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结构与俄罗斯区域一体化战略_一体化战略论文

双重结构与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战略论文,结构论文,地区论文,一体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9550(2013)10-0118-22

[修回日期:2013-09-25]

冷战结束和苏联解体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变革,仅存一个超级大国的现实改变了体系结构的权力分配,意识形态对立的终结也重塑了各国之间的观念建构。与此同时,世界越发变成了一个“地区构成的世界”,①地区的重要性日益增加,有关体系-次体系和地区一体化的问题激发出学界愈加浓厚的兴趣。②实践中不断推进的则是世界各地区的一体化进程,这些进程不仅带动地区经济的提升,更促进地区局势的稳定,并有益于各参加国的自身发展。对这一现象,俄罗斯著名外交官弗拉基米尔·卢金(Vladimir Lukin)曾不无感慨地评价说:“我们发现自己已不再处于‘现代化的欧洲’和‘落后的亚洲’之间,而是处于‘两个欧洲’之间的一个奇怪的中间地带。”③为了摆脱中间地带的尴尬,俄罗斯试图在后苏联空间④内推行地区一体化战略。但其自身的意愿却并非一贯强烈,比如在2008年,俄罗斯明确拒绝了合并不同问题领域的一体化组织的建议,之后与格鲁吉亚的冲突更释放出“独联体瓦解的危险信号”。⑤而到了2011年10月,《消息报》专门刊发了普京的文章,提出“欧亚联盟”的地区一体化战略。⑥这是普京在宣布参选总统后有关外交政策方向的第一次正式表态。2012年1月1日,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三个国家统一经济空间正式启动,普京也于2012年3月正式当选总统,俄罗斯按照其既定方案,开始推动以“欧亚联盟”为目标的一体化进程。因此,这一研究的核心问题是:如何解释俄罗斯在地区一体化战略上的态度变化和方式选择?与现实更紧密的问题是俄罗斯为何要高调提出新的地区一体化战略——建立“欧亚联盟”。本文将从双重结构的角度构建一个理解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的框架,为更好地分析普京的“欧亚联盟”战略提供一个视角。

一 双重结构及其变动的衡量

巴里·布赞(Barry Buzan)等人提出,“国际关系理论的所有争论都受到分析层次的影响”。⑦研究地区一体化战略,也必然需要关注地区层次。而不同的分析层次实际是代表那些不同的“解释来源”(自变量)所处的、不同类型的位置。⑧在搭建研究框架之前,必须考虑到俄罗斯所面对的双重结构的特点,也就是本文的基本假定。

(一)“一超多强”的体系结构

“结构是一个高度抽象的概念”,根据系统中的主要行为体加以定义。⑨苏联解体后,美国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真正的全球性大国”,⑩由此揭开了关于冷战后的世界具有怎样的极性的讨论。无论是持有单极世界还是多极世界的观点,或者是如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认为冷战后的世界是一个“单极-多极世界”。(11)现实主义者通常将物质性的权力分配作为确定体系结构性质的关键变量,也是决定其极数的基础。布赞等人在此基础上引入“身份”的概念,研究极和身份的相互作用,将观念及社会性结构引入对体系结构的分析中,把主要国家分为超级大国、大国和地区大国三类。美国自然是唯一的超级大国,俄罗斯、中国、欧盟和日本则是大国,能够在地区和体系层面均产生一定的影响,而冷战后的全球权力结构被视为是一种“一个超级大国和四个大国”(“1+4”)的体系结构。(12)

本文在相当程度上同意布赞和奥利·维夫(Ole Waever)的判断,将当前的体系结构界定为“一超多强”。作为大国的俄罗斯,是“多强”之一。在体系层面,超级大国与其他诸强能够对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产生影响。一般而言,美国和欧盟被学者们认为是最重要的外部因素,(13)其他具有重要影响的相关国家则包括中国、土耳其、伊朗、日本等,(14)也有学者提出从南方逐渐向北蔓延的伊斯兰势力的威胁也会对后苏联空间的一体化产生重要影响。(15)本文认为,美国、欧盟和中国是体系结构中影响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的主要行为体,(16)换句话说,“一超多强”在这一研究中表现为“一个超级大国和三个大国”(“1+3”)的体系结构。

就像我们对权力概念的界定包含硬权力和软权力两个方面一样,判断体系结构的特点也需要加入观念性因素,即体系结构中包含着社会性结构的内容。社会性结构将影响行为体的行为,并建构行为体的身份和利益。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 Wendt)提出了三种无政府文化,并区别出敌人、对手和朋友三种不同的角色。(17)无疑,意识形态对立的终结使俄罗斯不再是敌人,所以,“后冷战时期全球诸力量间的社会结构是一种对手和朋友的结构”。(18)但更具体地说,朋友或对手的社会结构对行为体产生的影响并不相同,究竟何者占优也将影响体系结构的性质。因此,本文有关体系结构的基本假定是:俄罗斯面对的体系结构是一个包含着对手和朋友的“一超多强”结构。

(二)“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

“某一层次的普遍理论不能解释存在于另一层次的问题”,而我们通常“只有在既有概念无法涵盖所有事物时才应该引入一个新的概念”。(19)我们的核心关注是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所以有必要将“地区”这一分析层次凸显出来,并观察地区结构的特点。

地区通常是指由多个国家组成的集合体,它们共享着诸如文化、历史、语言、政治、经济、地理等因素。(20)在层次分析中,“地区”是“一种介于个别国家和全球整体之间的中间层次或过渡层次”,(21)且无论采取怎样的分层方法,(22)地区都属于国际子系统(international subsystems),(23)位于国家之上,地区内部则是无政府状态。(24)因此,地区具有结构性,对地区结构的分析同样具有理论价值。

彼得·卡赞斯坦(Peter Katzenstein)认为“地区是物质性结构,具有影响行为的作用”,(25)因此,我们首先关注地区内的权力分配。作为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自然承继了超级大国的大部分权利和既得利益。尽管已不复当年之勇,但作为大国的俄罗斯依然是后苏联空间内的地区主导国,即“在一个区域的所有外交、军事和经济活动中具有最重要影响力的、军事和经济力量最强的国家”。(26)这种主导作用体现在诸多方面,比如在经济领域,2011年,俄罗斯经济保持了与2010年大致相当的水平,占独联体地区经济的77%;(27)在军事和安全领域,俄罗斯是该地区唯一的核国家,并在其周边国家驻扎军队,强大的军事实力确保了其对地区内国家之间的冲突甚至是周边小国国内的不稳定局势都能起到调节和控制作用。因此,地区主导国的存在,造就了地区结构“一强多弱”的特点。

