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21世纪初美国对华战略与中美关系重大问题的思考_中美关系论文

对21世纪初美国对华战略与中美关系重大问题的思考_中美关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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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将是世界战略力量发生深刻变化、构筑国际关系新格局的世纪。中美作为两个极具影响的重要国家,在新世纪建立什么样的交往原则和如何运用这一原则建立何种形态的双边关系,事关两国基本战略的实现和国际战略格局的走向。新世纪的到来,既为中美关系的深入发展提供了历史机遇,又使中美关系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如何抓住机遇,化解矛盾,增加共识,双赢互动,共创未来,事关中美两国人民的福祉和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作为在中美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美国,依据什么样的利益原则制定对华战略和如何实施这一战略,直接决定中美关系的态势和走向。因此,深入、客观地研究美国对华的价值评判和战略原则,是正确认识中美关系的基本前提。

美国是否将我视为强大的竞争对手

美国政府制定什么样的对华战略,中美关系将走向何方,从根本上讲取决于美国政府对中国实力发展的战略判断和如何看待中国实力发展对美国的影响。因此,美国是否在2015年前后将中国视为强大竞争对手,是美国对华战略的基本立足点和出发点,是新世纪中美关系中首要的核心的问题。

90年代初期以来,美国对华战略已经完成了一次重大转换,即由冷战时期联华抗苏的大三角关系转变为从维护“一超”国家利益角度来处理中美关系。布什政府执政后,中美关系面临第二次重大抉择,即美国是以中国为战略重点来实现其亚太战略目标,还是以亚太战略为重点来建构中美关系,将中美关系定位于以同盟关系为轴心的亚太战略之下。第二次抉择将构成布什对华战略的核心。美国政界从冷战思维出发,在失去苏联这个强大竞争敌手的背景下,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寻找新的竞争对手。由于一系列复杂的因素,美国把战略注意力逐步转向中国。近10年来,以如何看待中国为主点的中美关系问题,一直是美国对外政策争论的中心,其焦点是:中国在新世纪是否成为美国强大的竞争对手?根据近年来美官方言论和重要文献,美国目前对华的基本看法已形成两点重要共识:(1)中国在世界事务中的崛起是当代的一个主要特点。在未来的数十年中,对美国的安全和经济利益而言,没有比同中国的关系更重要的关系。(2)中国的崛起对美构成了挑战,是美国潜在的对手。1998年11月23日美国国防部公布的《东亚太平洋安全战略报告》认为,“中国作为一个大国的崛起提出了一系列潜在挑战”(注:新华社华盛顿1998年12月1日电。)。2000年5月30日,美国参联会发表了《2020年联合设想》,公开声称中国不是美国的“战略伙伴”,而是美国的“战略竞争者”。美国新任总统布什也强调,中国是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美国候任国务卿鲍威尔于2001年1月17日在参议院听证会上指出,“中国不是一个战略伙伴,而是一个竞争者,一个潜在的地区对手”(注:法新社华盛顿2001年1月17日英文电。)。美国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赖斯发表了同样的见解,她指出,“中美两国并不是克林顿政权过去宣称的‘战略伙伴关系’,而是战略上的竞争对手。”(注:赖斯:《增进国家利益》,载〔美〕《外交》季刊2001年1~2月。)美太平洋舰队司令丹尼斯·布莱尔认为,“目前中国是一个潜在的对手”(注:布莱尔2000年3月15日在美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听证会上的讲话,新华社华盛顿2000年3月15日电。)。布热津斯基也认为,“中国既非美国正式盟友,亦非公开敌人。”(注:布热津斯基:《与中国相处》,载〔美〕《国家利益》杂志2000年春季号。)美国政府对中国是“潜在的对手”的看法,基于以下三方面的考虑。

首先,中国的综合国力尤其是军事实力还较为弱小,不足以在全球和地区性问题上对美国构成直接威胁。美军认为,中美之间的军事实力差距至少为20年。当前把中国视为“巨大威胁”,显然是一种“夸张手法”。

