度与资本主义信用制度）；信用形式（私人信用）、信用工具；资本主义信用的作用（各种收入转化为资本）；利息与利息率（多样性、决定因素、影响因素、平均利息率）；信用与产业周期的关系（利息率在产业周期中通过的循环）；信用制度和通货变动的关系；信用的收缩与扩张对社会经济的影响；银行机构与银行制度。货币市场；信用过剩；对信用理论史的考察。” 透过上述内容，我们发现危机的要素形式进一步增加了： （1）现代资本主义制度是“再生产过程的全部联系都是以信用为基础的生产制度”，（16）信用渗透在资本主义全部经济关系之中。因此，信用对危机影响的可能性、对危机的传播和破坏力量都大大加强了。 （2）通过汇集社会的闲散资金并对其进行再分配，“促使每个生产领域不是按照这个领域的资本家自有资本的数额，而是按照他们生产的需要，去支配整个资本家阶级的资本”。（17）这就为资本主义生产的盲目扩大和过度膨胀创造了条件。特别是在工业高涨时期，更是使生产的发展不顾有支付能力的需求而跳跃式增长，从而孕育了日后更加猛烈的危机。“在有利情况的刺激下，信用使大量不断增长着的社会财富涌入生产，使新资本涌入生产，这些新资本的所有者都急不可待地要增值资本，总是在等待着适当的时机。”（18） （3）现代信用制度所促成的商人资本的独立化和商人资本的特别巨大的发展，不仅使它自身的运动在一定界限内不受再生产过程的限制，而且甚至还会驱使再生产过程越出它的各种限制，进而形成虚假的社会需求。 （4）赊买赊卖的商业信用形式已经使生产过程同流通过程分离开来，而通过票据贴现或以当时卖不出去的商品为抵押进行贷款的银行信用形式更使这种分离扩大化和严重化。银行信用创造出使商品资本向货币资本转化得以预先实现的形式，即缩短流通的形式，也就是信用使货币形式的回流不以实际回流的时间为转移。这种情况无论对产业资本家还是商业资本家都是如此。但是，这种在繁荣时期回流迅速而可靠的假象，在回流时间内保持下去，因为信用的回流会代替实际的回流。这样，实际的生产过剩便被掩盖起来了。 （5）信用是投机的基础和欺诈行为的一种最有效的工具。各种投机行为，都属于人为地使再生产过程猛烈扩大的体系。此外，投机常常是发生在生产过剩已经严重的时期。它是生产过剩的暂时出路，但是，这样它又加速了危机的来临和加强危机的力量。总之，信用不顾资本自身的界限而将再生产过程强化到极限，使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以及作为其表现的生产和流通的矛盾、生产和消费的矛盾尖锐化起来。于是，“信用表现为生产过剩和商业过度投机的主要杠杆”，“加速了这种矛盾的暴力的爆发，即危机，因而加强了旧生产方式解体的各种要素”。（19） （6）在一个信用关系发达的社会，以货币为媒介的交易为信用交易所代替，“一个接一个的支付链条和抵消支付”成了交易活动的普遍形式。 （7）信用危机、货币危机以产业危机的倒置形式表现出来。 （8）信用与产业周期。 （9）信用是各利益主体之间发生经济关系的媒介。建立在信用基础上的交换关系表现为债权债务关系，这种关系的横向发展与纵向延伸往往形成债务链条。只要有信用的支持，生产与商业可以在短期内迅速膨胀，形成虚假繁荣，随着经济的泡沫化与破灭，债务链条中断，商业危机爆发。建立在信用基础上的股份资本，它充分动员了社会闲散资金并将其转化为资本，从而促进了生产的扩大，但与此同时却挤占了消费基金，结果加深了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矛盾。 “股份资本”产生与发展的基础是“信用”，在《股份资本》的专门学说中，其内容大致有：“信用关系的发展与股份制；股份公司与股份资本（对资本主义生产的影响）；股票、虚拟资本与创业利润；股票市场与证券交易所；股份资本推动社会矛盾的加深与展开；股份资本发展的历史趋势；对股份制学说的历史考察。”相对于单个私人资本而言，股份资本可以充分地动员社会闲散资金转化为资本，这种由集中而形成的大资本拥有发展资本与技术密集型产业的优势，因而可以形成小资本无法企及的生产能力，以更大规模、更高的效率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但与此同时，消费处于相对萎缩状态，生产资料日益集中到少数大资本手里。这种发展趋势表明，股份资本的形成与发展加深了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信用的发展为自己创造了股份资本，股份资本的发展为自己创造了股票市场与证券交易所，股票市场与证券交易所为投机提供了场所。证券交易所的极度投机，使证券资产泡沫化，随着泡沫的破灭，证券市场崩溃，危机爆发。 