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食与三代纪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日食论文,纪年论文,三代论文,古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国家“九五”重大科研项目《夏商周断代工程》的第一、第二课题都是利用古代天象以确定三代纪年的。本文试用古代日食以确定夏商周的三代纪年,请有关专家、学者给以核定。
一、夏代仲康日食
《竹书纪年》载,夏代仲康“5年秋9月庚戌朔,日有食之”。纪有年月日,无纪时。
此次日食,除《竹书》所载外,《尚书·胤征》也有记载:“惟仲康肇位四海……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纪有月日时,无纪年。
《左传》昭公17年引《夏书》曰:“辰不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有纪时,无纪年月日。
《新唐书·历志》载张说的《历议新历》说:“仲康5年癸巳岁9月庚戌朔,日食在房二度”。纪有年月日时。
“仲康日食”曾引起西方天文学界的瞩目,他们根据中国史家提供的不同的夏代纪年,如辛亥革命时《民报》提供的前2158年、《黄帝魂》提供的前2171年、《江苏》提供的前1948年等夏代纪年进行推算,得出了前2165、2155、2154、2137、2135、2127、2106、2056、1948年等九个年代。其中只有前1948年是正确的。
不过,国学大师梁启超却对仲康日食持否定态度,他说:“今本《尚书》有‘胤征’一篇载有夏仲康日食事,近数十年来,成为欧洲学界一问题。异说纷争,殆将十数,致劳汉学专门家、天文学专门家合著专书以讨论。殊不知‘胤征’篇纯属东晋晚出之伪古文,经清儒阎若璩、惠栋辈考证,久成定谳。仲康其人之有无,且未可知,遑论其时之史迹?欧人不知此桩公案,至今犹剌剌论难,由吾侪观之,可笑亦可怜也”(《中国历史研究法》)。据此可知,梁氏乃是中国古史虚无主义者。
甲骨卜辞专家董作宾,只信奥伯尔子和朱文鑫推算的前2137年,以此为基点,错误地编写了闻名于世的《中国年历总谱》。他的学生鞠德源继承其错误,编写了《万年历谱》。
据《竹书》所记,仲康日食的公历年月日时是前1948年10月28日上午10时。我们的这一考证如果得到天文学家的检验是正确无误的话,那末,《竹书》所记的夏代纪年也应该是正确无误的。
二、商代文丁日食
《殷契佚存》第374片载:“癸酉贞:日夕有食,佳若? 癸酉贞:日夕有食,非若?”意思是说:癸酉日占卜,夕时有日食,吉吗?癸酉日占卜,夕时有日食,不吉吗?
如果这一解释无异意,我们就可以考证出此次日食的年月日时。
此次日食纪有日、时,而无年、月。干支纪日是绝对的实录,可以根据卜辞专家和天文专家对日食的推算,寻找癸酉日及其年月。但是,由于地球自转速率的减慢,寻找夕时日食比较困难。只要找到了夕时,又与癸酉日相吻合,那末,这次日食的年月也就找到了。
首先确定“夕”的时辰。董作宾、陈梦家认为“夕”是夜间的21—23或23—24时,与此片卜辞显然不合。因为“夕”如是夜间,怎能发生日食?又怎能看见日食?所以,“夕”应是日落西山之前的时刻,即民用时18—20时或历用时17—19时。
再看天文学家推算的商代“癸酉日食”的年月日时。据张培瑜的《中国先秦史历表》载,有三次“癸酉日食”与之似乎吻合:
1.前1175年(祖甲30年)8月19日16时17分。
2.前1128年(武乙32年)2月14日15时46分。
3.前1123年(文丁2年)5月18日16时08分。
但是,三次“癸酉日食”皆不在“夕”时之内。这是为什么?