其次,美国处于二战以来最为良好的国际安全时期。美国具有超强的综合实力,没有任何大国或大国集团能对美国的战略利益和国家安全构成巨大威胁。对美国构成威胁的主要是冷战后遗症、宗教民族纷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和恐怖活动。这些威胁有时虽也严峻,但相对冷战时期来自苏联的威胁已大为下降。

再次,在当前国际战略力量不断消长、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根基尚不牢固、全球性问题日益突出、地区形势愈加复杂的背景下,中美之间存在广泛的共同利益和广阔的合作领域,孤立中国并对华实施新的冷战,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根据上述判断和认识,美国政府对华基本战略是接触加遏制。这种接触,是以坚持并扩展美国价值观为基本原则,以“对中国的前途施加影响”、“改变方向”为基本企图,达到遏制中国强大与统一的目的。可见,美国政府对华的接触与遏制战略是一个相互关联的有机整体,是一把投向中国的“双刃剑”。接触是形式和途径,遏制则是本质和目的。遏制既大量地寓于全面接触中,又可以采取露骨的政策加以推进,以此体现美国对华政策的两面性。可以认为,美对华推行接触战略的根本动因并不是因为美国对华的战略需求,而是演化中国、将中国纳入美国主导的国际体系这一战略本质的基本要求。

中美建交20多年来,美国对华的战略需求逐步减弱,战略遏制日趋加强。面对新的世纪,面对美国政界颇有声势的反华逆流,人们不能不对“美国是否将中国视为新世纪强大的竞争对手”这一问题进行冷静思考。要想对这一问题作出较为准确的判断,首先必须对新世纪总的国际形势、美国全球战略、美国实力发展和美国霸权特征作深入分析。

总的国际形势。21世纪初叶(2010年前后)国际局势仍将是动荡不定,战略力量将持续消长,较为稳定的多极化格局和大国间的伙伴关系难以真正建立。北强南弱、西强我弱的态势不可能改变,甚至会有新的差距,战略力量对比将明显失衡;在政治领域,美国“一超”的主导地位将有所加强,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将有新的发展,在建立什么样的世界格局问题上的斗争将更加激烈;在经济领域,发达国家将通过主宰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经济组织,战略优势更为明显;在军事领域,以“人道主义武装干涉”为核心的新干涉主义将更加盛行,西方军事集团将有所加强,某些国家和地区的军备竞赛将愈演愈烈,局部冲突和区域战乱将此起彼伏。这种局势将强化美国建立“美国主导下的世界和平”的企图,膨胀美国的霸权欲望,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将恶化我国的国际和周边环境,形成较多的制华因素,从而使中美关系增加较多的不确定、不稳定的因素。

美国全球战略。1988年12月和2000年1月白宫出台了《新世纪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明确提出美国在新世纪的战略目标是加强美国的安全,促进美国的经济繁荣,推动海外的民主事业,以确保“领导整个世界”;战略框架是构筑“欧亚大棋盘”;战略手段是加强军事实力,致力于美国外交,促进世界经济发展和国际金融稳定,加强民主自由的力量;最终目的是决不允许出现向它的“领导地位”提出挑战的国家或国家集团,使21世纪成为“美国世纪”。

美国实力的发展。90年代,美国经济在西方世界一枝独秀,政治霸气十足,军事扩展嚣张。经济的持续繁荣为美国推行赤裸裸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今后几年,美国经济年均增长率仍可保持在2%左右的发展水平,鉴于美国经济实力超群,抗冲击和危机的能力强;美国主导着世界经济,国际回旋余地大;以信息技术产业为主导、高尖端科技产业为主体的“新经济”正方兴未艾,经济和产业结构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由于美国国内市场较为庞大,国民需求超旺等原因,美国经济在今后几年发生类似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和90年代日本经济大衰退的可能性很小。以中速发展为主流的美国经济实力将更加强大,GDP占世界的比重将稳中有升。1999年,美国GDP总额达9万亿美元之巨,约占世界GDP总额的28%,到2010年有望升至30%。这样,世界任何大国都无力在综合国力上与美国平起平坐,美国“一超”的地位至少还可以维持20~3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美国霸权的特征。新世纪美国霸权将呈现以下特征:它追求的目标是企图实现全球“美国化”;它极具进攻性、侵略性、扩张性和冒险性,以赤裸裸的军事扩张为先导;它已从过去领土扩展转向以人为本的价值观念扩张;它已由过去的以“硬控制”为主转向以“软控制”为主;它是以强大实力为支撑的制度化、机制化霸权,企图建立美国化的世界游戏规则;它更多地从世界的普遍性原则出发,实施价值观念输出和文化扩张,使其实力的扩展像F-117飞机一样隐形;它尽量避免大国之间发生全面对抗,尤其是军事对抗,力求建立美国主宰、大国协从的国际体系。美国霸权的这些特征,给美国政府制定对华战略和中国政府处理中美关系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根据对美国全球战略和中美关系未来走势的分析,在2005年前后,美国仍将视华为日趋强大的潜在对手,美国对我重点防范和打击的可能性不大。

