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战略、国家安全战略与国家利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国家安全论文,国家利益论文,大战略论文,战略论文,国家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进入21世纪之际，中国已站在确立自己作为大国和强国地位的门槛上。不管人们是 否意识到，在中国持续稳定发展的同时，外部条件正在发生很大的变化。在20年集中力 量发展经济之后，中国需要根据新的内外条件和情况，重新检视自己的大战略，作为确 保成为现代化大国的基础。到目前为止，中国的学术界还没有明确地提出过“大战略” 的概念。笔者认为，一个国家的大战略不仅应该包括国家的发展战略，还应该包括国家 的安全战略，二者缺一不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指导思想下，对于中国的发展战略 ，人们已有很多的讨论。但对于中国的国家安全战略，却还没有比较系统的研究。在这 背后，对于决定国家安全战略的基石——国家利益，也还没有令人满意的研究。本文并 不具体地讨论中国的大战略、中国的安全战略和中国的国家利益应有的内容，而讨论有 关国家大战略、国家安全战略与国家利益的基本概念以及它们的重要性，以期通过这种 讨论，使我们在研究问题时有一个共同可以接受和使用的概念。
什么是国家的大战略
国家大战略(Grand Strategy)，与国际上一般讨论的国家战略的含义并不相同。在美 国，谈到国家战略，一般就是指国家安全战略。但是，当讨论的范围超出了国家安全战 略，还包含其他内容，以及指一个长期的国家战略目标时，往往使用国家大战略的概念 。
兰德公司2000年出版的Michael Swaine和Ashley Tellis《解读中国的大战略——过去 、现在与未来》一书，其主要内容讨论的是中国的安全战略，但在第四章讨论中国目前 的国家安全战略时，注意到中国把发展经济作为自己国家战略的首要内容，所讨论的内 容已超出了安全战略的范围，因此使用大战略的概念来讨论中国的战略。因此，美国也 有学者认为，一个国家的大战略不仅应该包括国家的安全战略，而且也应该包括国家的 发展战略。
笔者也主张国家大战略不仅应包括国家的发展战略，而且应该包括国家的安全战略。 国家的大战略应是在国家安全战略之上，包含发展和安全两个战略，并综合考虑内外形 势、可动用资源、国家的公共利益和国家安全利益的大战略框架。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发 展中大国，强调这种主张，不只是作为学术观点加以坚持，更是因为中国在发展和安全 两个方面都面临着艰巨的任务和严峻的挑战，发展和安全两个战略都极其重要，缺一不 可。正因为如此，我们认为必须要采用国家大战略的概念，而不仅仅局限于发展战略或 安全战略。按照我们的理解，中国的大战略所包括的内容可以用下图来表示：
对一个民族国家而言，在一个发展与安全都存在激烈竞争态势的国际社会中，必须有 一个本民族借以谋求生存、安全和发展的总体战略，也叫做大战略。国家大战略包含两 个国家基本战略：一个是国家发展战略，一个是国家安全战略。国家发展战略是由公共 利益也就是社会整体利益所决定的，涵盖国内发展的各个方面，包括经济发展战略、科 技发展战略、社会发展战略、文化发展战略，在中国的特定情况下，还有改革。国家安 全战略则主要由外交战略和国防战略构成，其核心是国家利益。由于中国尚未实现国家 的最后统一，因此还有一个国家统一战略。由于统一问题既涉及国家发展，又与国家安 全相关，国家统一战略便是介于国家发展战略和国家安全战略之间并与之贯通的战略， 是中国大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中国的国家大战略中，发展战略为大多数人所熟悉，尽管对其中有些内容的认识也 在不断深化。但是对于国家的安全战略的认识却不充分，也不够完整。这是由于我们近 20年来更多地强调发展，同时这20年的大部分时间中，我们所处的环境是一个外来威胁 相对较低的时期，也由于我们对国家安全战略还没有一套较为完整的理论和机制，因此 它表现为我国大战略中相对薄弱的环节。这与我们所面临的外来威胁增强、挑战趋于严 峻的形势极不相称，这是我们为什么要研究大战略，并侧重要讨论国家安全战略和与其 紧密相关的国家利益的原因。
国家的安全战略与国家利益
国家安全战略的目标是明确的，即保障国家安全的战略。它是在一定的地缘政治、地 缘经济和社会文化的背景下，根据自己对国家利益的定义、对现存和潜在威胁的判断以 及可动用的资源，决定用什么方式或怎样分配和使用资源来对付威胁，最有效地保障自 己的安全。一个有效的国家安全战略，必须包括对国家利益的界定、对威胁的界定、对 可动用资源的界定和如何分配资源三个要素。其中，对国家利益的界定是基石。只有对 国家利益作出明确的界定，并对不同的利益作出优先排序，才能对各种威胁的危害程度 作出准确的判断，并有效地分配可动用的资源，最大限度地保卫自己的国家利益。因此 ，考虑国家的安全战略，以至于考虑国家的大战略，要以明确什么是国家利益为前提。
