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黄河“缺水”_黄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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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以来,黄河出现历史罕见的缺水局面。黄河水文部门的分析显示:到7月10日前,黄河主要河段来水将仅为82亿立方米,比有实测记录以来最早的1997年同期还少55亿立方米。来水量和黄河主要水库现存可调节水量相加,黄河干流可供水量仅为117亿立方米,对照同期沿黄地区最低耗水量,即使将黄河水“喝干放净”,供水缺口仍达49亿立方米。“大河上下齐喊渴”,黄河来水少、不够用,一时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问题。

一些黄河专家指出,黄河枯水,有自然因素,但一个重要原因是长期以来人们无节制地取水、引水,已远远超出了黄河水资源承载能力,结果是“喝干乳汁喝血汁”,滔滔黄河渐渐退化为涓涓细流。

与此同时,在黄河上游,滥垦滥牧造成草原沙化,减少了黄河水补给,降低了黄河的自净能力;在中下游,污水大量排放,人类自食其毒,生存压力加大。如今,缺水之痛、断流之痛、污染之痛、生态之痛折磨着母亲河,使她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疲惫而憔悴,向内陆河演进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黄河流域是资源性缺水地区,而本世纪的前20年,正是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随着工业的发展、城市化步伐的加快,用水量必然增加,如何在发展与黄河水可持续利用之间寻找平衡,是一个亟待解决的课题。为了缓解北方水源不足,国家已启动了南水北调东线工程,中线也将于近期开工。国务院批复的《黄河近期重点治理开发规划》提出,2010年左右启动南水北调西线工程,让“长江为黄河补水”。但一些专家指出,开源之前要先节流,如果不改变传统用水方式,不建立一个与黄河流域水资源结构相适应的节水经济结构,节水型社会,南水北调之后,黄河依旧会“闹水荒”。

对此,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李国英大声疾呼,河流也是有生命的。越是缺水,就越要加强对黄河水资源的保护,给黄河留下“维持河流生命的基本水量,否则,最后的黄河,流淌的将是华夏儿女的眼泪。

黄河陷入“功能性断流”

新中国成立以来,黄河治理开发取得令世人瞩目的成就,不仅确保了黄河56年伏秋大汛不决口,国家和沿河地区还投资上千亿元,在黄河干支流上修建了一万多座水利工程,黄河水灌溉农田、支撑工业发展、保障城市用水,昔日“三年两决口”的黄河,从未像今天这样造福两岸人民。

然而,在治理开发的同时,人们却忽视了对黄河的保护,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黄河支流入水减少,断流加剧;黄河水资源利用率达到70%,远远超过40%的警戒线;黄河自身的生态环境日趋恶化。

从1999年起,黄河水量实施统一调度,在枯水年已连续3年不断流。然而,一些水利专家却指出,这种不断流,是管理部门千方百计“挤水”挤出来的,是无奈中的苦苦算计。在黄河来水减少,沿岸用水却远远超出黄河水资源承载能力的大背景下,黄河形式上未断流,功能却早巳断流。

黄河正向“内陆河”演进

近日,记者沿黄河流域采访,看到的景象令人忧虑。在兰州,春季的黄河只是一条“半边河”,河心的小沙洲清晰可见。在黄河入海口,每天入海水量不过几十个流量,与50年代相比,年均入海水量减少3/4,黄河已不成河。

黄河水利委员会副总工程师洪尚池说,黄河来水少,不够用,维持自身生态平衡的功能正在大幅衰减,在来水不出观大反转前提下,黄河向内陆河演进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黄河是世界上含沙量最大的河流,其天然河道具有较强的输沙功能。自19世纪中期黄河夺大清河改道之后,每年黄河都要向渤海输沙10亿吨,从而造就了今日的黄河三角洲。近十多年来,由于沿黄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用水大量挤占下游输沙用水,黄河河道输沙缺水最高年份达50亿立方米,主河槽输沙功能急剧降低,部分入海泥沙也被淤积在河槽里,出现了“悬河中的悬河”景况。

洪尚池说,黄河下游河道宽广,最宽的地方达几十公里。在正常水量情况下,黄河通过河道中的河槽走水。过去,黄河携带的泥沙30%淤在槽里,70%淤在滩上,可近年来,黄河泥沙90%淤在槽里,造成已呈“浅碟状”的河槽高仰,黄河大堤堤根低洼,大堤背后地面又低于堤内滩面的“二级悬河”。在“二级悬河”条件下,一旦发生较大洪水,极易造成重大河势变化,产生横河、斜河、滚河。届时,黄河主流将直冲大堤,可能造成黄河大堤的溃决。所以,近年来黄河缺水,并不意味着洪水警报的解除,而是让下游人民头上的“悬剑”更“悬”了。