“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极大地影响了地区一体化模式的选择。小国建立的地区一体化机制显然无法吸引俄罗斯“委身”参与其中,反而是出现了既有组织被俄罗斯主导的相关机制“收编”的情况,如中亚合作组织(28)2004年吸收俄罗斯加入,而2005年该组织就并入了欧亚经济共同体,所以,东亚地区的“小国带动大国”的模式并不适合后苏联空间。而“一强”的现实在于地区内不存在任何一个大国能够同俄罗斯一起成为有效的双发动机,并分担地区责任。另外,此时的后苏联空间既不存在强大的外部压力(冷战时期来自苏联的威胁和恐惧),也没有强劲的支持动力(美国提供的安全保护和经济支持),所以,西欧的道路同样不可复制。并且,“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意味着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的俄罗斯具备一定的吸引力,可以成为地区中心,它在历史上曾多次成为这样的中心;(29)或者如布赞等人的观点,成为地区安全复合体的中心。(30)而作为“中心”的俄罗斯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提供地区公共产品的需求,其他国家需要俄罗斯提供安全保护、经济支持和地区一体化机制等,尽管这易于实现某种形式的宗主权,(31)或达到控制周边小国的目的,但对于仅仅只是大国的俄罗斯而言,仍然需要进行成本-收益的比较,而不只是地区一体化通常遇到的主权让渡问题,俄罗斯显然不愿意重蹈苏联时代过度承诺的覆辙。

尽管“后苏联”一词的使用会或多或少地让人们想起曾经的苏联,(32)但也意味着这一地区存在着联合的历史和基础,这是亚历山大·利布曼(Alexander Libman)等人的“维系式地区主义”的重要特点之一。(33)苏联时期推行的“俄罗斯化”政策使得俄语在后苏联空间具备相当的使用基础,是族际交流语言,且在代表信息传播和新技术发展的互联网世界中,俄语网站所占的份额在很多国家中都达到了90%以上,(34)体现出俄罗斯在后苏联空间的文化影响力依然巨大。但是,巨大的文化影响并不必然对应着有利于俄罗斯的社会性结构。“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使后苏联空间内不可能存在俄罗斯的“敌人”和“对手”(除非形成一个涉及多国的反俄罗斯同盟),但简单地将关系定性为“朋友”,却又太过草率和不符合实际。这里借用有关霸权属性的研究,(35)将“地区主导国”身份区分为“善意”和“恶意”,以反映俄罗斯与地区内其他国家之间的观念建构,从而确定后苏联空间在社会性结构方面的“良性”和“恶性”。后苏联空间内的其他国家对俄罗斯意图的评价将影响它们参加俄罗斯主导的地区一体化的意愿,而俄罗斯对这些意愿的认知和评估又将影响它的地区一体化战略。因此,把握地区结构中社会性结构的变动趋势同样也是必要的。综上,本文有关地区结构的基本假定是:俄罗斯面对的地区结构是一个需要确定良恶性质变化的“一强多弱”结构。

(三)有关结构变动的衡量

这一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探讨双重结构对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的影响,因此,有必要分析双重结构的变动趋势。衡量结构变动,将从物质性结构和社会性结构两方面进行。

第一,物质性结构的变动主要表现为权力分配的变化。结构现实主义将分析落于国际体系层次,认为“国家之间的权力分配和国家在这种分配中的相对地位所形成的结构,成为国家制定国际战略的重要考虑”。(36)因此,这里用“相对权力地位”作为核心概念进行讨论。确定国家相对权力地位的主要因素是国家实力,反映国家实力的数据包括人口、领土、资源禀赋、经济实力、军事实力、政治稳定等,“国家根据权力大小而占据不同的位置”,且这一位置“随着它们相对能力的变化而变化”,并对该国的对外政策和国际行为有着相当大的影响。(37)“从系统论的基本原则出发”,“一个国家在国际系统中的相对权力地位帮助国家确定整体国家利益,影响这个国家的对外政策”。(38)同理,该国在地区结构中的相对权力地位也将帮助国家确定其在地区内的利益,并对它的地区战略和地区行为产生相应的影响。因而,国家在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中相对权力地位的变动,将影响它的地区一体化战略的实施意愿和实施方式。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国家实力本身存在增强或减弱的变动趋势,但它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变量,无论是增强还是减弱,都有可能导致相对权力地位在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内部的不同变动。相对权力地位是一个对比得出的概念,其上升或下降不仅取决于大国国家实力的变化,更取决于该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对比,俄罗斯的比较对象在体系内为美国、欧盟和中国,在地区内则为后苏联空间内的其他国家。因此,相对权力地位是衡量物质性结构变动情况的变量。

第二,社会性结构的变动主要涉及身份和观念的变化。“大国的身份是一个互惠的建构,它由一个国家对自我的看法和国际社会其他成员对它所持的看法之间相互作用所构成”。(39)因此,体系的社会性结构由大国对自我的看法和超级大国与其他大国对它的看法共同建构,表现为朋友或对手的状态;而地区的社会性结构由大国对自我的看法和地区内其他国家对它的看法共同建构,表现为大国被视为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本文用“主导观念”一词来表示一定时期内在结构中占据主要地位的观念,如果体系结构中的朋友要多于对手,那么主导观念是良性的;如果在地区结构中认为大国善意的国家较多,那么其主导观念也是良性的。反之,主导观念为恶性。因此,主导观念是衡量社会性结构变动情况的变量。

二 双重结构与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

“一超多强”的体系结构与“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构成了影响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的双重结构。理论上看,双重结构为俄罗斯实施地区一体化战略提供结构激励,但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提供的激励程度可能并不相同,且每种结构中的物质性结构和社会性结构提供的激励亦有差别。因此,本部分将梳理清楚在不同的排列组合情况下俄罗斯的战略行为,从而把握双重结构的影响。

(一)体系结构及其激励程度

第一,通常情况下,大国在体系结构中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可能由两种情形导致:一是大国自身的实力下降,竞争力减弱;二是大国自身的实力也许是上升的,但是存在其他大国比该大国的发展速度更快、更具竞争性。大国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可能发生在两种情况中:一种情况是如果有越来越多的行为体把大国视做朋友,而大国自己也这么认为,(40)那么主导观念是在向良性发展,处于优化状态。而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又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主导观念继续优化,强化其他行为体关于“该大国不是体系结构挑战者”的观念,促使它们减少对该大国的关注和敌意。严格地说,大国实力下降时,敌意是绝对意义上的减少,此时的大国“被轻视”;而大国实力上升时,敌意是相对意义上的减少,因为此时的敌意主要集中于更具竞争性的、最有可能崛起为超级大国的国家或地区实体,即大国拥有“挡箭牌”。但无论是何种情况,当针对大国的敌意减少时,行为体可能减少对该地区事务的介入,(41)这将有利于大国获得比较宽松的国际环境。此时,体系结构对大国是“强激励”(激励A)。一方面,大国将“知耻而后勇”地通过地区一体化战略防止自身实力的进一步下降,即改变弱势地位,或者继续崛起,赶超发展更快的国家,甚至力图成为超级大国;另一方面,主导观念的优化也让体系环境愈加宽松,减少大国做出战略选择时的顾忌。