国家利益(national interests)，是美国在冷战过程中，为明确自己的国家安全战略 而发展出来的学说。它以地缘政治为基础，以现实主义的思想为特点，通过分析国家利 益，以及进一步分析威胁来源及程度、可动用的战略资源，形成国家安全战略。关于国 家利益在美国有不同的学说，摩根索的理论被认为是有重要影响的学派。
摩根索用“权力”或“实力”(power)界定国家利益，是现实主义学派的代表。在摩根 索看来，美国人先后以武力对抗轴心国和苏联不是出于对自由与正义的抽象爱好，而是 因为他们最深刻的国家利益受到了威胁。他曾写道：“国际政治，如同一切政治，是一 种为权力而进行的斗争。”(注：Hans J.Morgenthau,Politics Within Nations,6th e d.,New York:Knopf,1985,p.31.)他认为判断外交政策的客观标准应该是：政治家们 是否用实力来界定国家利益?也就是说，政治家的决策是维护和增强还是浪费和削弱国 家的实力?(注：Morgenthau,Politics Within Nations,p.5.)他进而提出：“任何按国 家利益这一标准实施的对外政策都必须与我们称之为一个国家的自然、政治和文化的实 体有某种关联。在一个若干主权国家为了实力而相互竞争与对立的世界上，所有国家的 对外政策都必须涉及作为最低要求的生存。因此，所有国家都做它们不能不做的事情： 保卫它们的自然、政治和文化认同，防止他国的侵害。”(注：Hans J.Morgenthau,“ Another‘Great Debate’：The National Interest of the United States”，Ameri 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Volume 46,Issue 4(Dec.,1952),p.972.)可以说这是 对为什么要界定国家利益最简单的说法，也是研究国家利益的重要性的最基本原理。
国家利益有许多种。为使有限的资源能够有效地保护最重要的国家利益，就必须要对 不同国家利益的重要程度进行分类和排序。在对国家利益的排序上，摩根索按照重要程 度，把国家利益分成核心的或生死存亡的(vital)和次要的(secondary)两种。纽克特莱 因进一步发展了有关国家利益分类和排序的方法，形成“利益强度”说和更为细致的利 益排序。纽克特莱因把国家利益分成4种，按利益强度依次为：生存的(survival)、核 心的(vital)、主要的(major)和次要的(peripheral)利益。(注：Donald E.Nuechterle in,America Over-committed:United States National Interestsin the 1980s,Lexin gton:Univ.of Kentucky Press,1985,p.15.)在他看来，生存利益是最根本的国家利益 ，因为国家不能生存，便无其他利益可言了。核心利益也是国家采取包括武力在内的强 力手段加以保护的利益。主要的和次要的国家利益虽然国家也应尽力保护，但没有必要 使用武力。纽克特莱因的理论为判断是否该选择军事手段提供了一个重要依据。对国家 利益分类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解决当需要作出战略决策时，对按照不同利益的轻重缓 急如何分配有限的战略资源提供了一个重要依据。
国家利益的学说对美国的战略界、外交界和国际关系的理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虽然 国家利益的学说是美国现实主义的一种理论武器，但也常为理想主义所运用，强调美国 的政治制度和价值观在全世界的传播是美国的国家利益。在美国的学界和战略界中，对 美国国家利益的理解和界定有不同内涵，也有过许多争论。但是，有了国家利益这个概 念，国家安全战略和对外政策就有了一个可供实证分析的基础，从而使美国的决策可以 建立在更符合其利益的基础上。
在研究中国的国家利益的时候，我们自然不能全盘接受或照搬美国的理论作为基础。 但是，研究这些理论，汲取其中的合理部分，为我所用，是我们构建自己的国家利益观 和战略理论的必经步骤。
国内专门讨论国家利益问题的文献并不多。阎学通在他的《中国国家利益分析》一书 中，专门讨论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力图区分在国际政治范畴的国家利益(national inte rests)与国内政治范畴的国家利益(interests of state)，但是由于没有区分公共利益 与国家利益的概念，因此在给国家利益下的定义以及对国家利益的论述时，还是没有能 够区分这两者。阎学通过中国国家利益提出的定义是：我们可以将“国家利益”定义为 一切满足民族国家全体人民物质与精神需要的东西。在物质上，国家需要安全与发展； 在精神上，国家需要国际社会尊重与承认。(注：阎学通：《中国国家利益分析》，天 津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0～11页。)