在黄河入海口,目前已形成面积为5400平方公里的黄河三角洲,其中23%是被称为“地球之肾”的湿地。这块湿地是地球上目前面积最大增长最快的新生湿地,生态平衡要靠充足的黄河水来维护。由于近年来黄河入海水量大减,三角洲造陆功能衰退,海岸线蚀退加快,引发物种减少、海水倒灌等一系列生态问题。山东黄河河务局实测资料显示,1976年~2000年,整个黄河三角洲蚀退陆地面积达到283.98平方公里,相当于10个澳门岛沉入海中。

小河无水大河干

黄河是我国北方唯一纵贯东西的巨川大河,一路奔流入海中,接纳了220多条(流域面积在100平方公里以上)支流之水,聚成浩浩大河。然而,近年来,许多黄河的支流被“用干拦完”,汇入黄河的水量大减。

上个世纪70年代,由于大量引山区洪水淤灌,黄河内蒙古段的重要支流大黑河无水入黄。进入上个世纪90年代,中游的重要支流汾河从源头开始出现断流。由于汾河于涸,山西省太原等地用水紧张,国家不得不修建万家寨水利工程,让黄河干流之水倒灌汾河,滋润三晋大地。

渭河是黄河最大的支流,多年平均入黄水量87亿立方米,到上个世纪90年代,年均入黄水量减少一半,近几年,还经常断流。目前,渭河基本上是一条排污沟,但即使是污水,仍有一半被引入沿河灌区。

青海境内的湟水是黄河上游重要支流,其多年平均径流量为20.7亿立方米,可2000年,湟水的用水量已达13亿立方米。即使“超引”湟水,仍然满足不了当地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青海已向国家上报计划引黄河目前水量最多、水质最好的支流——大通河水补湟水之不足,计划年引水量为7.5亿立方米。大通河流经青海、甘肃两省,年径流量30亿立方米,目前甘肃境内已有年引水量4.3亿立方米的“引大济秦”工程,还规划了另外两个引水工程,计划每年再引水6.6亿立方米。专家指出,按国际通行标准,调水量不得超过河流总水量的20%,无节制乱引,大通河将不堪重负。

近年来,国家在西部进行大规模生态建设,一些地方不顾水资源条件,不摸生态规律,一哄而上大量栽植高耗水树种。一些本适于种草和灌木的山区为了种树,不惜截断山泉溪流,让水不下山,搞“径流林业”,也减少了黄河水补给。

专家指出,黄河的水系统是由大小支流和干流共同构成的,如果不对黄河大小支流及时保护,将支流水用光耗尽,黄河在中下游有成为“孤水”的可能。到那时,黄河的前景,将如塔里木河一样,成为内陆河。塔里木河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河,早在上个世纪40年代,其6大支流与干流失去了地表水联系,到上个世纪70年代,失去支流水量补充的塔里木河断流处已距尾闾——台特马湖363公里。

供水功能已“超限”

按国际通行标准,河流本身的开发利用率不得超过40%,但近十多年来,黄河水利用率远远高于这个警戒线。上个世纪90年代,黄河年均来水量423亿立方米,而河川径流耗用量则高达307亿立方米,水资源利用率接近70%。据黄河水利委员会测算,到2010年,遇到正常来水年份,黄河用水缺口达40亿立方米,中等偏枯年,缺口将达100亿立方米,黄河支撑流域及相关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功能己到极限。

建国以来,国家和地方投资上千亿元,在黄河流域修建各类水库及塘堰坝等蓄水工程10100座,总库容约720亿立方米,相当于黄河多年平均径流量的1.24倍,而且还有许多蓄水工程规划了未上马。一位专家说,过去,我们总觉得黄河这把“水壶”用之不尽,把“兴黄河之利”简单理解为添置更多的茶杯、茶碗,但这些东西还没备齐,壶里就没水了。水利部部长汪恕诚指出,黄河断流的主要原因是人们无节制地引水取水,即不从水资源量考虑供需关系,又不注意节约用水,断流是大自然对我们的惩罚和警告,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带有强制性和必然性。

记者在黄河流域采访,发现黄河缺水已给沿河地区社会经济的正常运转带来巨大压力。建国以来,国家先后在青海、甘肃两省的黄河干流上,修建了7座梯级电站,使两个省成为“富电省”。可今年以来,由于黄河水少,水电站发电量锐减,两个省出现前所未有的“电荒”。青海已由鼓励用电变为拉闸限电。黄河上最大的电站龙羊峡水库距离死水位不到4米,四台机组中只有一台正常开机发电。黄河缺水也给农业生产带来巨大影响,仅宁夏今年就将有300万亩农田浇不上水,预计到春灌之际,内蒙古河套灌区日均引水量将比往年减少三分之二。黄河枯水已发出逼人警讯,这种以过度消耗资源和破坏环境为代价追求经济增长的发展模式,已越来越不适应可持续发展的要求,要想利用开发好黄河,必须先保护好黄河。