总之，《竞争》、《信用》、《股份资本》等篇中包含着危机的要素形式，这些形式使危机的可能性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五、《土地所有制》、《雇佣劳动》等册中危机的要素形式 研究结果表明，《土地所有制》册应当包括以下一些内容：“资本创造了资本主义土地所有制；农业中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同道路；资本主义土地所有权关系在经济上的实现形式（租金，各种赋税，作为租税的地租）；农业生产力的发展、科技进步对农业的作用、土地肥力递减规律；地租有上涨趋势；资本主义农业中的竞争与垄断；资本主义土地所有权关系的扬弃（土地所有权和农民同国家的关系；土地国有化）；农业劳动的专门问题；农业中的特殊剥削形式；土地所有权理论史。”这些内容中，包含着危机的新要素，例如： （1）受土地私有权垄断、土地资源的稀缺性、农业耕作技术进步与效率提高等因素的影响，地租有上涨的趋势，作为一种应对方式，农业资本家扩大耕作面积，改进农业种养殖技术，增加产量，以降低成本、增加收益，以此向土地所有者交付地租并弥补因农产品价格下跌而造成的损失，这样做的结果使农产品供给过剩，使农业陷入危机。大量的中小农户为了糊口和缴纳地租，不得不维持生产规模的持续增长。结果，即使在农业危机期间，农业生产不仅没有缩减，反而有增加的趋势。这就进一步加深了农业生产的增长同农产品市场相对缩小之间的矛盾，造成农产品持续过剩，使资本主义农业陷于长期的慢性危机之中。 （2）农产品价格的波动对产业周期的影响：如果农产品价格持续上涨，会增加工业成本，减少工业品需求，工业品生产过剩加剧；如果农产品价格暴跌，农业部门陷入危机，进而波及工业部门。农产品的一部分作为生产资料用于生产消费，一部分作为生活资料用于生活消费，所以，农业生产的顺利进行不仅要求农产品的生产与工业产品生产保持比例关系，农产品生产内部用于生产资料的部分与用于生活资料的部分也要保持比例关系。随着农业种植技术、养殖技术与耕作方式的进步，农业生产不仅实现了机械化、电气化和化学化，而且已发展成为工业化、专业化和社会化的现代大农业。这种大农业一方面使农业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农产品供给持续增长；另一方面又不断加快农业中生产集中和资本集中的过程，农场兼并加剧，中小农场大批破产，资本主义大农场迅速扩展。结果，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进一步加深，导致资本主义世界性农业危机更加严重。 （3）农产品供给减少，价格上涨，会加剧工业利润下降、产品生产过剩，从而孕育着危机。地租的上涨导致土地价格的上升，进而推动房地产价格上涨，在信用与投机行为的驱动下，房地产泡沫化，随着泡沫的破裂，金融危机爆发。 根据马克思的提示和学术界的研究推测，《雇佣劳动》册应当包括以下一些内容：“地产向雇佣劳动转化；必要生活资料的平均范围（其中的历史与文化、生活方式等因素）；雇佣工人再生产的条件；工人专门技能的形成机制、对物质利益关系的影响（资本对劳动力需求的减少、工人内部的竞争与工人技能的形成与更新机制）；工资的现实运动；工资“各种各样的形式”；工人之间的竞争；工资平均化趋势；非生产的雇佣劳动问题；工人阶级的斗争；工会的作用；雇佣劳动理论史。”这些内容中，同样包含着危机的要素形式。例如：到了机器大工业时代，资本的发展不仅需要相对过剩的人口，而且也有了相对过剩人口的形成机制；资本积累的增长和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使资本总额中的不变资本所占比重不断增加，而可变资本所占比重相对减少，从而使一部分工人不断被“游离”出来。“既然这种过剩人口只是对资本主义剥削的暂时需要相对而言才存在，它就可以突然膨胀，也可以突然收缩。”（20）正是在过剩人口的这种激烈变动的基础上，形成社会再生产过程的周期性的起伏跌宕。不仅如此，在相对过剩人口存在的条件下，工人之间的竞争为资本家把工人工资压低到劳动力价值之下提供了可能。工人工资降低，资本所得增加，进一步加剧了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矛盾，从而成为危机的要素之一。 总之，危机的要素形式在这个层面上继续增加，由于受材料和篇幅的限制，这里只能列举少数几点。 六、《国家》、《对外贸易》等册中危机的要素形式 研究表明，《国家》册应当包括以下内容：“资产阶级社会在国家形式上的概括（国家通过法制调整和维持三大阶级之间的既定关系）；国家的经济职能及其实现形式；非生产阶级；税、国债、公共信用；人口、移民、殖民地；国家形式与经济结构；国家理论史。”这些内容中同样包含着危机的更加具体的要素形式，只是受篇幅所限，这里仅列举少数几点： （1）假设国家不担负经济职能，实行自由放任的经济制度，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也会自然发展，其总趋势是逐步加深，越来越尖锐，最终以周期性激化、周期性经济危机的方式表现出来。