我们认为，这种定义不够准确。因为安全是国家利益考虑的范围，发展实际上是由公 共利益所决定的，它们分属于发展和安全两个战略的范围。同样，国内的政治稳定也不 是属于国家利益的范围，而是公共利益的范围。(注：参见阎学通：《中国国家利益分 析》，天津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61页。)
由于没有建立起国家大战略与发展、安全战略之间关系的框架，没有区分国家利益与 公共利益，就容易在国家利益的概念下，谈论整个大战略所包含的内容。它表现在，阎 学通在讨论邓小平关于国家利益的思想时，把“国家利益”混同于“根本利益”，认为 邓小平“总结出现代化建设是最大和最根本利益后，就要求各项政策都要服务于这个利 益。”“邓小平还将国家利益具体化，使之成为衡量各项政策的标准。”即1992年邓小 平提出的“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 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注：阎学通：《中国国家利益分析》， 天津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58～259页。)这里讲的实际上是决定公共政策的公共 利益，而不是决定外交和国防战略的国家利益。
就一个国家的基本利益而言，由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两个部分组成。由社会整体利益 所决定的是公共利益(public interests)，它决定国家的公共政策。一个国家在对外发 生关系时所涉及的利益，是国家利益，也就是国家的安全利益。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是 决定国家大战略的两个不同的基础。公共利益决定国家的发展战略，国家利益决定国家 的安全战略。美国的学者曾提出过这种概念，(注：Michael G.Roskin,“National Int erest:From Abstraction to Strategy”，from Parameter,Winter 1994,pp.4～18.) 我们认为是有道理的。因为这种概念的划分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区别与界定国家的发展 战略和国家的安全战略。
这里需要进一步讨论发展与安全的关系。在以民族国家为基本单位的国际社会中，发 展和安全是一个国家的两个基本目标。发展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以改善和增加人民 的福利，并提高国家的国际地位和增强维护安全的资源。发展的命题是如何有效分配资 源，以取得最大的效益。安全是指避免国家的生存和发展受到外来威胁。安全的命题是 决定如何分配和使用现有的资源来保护国家的利益。就发展与安全的关系而言，发展可 以为国家安全提供更多的资源，但并不必然自动地带来安全。一个国家发展了，对国家 安全显然是有利的。但是，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也可能因为发展而反被别人认为是 威胁的来源，从而作为对手来对付，增加安全上的压力，使安全系数下降。20世纪90年 代开始出现的“中国威胁论”就是在中国表现出稳定的高速增长态势时出现的。现在， 美国的战略界和军事部门把中国当做“潜在威胁来源”，也与中国的发展态势有关。另 外，即使一个国家发展了，有了充分的资源，没有一个反映客观形势和符合国家利益的 国家安全战略，这些资源也不能有效运用，仍然可能在安全上受到威胁。
区别公共利益与国家利益是十分必要的。在现阶段，中国社会整体利益的核心无疑是 发展，而发展的目的是增强综合国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但必须认识到，发展是以和 平的安全环境为前提条件的，没有一个国家能在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时顺利发展。不仅如 此，我们还应认识到，经济发展不一定必然带来和平与安全的环境，随着综合国力的增 强，我国更有可能被美国及其盟国视为潜在的威胁和对手，从而导致整体安全环境的恶 化。因此，我们有必要区别主要涉及国家发展战略的公共利益与主要涉及国家安全战略 的国家利益，以便深刻认识我们国家的两个大局，即国家发展和国家安全，使发展与安 全能相互兼顾。同时，也能从这两个战略出发，制定和实行国家统一战略。
因此，发展对一个国家是重要的，安全也同样重要。所谓总揽全局，就是要站在大战 略的高度，全面地把握发展与安全两个大局，做到安全的发展。