从世界战略力量对比来看,尽管美国是惟一的超级大国,但多极化趋势与单极化企图将是今后世界战略力量构成和较量的主要矛盾。在多极化发展中,对美国单极化战略构成威胁的主要不是来自中国,而是来自包括美国西方盟国在内的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和人民,他们反对单极化的战略。因此,中美之间的矛盾,不是美国在新世纪初期推进单极化战略当中所面临的主要矛盾。

从中美两国力量对比来看,到2005年乃至更长时间,美国仍将在经济、科技、军事实力上对我保持绝对优势,我在综合国力尤其是经济军事实力上对美国还构不成直接威胁。从一定意义上讲,近几年和今后几年,中美两国的经济实力差距相对拉大。如果以1998年GDP(美国为8.5万亿美元,中国为1万亿美元)为基数,以美国经济年均增长率为2%(实际上将超过2%)、中国为7%为依据来估测两国经济实力发展水平的话,我们不难看出,中国与美国的经济差距是在不断拉大,而不是在缩小。这一点美国政府的一些权威机构也作了大量较为客观的分析,认为排除其他人为因素,单纯从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来看,到2010年前,中国对美国构不成直接威胁。1998年2月美国国防部发表的战略报告就持这种观点。布热津斯基于2000年春季在美国《国家利益》杂志上发表题为《与中国相处》的文章也指出,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不会成为全球性强国,十年内其军事实力不会对美国构成严重威胁。

从美国全球战略的布局来看,今后较长时间内,美国的战略重点仍在欧洲,亚太战略部署还难以完成,难以集中精力对付我国。尽管美国有将日美安全保障体制变成“亚洲的北约”的企图,但鉴于亚大地区政治体制、文化传统、民族宗教、经济发展的多样性,以及许多发展中国家对美国向亚太地区的军事政治渗透抱有较强的戒心,美国要想在军事和政治上完全主导亚太地区并非易事。因此,2005~2010年,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主要军事任务是力图完成战略部署,而不是打击现成对手。

从中美关系上看,相互需求和寻求合作仍将是两国关系的主导方面。今后无论谁当美国总统,都不愿看到中美关系发生灾难性危机。美国新世纪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认为:“我们同中国的关系将在很大程度上帮助确定21世纪对于美国来说是否是一个安全、和平和繁荣的世纪”(注:新华社华盛顿1998年12月1日电。)。我们对美国仍将奉行发展合作、扩大共识的政策,不会主动与美国发生正面直接冲突。因此,既相互需求与合作,又相互摩擦与矛盾,在合作与矛盾的交织状态中求发展,将是中美关系发展的基本特征。

然而,2010年以后,美国对华的战略攻势将不断加强,战略防范将不断加重,美国将把中国视为主要的全球竞争对手。

(1)中美两国在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方面的根本分歧是不可调和的。美国为了实现全球“美国化”,已把中国视为重要障碍,必要时将通过加强对华攻势,削弱乃至排除这一障碍。

(2)推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本质决定了总有一天美国会把攻击的矛头对准我国。美国称霸世界的战略不会改变,且将以更加严厉的方式打击竞争对手,维护“一超”地位。长期的冷战及所取得的“胜利”,使美国的冷战思维进一步强化:宁可没有强大的合作伙伴,也不可没有强大的竞争对手,正是在对强大竞争对手的全面遏制与围攻中,方显美国超强的综合国力。