假设国家履行经济调节、市场监管、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等职能，如果这些行为符合社会化大生产的客观要求，则可缓解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减轻危机；否则，将会加深矛盾，加重危机。由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局限性与社会化大生产的复杂性，资本主义国家无论履行还是不履行干预经济的职能，均无法从根本上克服危机的周期性爆发。 （2）占有和支配一定规模的国民收入，是国家履行其经济职能的物质基础。国家通过征税、收费、创办和经营国有企业、发行债券等途径获得收入，然后通过对这些收入的再分配和支出，满足自己履行经济职能的需要。国家履行经济职能的目的是为了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其中经济和谐是发展的基础。经济的和谐发展须保持社会经济重大比例关系的协调，须防止两极分化。为此，从理论上说，国家必须采取财政、货币、产业、收入分配等政策，通过举办公共工程、提供社会保障与社会福利、推动科学技术进步、控制货币发行量等具体措施，实现充分就业、经济增长、物价稳定、收支平衡等目标。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由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存在，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往往在缓解了经济总量某些方面失衡的同时，造成某些方面新的更大的失衡。例如，政府在入不敷出的条件下，仍然通过举债维持庞大的支出计划，寅吃卯粮、负债累累，造成国家财政收支过度失衡，这种状况一旦与经济衰退相叠加，就会发生支付危机。如果政府的政策刺激某些行业过度发展、过度投机，也会酿成新的危机。总之，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过少，往往会造成经济的比例失调；干预过多，也会造成比例失调；适度干预很难把握。在现代社会，因政府不适当干预造成的经济危机时有发生，政府已经是周期性经济危机创造者之一。 根据马克思的提示与学术界的研究，《对外贸易》册应当包括以下内容：“生产的国际关系；国际分工、国际交换；对外贸易与社会资本再生产；殖民地、输出与输入；货币作为国际铸币、汇率；国家对外（维护主权利益、自由贸易和保护关税）；对外贸易理论史。”根据这些内容以及经济危机的历史表现，《对外贸易》册包含着更多的危机的要素形式，但这里只能列举其中的几点： （1）在“六册结构”计划阐述基本原理的层面上，“对外贸易”属于被抽象掉的因素，社会资本再生产的实现条件也只是一些“一般条件”，尚未考虑民族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一旦把这些更为具体的因素考虑在内，社会资本再生产的实现条件就增加了新的内容。也就是说，当民族国家社会资本再生产平衡关系遭到破坏时，通过对外贸易可以起到“补救”作用。因为对外贸易“可以增加某个国家的剩余产品能转化的形式和能用来消费掉的形式”，（21）例如，当某国内以不变资本的实物形式存在的剩余产品部分，可以转化为别国以个人消费品形式存在的剩余产品形式；反之亦然。对外贸易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生产过剩，使再生产可以暂时继续进行。但是，这也仅仅限于在一定范围内和一定程度上对再生产过程和危机起补救和缓解的作用，并不能从根本上避免和克服危机。 （2）对外贸易在缓解生产过剩的同时，也表现为危机的一个新的因素和条件。它增加了危机的可能性，加速了危机的传播和扩大了危机的范围。 （3）过度的国际贸易是引发世界市场危机的直接原因之一。信用膨胀和生产的盲目扩大，使一国的对外贸易极度扩张，过多的出口超过了世界市场的承受能力，商品资本无法转化为货币资本；过多的进口，支付逆差，外汇流出。一切国家同时出口过剩或同时进口过剩，物价在一切国家上涨，信用在一切国家过度膨胀。接着就在一切国家发生同样的总崩溃。 （4）对外贸易的发展使一个国家的再生产条件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即形成再生产条件国际化。“整个国家的生产既不是用它的直接需要，也不是用扩大再生产所必需的各种生产要素的分配来衡量。因此，再生产过程并不取决于同一国家内相互适应的等价物的生产，而是取决于这些等价物在别国市场上的生产，取决于世界市场吸收这些等价物的力量和取决于世界市场的扩大。