另一种情况是如果此时有越来越多的行为体把大国视做对手,且大国也持有同样判断,那么主导观念呈恶化趋势。大国的对手既乐见该大国地位的持续下降,同时也保持警惕,对大国的任何图强行为设置障碍。地区一体化战略显然有助于大国改变地位下降的趋势,因此,体系中的其他行为体将阻挠大国推进地区一体化,反过来,大国对此种前景的预判也将削弱其战略实施意愿。总之,当相对权力地位下降、主导观念恶化时,体系结构对大国是“弱激励”(激励B)。

第二,反向的情况是大国在体系结构中相对权力地位的上升,这种上升也可能经由两种情形引起:一是大国自身的实力上升,竞争力增强;二是大国的实力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甚至有可能下降,其相对权力地位的上升是“同等国家所给予的东西”,“建立在施舍的基础上”。(42)此时也可能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如果主导观念优化,有利于大国选择地区一体化战略。但因为大国的相对权力地位已经处于上升期,(43)而地区一体化既要让渡主权、又要提供公共产品,那么大国需要权衡其中的得失,其意愿将被减损,特别是如果实力也处于下降趋势时,积极性将更加降低。因此,此时产生的激励C与激励A相比,程度要弱一些。

另一种情况是如果大国相对权力地位的上升发生在恶化的主导观念中,对手本来就对大国持有敌意,此时如果是因为实力上升引起地位上升,(44)那么社会性结构将持续恶化。其他行为体将增加对该国的关注并采取不同程度的制衡行为,通过更多地参与该地区事务对大国的发展施加影响,不利于大国推行其所主导的地区一体化。且这些域外行为体关注的内容和程度并不相同,超级大国特别关注该大国是否能够达到“体系第二”的位置并成为当前体系结构的挑战者,如果出现此种预期,超级大国“为确保其地位不受挑战”,将“采取行动推迟或防止大国升格”,(45)极力阻挠该大国通过地区一体化进一步增强实力。而当大国地位的上升是由“施舍”获得时,如果大国意图推进地区一体化,增强自身实力并努力使地位的上升名实相副的话,将有可能增加敌意,恶化主导观念,最终不再获得“施舍”。考虑到由此可能引发的麻烦,大国会自律性地降低实施地区一体化战略的积极性。无论是何种具体情况,当相对权力地位上升、主导观念恶化时,体系结构对大国是一种“弱激励”(激励D)。

由此,我们可以清楚地区分体系结构对大国产生的不同激励情况(参见表1),接下来需要进一步区分不同激励的强弱程度。首先,当相对权力地位的变化同方向时,主导观念的优化有利于大国选择地区一体化战略,因此,激励A的程度强于激励B,激励C强于激励D。其次,当主导观念的状态相同时,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会产生更强的激励,因此,激励A强于激励C,激励B强于激励D。最后是比较激励B和激励C的程度大小。激励B产生时,无论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是缘起于大国实力的绝对弱势还是有其他大国成为了敌意聚焦的“挑战者”,即便此时的主导观念恶化,外部阻碍也并不多,因为在前者的情况下,体系内的其他行为体将“轻视”该大国,而后者发生时,则注意力转移。而激励C的情况下,只要大国的地位没有上升到“体系第二”或危及超级大国,那么由观念导致的外部阻碍就非常小,同时,内部动力也不足,因为地位已经在上升。因此,改变地位下降的需求如此迫切,激励B的程度要强于激励C。综上,体系结构的各种激励的排序结果为:激励A最强,激励B次之,激励C再次,激励D最弱(即A>B>C>D)。

(二)地区结构及其激励程度

对地区结构及其激励程度的分析可以比照对体系结构的研究展开,与之不同的是:“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中,大国相对权力地位的变化只意味着大国同地区内小国之间实力差距的扩大或缩小,并不改变大国作为地区主导国的地位。因此,大国对其在地区结构中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不像在体系结构中那样敏感。而大国地位的此种下降通常可能由两种情况导致:第一,大国自身实力的减弱,此时的大国可能自顾不暇,因而没有意愿承担一体化的责任(即大国“无心无力”),而无论小国此时的实力有何变化,它们都会怀疑大国的战略实施能力,担心其无法提供公共产品,也就是说,大国即便想要一体化,也缺乏对小国的吸引力(即大国“有心无力”)。第二,小国的实力地位快速上升,增加了其对地区事务的发言权,地区平台本就可以使小国的作用凸显出来,因为较小国家“在确立自身地位方面只能在地区层面上玩牌”,(46)而实力地位的上升使它获得了更多的自信,特别是在处理与地区主导国的关系时,小国获得了更多的谈判筹码,此时,无论大国的真实实力状况为何,地区一体化对小国的吸引力都是下降的。如果这种下降发生在优化的地区主导观念里,即大国与小国之间的关系较为融洽,小国对大国的一体化战略不容易产生敌意,不担心被“帝国”控制,那么将有利于大国开展一体化(哪怕是低水平的),此时产生的结构激励(激励H)的程度并不强。但若发生在恶化的主导观念中,大国可能怀有比较强烈的控制欲望却认为小国不够听话,或认为小国是负担,不愿背包袱,而小国则认为大国是恶意的地区主导国,对大国产生不信任的“畏惧”和“敌意”,不满意大国提供的地区一体化机制且担心参加一体化有可能被大国控制而失去独立自主,那么即便大国有通过地区一体化改变地位下降的意愿,但主导观念的恶化将使一体化的前景变得黯淡,也反过来将更加降低大国采取地区一体化战略的积极性,也就是说,此时的结构激励(激励I)的程度要更弱(H>I)。

但当大国的相对权力地位在地区结构中上升时,则呈现出不同的情况。“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中,大国相对权力地位的上升意味着它与小国之间的距离拉大。此时,优化的主导观念将使大国获得更多的吸引小国的资本和自信,大国提供地区公共产品的能力比较令人信服,有利于地区一体化的开展。因此,主导观念优化时,相对权力地位上升的结构激励(激励J)是一种“强激励”,且程度强于激励H(J>H)。而如果大国在地区结构中相对权力地位的上升发生在恶化的主导观念中,将强化小国的不安全感和忧虑,即便大国此时具有提供公共产品的能力,也缺乏相应的吸引力和向心力。而本就不需要借助地区一体化提升地位的大国会更有理由采取脱离政策或单边行动,它不愿意自讨没趣从而进一步减弱了实施地区一体化战略的积极性,总之,此时的结构激励是“弱激励”(激励K),且程度弱于激励I(I>K)。