(3)在美国政府看来,一个日趋强大和统一的中国,将对美国利益构成威胁。现在美国把中国比喻为19世纪末的德国,认为类似于德国在19世纪末的强大一样,中华民族的崛起将打破世界和平与稳定的格局,对美国构成很大威胁。

(4)根据美国国防大学1998年战略评估报告,美国对华战略是通过联盟关系和前方军事部署来完成的,目的是防止中国崛起而充当大国地位。这种以军事为主的对华战略将更具挑战性和冒险性。

(5)随着美国西线战略的强化,全球战略重点将逐步东移。美国将亚太地区视为对其全球利益生死攸关的地区,对该地区的战略投向明显加强。如果今后美国全球战略重点一旦东移,必将视我为主要竞争对手。

(6)美国“妖魔化”中国的倾向,为美国将中国视为主要竞争对手提供了社会基础。1999年5月,芝加哥对外关系委员会进行了自冷战结束以来第二次全美性的对外政策调查,95%的领导人认为中国是对美国最重要的国家,有56%的公众和57%的领导人认为中国发展成为世界强国可能对美国构成最大威胁(注:芝加哥对外关系委员会会长约翰·里利:《美国人和世界:世纪末的调查》,载〔美〕《外交政策》1999年春季号。),此三项指标均超过俄、欧、日居首位。

(7)如果我通过军事方式解决台湾问题,美国必将把我作为主要打击敌手。因此,中国是否成为美国的强大竞争对手,并不取决于中国,而是取决于美国实力地位和霸权战略走向。对此,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布莱尔也作了某种程度的阐述,他认为中国是否成为美国的敌人取决于未来中美双方的行动(注:〔美〕《国家利益》杂志2000年春季号。)。

美国的亚太战略是否具有围堵中国的战略企图

亚太战略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90年代以来,美国国防部分别于1990年、1992年、1995年和1998年颁布了四份《东亚战略报告》,表现出了对亚太地区的极大关注。90年代中期之后,美国制定了“欧亚大棋盘”战略,将亚太地区与欧洲地区放在同一战略层次上考量谋策。美国已将亚太地区视为将其本土和欧洲大陆联结起来的中心地带和战略结合部,在巩固欧洲重点的同时,对亚太地区的战略扩张日趋加强。

美国新世纪亚太战略的目的在于通过积极接触、在海外驻军和加强联盟的政策,抑制地区不稳定根源,“促成一个稳定、安全、繁荣和和平的亚太社会”,以企主导亚太事务。美国提出了战略实施的三个互相关联的概念,即决定、反应、准备。美国将继续与全球各地保持接触,以决定国际环境;对各种危机作出反应;从现在起为难以预料的未来作准备。可见,美国的亚太战略是以军事扩展为先导、军事存在为依托、军事联盟为纽带、军事打击为手段的。军事战略是美国亚太战略的核心,维持海外驻军、加强前沿力量存在,是美国制定和实施亚太战略的基石。

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部署是全方位的,战略攻势是多功能的,最根本的是维护美国在这一地区的战略利益,防止该地区任何国家对美国构成威胁,达到主宰该地区的目的。美国的亚太战略具有多方面遏制功能,包括控制和遏制日本、朝鲜半岛、东盟、印度等国家和地区。中国是美国亚太战略遏制的重要对象和重点对象之一。对此,美国国防大学战略报告作了很好的表述,指出美国亚太战略的直接目的是防范任何侵略和遏制重点对象,从长远角度看,主要目的是推行抑制中国的战略。日本媒体指出,“美国的方针是驱使盟国采取大规模包围中国的战略。”(注:〔日〕《选择》月刊2001年1月号。)可见,构筑一个对华战略包围圈,是美国亚太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1)中国是亚太地区举足轻重的国家,是对美国亚太战略影响最大的国家。美国国防部《东亚战略报告》指出:“中国作为一个核国家,主要的地区军事大国和在联合国安理会拥有常任理事国席位的全球性大国,它在亚太地区安全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美国国防大学《1998年战略评估》报告也认为,“中国掌握着影响亚太地区未来的钥匙”。