双重压力逼成“死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但记者在产水占黄河总水量45%的青海黄河流域采访却发现,近年来这里天然降水并未明显减少,而汇入黄河的“天上水”却越来越少。2002年,青海黄河流域产流仅125亿立方米,为多年平均值的60%,创有实测纪录以来的最低值。专家指出,造成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是黄河源头区以高寒草甸、草原为主体的植被系统被破坏。

草原生态的恶化,减少了水流补给,进一步降低了黄河的自净能力,加之中下游污染加重,黄河渐渐成为没有生物生长的“死河”。

“天上水”不再入黄河

中国科学院一项调查表明,在黄河上游地区,黄河径流以降水补给为主,冰川融水只占黄河上游径流量的0.63%。中国科学院研究员王根序分析说,过去,黄河源区覆盖着大量的高寒草原、草甸等植被群落,这种“高寒草”根部密实像“草毯”,犹如一个巨大的“植物水盆”,有非常强的蓄水和产流功能。但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黄河源区高寒草原面积减少了38%,草甸减少27%,土壤沙化严重,天然降水要么下渗,要么蒸发,“水盆”变成了“漏盆”。

不久前,王根序和同事们就黄河源区生态系统变化对黄河产流影响进行一项观测。他们在降水较为丰沛的达日县选择了相距仅30公里,地质构造几乎相同的两条黄河支流。一条支流流域内植被系统完好,一条则退化严重。观测结果表明,只要一下雨,植被条件好的支流能迅速产流,而条件差的在降雨停止后几个小时就断流。王根序说,这项观测表明,植被条件好,相对产流多;高原植被一遭破坏,即使降雨增加,也不会多产流。

中国科学院刘士银说,青藏高原植被“草毯”下面,还分布着广大的冻土层,对水文影响非常大。对于黄河产流而言,冻土层更像阻止浅层地下水下渗的“隔水层”。但冻土层非常敏感,温度一高,就要化冻。冻土层与植被呈正相关关系,植被退化,冻土层跟着退化。一旦冻土层上界下移,产流功能必定减弱,而研究资料表明,目前黄河源区部分地区冻土层正发生着退化。

水源“生态链”有断裂之险

“黄河源头第一县”——玛多曾经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草原面积曾占全县土地面积的87%。与草原共生的是3条河流和4077个湖泊,境内年地表水资源达14.3亿立方米,有“千湖之县”的美称,是万里黄河第一个“蓄水池”。

然而,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气候干旱、过度放牧、鼠害严重等原因,玛多县正经历一场空前的生态灾难,水源生态链条的重要环节——草地生态系统已到崩溃边缘。

玛多县委副书记吴庆海说,目前玛多县草原退化面积达2400多万亩,占草原面积的70%,并且还以每年2.6%的速度不断扩展。草原退化引发一系列生态连锁反应,首先是草原变沙地。目前,全县沙漠化土地达1100多万亩,主要分布在黄河及支流两岸地区,并以每年20%的惊人速度扩展。土地沙化又反作用于水循环,在蒸发量大于降水量3倍的干早气候条件下,失去生态涵养的河流、湖泊水量大减,目前,玛多县已有2800多个湖泊干涸。

记者来到黄河源头的扎陵湖乡,只能依稀见到在春季泛出深黄色的草原,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的沙化“黑土滩”。据当地牧民讲,观在的黄河水比以前小多了,以前骑马都过不去的地方,现在一步就能跨过去。统计资料表明,近10多年夹,玛多黄河源头地区水量比正常年份减少23%。扎陵湖乡乡长华吾多杰说,更为严重的是,黄河上游秭妹湖扎陵湖和鄂陵湖之间的黄河近年来多次断流,1998年到1999年,断流时间长达7个多月。2001年和2002年,又出现断流,干河床长达1公里。专家指出,一旦两湖间断流加剧,鄂陵湖将上升为黄河源头湖,黄河水量会一减再减。

土壤表层致密的植被层消失,给高原鼠兔(一种鼠类)打洞繁衍创造了条件。记者在玛多看到,草原上密布着鼠洞,鼠兔出没频繁。玛多县有关部门测算,目前每平方公顷有鼠洞579个,有鼠120只。鼠兔不仅大量采食生草,更为严重的是其洞道密集、纵横交错,破坏了植被的根系,使草原生态系统受到毁灭性破坏,玛多县有50%“黑土滩”是鼠害所致。