由此,我们也清楚地区分了地区结构对大国产生的不同激励情况(参见表2),且激励程度排序如下:激励J最强,激励H次之,激励I再次,激励K最弱(即J>H>I>K)。

(三)双重结构对俄罗斯实施地区一体化战略的激励

在前文分别讨论的基础上,这部分考察双重结构对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的激励。理论上看,双重结构会产生16种(4x4)排列组合结果,并对大国产生不同程度的激励。如果我们的目标是确定16种激励程度的排序并加以验证的话,那将是一个十分庞杂的工作,而俄罗斯地区一体化战略的实践只有20余年,无法提供足够的可供验证的案例;且结构形态的变化并非那样迅速,它通常表现为一种趋势,更需长时间观察。更进一步的问题是区分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究竟哪个产生的激励作用更突出、更重要,但这不是我们当前的目标。我们指出仅从一个角度进行解释不能获得充分的理解,而是强调双重结构共同产生了影响。就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而言,其积极性最高的表现是:支持发展全区域或多领域的地区一体化,在对外政策中明确宣示地区一体化的战略目标,并为实践的推进提供相应的公共产品。俄罗斯的“有限支持”表现为:具有推动地区一体化的意愿,但在战略的具体实施方式上并不积极推动全区域的地区一体化,而是支持发展某些次地区或单一领域的一体化。其积极性最弱的情况是:俄罗斯不支持地区一体化,无论其涉及怎样的问题领域和地域范围,也不愿承担相应的责任。本部分的任务是分析俄罗斯不同的战略意愿所处的形势,并验证其所受到的结构激励是否与理论推导的结果相符。

独立之初,“前苏联疆域内出现的各个国家,从一开始便碰上了在客观上必须寻求自身的‘国际结构同一性’问题。这些国家面临着两种不同的选择:要么启动形成一个全新的国际政治地区的进程,要么融入这个或那个现有的国际政治地区”。(47)独立的欣喜导致后苏联空间缺乏形成一种全新的涉及整个空间的地区进程的可能性,独联体本身也只是发挥了“文明离婚”的作用,俄罗斯更欣喜于甩掉了“小伙伴”,此时,在平等国家基础上进行的地区一体化无从谈起。

从国际上看,对手的解体所带来的胜利喜悦让美国轻视并逐渐遗忘了俄罗斯。后苏联空间的能源优势此时也并未引起其他大国或地区实体的注意,俄罗斯以及整个后苏联空间依然挣扎在高通货膨胀和负增长等持续恶化的经济形势里。国家实力的不断衰弱使俄罗斯在体系结构中的地位不断下降,但令它疑惑的是,既然已经消除了意识形态对立造成的阻碍和敌意,为何它向超级大国和西方主要强国乞求的援助却仍旧迟迟不能兑现。究其原因,在于它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国,更是一个地区主导国,后苏联空间内的国家需要俄罗斯提供安全保护和经济支持,比如在纳卡地区的维和行动、建立新型卢布区的需求等,甚至各国之间交流的主要语言也依然是俄语。随着形势的发展,后苏联空间的“一强多弱”结构日益明显。根据霸权护持理论,霸权国将在国际冲突中采取支持区域主导国家的对手的战略,(48)所以超级大国不会向有能力对自己的霸权地位构成挑战的地区主导国家提供机会。这是西方援助口惠而实不至的根本原因,即此刻的主导观念正在从刚解体时的所谓“朋友”向更为理性的“对手”方向转变。而后苏联空间内的其他国家却因为形势的不断恶化,转而更加需要俄罗斯,也在一定程度上转变了看法,俄罗斯感同身受,减少了对小伙伴的“嫌弃”,所以它在地区结构内的相对权力地位不断提升(尽管其国家实力是下降的)且主导观念优化。总之,此时的双重结构(激励B和激励J,即次强与最强的激励组合)促使俄罗斯重新回到后苏联空间,积极推进一体化,即“俄在独联体地区的主要目标是建立一个能在国际社会占有相应位置的政治、经济一体化的国家联盟,以巩固俄在原苏联地区的政治经济新体系中的领导地位”。(49)

1997年,在结束了车臣战争并有惊无险地平稳进行了大选后,俄罗斯的经济形势也出现了企稳的征兆。但随后到来的亚洲金融危机很快蔓延至俄罗斯,1998年5月27日,俄金融市场股市一天下跌10%,当月在英国伯明翰举行的欧俄第一次首脑会议召开之后,工业国家催逼俄罗斯年内必须偿还一百亿美金的到期债务,(50)无疑是火上浇油。双方在科索沃战争和第二次车臣战争中的口角,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体系主导观念的恶化,此时的俄罗斯似乎愈加失去了大国朋友。而伴随经济形势恶化的是俄罗斯对地区内国家吸引力的持续走低,地区内部的分化趋势加重,1999年,古阿姆集团(ГУАМ)扩容,(51)乌兹别克斯坦加入其中,体现了该机制开始对中亚地区施加影响。同年,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和乌兹别克斯坦退出了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这些“自立门户”的举动表明了部分小国对俄罗斯的不信任,也反映了地区主导观念的恶化。而严峻的经济形势将20世纪末的俄罗斯推入谷底,于是,它提出不应“发展由俄罗斯负担费用的假一体化”,“对前苏联国家的政策在恪守国家经济利益的同时应着重发展双边关系”。(52)随后,它开始主动促成次地区一体化的发展。1999年,俄罗斯与白俄罗斯在俄白共同体的基础上正式建立了国家联盟,这是一个具有充分意义的经济、货币和政治联盟;同年,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签署了建立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的协议。正如郑润宇所评价的,“由于俄罗斯自身国力有限,其对‘后苏联空间’力量的投入只能是有选择地进行”。(53)保罗·库比塞克(Paul Kubicek)更是认为,“俄罗斯是一个纸老虎,它可以被当做一个大国来讨论,但它的实力是有限的”。(54)也就是说,双重结构(激励B和激励I,即次强和次弱的激励组合)促使俄罗斯对地区一体化采取了有限支持的态度,只支持次地区一体化的发展,而不推动全区域或多领域的地区一体化,它自己也明白,“只要俄罗斯还没有成为这一地区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一体化”。(55)

随着新千年的到来,普京开始执掌大权。俄罗斯凭借石油价格的高位运行获得了大量的外汇收入,伴随改革的推进,国内局势和经济状况发生明显好转,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以往的实力地位,国家在整体上呈上升态势。这让俄罗斯在推进地区一体化上有了更多的信心。2001年5月31日,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第一次会议,宣布欧亚经济共同体正式成立,这是俄罗斯在经济领域推行一体化的重要举措。俄罗斯与超级大国美国的关系在九一一事件后也经历了一段蜜月期,外界提高了对俄罗斯的评价,有利于增强其推进地区一体化战略的意愿。而地区结构内的形势则比较稳定,俄罗斯的相对实力地位上升,主导观念尽管出现了分裂趋势,但没有恶化,对此,俄罗斯继续推行“有限支持”政策(激励C和激励J,即次弱和最强的激励组合)。一方面,拉拢“亲俄”国家推动次地区一体化进程,加速了后苏联空间的分裂;另一方面,对已有的一体化机制进行重组整合,比如2002年,将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改组为更加组织化和更有凝聚力的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最终造成了次地区一体化机制种类繁多、功能有别、名称各异的现象(参见表3)。

