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民族大学 王 巧
摘要:地戏俗称“跳神”,地戏盛行于安顺屯堡村寨。本研究以贵州屯堡地区的跳神仪式为考察切入点,通过阐述屯堡地戏中的声望竞争以及对该仪式的保护和传承等问题进行研究,以此获得对中国地方社会运行的新阐释以及为更好的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
关键字:屯堡地戏、声望竞争、文化遗产
一、简介
贵州屯堡地戏已有六百来年的历史。明洪武十四年,明太祖朱元璋调集来自安徽、江苏等地的大军远征云南,一举击溃元朝盘踞云南的残余势力。战事既平,朱元璋虑及云南地处边陲,贵州又是土司势力长期占据之地,若无重兵屯戍,日后必有隐患,故把战略重点转向贵州。屯堡人保留了先民传承的文化个性,又在长期的耕战生活中,创造了汉族独特的地域文化,地戏也就随之而来。地戏盛行于屯堡村寨,是集“戏、祀、乐”于一体的古老傩戏,屯堡人跳地戏主要是为了借助威武有力的诸神以驱瘟逐魔、祈丰收保平安。特别是春节跳神,就是为了新的一年人畜兴旺,五谷丰登、大吉大利。地戏的剧本一般以《楚汉相争》、《四马投唐》、《岳飞传》等为主,忠、义、勇是屯堡地戏表达的永恒主题,是屯堡地戏内在的精神支柱。
2011年2月25日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相关规定界定,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各民族世代相传并视为其文化遗产组成部分的各种传统文化表现形式,以及与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相关的实物和场所,包括传统口头文学以及作为其载体的语言;传统美术、书法、音乐、舞蹈、戏剧、曲艺和杂技;传统技艺、医药和历法;传统礼仪、节庆等民俗;传统体育和游艺;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等。作为中国戏剧历史博物馆的安顺地戏于2006年6月入选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积淀下了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它不仅承载着该民族的价值取向,还影响着该民族的生活方式,成为该民族凝聚力的象征,其内在也蕴含着深层且丰富的人文价值,所以对屯堡地戏的传承与保护实为关键。
二、屯堡地戏及其存在问题
地戏的展演一般是由一个村寨演出一堂戏,跳一部剧。由神头负责本次所跳剧目的排演和指导。地戏的展演内容大致为:开箱、参庙、扫开场、跳神、扫收场、封箱。其内容主要是驱邪纳吉,祈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财源茂盛、家庭平安幸福。村中善男信女会将自带的各种祭品摆放在诸神的面具前面燃点香烛、诚心祈祷。
葛兰言在其《古代中国的舞蹈和传说》一书中,把莫斯关于夸富宴的研究运用至中国的傩仪,认为传统中国的傩仪在其社会机制上是与莫斯理论脉络中的夸富宴为同样性质的一项礼俗,是传统中国社会声望竞争的一种具体表现。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且该书的重点阐述部分即在于指出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前期,傩仪地戏对于乡土生活和王的礼仪的重要性。李璜亦在其读书録中指出中国传统的傩仪戏剧在葛兰言看来正是一种声望竞争之产物,傩仪舞蹈中人们顶戴的神圣面具则是一种社会声望符号,其不仅能凝聚整合特定的社区人群,更能彰显其身份地位和声望等级。在这场体现了声望竞争的地戏展演中,既体现了区别于一般民众的神头及其跳戏成员的声望,象征的建立了彼此间的等级,但与此同时又把村寨的人都聚在一起,再次强调在村寨范围内,村民们认同并共同遵守的宗旨、原则以及精神,在这既区分又同一的环境中深化人们对自己、村寨乃至社会的认识。屯堡地戏的文化也有变化,仪式的淡化与变迁是随着当下的政治运动的变化而变化;商业与交流性的演出则是改革开放时期形成的变化;旅游项目的发展,使地戏更偏向其外在表演,实为这些年市场经济发展导致的文化重塑。但地戏文化也有其自身的内在稳定性,通过把当下主流的核心思想或道德传统、民族精神向村民们宣传,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村民。这同时也是地方认同的一种表现,是社会网络、社区整合的体现,进而可知地戏也是社会情感的载体,以此把个人和群体、社会联系在一起。
但根据我的田野调查,以安顺的毛昌村和周官村为例,不仅傩戏中戏剧的因素在不断增强,仪式成份趋于淡化,且安顺近几年会不间断的举行地戏大赛,原本是为了提高村民自身对地戏的认识以及他者对地戏文化的了解,但越来越多村寨的神头对此活动感到不满甚至愤慨。因为大赛的主要评委一直都是由政府官员以及资助力度大的企业老板组成,很少有专业的熟知地戏的人来作评委,由于地戏全是武戏,是表现我国古代历史上的征战故事,以显示其忠义,所以并不能以观赏一般戏曲的要求来观赏地戏。而官员和老板对地戏的认识很是片面,且以分数的高低来分出胜负,导致评判不公,忽略了地戏所表达的实质内容和思想的表达是否到达标准,这也是让神头愤慨的主要原因之一。这样的比赛实为丢失了其举行的意义。
现代化的生产、生活方式正在深刻地影响着屯堡人,同时影响着屯堡文化的传承和发展,这使地戏的传承亦遇到了难题。比如:跳戏成员后继乏人,文化传承链条出现断裂;某些地戏的文化符号正在消亡;由于经济发展的需要,地戏的社会整合功能不断减退;由于经费的不足和社会坏境的变化,导致地戏的演出次数越来越少;地戏如何面对自身存在的价值,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全球化,如何在全球化语境中存在下去等这一系列问题都影响着地戏的传承和发展。
三、结语
地戏的传承与保护之所以是一个紧迫的问题,是由于传统文化的日益式微。造成这样一种文化态势,是与长期以来我们倡导的现代性建设对传统的否定和摈弃有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现代国家建设往往将传统的、地方性的知识视为落后的或不相适应的对象,以科学主义为主导话语的现代化学校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必定以压缩地方性知识的生存空间以及弱化其传承为代价。”[1]作为地戏的传承人,神头和村民理应是文化的主人,拥有对该文化支配的权力,但却很容易被外来的专家、政府官员和企业老板操控,至少是阶段性操控,而继承者和村民却处于失语状态,这样的文化遗产保护方式是值得反思的。地戏的传承与保护方式需要因地制宜的、更加深入且细致的研究探索,而不仅仅是对既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及保护模式的生搬硬套。
注释: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站http://www.gov.cn/jrzg/2011-02/26/content_1811128.htm
参考文献:
1.杨正文,走出文化遗产保护的困境[J],中国民族报,2010.
2.乌丙安,民俗文化空间: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中之重[J],民间文化论坛,2007.
3.李璜,古中国的跳舞与神秘故事(附法国汉学小史)[M].上海:中华书局出版,1933.
作者简介:王巧(1991.03.16—):女,25岁,汉族,籍贯贵州,西南民族大学西南民族研究院2015级民族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化人类学。
论文作者:王巧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7年5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7/8/30
标签:文化遗产论文; 村寨论文; 声望论文; 文化论文; 传统论文; 贵州论文; 中国论文; 《文化研究》2017年5月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