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社会一般经济规律及其运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人类社会论文,经济规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把人类社会普遍的经济规律与不同国家或其不同历史时期的实际及其特点结合起来，乃是研究经济问题和寻求经济发展对策的科学方法。为此，首先要认识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在以往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通常只承认“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这一普遍经济规律，有的论著也谈及其某些规律，但未引起应有的注意。本文拟就人类社会的普遍经济规律、它们之间互相关系以及运用这些规律的有关问题作一简要探讨。
一、主要的一般经济规律
人类社会的一般经济规律即各社会普遍存在的客观经济规律。究竟有多少条经济规律是任何社会均程度不同地起作用的，学术界一向有不同的意见。我认为，人类社会经济主要的一般规律有四，即节约规律、按一定比例发展规律、科技进步规律及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性质的规律，现分别概述于下。
其一，节约规律。所谓节约即节省劳动时间，或提高劳动时间的利用效率，无论对个人、企业、部门和国家的经济活动都是这样。“真正的财富在于用尽量少的价值创造出尽量多的使用价值，换句话说，就是在尽量少的劳动时间里创造出尽量丰富的物质财富。”[①]“真正的经济——节约——在于节约劳动时间，即最低限度的、降低到最低限度的生产成本”。[②]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践上说，没有劳动时间的节约，就意味着没有剩余劳动时间或产品，或者意味剩余产品率低，而剩余劳动时间愈少和剩余产品率愈低，则积累率愈低，因而经济增长和扩大再生产的速度也就愈慢。所以，节约劳动时间，降低生产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或经济效率是人类社会经济活动的普遍规律，且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日趋重要。原始社会里，我们的祖先对自然的依赖性很强，但在与自然的斗争中逐步积累了节约劳动时间的方法，如学会使用木器和石器，即能节约劳动时间。虽然在今天看来这是十分原始的，但谁也不能否定其划时代的历史意义。此后，铁器的发明，机器的使用，均在于能够节约劳动时间。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如果只把机器看作使产品便宜的手段，那末使用机器的界限就在于：生产机器的劳动要少于使用机器所代替的劳动……对资本说来，只有在机器的价值和它所代替的劳动力的价值之间存在差额的情况下，才会使用机器。”[③]与节约生产成本相关的经济核算也是随着生产社会化程度的提高而愈来愈重要的。生产“过程越是按社会的规模进行，越是失去纯粹个人的性质，作为对过程的控制和观念总结的簿记就越是必要；因此，簿记对资本主义生产，比对手工业和农民的分散生产更为必要，对公有生产，比对资本主义生产更为必要。”[④]值得注意的是，节约不仅是生产力发展必经之道，而且是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基础。“节约劳动时间就等于增加自由时间，即为充分发展个人所需要的时间；而充分发展起来的个人自身又作为最大的生产力反作用于劳动生产力。从直接生产过程的观点来考察，充分发展个人就是生产固定资本；这种固定资本就是人类自身。”[⑤]“社会为生产小麦、牲畜等等所需的时间越少，它所赢得的从事其他生产，物质的或精神的生产的时间就越多。正象单个人的情况一样，社会发展、社会享用和社会活动的全面性，都取决于时间的节省。一切节约归根到底都是时间的节约。……时间的节约，以及劳动时间在不同生产部门之间有计划的分配，在共同生产的基础上仍然是首要的经济规律。这甚至在更加高级得多的程度上成为规律。”[⑥]总之，无论就个人、企业、部门、地区、国家乃至全世界的经济活动来说，还是就靠经济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社会进步和社会生活质量来说，均受节约规律的支配和制约，且其作用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有不断提高的总趋势。
其二，按一定比例发展的规律。从个人劳动时间分配到社会总劳动的分配，均需按适当的比例进行。虽然这种比例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可能性与社会需求的变化而有所不同或变化甚大，但这不能改变按一定比例发展的客观规律。“正象单个人必须正确地分配自己的时间，才能以适当的比例获得知识或满足对他的活动所提出的各种要求，社会必须合理地分配自己的时间，才能实现符合社会全部需要的生产。”[⑦]而“要想得到和各种不同的需要量相适应的产品量，就要付出各种不同的和一定数量的社会总劳动量。这种按一定比例分配社会劳动的必要性，决不可能被社会生产的一定形式所取消，而可能改变的只是它的表现形式，这是不言而喻的。”[⑧]值得注意的是：（1）按一定比例发展是任何社会经济的普遍规律；（2）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某种商品的使用价值只有在符合社会需求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其价值；如果超过了社会对某种使用价值的需求，则会出现价格下跌，有一部分劳动时间得不到社会承认；（3）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国民经济结构愈来愈复杂，按比例发展规律的作用日趋加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被消灭以后，“价值决定仍会在下述意义上起支配作用：劳动时间的调节和社会劳动在各类不同生产之间的分配，最后，与此有关的簿记，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重要。”[⑨]（4）微观经济的生产经营除了受到社会经济按比例发展规律的支配和制约之外，其内部的生产经营构成也必须符合适当比例的要求，否则就难以达到应有的效率。所以，按一定比例发展是一条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经济规律，它不仅在人类社会经济的一切发展阶段起作用，而且贯穿到宏观、中观和微观经济活动的各个领域。这是一定社会需求结构和各生产要素的合理结合及有效配置与利用所决定的，虽然在不同时期、部门、地区和企业中不一，且会发生相当大的变化。