(2)在美国亚太战略关注的三大问题(朝鲜半岛问题、台湾问题、南海主权问题)中,台湾和南海主权问题与我直接关联,既是我国的主权和内政,又是我国与美国斗争的焦点。朝鲜半岛问题虽不属于中国主权范围,但与中国有着“唇亡齿寒”的特殊利害关系。

(3)在亚太地区,中美矛盾是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中美两国的矛盾性质和利害关系是亚太地区任何国家所无法比拟的。

(4)我国周边某些国家与美国在遏制中国问题上具有某种相同的战略,个别国家企图借助美国抗衡中国,这无疑为美国加大制华攻势提供了适宜的条件。构筑一个对华战略包围圈,是美国在亚太地区遏制中国的核心战略。21世纪初叶,美国将采取依托基地、步步为营、分进合击、强化重点、南北策应、东西夹击的方式,加紧构筑对我的战略包围圈。

以“重新定义”和加强日美安全保障体制为依托,竭力构筑美国主导的亚太安全体制。构筑美国主导的亚太安全体制,是美国推进亚太战略的核心,也是被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布莱尔称之为中美关系的重大问题。90年代中期以来,美国率先调整和加强日美安全保障体制,实现了日美安保体制由冷战体制向“美国主导下的和平”体制的过渡。作为第二步,美国将在新世纪初叶,以日美安保体制为基轴,加强与韩国、澳大利亚等盟国的军事合作关系,使美韩、美澳军事合作体制与美日安保体制南北策应,紧密衔接,构成美国主导的亚太安保体制的基本框架。在此条件下,美国将积极推进接触战略,通过双边和多边渠道,采取政治、外交、军事、经济、文化等手段,企图将亚太国家融入美国主导的亚太安全体系之中,以“美国化”的机制和规章来制约有关国家。

以建立亚太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为牵引,力图掌握亚太地区军事威慑的主导权。加快研制和部署TMD,是美国在新世纪初叶推进亚太军事战略的重中之重。在与日本就联合研制与部署TMD达成协议和共识后,美国把部署TMD重点工作放在了两个方面。一是加紧在关键技术上实现突破,确保TMD技术上的先进性和可行性;二是在部署的空间范围上,力求构筑一个大范围、多层次、全方位的系统,并企图将台湾实质上纳入TMD。在此,有两点需要特别指出,一是TMD并不是单纯的防御系统,它带有明显的进攻性质和配套的反击功能;二是TMD是重点针对中国的。对此,美国某些政要也毫不隐讳。可以肯定,如果一旦部署TMD,不仅将打破亚太地区现成的军事力量对比关系,导致战略力量的严重失衡,而且将对中国的主权和安全构成直接威胁。

以政治和经济外交为先导,加强对亚太地区的军事渗透。美国在巩固传统的军事同盟体制的条件下,扩大军事渗透的区间,企图寻找新的军事基地,构建新的军事合作体制。东南亚是美国军事扩展的重点区域。美国趁东南亚金融风暴之机,以经济援助为诱饵,加强在军事上重返东南亚的工作。1998年1月,美菲两国签署了《访问部队协定》。1999年5月27日,菲参议院通过了这一协定,使以联合军事演习和军舰访问为基本内容的双边军事交往得以恢复。2000年2月底,美菲两军在时隔4年后举行了“协作2000”的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2000年5月,美泰举行的“金色眼镜蛇”军事演习首次接纳新加坡参加,成为美军所期待的“亚洲多国联合军事演习”的序幕。新加坡政府于1998年宣布,将允许美军太平洋舰队使用正在建设中的一个海军基地。该基地能够停靠包括核动力潜艇在内的所有现代化军舰。1998年,美国与东南亚有关国家共举行7次联合军事演习,1999年增至8次,连创90年代以来双边军事演习纪录的新高。美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军事演习朝多边多军种联合演习的方向发展。南亚是美国进行军事渗透的重要地区。对美国来说,在中国的西南方向扶植一个强大的制华对手是美国理想的战略企图。从克林顿2000年3月中旬南亚之行就可看出,拉拢印度,纵容印度强化军力,是美国今后南亚战略的重要动向。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在《外交》季刊上撰文指出,美应重视美、中、印的势力均衡,全面发展对印关系。如果今后美印结成某种形式的军事合作体制,将对南亚地区局势和我国周边安全产生深刻影响。中亚是美国进行军事渗透的新的地区。美国在“新中亚政策”的指导下,以“能源外交”为先导,正加强同中亚国家的防务合作关系。近年来,美国与中亚国家军事人员交往较为频繁,已与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签署了双边合作协定,每年与中亚国家举行3~4次联合军事演习。美国极力谋求在中亚地区建立军事基地,以取得在该地区长期军事存在的合法权。美国还企图将中亚纳入北约军事版图,哈、乌、土、吉四国先后加入了北约的“和平伙伴关系计划”。