此后,形势发生了新变化,在后苏联空间内爆发了一连串连锁式的“颜色革命”,欧盟和北约也不断东扩,加强了对该地区的争夺,这不仅让俄罗斯感到了压力,更表明体系结构的主导观念再次恶化,这显然是对俄罗斯实力地位恢复的一种回应。为避免自身发展遭到更多的外部阻碍,也为使一体化卓有成效,俄罗斯的地区战略愈加实用。那些排除俄罗斯参加并具有反俄特征的次地区一体化机制,如古阿姆集团,俄罗斯反对其发展并采取措施分化其成员,乌兹别克斯坦2005年停止了其古阿姆集团的成员身份并加入了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如果次地区机制没有明显的反俄特征,俄罗斯则持有不支持的态度,并采取措施将其整合或“收编”,比如2005年力促欧亚经济共同体与中亚合作组织的合并。实际上,“颜色革命”及欧盟和北约的东扩也造成了地区主导观念的恶化,因为地区内国家有了更多的选择,害怕被实力恢复的俄罗斯重新控制的情绪也日益明显。双重结构的此种变化(激励D和激励K,即两个最弱的激励组合)导致俄罗斯对地区一体化的积极性日益寡淡。2008年,哈萨克斯坦总统提出的有关合并欧亚经济共同体和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建议,遭到俄罗斯的明确拒绝,它显然排斥全地区、多领域的一体化。而2008年俄格冲突的爆发,则体现了俄罗斯推行某种地区霸权的单边主义冲动,一体化的前景日趋黯淡。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们构建出一个分析框架,用以观察作为大国的俄罗斯在面对“一超多强”的体系结构和“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时,对地区一体化战略的选择。

三 双重结构与俄罗斯“欧亚联盟”战略

2008年8月的俄格冲突使后苏联空间内的地区主导观念严重恶化,独联体的发展前景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2009年8月,格鲁吉亚正式退出独联体,此后的独联体峰会出现了严重缺席的现象,这都为地区一体化的发展增添了障碍。但俄罗斯却在2011年提出新的一体化战略,要建立“欧亚联盟”。本文接下来将运用前文提出的框架分析俄罗斯当前的地区一体化战略并展望其前景。

(一)双重结构对“欧亚联盟”战略的激励

1.体系结构的新变化

俄格冲突后不久,俄罗斯经济就受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重创,减缓了发展速度,但俄罗斯也率先从危机中恢复,并与中国、巴西、印度等成为全世界瞩目的新兴经济体,推动了“金砖国家”合作机制的建立与发展。2008年至今,俄罗斯的国家实力总体上依然处在上升阶段,数据在此更能说明问题。尽管对国家实力的测量存在多种方法和指标,但最基本和最有说服力的仍然是各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从俄罗斯的GDP数据可以看出(参见表4),2008年的金融危机实际上对其造成了巨大影响,导致2009年的统计数据直线下滑。但俄罗斯很快得到了恢复,2010年GDP总量和人均GDP数值都基本回到了危机前的水平,并且在2011年再次保持了比较平稳的增长。

与主要大国相比,俄罗斯的实力显然与其领土面积不成比例(参见表5)。尽管这五年间,俄罗斯整体上保持了上升的态势,但体系结构的变化并未体现为单一国家的绝对增量,而是相对权力地位的变化所反映出的整个体系中主要大国实力分配的改变。将主要国家(俄、美、中、日、德、法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做比较,中美两国之间的差距在缩小,2010年中国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欧洲各国则饱受欧元贬值和债务危机的影响,不仅放慢了欧盟东扩的脚步,更集中精力于欧洲内部事务。由此,虽然俄罗斯在六国总和中所占的份额几乎没有发生变化,但其相对权力地位事实上是下降的(参见表6)。

实力对比的变化反映了物质性结构的改变,而各国之间的观念建构也同样发生了变化。金融危机给不同国家造成了程度不等的影响,美国战略重心的东移、欧盟放慢了东扩的步伐以及中国实力的提升,使得体系结构出现“扁平化”的倾向,超级大国的关注重新回到了体系层面的竞争,即关注次等强国。此外,域外势力也减少了对后苏联空间的介入,例如2010年4月,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戴维·彼得雷乌斯(David Petraeus)和美国驻哈萨克斯坦大使理查德·霍格兰德(Richard Hoagland)曾先后表示,美国没有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开设军事基地的计划。而西方对俄罗斯“金砖国家”身份的认可也体现了国际环境的宽松。因此,主导观念的优化和相对权力地位的下降有力地推动了俄罗斯选择地区一体化战略。

2.地区结构的新变化

经济危机不仅使体系结构发生了有益于俄罗斯的变动,也使地区结构同样变得更加有利。俄罗斯从金融危机中的率先恢复和身为“金砖国家”的耀眼成长,拉大了与地区内国家的差距,它在地区结构中的相对权力地位上升了。而地区小国也迫切需要外部支持以提振本国经济,增强了对地区主导国的依赖,这有力地巩固了俄罗斯的地区地位。而俄罗斯自身实力的增强,不仅提升了其供应地区公共产品的能力,也使其所推动的一体化的前景变得更加可信。正如欧亚发展银行在2012年年报中所总结的,“就过去四年间一体化的成功发展而言,我们应当感谢全球经济危机”,它使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三国认识到地区一体化的重要性和必要性。(57)在此共识的基础上,俄、白、哈三国将原有的自由贸易区向前推进,2010年1月1日,关税同盟正式建立。其运行很快收到了良好效果,仅关税同盟运作一年多来,成员国之间的外贸额增长了40%,哈与俄罗斯的贸易额增长了57%,哈与白俄罗斯的贸易额翻了一番。(58)哈萨克斯坦的国内生产总值在2010年的统计中超过了乌克兰,2011年同样持续增长(参见表7)。如果比较俄罗斯与这些国家的数据,其领先程度也是持续加大的(参见图1)。因此,无论是作为地区主导国的俄罗斯,还是地区内参与一体化的小国,都从已经开始的一体化进程中获益。

这种示范效应外溢到地区内,不仅有利于增强一体化对其他国家的吸引力,而且有利于优化地区主导观念,俄罗斯在善意地推动地区各国国力的提升。观察家们认为2011年乌克兰对地区一体化的参与积极性会增强,(59)不仅因为哈萨克斯坦的示范效应,(60)也因为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差距日益扩大,乌克兰需要俄罗斯,也需要地区一体化。2011年4月,吉尔吉斯斯坦设立了专门委员会,启动参与经济一体化的谈判,并把与欧亚经济共同体各国的一体化作为本国政策的优先方向,因为吉与俄、白、哈三国的贸易占吉对外贸易的44.9%。(61)由此,当地区内各国继续支持一体化,愿意接受俄罗斯的整合和领导时,也意味着地区主导观念正在优化,将有利于增强俄罗斯一体化的战略意愿。

图1 2007-2011年后苏联空间内主要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单位:十亿美元)