这样就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失调的可能性，从而也就是危机的可能性。”（22）因此，对外贸易也“不是单纯补偿各种要素（按价值说也是这样）”，而是还有其他的职能和作用。当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以及作为它的表现的生产和消费的矛盾、生产和流通的矛盾等等的激化而最后引起危机时，对外贸易不仅不能阻止危机的爆发，而且它本身还会“把矛盾推入更广的范围，为这些矛盾开辟更广阔的活动场所。”（23）特别是对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来说，对外贸易把它同世界上许多其他国家和地区联系起来，把它们变成商品的销售市场和原料供应地，从而加强了它的危机向其他国家扩大的可能性和范围，使其他各国也发生危机的连锁反应。这样，便最后促成普遍的世界市场危机。 七、《世界市场》册中危机的要素形式及其总体概括 根据马克思的提示与学术界的研究，《世界市场》册应当包括以下内容：“资产阶级社会越出国家的界限；生产以及它的每一个要素都表现为总体，同时一切矛盾都展开了；世界市场构成总体的前提和承担者；危机。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生产方式和社会形式的解体。于是，危机就是普遍表示超越这个前提；迫使采取新的历史形式，个人劳动实际转化为社会劳动及相反的情况；世界市场理论史。”这些内容表明，逻辑进程达到这一阶段，资本主义的一切矛盾已经充分展开，不再抽象掉什么要素，范畴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完全符合。由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各种矛盾充分展开后的结果，所以危机的要素形式在这一阶段全部表现出来，并且得到综合与概括，从而形成了危机理论总体。这一阶段的概括主要包括： 1.对危机本质关系的概括 这项概括将依次说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本质上是生产相对过剩的危机，且表现为周期性；生产相对过剩危机形成的根源、机制；资本主义发展到世界市场阶段，危机表现为总体，成为世界市场危机。这项概括使以下结论有了更充实的理论基础：“世界市场危机必须看做资产阶级经济一切矛盾的现实综合和强制平衡。”（24）因为“资产阶级生产的一切矛盾，在普遍的世界市场危机中集中地暴露出来”。（25）危机永远只是现有矛盾的暂时的暴力的解决，永远只是使已经破坏的平衡得到瞬间恢复的暴力的爆发。世界市场危机具有普遍性和统一性，各个国家发生危机的时间趋于一致，并处于统一的世界经济周期中。各国生产相互联系和相互依赖的加深，必然使社会资本再生产过程具有世界周期性，从而使危机也具有世界同步性，这是一种必然趋势。 2.周期性经济危机是一个辩证的发展过程 其核心要点有：“危机表现出各个彼此独立的因素的统一。没有表面上彼此无关的各个因素的这种内在统一，也就没有危机。”（26）所以，“危机无非是生产过程中已经彼此独立的阶段强制地实现统一”。因为，“相互联系和不可分离的因素彼此脱离，因此它们的统一要通过强制的方法实现，它们的相互联系要通过强加在它们的彼此独立性上的暴力来完成”。（27）马克思对危机现象的这种辩证表述不仅说出了危机的本质、形成危机的条件、爆发危机的客观必然性，也说出了他对危机问题的认识从根本上与李嘉图等人的差异。所以，这两段经典表述属于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最为核心的内容，作为主线，它贯穿于马克思危机理论的整个体系中。 3.对危机理论体系逻辑结构的概括 危机理论体系的起点是危机最一般、最抽象的可能性，即危机的元素形式，终点是“世界市场危机”。在起点与终点之间，危机的要素形式按照从抽象到具体的逻辑顺序依次出现，本文在“马克思危机理论的方法论特征”一节中已经对此做了阐述。 4.对危机理论的概括 一旦理论阐述到了《世界市场》层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各种矛盾已充分展开，危机的所有要素形式都被揭示出来，并且以分散的方式分布在理论体系的多个环节上。由于理论阐述已经从抽象回到具体，所以有必要在这个层面上对危机的要素形式进行总体概括，使其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这样的一种概括自然应当从最抽象的元素形式开始，然后沿着“六册结构”体系的逻辑顺序依次展开，最后以“世界市场危机”结束，从而完成对危机的要素形式的总体概括。 