如果我们从国家大战略的角度再回过头去看邓小平在1980年所提出的20世纪80年代三 大任务：维护世界和平、集中力量搞现代化建设和实现国家统一，实际他谈的是中国的 大战略，包括发展战略和安全战略，也包括由这两个战略所决定的国家统一战略。近年 来我们国家在战略上的偏向，并不是对发展的认识不足。由于强调发展是硬道理和以经 济建设为中心，我们对发展重要性的认识是充分的。我们的问题是在强调发展的同时， 往往用发展战略来代替安全战略，强调公共利益而忽视安全上的国家利益，因此出现了 对国家利益不明晰、国家安全战略不明确、出了问题只能被动应付的局面。这种对国家 大战略认识上的片面性，是与我们所面临的严峻环境和追求的目标不相称的。
我们认为国家利益是在国际政治中使用的特定概念，它实际上就是国家的安全利益。 它是指一个国家为保证自己的生存、安全与发展，在对外关系中所表现的利益，大致应 包括：(1)国家的领土和主权不可分割；(2)经济的安全不受外力威胁；(3)政权的核心 制度和核心价值不受外力强制改变；(4)人民福利不受外部因素危害。由于一个国家有 很多国家利益，对不同的利益作出排序，区分它们之间的轻重缓急就十分必要，以便在 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确保有效保卫国家利益。
讨论国家安全战略，不仅要明确界定自身的国家利益，也要对自己主要对手和伙伴的 国家利益作出尽可能的判断，这对于作出正确的国家安全战略也是十分必要的。
国家的战略能力必须通过文化的制度化的力量来予以保障
中国本身并不缺乏对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战略的理解和实践，但问题是没有形成系统 的理论，也没有形成有效的机制。从共和国的历史中可以看到，毛泽东、邓小平在国家 安全问题上，其战略意识和能力可谓炉火纯青，在国家的安全遭受重大威胁的时候，总 是能作出重大决策，有效地捍卫了共和国的安全。以下例子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新中国成立不久，国内百废待兴，需要集中力量搞建设。但是，朝鲜战争爆发后，毛 主席从地缘政治和国家利益的高度，看到了这实际上是一场有关新中国生死存亡的较量 。他说：现在美国人有三把刀子对着我们。一把在朝鲜，一把在台湾省，一把在越南， 时刻威胁着我们的安全，使你想搞建设也无法安心。对此，必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 来。(注：王宇清：《历史回眸：毛泽东与亲友谈抗美援朝》，载2000年10月25日香港 《大公报》。)毛主席作出的抗美援朝的决策，其战略意义就是通过战争的手段，在地 缘政治上与美国达成均势，确保了国家的安全，从而争取时间进行建设。
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苏联与我国关系恶化，使我国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在国 民经济极为困难的条件下，毛主席决定自行发展核武器，这又是一个保卫国家安全的重 大国防战略决策。它有效地改变了我国在国际上的战略地位，具有了与超级大国相互威 慑的能力，对保护我国的安全起了重要的作用。
20世纪70年代初，为对付来自北方的威胁，毛主席作出了与美国发展关系的决策，通 过构建新的全球战略平衡，达到了有效抗衡北方威胁的目的。
20世纪70年代末，为了能稳定周边，以集中精力搞现代化建设，邓小平作出了进行对 越自卫反击战的决策。它有助于中南半岛实现稳定，也改善了我们的周边环境，并提高 了我们的国际形象。在没有突出威胁的情况下，邓小平提出了反对霸权的独立自主的和 平外交政策，有效地维护和平环境，保证我们能集中力量搞现代化建设。当在外部势力 的作用下，中国出现动乱，西方国家对我实行制裁时，邓小平又一次强调：“国家的主 权、国家的安全要始终放在第一位，对这一点我们比以前更清楚了。”(注：《邓小平 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出版，第348页。)
上述例子，都是共和国历史上以国家利益为核心的确定和实行国家安全战略的典范。 它表明我国并不缺乏对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战略的理解和光辉实践，但它主要体现在领 导人的个人能力上，并没有形成规范的理论和有效的机制，没有能以一种文化的和制度 化的方式成为国家的能力。因此，我们国家在制定和实行安全战略的能力方面就出现了 不足。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必须要依赖文化的和制度化的力量， 而不可能只依靠伟人。这就是我们今天为什么要研究国家的大战略、安全战略和国家利 益的原因。
大国在界定国家利益和确定大战略上的动向
我们急需研究国家的大战略、安全战略和国家利益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在进入新世 纪的时候，大国都在重新界定自己的国家利益，确定自己的安全战略和大战略。在笔者 手中有这样几份报告：一份是由美国国家利益委员会委托Graham Allison和Robert Bla ckwill于2000年8月完成的《美国的国家利益》；一份是由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希 尔顿委托美国国防大学以Michele Flournoy教授为首的专家小组于2001年完成的《四年 防务评估：由战略驱动的美国安全选择》；另一份是由俄罗斯外交和国防委员会于2000 年4月发表的《俄罗斯对外政策面临21世纪挑战》。它们不能不使我们从战略的角度来 重视大国的动向。