资料来源:该图根据表7的数据做出,数据来源于伊万·库什尼尔经济与法律学院(Институт экономики ипава Ивана Кушниpа)网站整理的数据,http://www.be5.biz/makroekonomika/gdp/gdp_russia.html,登录时间:2013年5月15日。

应该说,俄罗斯在2008-2011年间对地区一体化战略的态度变化比较符合上述的分析框架,其积极推进的态度,是双重结构带来的强激励(激励A和激励J,即两个最强激励的组合)的结果。此时的俄罗斯,不仅意愿是强烈的,能力也处在高位,所以,地区一体化将获得实质性推动,这也是2012年俄白哈三国统一经济空间良好运行的基础。而俄罗斯的战略态度是否会发生新的变化以及“欧亚联盟”未来的发展前景也可以用这一框架进行分析和展望。

(二)“欧亚联盟”战略的现实与前景

普京有关“欧亚联盟”方案的文章发表后很快得到了哈萨克斯坦和白俄罗斯两国总统的响应。(62)随后,俄罗斯开始有针对性地推动后苏联空间内既存的地区组织按照新方案推进一体化进程。2011年10月18日,在圣彼得堡举行了独联体国家政府首脑会议,会后签署了“自由贸易区条约”(只有八个国家批准了自贸区协定,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和乌兹别克斯坦三国未签署条约)。2011年11月18日,俄、白、哈三国宣布开启统一经济空间的建设,共同签署了《欧亚经济一体化宣言》和《欧亚经济委员会条约》,并批准了《欧亚经济委员会章程》。根据欧亚经济联盟发展的路线图,欧亚经济委员会于2012年7月1日取代了关税同盟委员会,负责成员国之间贸易关系的谈判,三国各派三名代表参加委员会的工作,其成员包括三国的副总理,其中,俄罗斯派出了第一副总理伊戈尔·舒瓦洛夫(Игоpь Шувалов)直接参与活动,足见其对该委员会的重视。

2012年是后苏联空间一体化趋势显著增强的一年。(63)关税同盟扩展为统一经济空间后,共有涉及宏观经济和财政政策的17项协议正式生效。2012年3月4日,普京顺利当选总统,俄罗斯国内局势至少到2018年都将保持一定的稳定,因此,如果没有意外,“欧亚联盟”战略将按照预定计划继续推进。2012年3月19日,欧亚经济共同体成员国举行峰会,决定成立欧亚经济共同体法院,并设定时间表,同意在2015年1月1日前起草并签署“关于建立欧亚经济联盟的条约”。按照发展蓝图,2015年1月1日,有关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的法律框架要搭建完毕,这需要把之前签署的100余项有关协议和文件全部理清,而欧亚经济联盟也将在单一法律框架的基础上,最晚于这一时间点建立。2012年5月7日,普京签署了《关于俄罗斯联邦对外方针的实施措施》,其中明确将发展独联体空间的一体化进程作为俄罗斯对外政策的关键方向。它不仅设计了“欧亚联盟”的路线图,还为参与“欧亚联盟”发展的地区内国家提供实质支持。普京2012年访问白俄罗斯时,再次表达了向白俄罗斯提供反危机基金贷款的决心,这笔贷款总额为30亿美元,用于支持白俄罗斯国内的经济改革,白俄罗斯已于2011年7月和11月分别接受了前期的款项。2012年10月,普京访问塔吉克斯坦时,双方达成了延长俄驻塔第201基地租期的协议,俄罗斯还准备向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提供15亿美元的军费支持。(64)整体上看,俄罗斯加大了对地区经济发展和安全保障的投入。

可以说,俄罗斯的种种举措都反映了其对地区一体化战略的强力支持。然而,尽管地区一体化正在向前推进,但未来的前景却不容过于乐观。首先,从客观方面来说,地区内各国的发展程度和目标诉求都不相同,地区一体化的发展需要解决大量的实际问题,这绝不仅仅像名称的改变那样容易,对地区一体化“心存忧虑的国家也包括积极支持普京欧亚联盟设想的哈萨克斯坦和白俄罗斯,它们对关税同盟内部决策大多由俄说了算的状况并不满意”。(65)地区外的主要力量对“欧亚联盟”的发展同样持有不同态度,欧盟内存在着有关“欧亚联盟”战略是在与其“东方伙伴关系”计划争抢民心的言论,(66)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R.Clinton)更在卸任前直言美国要阻止俄罗斯恢复苏联。(67)这些都隐含了俄罗斯实施地区一体化战略的内外环境变数。由此,按照本文构建的分析框架看,如果外部环境即体系结构的主导观念恶化,有关各方开始介入的话,不仅欧亚联盟自身的发展,而且俄罗斯本国的战略意愿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此外,如果不能持续提高俄罗斯在地区结构内的相对权力地位,从而增强自身对地区内其他国家的吸引力的话,“欧亚联盟”的一体化战略也将难逃此前存在于后苏联空间内的各种地区机制的命运——有可能出现发展迟缓或停滞、甚至是不了了之的情况。其次,从主观方面来说,因其在地区结构中的突出地位,俄罗斯必须为地区一体化的最初启动和发展埋单,一体化进程能否持续推进,且不说是否能够给所有参与方都带来收益,单单是俄罗斯能否从一体化进程中获得长期收益的前景预期,都将影响俄罗斯战略意愿的持续性。所以,俄罗斯人担心的“再次为所有人埋单(again pay for everyone)”的情况并非不可能出现,而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和不愿意做的事情。以上这些,对于俄罗斯推进地区一体化的决心和能力都将是一种考验。

从历史上看,后苏联空间内有关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协定早在1994年就曾签署过,但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最终并未批准,因此,它并未产生实际效果。而有关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四国建立统一经济空间的想法,普京早在2003年就曾提出过,但时至今日,也才建立起俄、白、哈三国的统一经济空间。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而俄罗斯的态度又是其中的关键。正如2008年的一篇文章所评论的,“如果莫斯科不表现出强烈的积极性,那么俄哈一体化的方案都只能是在‘顽石之下水不流(под лежaчий кaмень водa не течет)’的原则下发展”。(68)因此,即便地区小国有进行地区一体化的诉求,但在后苏联空间“一强多弱”的地区结构下,俄罗斯的态度和意愿还是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地区一体化进程的发展。

四 结论

整个后冷战时期,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几经变化:从最初的抛弃后苏联国家、排斥地区一体化,到提出独联体重新一体化,之后推动建立俄白联盟,支持各种次地区一体化却造成了后苏联空间的分裂,再到普京新近提出的“欧亚联盟”战略。这些变化反映了俄罗斯实施地区一体化战略的不同态度和方式,本文认为,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受到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的双重影响。