5.对世界市场危机及其要素的概括 这项内容很可能涉及以下一些要素： （1）周期性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具有世界性。“世界市场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和生活条件”，因而也是这一生产方式的矛盾的集中体现的世界市场危机得以形成和发展的基础和条件。世界市场的形成加速了资本主义的普遍发展，促使各资本主义国家达到自身内部产生生产过剩的成熟程度，同时也加强了世界各国和地区的广泛的经济联系和相互依赖关系，从而使危机发展成为普遍的世界市场危机。世界市场作为国内市场的延伸和补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资本主义生产同国内市场相对狭小的矛盾。然而这种作用是非常有限的。世界市场有其外部界限，尽管它潜在地能够扩大，但在一定的时间内是有限的。资产阶级用夺取新市场的办法来克服危机，“这不过是资产阶级在准备更全面更猛烈的危机的一种办法”。（28）世界市场空间的扩大，使生产和流通、买和卖分离更加严重，流通时间更加延长，商品资本所占比重绝对增加，从而使信用膨胀，期限延长，使危机潜在的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的条件更为成熟。 （2）经济危机总是首先发生在经济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中占支配地位的产业。 （3）在国际贸易中占绝对优势的工业强国形成世界市场危机的策源地和中心。 （4）危机中心国的危机对其他国家的影响程度，主要取决于它们之间贸易、金融、投资方面联系、融合的紧密程度。 （5）国际贸易、国际金融是危机传播的主要途径。 （6）一国在危机前已经生产过剩，在对外贸易上造成出口过多和进口过多，支付差额为逆差，从而导致贵金属流出。贵金属的流出促使该国爆发经济危机，危机的爆发又会造成贵金属流向的反弹而重新流入。一国贵金属流入，在另一国表现为贵金属流出，于是危机便在另一国重演。 （7）再生产能力迅猛增长的条件下，保护关税限制了市场空间，更容易造成生产过剩，酿成危机。 （8）国际信用是形成世界市场危机的两大基本要素之一：信用使全部交换活动集中在商业手中，一旦信用链条中断，危机就爆发。“在信用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为自己创造出适合于生产过程规模的、缩短流通过程的必要形式，而由于这种生产方式同时形成的世界市场有助于在每个场合把这种形式的作用掩盖起来，并且为这种形式的扩大提供非常广阔的余地。”（29）在世界市场上，信用回流代替实际回流的现象更加严重，从而会更加长久地把实际的生产过剩掩盖起来，孕育着危机更加猛烈地爆发。随着市场距离的延伸，信用期限延长，投机因素增加，一旦遇到价格革命，会引起债务链条中断。 6.危机的双重作用 世界市场危机是双重的：它一方面是对现有资本主义矛盾的暂时的暴力解决和瞬间的强制平衡，资本主义正是通过危机为自己开辟道路，并得以存在和发展；另一方面又为资本主义矛盾的进一步加深和平衡的更加严重的破坏创造了条件，推动资本最终超越自己的资本主义前提，并促使人类社会“采取新的历史形式”。（30） 八、结束语 在“六册结构”计划中，经济危机是一个总体范畴或最为具体的范畴，因而被安排在《世界市场》册的最后进行总体概括。此前出现的都是危机的要素形式，即随着理论体系从抽象到具体的展开，矛盾不断深化，危机的要素形式依次被揭示出来，直到《世界市场》层面，这些形式才得以充分表现，危机才发展为总体范畴，对危机的要素形式才能进行总体概括，危机理论才最终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才具备了总体意义上的“许多规定的综合与多样性的统一”。危机的要素形式属于危机的个别的、分散的、局部的、片面的规定性，因而它们反映的只是危机的某些局部的、片面的特征和关系，通过这些要素形式，人们还不能认识危机的总体形式，即现实危机或世界市场危机。正因为如此，马克思反对用危机的“要素形式”或“抽象形式”说明危机，更不能把这些形式看做是危机的原因。只有把危机的要素形式放在总体中，放在它们的相互联系中，才能认识现实危机，才能揭示危机的根源。本文从“六册结构”计划的角度对马克思危机理论做了解读，这项研究工作不仅有助于我们全面、深入、准确地认识马克思危机理论，也有助于我们正确地认识和解释现实危机。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582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571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582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585页。 ⑤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586页。 ⑦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694页。 ⑧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494页。 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88页。 ⑩《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603页。 （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86页。 （12）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207页。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40页。 （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85页。 （15）本文列举了马克思经济学著作“六册结构”计划中《竞争》、《信用》、《股份资本》、《土地所有制》、《雇佣劳动》、《国家》、《对外贸易》、《世界市场》等篇、册的内容，这些内容引自于本文作者的另一篇论文《马克思经济学著作“六册结构”计划内容研究》，该文对这些内容的来源与确定有详细的论证。 （16）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54页。 （1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233-234页。 （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40页。 （19）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498、499页。 （2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38页。 （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46、147页。 （2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47页。 （23）马克思：《资本论》（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26页。 （2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82页。 （2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610页。 （2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71页。 （2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81页，第610页。 （2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472页。 （2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92页。 （3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78页。标签：资本论论文;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论文; 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论文;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论文; 经济论文; 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社会经济学论文; 经济资本论文; 资本主义社会论文; 社会因素论文; 政治经济学论文; 经济学论文; 商品货币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