其三，科学技术进步的规律。科学技术是属于生产力的经济范畴，它是衡量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即衡量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综合性标志。作为一个历史的经济范畴，“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⑩]科学技术进步渗透到生产力各个要素中，例如，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劳动对象的品种不断丰富，其性能和效率日益提高，劳动者的知识、技能也不断提高，其结构也不断变化。其中，劳动资料的技术性能无疑是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指示器。在人类历史上，火的发明，木器和石器、以铁器为代表的手工工具，蒸气机、电动机等机器的发明与应用，直到现代最新的科技，均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同时，科学技术进步还应用于生产关系以及体现生产关系或维护生产关系的经济和社会管理体制中，如簿记、统计、企业管理、宏观调控、社会治安、国防的技术设备和管理等。值得注意的是，科学技术对经济和社会的作用是随经济水平和社会进步而日趋加强的，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是这样。到了今天，个人之间、企业之间、国家之间的经济竞争等归根到底是科学技术进步的竞争。为了提高效率并在竞争中取胜，必须全面、深刻理解科学技术进步这一普遍规律，并运用这一规律来造福社会。
其四，“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的性质”规律。这既是人类社会的一般经济规律，也是历史唯物主义最基本的原理。这是马克思主义者所公认的。但在如何理解这一普遍经济规律上则有不同的意见，要害在于对“生产力性质”有不同的看法。长期以来，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和大量的论著把它解释为“生产力发展水平”，就人类社会经济发展总趋势或重大历史阶段而言，这当然是符合马克思的原意的，也是科学的。问题在于，对同一历史时期的不同经济部门或行业与品种来说，则在理论上的解释难以令人信服，在实践中犯“一刀切”的错误。其实，“性质”一词在外文里本来就含有特性、特点、特征等意。我认为，“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应理解为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与生产力的特点。借用“量体裁衣”一语来表述这一规律是形象而又相当准确的。“体”相当于“生产力”，“衣”相当于“生产关系”或体现生产关系的经济体制。“体”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人体的高、矮、胖、瘦，相当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二是人的性别、年龄、宗教、习俗和个人偏好，相当于生产力的特点。一个高明的裁缝，既要量准人体的高矮胖瘦，同时还要了解穿衣者的年龄、性别和个人偏好等，才能缝制出令穿衣者称心如意的衣服来。所以，在寻求适合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生产关系及相应的经济体制时，既要考虑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也要切合生产力的特点，才能促进生产力健康而有效的发展。[(11)]
总之，这四条普遍的经济规律不仅支配着人类社会各个历史时期的经济活动，而且制约着一切经济领域、部门，虽然其作用的程度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经济部门有所不同或变化较大。
二、一般经济规律的相互关系
在上述四条普遍经济规律中，它们的相互关系如何呢？这是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任何经济活动均要回答这样几个问题：经济活动的目的是什么？如何实现经济活动的目的？用什么手段和方法才能实现其目的？概言之，即经济活动的目的和实现目的的手段、方式和方法。由此看来，上述四条一般经济规律大体上可以分为相应的两类。
首先，节约规律决定经济活动的目的，是最重要的经济规律。如前文所述，马克思明确指出节约是“首要的经济规律”，“在更高得多的程度上成为规律”。可以说，节约时间的规律是最高级的规律。而另外三条一般经济规律或其他在几个历史阶段存在的或某一历史条件下存在的经济规律，均服从节约时间这一首要经济规律，都是为节约这一经济目的服务的。否则，离开了节约劳动时间，包括活劳动时间和过去的劳动时间，则其他经济规律的作用无疑将失去应有的意义了。
其次，按比例规律、科技进步规律、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规律均从不同的角度或方面，与节约劳动时间这一最基本的中心相配合，以实现提高经济效率的基本目标。例如，按一定比例发展的规律要求按社会的需求及经济单位自身的条件，合理地分配劳动时间，以便实现用最小劳动时间获得社会需要的最大的使用价值，从而克服社会经济活动结构不合理而造成的浪费，这当然是实现社会经济节约和提高社会经济效率的一个重要方面。再如科技进步规律，无论是微观经济还是宏观经济，均是受节约规律所制约的。科学技术一旦独立出来，就有其一定的自然发展规律，但百川归海，它们直接或间接地都必须服务节约规律的要求，否则，再先进的科学技术，也于社会和经济发展无益，至少是在一定时期内无法使用的，因而不可能获得应有的发展。至于“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规律，其核心是适应生产力发展，而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就是节约劳动时间。有关生产力标准的论著很多，这里没有必要复述了。
再者，以节省劳动时间为核心的节约规律本身意味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物质及精神财富的不断增加，从而为按一定比例发展规律、科技进步规律及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规律提供愈来愈充分的物质和精神的条件，从而使这些规律得以充分发挥作用。如果没有劳动时间的节约，没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科学技术等方面的研究实际上将成为无源之水，对后三条规律的认识和应用显然是有限的。
最后，这四条一般经济规律是互相联系的有机整体，互相配合方能共同在经济生活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忽视或违背其中的某一规律，均会使其它规律受到严重影响，甚至使整个经济生活遭到破坏。不注意节约规律的作用固然无经济效率可言，按比例发展、科技进步和生产关系也就没有条件和归宿了。不按比例发展，必然导致一些产品过剩而另一些产品不足，从而造成浪费和影响科技进步。科技进步作为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综合性标准，舍此则谈不上节约、比例和合理的生产关系了。概言之，这四条规律在经济生活中如同桌子的四条腿一样，缺一不可。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普遍经济规律固然是必须遵循的一般经济规律，但它们本身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不同的国家、地区、部门、行业、品种的作用的形式与程度是有区别的，且会发生变化的。因此，在探讨这些一般经济规律时，必须注意使之与各种特殊的规律结合起来。