第三,据天文学家说,地球每千年自转速率约减慢1小时。 如果此说符合事实,三千年应减慢3小时,因此三次日食的时间皆应加上3小时:1是19时17分,2是18时46分,3是19时08分。皆在“夕”时之内。
第四,弄清三次日食的日落时间。
1.8月19日安阳日落的时间是19时11分,在日食(19时17 分)之前,人们看不见日食。
2.2月14日安阳日落的时间是18时07分,也在日食(18时46 分)之前,人们也看不见日食。
3.5月18日安阳日落的时间是19时23分,在日食(19时08 分)之后,因而人们可以有15分钟的时间观看带食的落日。
由以上辨析,可以有把握地确定“文丁日食”就是这一次的癸酉日食。不过,在这里应指出:“癸酉日食”的年月日是商代文丁元年殷历5月癸酉朔日,换为公历是前1124年5月18日19时08 分。 张培瑜误为前1123年。
我们考定的年月日时是否正确,可以截取该片甲骨的1克, 运用碳14离子加速计数法进行验证,如误差不超过10年,就证明我们的考证完全正确,也证明《竹书》的商代纪年完全正确,从而证明《竹书》的夏商周断代也完全正确。
三、西周懿王日食
《竹书》载:周懿王元年丙寅春正月“天再旦于郑”。纪有年月日时。
懿王日食是《竹书》的独家记载。对此种天象,李学勤先生在1997年12月27日晚10时的中央电视一台的新闻中说:最近西藏曾发生早晨天亮后日食,与公元前899年“天再旦于郑”是一样的。此说有误。
查前899年,在《竹书》纪年是周共王9年,《皇极经世》纪年是周孝王11年,吴其昌年表是周孝王11年,《通鉴外纪》纪年是周孝王13年,张汝舟年表是周孝王20年,董作宾年表是周夷王26年,荣孟源年表是周懿王12年,陈梦家年表是周懿王9年,丁山年表是周懿王10年, 日人新城新藏年表是周懿王11年,等等,皆误。
查核《竹书》“天再旦于郑”是周懿王元年春正月初一日,换为公历是前896年12月10日早晨8时前后。
对此次日食,要明确以下两个问题:
其一,地点在“郑”。历代史家多认为“郑”是河南郑国之“郑”,误。此“郑”是武王所建的镐京附近之“郑”(可能是现在的华县),也可能是《穆天子传》多次提到的“南郑”。而郑国之“郑”,《竹书》载:周宣王22年“王锡王子多父命,居洛”。《史记·郑世家》载:“郑桓公友者,周厉王少子,而宣王庶弟也。宣王立22年,友初封于郑”(在镐京附近)。又说:“封33岁……东徙其民雒东(今郑州)……竟国之22岁,犬戎杀幽王于骊山下,并杀桓公。”由此可见,郑桓公于33年(前772年)由陕西之郑迁至河南之郑, 故“天再旦于郑”从年代来看是指陕西之“郑”,非河南洛东之“郑”。
附带地提一下“洛”邑。《竹书》载:周武王15年(前1047年)“初狩方岳,诰于沫邑;冬,迁九鼎于洛”。 《尚书·康诰》载:“惟3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不言而喻,《康诰》、《酒诰》、《梓材》三篇文章是武王巡狩沫邑时训谕其弟封之作品,故两千年来历代史家认为是成王之作,大误。不言而喻,周武王15年3月3日(哉生魄)即前1047年2月10日周公营建洛邑, 冬季由沫邑迁九鼎于洛邑。此史事的傍证是《左传》鲁桓公2年“武王在商, 迁九鼎于洛邑”。故两千年来历代史家认为周公“营建洛邑”是在成王之时,大误;周成王营建的是“成周”,有最近在北京出土的“成周”甲骨为证,有成王时的《召诰》、《洛诰》、《多士》为证。
其二,日食的年代。此次日食的年代有两说:一说是在前899年, 周懿王(前895—前871年)或周夷王(前861—前854年)之时。显然,公历纪年与周王纪年不合。主此说者有《人民日报》早年发表的短文,说是前899年周夷王之时,甚误。还有李学勤也说在前899年周懿(夷)王之时,懿、夷同音,不管是哪一个“yi”,因与公历年代不合,皆误。