以军事干预为手段,企图通过军事方式介入亚太事务。美国重新定义日美安全保障体制,将这一体制视为维护亚太地区和平与安全的基本保障,使该体制由冷战时期的战时功能扩展到今天的平战结合功能。美日还制定了针对亚太地区紧急事态的军事合作指针。近几年来,美国频繁使用军事手段介入朝鲜半岛局势,经常对台海局势进行军事试探,向我国发出军事威慑信号,加强对我国南海水域的军事监控。所有这些均使亚太地区的政治安全环境充满了军事色彩。

无论美国官方是否承认其要构筑一个对华战略包围圈,美国推进亚太战略的客观现实早已明确地告诉饱经西方列强凌辱的中华民族,任何在亚太地区扩充军备、谋求势力范围的举动都是别有用心的,其对华围攻战略注定是要失败的。亚太地区复杂的政治、军事和民族问题形势,将给美国推进制华战略造成重重困难和较大阻力。

美国是否对华实施军事干涉和军事挑衅

分析美国新世纪的全球军事战略,是我们认识这一问题的前提。近年来,美国政府通过颁布新世纪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和欧洲、东亚战略报告,以及一系列重大战略行动,新世纪全球军事战略已基本确立。美国新世纪全球军事战略的基本点是:以直接的军事扩张为先导,以战略核打击为支柱,以在世界范围内同时打两场国家级战争为立足点,以前沿军事存在为依托,以对地区热点问题的有条件介入为途径,全面巩固战略优势,为维护美国“一超”霸权地位提供最强大的军力支持和实力保证。

首先,大规模增加国防投入,强化军事霸权的物质基础。美国是近年来西方世界中国防开支增长幅度最大的国家。1999年度,美国防预算为2706亿美元,相当于俄、英、法、德、日、中六大国军费总和的1.6倍。2000年度,美国防预算比上年度净增102亿美元,达2808亿美元。克林顿政府决定,在2000~2005财政年度共增加军费1120亿美元。2001年度,美国军费又增至3099亿美元。到2005年,美国军费总额最低也要达到3400亿美元。美国每年用于新武器研制的费用高达800亿美元,而采购武器费用只400亿美元。美国拟于2000年投巨资开始生产第五代高技术武器系统。

其次,加紧构筑由美国主导的东西两线相策应、相结合的“全球安全体系”。在西线,美国通过赋予北约战略新概念和北约东扩,企图使北约成为美国21世纪控制欧洲的重要工具。在东线,美国以日美安保体制为主轴,通过重新定义安保体制和制定防卫合作指针,力图主导亚太安全事务。美国构想通过强化在中东力量存在和向中亚渗透,使东西两线战略有机衔接。

再次,以“新干涉主义”为理论依据,频繁推行赤裸裸的“炮舰政策”。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毫不掩饰地宣称:“当至关重要的利益受到挑战时,美国将果断地使用武力”,“能够与盟国一起干就一起干,必须自己干的就自己干”。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总部披露,二战后直到冷战结束前,美国向海外紧急派遣部队为10次,但冷战结束以来增加到33次。以“人道主义武装干涉”为核心的“克林顿主义”的出笼,为美国军事干涉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新的模式。

