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话作文”大家谈——再现童心,每个孩子都是文学家——扭转作文教学中的假话倾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假话论文,都是论文,文学家论文,童心论文,倾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童心这个概念在中学生作文教学中出现得太少了。所谓童心,就是指孩子的精神世界,这本是不需要解释的概念。再现童心,则是指在作文中要体现孩子的眼光、孩子的思维、孩子的情感、孩子的判断,其本质特征是真。写这种童心文章,不仅仅是学习一种表达技能,而且写作本身就是孩子自我表现的形式,是孩子认识世界的一种行为,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应该充分体现“孩子性”。然而在今天的中学作文的实际活动中,孩子们作文时往往不再是孩子,天真不见,童心失却。正如作家王蒙在一次新概念作文大赛闭幕式上所讲,看到15岁孩子的文章像25岁的人写的,这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尤其是在教师追求“深刻意义”的观念指导下,必须写有“意义”的事情,必须写出“意义”来,孩子失去了自己的话语,照抄报纸,模仿成人,写那些似懂非懂的“假、大、空”文章。所以中学生假话作文成灾这已是不争的事实。比如某报最近发表的文章——《生活的启示》:其主要事情不过是一个10岁的娃娃衣服扣子掉了,他贪玩,自己没有缝上。老师指导他要“深挖”其“意义”,最后发出儿时不做“小事”,将来也难做“大事”的慨叹。这样“上纲上线”的议论既滑稽又荒唐,我们的教师忘记了自己的教育对象是十来岁的“小顽皮鬼”,除了念书外,“玩”就是他们的“大事”,贪玩是孩子们的天性。我们忘记孩子的特点,要求他们像成人一样去“感悟”生活,所以使他们视作文如临蜀道。正如2001年12月10日发自哈尔滨的新华社消息所说:“对部分中小学生进行调查时发现,很少有学生不讨厌作文,不害怕作文的……学生们纷纷反映老师的作文课讲得‘没劲’,大学都不爱听。”所以我认为作文教学面临一种“解放”的问题,应该让孩子们从“意义”的“紧箍咒”束缚下摆脱出来,或者说对“意义”作更为宽泛的理解,他们尽可以写自己的“淘气”,写自己的“好奇”,写自己的“疑问”等等,倘若这样,恐怕就不再会有无话可说、作文难写的感觉。著名作家丰子恺的《梦痕》就是一篇写童年淘气的绝妙文章,虽然我们今天的孩子们再也不能经历那种有趣的生活,但是读一读也可以过一把瘾。
之所以我持这样的主张,是因为每个孩子都是文学家,都有一定的想象能力。虽然彼此之间有差异,但他们都有各自美妙的想象世界。在河北省电视台《聪明宝宝秀》专栏,曾见这样一个场景:主持人方琼向唐山市某4岁男童发问:“什么动物的腿最短?”男童说:“母鸡。”方琼大吃一惊,又问道:“为什么?”男童说:“母鸡腿高了,下蛋会摔破的。”语惊四座,满堂哗然。儿童的想象力是非常可爱的。一般的中学生都不记得自己的幻儿时代,不知道自己当年的情景。假如你有机会观察一些三五岁的孩子在独自玩耍的时候,常常发现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一边与他想象中的伙伴、对手乃至小动物讲话,一边做各种各样的动作,简直就是一台独角戏。孩子自己是编剧,是导演,还是演员。所以说孩子都是文学家。儿时生活充满各式各样的幻想,浸满了天真的孩子气息,虽然多数情况下没什么重大的“意义”,但写出来却让人忍俊不禁。
类似这样充满童心的想象情景,在德国哲学家恩斯特·马赫《认识与谬误》一书中也有生动的描述:“小孩称瓶盖为‘门’,或者称小硬币为‘娃娃钱’,或者当瞥见带露水的草地时唤起‘绿草在哭泣’的陈述”,甚至还有捕捉太阳的孩子的记载——他“看见太阳在山坡背后升起或下落,并追到那里去捕捉它。不用说,他发现……远在前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山坡……太阳又在那里落下”。中国古代散文中也有类似的记载,甲乙两个孩子争论什么时候太阳离人最近。甲说早晨最近,因为早晨的太阳特别大,离得近就大;乙说中午最近,因为中午的太阳热,离得近就热。这就是孩子的思维逻辑。他们依其天性,作为一个“探索者”“思想家”“梦想家”来生活和学习。
中小学作文教学应该爱护并启迪孩子们这种天真美妙的想象力,让他们以自己对外界事物原态感受或反应来表现自己的生活世界,写自己的天性,写自己的童心,那么即便没有“开掘”什么主题思想,照样能写出好文章,包括成人在内,也会爱不释手。比如,面对《难忘的……》这样一个题目,他就会不再只想到那“循循善诱”的老师,也许会像这个孩子——写出了《一片红叶“骗”我上了峰顶》:一群孩子去爬山,中途“我”爬不动了,落伍了,想放弃,坐在半山腰等伙伴们回来。腿快的同学回来告诉“我”:“山上有一片红叶。”于是“我”来了精神,攀上了山顶,然而立刻泄了气:哪有一片红叶?只有几株不知名的小树苗,可怜兮兮地随风摆动。调皮的伙伴骗了“我”,“我”为那一片红叶爬上了山顶。文章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议论,只是如实地叙述了自己“上当”的经历,文章还特别记述了孩子们的“调皮劲儿”,“我”因“上当”向伙伴“兴师问罪”,伙伴狡猾地辩解:“我说的是一片儿红叶,你想的是一片红叶。”孩子们斗嘴之情景跃然纸上。但读者冷静思考,这里面有深刻的内涵:人们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的“红叶”——也可能是伟大的,也可能是平常的,也可能是渺小的——他会不畏山路崎岖孜孜以求之,包括孩子们在内。作者写这些时,他并没有想到什么“意义”,只是感到那次“受骗上山”确实难忘。中学生(不论初中还是高中),他们抽象能力还相对较弱,只要他们能够准确、生动地将自己感兴趣的生活经历记述下来,从文章本身来说就已经完成了,至于文章会体现出什么“意义”,那是读者去体味的事情。我们应该看到,这种记述就是认识生活,就是对生活的“重温”,孩子们就是在这种“重温”中逐渐“长大”。教师是学生的研究者、引导者、帮助者,他应当准确地把握学生的兴趣、需要和水平,使之尽兴地学,尽兴地写。
事实证明,如果我们教师走出惟“意义”的认识误区之后,鼓励、启迪孩子们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情感体验用自己的话语去写身边的趣闻趣事,再现童心,孩子们会写出各式各样的好文章。北京师范大学天津附中一位教师曾给我看一篇孩子的写人作文——《我的“八脚力”》,“八脚力”是一个性格似男孩的女孩的绰号,这是地地道道的孩子话语,其意是她那双脚顶八只脚,有力,跑得快。作者极其生动地写出了主人公活泼好动的个性,甚至还有课间追追打打的细节。这位老师让我看的目的,是因为老师们对此文评价不一,有的认为写这么一个“疯里疯气”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意义”,他希望我给一个评价。我看了文章后,对这位老师说至少评85分,要拿到班里当范文读。杨柳青年画有《五子戏莲图》,孩子们为什么不能用笔记叙欢乐的童年游戏生活呢?后来听这位老师说,《我的“八脚力”》被他推荐给《天津教育报》公开发表了。我赞成这位老师的勇气,敢于向旧的观念挑战,为学生们抒写童心创造宽松的学习环境。倘若这样,作文教学中的假话倾向就会得到遏制乃至彻底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