此说不仅年代有误,与日食的时辰、视点、食亏的百分比也皆不合。据有关历书记载:前899年4月21日6时16分日食, 李学勤等所说的日食就是这一次日食。但是,这次日食却是日偏食,在北京的视点早5 时41分食甚才达到77%,在郑洲的视点早5时57分食甚才达到40%, 在洛阳的视点早5时03分食甚才达到32%,在西安的视点早6时16分食甚才达到9%,四点皆不会发生“天再旦”之天象。何况西安4月21日的日出时间是6时34分,日食比日出早18分,更不可能有“天再旦”的天象。 如果把地球自转速率的变化计算在内,可能有2 时30 分的误差, 即8 时46分发生日食,晚于日出2时12分之后。可惜,此次是食甚9%的日偏食,并非“天再旦”的日全食。因此,主此说者怎样弥缝,也无法自圆其说。
二说是在前896年,周懿王元年。 这是我们据《竹书》所载而换算出来的绝对年代。周懿王元年春正月“天再旦于郑”,就是前896 年12月10日(丙申日食)早晨8时0分前后,因为12 月西安日出的时间是早7时31分。请天文学家和历算专家验证。
我们的这一考证如果经过检验是正确的话,那么,《竹书》的西周纪年也应该是正确的。
四、西周幽王日食
《竹书》载:周幽王6年“冬10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换为公历是前776年9月6日。
此次日食有《诗经·小雅》“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为傍证,但其他史籍无此记载,可知《竹书》、《诗经》之特殊科学价值,不过《诗经》所记只有月日,不如《竹书》所记年月日俱全。
梁朝虞推算《诗经》所记之日食是“幽王6 年乙丑者是也”。乙丑岁即幽王6年(前776年),与《竹书》纪年完全吻合。由于其特殊之科学价值,此次日食为世界天文学界所公认,是年月日可稽考的人类最早记录的一次日食。
幽王日食既为世界天文学界所公认,又在前841 年共和元年之后,证明《竹书》所记是绝对正确的。那么,推而论之,在此之前《竹书》所记和所核定的仲康日食、文丁日食、懿王日食也应是正确无误的。由此可以推知,《竹书》所记“夏商周断代”纪年应是正确无误的。
五、东周平王日食
《竹书》载:周平王“51年春2月乙巳,日有食之”。 乙巳为己巳之误,换为公历是前720年2月22日。
此次日食《春秋》载:隐3年“春王2月己巳,日有食之。3 月庚戌,天王崩”。《公羊传》、《谷梁传》所记同,《左传》未记。由此可知,只有《竹书》把“己巳日食”误为“乙巳”;同时也知道,前几次日食皆《竹书》独家所记,只有平王日食才开始诸史书共同记录,从而证明《竹书》所记之东周纪年是正确的和可信的,《竹书》的三代纪年也是正确的和可信的。
附带地告诉读者两件事:其一,平王日食的绝对年代是前720 年,但是张培瑜的《春秋日食表》却误纪为前719年;其他36 次日食和推算的殷代158次日食皆少纪一年。其二,从日食所纪之“2月”和平王崩于“3月庚戌”可知,东周时由西周使用的周历改为使用殷历。
六、鲁襄公日食
《春秋》所记日食37次,说36次者误;从日食的月份来看,《经》、《传》使用历法较混乱,有13次用殷历,19次用周历,2次用夏历,2次用秦历,1次不明。说只用夏历者误,说只用殷历者亦误。
研究先秦日食不仅对夏商周断代有价值,而且对历史人物的生卒年月日的确定也提供了强证。此处就以鲁襄公21年的两次日食为例,以纠正司马迁和历代史家对孔子的生卒年月日之误。
《春秋》载:鲁襄公21年秋“9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10 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公羊传》载:襄21年秋“9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10 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