依据全球军事战略和对华基本政策,新世纪美国政府对华基本军事战略是:战略威慑,前沿围堵,诱压并举,以压为主,避免大战,有限打击,多方准备,以快制胜。

(1)保持对华强大战略威慑和绝对战略优势。据美国国防部透露,美军现有各类战略核武器7000多件,其中直接瞄准中国的战略核导弹至少500枚。为了保持对我绝对战略优势,美军已从1999年开始投资600亿美元进行战略导弹的更新换代,拟于2005年完成。继续扩充B-2轰炸机的数量,到2000年将增至40余架,2005年将猛增至近100架。加快建立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强化对中国战略防御和战略打击能力。五角大楼已于1999年10月8日成立了适应信息战需要的电脑网络战中心,全面研发网络攻防技术。

(2)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力量存在,对华实施前沿军事围堵。亚太地区是美国对华实施军事围堵的最前沿。保持东亚地区10万驻军,竭力谋求新的军事基地。加强与日本的军事同盟体制,企图使其成为“维护亚太地区和平与稳定的基本力量”。加紧研制部署TMD,将战略防御和战略打击的目标直指我国。突出关岛前沿基地的作用,加大对华的战略威慑。实施美国驻海湾地区部队向亚太地区的机动,企图将东亚驻军经印度洋与海湾驻军连为一体。美国航母舰队经常出驶南海和台湾海峡,始终保持对华的前沿军事压力。加强亚太地区的军事情报搜集,对华形成了太空、空中、海上、陆地、网络五维一体的情报搜集体系。

(3)既保持对华的军事高压,又谋求与华的军事交往。美军在保持对华军事高压的前提下,谋求与我军在官方对话、军舰互访、联合演习、互训军人、防止武器技术扩散、国防政策透明度等问题上的交流与合作,在交流中窥探我军情况,在合作中将我军纳入美国主导的亚太军事合作体制。

(4)美国对华军事战略的理想模式是既不与中国发生直接的军事冲突,又能达到在军事上制约中国、削弱中国的目的。但美国认为这显然过于理想化和一厢情愿,越来越多的美国政界和军界人士认为,随着中国的崛起和解决台湾问题进程的加快,中美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在不断增大,美国对我军事战略的基本出发点是尽量避免与我国发生全面的大规模武装冲突。一方面,避免大国直接军事冲突,是美国冷战后基本全球战略和军事战略。即使在冷战时期,美国也避开了与苏联正面军事冲突。另一方面,从历史上看,除朝鲜战争外,美国都没与我发生过大规模的全面战争。朝鲜战争失败的惨痛教训,更使美国在对华动武问题上不敢轻举妄动。再者,发动全面战争,将遭到美国民众的强烈反动。美国国内尽管反华势力十分猖獗,但支持对华动武的人却是极少数。中美全面战争所造成的巨大人员伤亡,将使美国民众望而生畏。据美国《时代》周刊调查,74%的美国人不愿为战争而牺牲,美国民众所能接受的只是为全面强大付出有限的代价。看来,“越南战争综合症”远未“被葬于波斯湾的沙士中和科索沃的山谷里”。这将对美国发动大规模的对华军事干涉产生较大制约。

(5)加紧准备,以防不测。美军认为,中美之间局部冲突的可能性较大。为此,美军已开始拟定中美局部冲突的各种军事准备方案。继五角大楼早已成立了专门研究中国军事问题的机构后,1999年7月,美众议院通过决议,在美国国防大学建立了一个投资500万美元的“中国军事问题研究中心”。当前和今后,美军将从三大方面对华进行军事准备:(1)中美全面战争准备。美军《2020联合设想》声称,美军今后20年的军事战略就是要对全球性竞争对手进行国家级战争准备。尽管美国很不愿意与中国发生全面战争,但美国政界认为,对全球性竞争对手的国家级战争准备愈充分,对手愈不敢轻举妄动地挑战美国霸权,美国全球性竞争对手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就愈小。为防止一个强大的中国崛起对美国的全球挑战,美国已从战略层次上对我进行军事准备。(2)对“中国核系统攻击”的准备。近几年来,美军经常举行以我核系统攻击为假想情况的模拟作战演练,通过演练,美国已制定了数十套作战方案。(3)对中国攻击台湾的准备。据美军太平洋舰队总部透露,该总部已为在必要时军事干涉台海局势准备了十几套行动和作战方案,一旦需要即可付诸实施。美军多次声称,美军战舰赴台已成惯例。