三、运用一般经济规律的基本思路
社会经济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包括互相联系的地区经济、部门经济、行业经济以及各种不同的产品与服务的经济活动所构成。无论是微观经济还是宏观经济均受普遍的经济规律和几个社会历史阶段共有的经济规律所支配，也受到一些特有的经济规律及历史文化和自然条件所制约。所以，经济生活是由一般规律、共同规律和特定规律所构成的经济规律体系和一定的社会和自然条件支配的。因此，在研究运用一般经济规律时，既要遵循一般经济规律和其他经济规律构成的经济规律体系，也要注意这一规律体系不同的社会历史文化和自然条件的影响。概言之，把一般规律与特定的实际结合起来，这是总的基本思路。
第一，把一般经济规律与特定阶段起作用的经济规律结合起来。一般经济规律是从人类社会经济生活抽象出来的共有的规律性，其作用的范围和程度在不同历史时期是不一样的，或者说是有区别的，且人类社会经济的不同历史阶段有自己特有的经济规律，或者说具有自己的特性。因此，只有把共性与特性，即把一般经济规律与历史特定的经济规律结合起来加以运用，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否则，只看到一般经济规律而否定特定历史阶段的经济规律，就势必会犯脱离实际的教条主义错误。反过来说，把特定历史阶段的经济规律过分扩大到与一般经济规律相违的程度，则要犯狭隘经验主义乃至陷入主观主义之误。
第二，即使在同一历史发展阶段上，也要结合不同国家的特定条件。一般说来，处在同一历史发展阶段或同一经济制度下，一般经济规律、共有经济规律和同一社会经济形态的经济规律的作用固然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各国的自然条件、历史文化等有别，因而上述经济规律的作用也就不可能完全一样。明显的例子是：虽然同为发达资本主义经济，但美国、日本和西欧经济体制不一，它们的经济结构（比例关系）差别更大。究其原因，这是历史文化传统、自然资源、自然条件等所造成的。
第三，在同一国家的不同地区、部门、行业或品种，具有不同的实际情况和条件，因而在运用一般经济规律、共同经济规律以及该经济制度特有的经济规律时，也要依据不同的具体情况和条件而有所区别。否则，就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过去我们有过“一刀切”的深刻教训。须指出的是，其理论上的错误在于否定不同地区、部门、行业及其生产的品种的特性。而否定了这种特性，势必违背实事求是的基本原理。
第四，在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时，既要遵循市场经济的共性（即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性），又要重视不同市场经济的特性（即不同类型市场经济特有规律性）。市场经济即商品经济，这是几种社会经济制度共有的经济形式，这种经济形式除受前述的一般经济规律的制约外，还具有以不同生产者为前提及价值规律、竞争规律和相应市场机制等共性，但不同类型的市场经济在资本、价值、竞争、价格和调控机制等方面也有各自的特性。否定市场经济的共性，则无市场经济可言，而否定不同市场经济的特性，则无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别了。众所周知，传统的社会主义者一度把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划上等号，在消灭资本主义经济时把市场经济统统铲除了，从而把社会主义经济变成了国家垄断社会主义经济即扩大的社会主义自然经济。而西方经济学也把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等同起来，竭力加以颂扬并在否定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特性或资本主义经济本质的同时，力图否定社会主义，把社会主义经济改革说成是资本主义改革。在我国，有一些人试图在理论上简单地把资本主义经济模式搬到中国来，实质上重犯了把资本主义经济与市场经济等同起来的错误。这同样是一种教条主义的错误。我认为，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是一种市场经济，当然不能违背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性，但它是中国式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因而必须保持社会主义经济的本质，且要切合我国的国情特点，才能促进我国经济既高效健康发展，又为我国社会主义社会的全面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注释：
[①]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26卷第3分册，28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②][⑤]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第3分册，36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③][(11)]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23卷，430～431页和66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④]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24卷，15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⑥][⑦]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6卷上册，12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⑧]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32卷，54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⑨]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25卷，96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⑩]参见拙作：《再探“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载《南方经济》199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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