《谷梁传》载:襄21年秋“9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10 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庚子,孔子生”。
对此两次日食,《左传》、《竹书》皆未记。
由以上引文可知,《公羊传》之10月庚辰朔,11月庚子孔子生,误;而《谷梁传》之10月庚辰朔,庚子(21日)孔子生,是正确的,因为11月无庚子日。
日人泷川资言在《史记·考证》里说:《左传·正义》引贾逵注:“《经》云,此年仲尼生”。此年即鲁襄公21年。查今本《左传·正义》无此注文,可能古本或另本有之,今本失之。不过,传说孔子作《春秋》,故孔子不能自己把自己的生日写入《经》中,如真有此事,当为后人附加或《春秋》非孔子所作,但今本《春秋》无“孔子生”语。
查张培瑜的《史历表》可知,鲁襄公21年9月庚戌朔、10 月庚辰朔,使用的是殷历,换为公历两次日食是前552年8月20日和9月19日, 而孔子生于鲁哀公21年夏历9月21日,换为公历则是前552年10月9日。
由此可知,司马迁说“鲁哀公22年而孔子生”是错误的。《史记·考证》说孔子生于夏历8月21日也是错误的。
《山东省志·孔子故里志》说:“周灵王21年, 鲁襄公22 年(前551年)夏历8月27日,孔子生于鲁国陬邑昌平乡”。年月日皆错,年之误来源于司马迁,月之误来源于泷川资言,日之误却是《孔子故里志》的编者独创。对此错误应改为:周灵王20年,鲁襄公21年,夏历9 月21日孔子生;当然,也应改为公历前552年10月9日孔子生。
至于孔子的忌日,《孔子故里志》所纪年月是正确的,而生日却是错误的,它说:“周敬王41年,鲁哀公16年(前479年),夏历2月11日,孔子寝病七日而殁”。应改为:周敬王41年,鲁哀公16年,夏历2 月(庚辰朔)10日(己丑)孔子卒,享年74岁;换为公历是前479 年3 月9日。因为,《史记·孔子世家》说:“孔子年73,以鲁哀公16年4月己丑卒。”此文来自《春秋》和《左传》:鲁哀公16年“夏4 月己丑,孔丘卒。”此处用周历,改为夏历就是2月。
千百年来,儒学子孙和孔氏家族为孔子过生日和忌日皆因《史记》之误而误。世传孔子寿73岁,应是74岁之误。
由以上辨析可知,鲁襄公21年10月庚辰朔的日食纠正了历代史家所考定的孔子生卒年月日之误。同理,先秦经史所记之日食也可以考定和纠正夏商周三代纪年之误。
既然前841年共和元年以来,或者前770年平王东迁洛阳以来,所记载的38次日食的年月日为史家、历算家和天文学家所公认是正确的,那么,前841年以前所记三、四次日食的年月日也应公认是正确的, 从而《竹书纪年》所记之前2145年帝尧时代的“四仲中星”、前2104的“景星见于翼”、前1580年夏桀“五星错行”、前1557年商汤六年大旱、前1071年殷纣“五星聚于房”、前833年共和六年大旱、前613年周顷王“彗星入北斗”等等天象的年代也应公认是正确的。
既然古代天象可以证明《竹书》的夏商周三代纪年是正确的,那么,我们还可以提供地下发掘的几片甲骨的绝对年代作为傍证,请国家“夏商周断代工程”课题研究的专家、学者运用碳14加以验证:前1124年5月18日“文丁癸酉日食”(《殷契佚存》第374片),前1050年1 月10日“纣王癸巳卜辞”(《岐山甲文》H11:1),前1050年1月30 日“纣王癸丑卜辞”(《殷虚文字乙编》第7795片),前1050年3月25 日“武王丁未卜辞”(《岐山甲文》H31:2),前1038年2月7 日“周公甲子卜辞”(北京新发现的“成周”甲文)。
以上六例日食如能得到公认,进而所列七项天象也得到公认,加以五片甲文又能用碳14加以验证,那么国家的“夏商周断代工程”即可借《竹书纪年》之力得以提前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