美国国家利益委员会的报告开宗明义提出：冷战结束以后，由于美国不清楚什么是自 己的国家利益而失去了目标，成为一个无目标的超级大国，因而失去了一个推进美国利 益和价值观的千载难逢的绝佳的机遇，并且接触政策导致了新的威胁出现。可持续的美 国对外政策的惟一基础就是对美国国家利益的清晰认识。从而提出了重新界定美国国家 利益的命题。
该报告不仅重新界定了美国的国家利益，还按优先次序区分了什么是美国的核心利益( vital interests)、关键利益(extremely important interests)、重要利益(importan t interests)及边缘利益(peripheral interests)等相关要点，以明确美国如何有效地 保护自己的利益。
该研究报告的特点是按地缘政治与关键性战略问题两方面逐一对影响美国国家利益的 重大问题作了深入分析，中国、俄罗斯和信息问题在其中突显出来。报告中的一些分析 和观点反映了美国研究界、战略界乃至决策层关于美国国家利益的观念变化，也预示了 未来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基本取向。
美国国防大学有关四年防务评估的报告通过对300多份政府及非政府报告的研究和归纳 ，对美国未来25年可能面临的威胁做了全面而详尽的描述，提出了作为美国国家安全战 略可供选择的方案。
再看俄罗斯。作为昔日的超级大国，俄罗斯人善长战略思考，尤其作地缘安全战略的 思考，并有根据国际形势变化调整国家安全战略的传统。无可否认的是，冷战结束以后 ，俄罗斯衰败了。这个事实深深地刺激了俄罗斯的战略界，推动他们去重新认识自己， 重新认识国际环境，寻找振兴俄罗斯的国家战略。在这个背景下，俄罗斯外交和国防委 员会在2000年4月提出了《俄罗斯对外政策面临21世纪挑战》。该报告认为，俄罗斯近1 0年来走向衰败的原因，是由于新的国家体制不完善、政治阶层不成熟、最高领导层缺 乏政治意志以及不能形成正确反映国际形势和确定俄罗斯目标的战略。因此，俄罗斯目 前已落后于许多亚洲和拉美国家。国家的复兴和发展取决于：它的政治集团是否能够应 对新世纪的挑战和机遇，是否能够正确评价这个世界。报告分析了俄罗斯目前所处的环 境和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趋势，分析了俄罗斯所具有的战略优势，提出了放弃追求“超级 大国”幻想，面对经济全球化，把战略重心转移到发展经济上来，对外政策为实施内政 方针和经济战略服务，在国际事务中进行有选择的参与。俄罗斯现在没有严重的安全威 胁，应尽力避免与美国在战略上对峙，也避免同俄在经济上有所依赖的国家和地区发生 冲突，努力为国家寻求利益，首先是经济利益。(注：新华社莫斯科2000年4月15日电： 俄外交和国防委员会报告第二章：《俄对外政策面临21世纪挑战》。)由此可以看出， 俄罗斯是在重新明确自己的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的基础上，调整自己的战略目标。
美国、俄罗斯在重新界定自己国家利益上的动向表明，面对新的世纪，大国间的竞争 不仅表现在经济、科技和军事的实力上，而且首先就表现在制定和实施国家大战略的能 力上，表现在对自己的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的认识上。中国作为一个正在上升但经济、 科技、军事实力又不足的大国，只有在战略能力上胜人一筹，才能确保在大国竞争中不 被淘汰，并能赶上和超过别的国家。
结论
从对国家战略不同的理解出发，会形成两个不同的框架，即是以公共利益为基础，还 是以公共利益和国家安全利益为基础；是以发展战略为重心，还是综合考虑发展和安全 两个战略，并以此出发来提出自己的战略目标和判断战略环境。有没有国家安全战略和 国家利益的概念，会导致对安全态势和如何应对这种态势得出完全不同的判断，从而影 响整个国家发展的方向。从这个意义来看，作为一个不断壮大的大国，中国已经到了不 能没有明晰的国家利益观念和一日不可没有国家安全战略的地步。
从中国的外部环境来看，这种急迫性也在增加。美国在共和党上台以后，重新强调地 缘政治的趋势已十分明显，由此必然导致对中国战略的变化。台湾问题也从国家安全的 角度提出了严峻的挑战。面对这种形势，仅仅强调发展已经不能应付我们所面临的挑战 。对国家大战略的认识和制定能力不可避免地成为综合国力中的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因此，研究什么是我们的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战略、全面理解中国的大战略已刻不容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