一方面,地区作为中间层次,其一体化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要考虑域外力量和体系结构的影响,特别是在“一超多强”的体系结构中,超级大国对地区一体化的发展施加了重要影响;反过来,参与地区一体化的国家,特别是像俄罗斯这样的大国在做出战略选择时,也必须考虑体系结构的特点。另一方面,不同的地区结构决定了差异性的地区一体化模式,在“一强多弱”的地区内部,一体化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地区主导国的意愿和能力;反过来,地区结构也会影响作为地区主导国的俄罗斯对地区一体化战略的选择。而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都包含着物质性的权力分配和社会性的主导观念两个方面,我们对双重结构的考察需要从上述两个方面进行。俄罗斯对地区一体化战略的选择显然受到双重结构的影响,当体系结构有利于俄罗斯推行地区一体化战略时,如果地区结构的状况不利,那么俄罗斯将采取有限支持地区一体化发展的战略;如果地区结构同样有利,那么俄罗斯的态度将是积极支持,推动全区域多领域的地区一体化。普京的“欧亚联盟”战略正是在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都有利的情况下提出的。总之,我们对俄罗斯的地区一体化战略及其变化原因的评估,需要从体系结构和地区结构两个方面来审视。

(感谢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部分教师和博士生同学提出的批评意见,特别感谢《世界经济与政治》杂志匿名评审专家和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宋伟副教授提出的修改建议。文中错漏由笔者负责。)

①彼得·卡赞斯坦著,秦亚青、魏玲译:《地区构成的世界——美国帝权中的亚洲和欧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②David A.Lake and Patrick M.Morgan,Regional Orders:Building Security in a New World,University Park:Penn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97,p.6.

③弗拉基米尔·卢金:《我们的安全困境》,载美国《外交政策》季刊,1992年第88卷,第60页。转引自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著,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译:《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26页。

④后苏联空间,一般指前苏联所在的地理区域,在涉及地区一体化的问题上,“后苏联空间”可以被理解为除波罗的海三国之外的12个独立国家。

⑤谭德峰、张玉国:《俄格冲突与俄罗斯独联体政策的未来》,载《东北亚论坛》,2009年第2期,第86页。

⑥Пуmuн В.В.Новый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ый проект для Евразии-будущее,которое рождаеrся сеrодня,http://www.izvestia.ru/news/502761.登录时间:2011年10月15日。

⑦Barry Buzan,Ole Waever and Jaap de Wilde,Security—A New Framework for Analysis,London:Lynne Rienner Publisher,1998,p.5.

⑧吴征宇:《关于层次分析的若干问题》,载《欧洲》,2001年第6期,第3页。

⑨肯尼思·华尔兹著,信强译:《国际政治理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25、130页。

⑩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第13页。

(11)有关单极世界的代表性分析,参见William C.Wohlforth,"The Stability of a Unipolar World," 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24,No.1,1999,pp.5-41; G.John Ikenberry,"Illusions of Empire:Defining the New American Order," Foreign Affairs,Vol.83,No.2,2004,p.144。有关多极世界的代表性著作,参见Charles A.Kupchan,"After Pax Americana:Benign Power,Regional Integration,and the Sources of a Stable Mulipolarity," 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23,No.2,1998,pp.40-79;亨廷顿的主要观点参见Samuel P.Huntington,"The Lonely Super Power," Foreign Affairs,Vol.78,No.2,1999,pp.35-49。

(12)巴里·布赞著,刘永涛译:《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巴里·布赞、奥利·维夫著,潘忠岐等译:《地区安全复合体与国际安全结构》,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13)ГлuнкUна С.П.Сrраны СНГ между Россией и ЕС.М.[б.и.],2007,C.8.

(14)Воробье B.П.Проблемы развития и реформирования СHГ,С.50-58; Быко А.H.Россия и СHГ:вызовы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 и стратегия евразийской интеграции.М.,ИМЭПИ РАH,2005,С.21.

(15)Bapomскuǔ Л.Б.Регионализация постсоветского просгранства:факторы,особенности,тенденции,C.13.

(16)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已不再具备超级大国的地位,其地区一体化战略主要针对欧亚大陆,更具体的范围则是后苏联空间,因此排除对后苏联空间影响较小的日本,土耳其、伊朗等国则不具备左右俄罗斯战略态度的实力和影响力,同样不采纳有关学者的看法。

(17)亚历山大·温特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18)巴里·布赞:《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第98页。布赞认为俄罗斯“甚至没有什么可能会成为对手”,而笔者认为,布赞的判断在很大程度上基于美国的立场,当针对的对象不同时,俄罗斯的角色以及它对体系结构中其他行为体的角色的判断都会不同。

(19)肯尼思·华尔兹:《国际政治理论》,第161、152页。

(20)Ejaz Akram,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Regionalism in Southwest Asia:The Case of the Economic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Washington,D.C.: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2003,p.17.

(21)耿协峰:《新地区主义与亚太地区结构变动》,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3页。

(22)有关不同的分层方法以及层次分析法在国际关系研究中的概况,参见秦亚青:《层次分析法与国际关系研究》,载《欧洲》,1998年第3期,第4-10页。

(23)Barry Buzan,Ole Waever and Jaap de Wilde,Security—A New Framework for Analysis,pp.5-7.

(24)地区内的无政府状态使我们用温特的无政府文化分析地区文化具有可行性。

(25)彼得·卡赞斯坦:《地区构成的世界——美国帝权中的亚洲和欧洲》,第12页。

(26)秦亚青:《霸权体系与国际冲突:美国在国际武装冲突中的支持行为(1945-1988)》,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41页。

(27)Elvira Kurmanalieva and Konstantin Fedorov,"The Impact of Global Financial and Economic Instability on the CIS," Eurasian Integration Yearbook 2012,Almaty,2012,p.124.

(28)中亚合作组织的前身是1998年成立的中亚经济共同体。

(29)Anatolii' Ivanov,"Integratsiia integratsii'(Иванов А.Интeгpация интeгpаций),"Litovskii’kur'er,No.45,November 10,2011.

(30)巴里·布赞、奥利·维夫:《地区安全复合体与国际安全结构》,第13章,第381-423页。

(31)巴里·布赞、奥利·维夫:《地区安全复合体与国际安全结构》,第113页。

(32)普京在他的文章中明确指出,地区一体化不是某种恢复苏联的努力,参见Пуmuн В.В.Новый интегpационный пpоект для Евразии-будущее,которое рождается сегодня,http://www.izvestia.ru/news/502761,登录时间:2011年10月15日。

(33)Alexander Libman and Evgeny Vinokurov,Holding-Together Regionalism:Twenty Years of Post-Soviet Integra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12.