近年来,美国国内流行的“中美冲突不可避免论”,实质上就是竭力主张美国对华实施军事干涉和军事挑衅。一般说来,美国是不敢贸然对华发动军事打击的。美军对华发动军事打击必须具有基本前提条件。我们认为,这些基本条件主要包括以下六大方面:

(1)美国亚太战略部署基本完成,战略重心东移;

(2)在美国看来,我对美国的威胁已到了不动武不足以使美国消除这种威胁的程度;

(3)中国通过军事手段解决台湾问题;

(4)美国国内反华势力日趋猖獗并执掌政权;

(5)周边一些国家对美国军事干涉中国保持沉默乃至支持;

(6)美国在欧洲和世界其他地区没有陷入一场较大规模的战争。

上述基本前提条件有时可能具有一个就可导致美对华动武,有时就得同时具备几个,这要根据总的国际形势、美军战略部署、中美力量对比和可能引发美国对中国动武的直接导因,作全面的、具体的分析把握。

随着国际形势的持续变化和中美矛盾摩擦增多,美国对中国军事干涉的可能性在不断增大。(1)中国的崛起和美国的称霸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国愈强大对美国称霸全球战略构成的挑战也愈大。为了维护称霸地位,防止对美国构成挑战的大国崛起,必要时美国将铤而走险,通过军事手段解决这一矛盾。(2)从根本上讲,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准备和军事力量存在,主要是针对一个日益强大的中国。因此,采用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全方位遏制战略,是新世纪美国亚太战略的中心问题。(3)台湾问题是中美发生冲突最敏感、最重要的导爆点。维护国家主权,捍卫民族尊严,最终实现祖国的完全统一,是新世纪我国安全战略的核心。然而,“台独”势力的猖獗发展使祖国和平统一大业面临日趋严峻的挑战,祖国和平统一的可能性与时间的发展越来越成反比。面对“台独”势力的公开挑战和外国敌对势力的干预渗透,将有可能迫使我们最终采取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一切断然措施解决台湾问题,这样,美国必然要进行军事干涉。(4)随着日本右翼反华势力不断膨胀并主导日本政局,走向政治大国和军事强国步伐的加快,将对美对华军事干涉起重要的“外推”与“内压”的作用。日本今后为了达到政治军事企图,对华单独实施军事干涉的可能性不大,最理想的方式是利用日美安保体制,联美抗华。

近年来,美国对华战略带有浓厚的军事色彩。它公然违反国际军控协定和反导条约,加速发展NMD,加快在亚太地区部署TMD,加紧以中国为重点对象的日美联合作战计划的完善与实施,频繁在西太平洋地区炫耀军力,将不可避免地与我国发生某种形式的军事摩擦,正在将台湾纳入以TMD为核心的亚太军事战略的轨道。尤为重要的是,1999年5月8日,美国悍然袭击中国驻南使馆,发出了通过赤裸的军事方式侵犯中国主权、干涉中国内政的信号。在中国因实力较弱根本不可能对构成威胁的背景下,美国挑起所谓的“中美冲突不可避免论”,实质上是为美国威胁中国制造舆论。

中美两国一百多年交往的历史早就警示我们,两国在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和文化传统方面的差异,不仅不会妨碍两国的正常交往,而且将为两国关系的持久发展注入不竭动力,这也符合当今世界多样化的趋势。如果两国敌对为仇,乃至发生军事冲突的悲剧,不仅不利于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而且也不符合美国国家和美国民众的基本利益,中美关系的走向,既取决于两国人民的向背,更取决于两国政治家的智慧。中美两国的矛盾并非不可调缓,两国的共同利益理应超过矛盾和分歧,问题的关键在于美国政界要以务实和积极的眼光看待中国的崛起及对美国利益的影响。中美两国政治家应携起手来,共创两国求同存异、平等合作、双赢互利的新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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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21世纪初美国对华战略与中美关系重大问题的思考_中美关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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