(34)有关苏联解体后的20余年间俄语发展的趋势以及俄语在不同国家的互联网等信息媒介中所占比例的具体数据,可参见以下著作的相关部分:Aрефьев А.Л.Русский язык на рубеже XX-XXI веков.[Электронный ресурс].М.,Центр социальноrо проrнозирования и маркетинга,2012。

(35)有关霸权属性与地区一体化关系的讨论,参见Charles A.Kupchan,"After Pax Americana:Benign Power,Regional Integration,and the Sources of a Stable Multipolarity," pp.40-79; Thomas Pedersen,"Cooperative Hegemony:Power,Ideas and Institutions in Regional Integration Quick View,"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Vol.28,No.4,2002,pp.677-696。本文始终未将俄罗斯作为一个“地区霸主”对待,因此,这里借用相关的词汇只是用以表明地区结构中社会性结构性质的差异。

(36)秦亚青:《霸权体系与国际冲突:美国在国际武装冲突中的支持行为(1945-1988)》,第260页。

(37)肯尼思·华尔兹:《国际政治理论》,第106-171页。

(38)秦亚青:《霸权体系与国际冲突:美国在国际武装冲突中的支持行为(1945-1988)》,第5页。

(39)巴里·布赞:《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第62页。

(40)观念的建构是一个复杂的相互过程,存在迟滞和误解的情况,并将由此导致大国决策的失误。此处的研究只是通过界定主导观念性质的变化进而判断体系结构的变动情况,因而不对观念的建构过程做更细致的分析,并简化为双方对彼此关系的认知具有一致性。

(41)理论上说,域外势力对大国和大国所在地区的关注并不一定同步,在减少对该大国关注的同时,如果也减少了对该地区的关注,证明域外势力的主要意图是以介入该地区的方式阻挠在其中拥有优势地位的大国的发展,如果是增加了对该地区的关注,则证明域外势力的主要意图是“趁火打劫”,在大国虚弱时拓展自身对该地区的影响。此外,域外势力的选择还取决于其自身的实力状况和体系结构的状态,比较复杂。这里主要是为了构建分析俄罗斯战略行为的框架,所以,不开展更具体的讨论。

(42)巴里·布赞:《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第114页。

(43)即便是施舍带来的地位上升,也会给大国带来相应的满足,进而减少战略实施意愿。

(44)理论上说,大国地位的上升如果是其他大国给予的,那么体系的主导观念应该是良性的,即如果有恶意,大国不会被给予地位提升。但实际上,即便主导观念恶性或者有恶化的趋势,大国依然有可能被施舍,因为不施舍的结果可能更糟,最终“两害相权取其轻”,并且施舍的情况下,大国实力的弱势也让其他大国不会过多担心其地位上升带来的恶果(即轻视该大国),所以,其他大国最终决定提升该大国的地位。也就是说,给予地位提升并不一定意味着主导观念不是恶性的或不会继续恶化;而由实力带来的相对权力地位的提升,则将继续恶化主导观念。

(45)巴里·布赞:《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第92-96页。

(46)巴里·布赞:《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第69页。

(47)解建群:《独联体的国际地位及前景》,载《国外理论动态》,2004年第2期,第30-33页。

(48)秦亚青:《霸权体系与国际冲突:美国在国际武装冲突中的支持行为(1945-1988)》,1999年版。

(49)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ийкурс России с государствами-участниками СНГ; Утв.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 РФ № 940 от 14 сент.1995//Российская газета 1995.23 сент.

(50)冯绍雷:《俄罗斯——东西方结合部的文明》,载资中筠主编:《冷眼向洋:百年风云启示录》(下卷),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206-208页。

(51)1996年,古阿姆集团成立,包括格鲁吉亚、乌克兰、阿塞拜疆和摩尔多瓦四国,代表了后苏联空间的分裂和离心趋势。乌克兰位列其中,无论从历史情感上,还是实际战略意义上,都是对俄罗斯的沉重打击。

(52)俄罗斯联邦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报告:《俄对外政策面临二十一世纪挑战》(摘要),载《国际形势年鉴》,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372页。

(53)郑润宇:《从俄罗斯全球战略视角剖析俄哈关系安全模式》,载《俄罗斯研究》,2011年第5期,第118页。

(54)Paul Kubicek,"Russian Foreign Policy and the West,"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Vol.114,No.4,1999-2000,pp.567-568.

(55)俄罗斯联邦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报告:《俄对外政策面临二十一世纪挑战》(摘要),第372页。

(56)数据来源于伊万·库什尼尔经济与法律学院(Институт экономики и пpава Ивана Кушниpа)网站整理的数据,http://www.be5.biz/makroekonomika/gdp/gdp_russia.html,登录时间:2013年5月15日。笔者比对过世界银行公布的相关数据,两者一致,数据可用。后文的表5、表6、表7中的数据均来源于此网站。

(57)Tatyana Valovaya,"Eurasian Economic Integration:Origins,Patterns,and Outlooks," Eurasian Integration Yearbook 2012,Almaty,2012,p.44.

(58)张冰:《欧亚联盟——独联体一体化的新尝试》,载《中国经贸》,2012年第3期,第87页。

(59)Natalia Maqsimchook,"Chronicle of Eurasian Regional Integration 2011," Eurasian Integration Yearbook 2012,Almaty,2012,p.229.有关经济一体化对俄、白、哈、乌四国影响的详细研究,也可参见Viktor Ivanter,Valery Geets,Vladimir Yasinskiy,Alexander Shirov and Andrey Anisimov,"The Economic Effects of the Creation of the Single Economic Space and Potential Accession of Ukraine," Eurasian Integration Yearbook 2012,Almaty,2012,pp.19-41。

(60)乌克兰和哈萨克斯坦是后苏联空间内除俄罗斯外最大的两个国家,因此,哈萨克斯坦国力的提升对乌克兰的示范效应尤其重要。

(61)Natalia Maqsimchook,"Chronicle of Eurasian Regional Integration 2011," p.236.

(62)普京的文章发表之后不久,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Nursultan A.Nazarbayev)和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Alexander G.Lukasenko)都在《消息报》上发表了署名文章,响应并支持“欧亚联盟”的一体化方案。参见Нaзapбaев H.Eвpaзийский Союз:от идеи к истоpии будщего//Извесия.25 октябpя 2011г,http://izvestia.ru/news/504908,登录时间:2011年11月23日;Лукащенко A.O судьбах нашей интегpации//Известия.17 окtябp я 2011г,http://izvestia.ru/news/504081,登录时间:2011年11月23日。

(63)Tatyana Valovaya,"Greetings," Eurasian Integration Yearbook 2012,Almaty,2012,p.13.

(64)Киpгизию и Таджикистан вооpужат pоссийскими деньгами//Коммеpсантъ.No.209(4994).0б.11.2012.

(65)Яpооǔ A.Таможенный союз:чем больШе инφоpмации,тем больще понимания//Экспеpт.11-12,2011,C.10-11.

(66)《英报:普京“欧亚联盟”设想“抢民心”》,http://news.china.com.cn/rollnews/2011-10/08/content10522584.htm,登录时间:2013年4月15日。

(67)参见《普京再造独联体》,载《中国新闻周刊》,2013年1月9日,http://newsweek.inewsweek.cn/magazine.php?id=6284&page=2,登录时间:2013年4月15日。

(68)Pocmoскuǔ М.Тень интегpaции//Московский комсомолец.No.156.21 июля 2008.

标签:;  ;  ;  ;  

二元结构与俄罗斯区域一体化战略_一体化战略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