“天然生态稳定区”异常脆弱

长期以来,黄河源头地区被视为“天然生态稳定区”,一度是科研的“盲点”和生态保护的“空白”。然而,30多年来黄河源头区生态环境的急剧恶化却给人们敲响了警钟,在全球气候变化的今天,黄河源区生态系统已变得异常脆弱,哪怕是微小的人类活动,都会引发巨大的生态灾难。

位于共和县境内的共和盆地曾经是一个天然“草盆”,拥有1930万亩天然草场,占盆地面积的75%。然而,在超载放牧和恶劣的气候条件双重作用厂,仅仅30多年,“草盆”变“沙盆”。目前共和盆地沙化面积已占总面积的91%,全县形成三条巨大沙带,年流动速度最大可达40-80米。其中一条沙带直逼黄河第一大调蓄水库龙羊峡,在大风作用下,每年进入水库的总沙量达3100多万立方米。

共和县塔拉滩曾有440万亩天然草场,当地牧民说,60年代,塔拉滩上草原一望无际,骑马进草原,草尖打脚尖。然而,记者来到塔拉滩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沙漠。共和县畜牧局的人士告诉记者,一次大风沙后,从一头死亡的改良羊身上竟抖出了7.5公斤沙土。共和县县长王振昌告诉记者,上个世纪70年代以前,塔拉滩几乎没人放牧,后来修了人畜饮水工程,陆续有2万人、16万头牲畜进入塔拉滩,30多年后,塔拉滩就变成了大沙滩。

玛多县扎陵湖、鄂陵湖地区本是黄河源区水草最丰美的地方之一,可这里同样上演着塔拉滩式的“生态悲剧”。扎陵湖乡第四牧业社的牧民卡多全家7口人,有33万亩承包草场,可越放牧草越少,如今他家能放牧的只有12万亩草场,折合成标准草场只有3万多亩。

中国科学院马海洲博士说,近年来,一些专家在分析黄河源区水枯原因时,往往陷入过分强调气候变暖因素的误区,实际上人为活动是加剧生态环境恶化的重要原因。马海洲博士曾到降水量达700~800毫米的黄河U型湾处的久治、玛曲等县,发现这里的湿地大量退化,明显是过度的人为活动引起的。

一些专家指出,龙羊峡以上的黄河源区是黄河重要的水源涵养地,其生态环境优劣与全流域人类生存、工农业生产息息相关。如果不及时对这一地区生态环境进行保护和恢复,将错失宝贵时机,导致这里的生态环境发生根本性变化。

人类排污 自食其毒

生态恶化与排污增加的共同作用使黄河渐渐成为没有生物存活的“死河”,黄河沿岸人民正感受到越来越大的生存压力。羊年以来,黄河发生自70年代有水质监测记录以来最严重的污染。虽然黄河流域各省采取了关停重污染企业、对重点排污企业实行限排等紧急措施,但黄河水污染形势并未明显缓解,沿岸城市居民生活供水压力加大。

黄河流域水资源保护局最新的监测资料表明,今年一、二月份,黄河三门峡水库蓄水一度“一库污水”。黄河三门峡以下到入海口7个水质监测点中,除了河口利津站为五类水外,其余均为劣五类水。而按照国家环保规定,黄河水质应达到三类标准。

黄河流域水资源保护局副总工程师尚晓成说,黄河发生的污染是历史上最严重的。1月份劣于五类水质标准的河段占黄河干、支流评价河段的58.5%,而1999年黄河发生的严重污染仅集中在潼关至小浪底河段。

据黄河水利委员会副主任苏茂林介绍,黄河发生严重污染首要原因是去年黄河遭遇历史上来水“特枯年”,来水少使黄河自净能力降低。去年花园口水文站实测径流量为193亿立方米,比多年平均值少57%,是有实测记录以来来水最少的年份,而全河排污量却高达42亿吨,黄河有限的水量已无法消化这么多的污染物。其次是沿河地区污染企业偷排现象普遍存在。2001年元月,在国家规定的沿黄污染源实现达标排放的最后期限到达后,黄河水质监测部门对黄河干支流26个省界河段监测断面水质进行了分析,发现黄河污染有所减轻,33%的河段综合水质达到国家规定的三类水标准。而同年5月份再次监测则表明,只有23%的河段达到三类水标准。

黄河水严重污染,给沿黄城市及相关地区生活供水造成巨大压力。据黄河水利委员会介绍,目前,黄河向天津供水已经停止,天津只能挖崛潘家口水库死水位以下蓄水应急。郑州市自来水公司水质监测中心主任朱培珊介绍说,严重污染的黄河水质已超出了郑州市各自来水厂的处理能力,只有采取往水里添加活性碳,吸附有害物质的办法紧急净化黄河污水。目前,郑州两个黄河水原水厂每天要投放四万多元的活性碳,技术人员天天加班加点,稍一松劲,自来水水质就保证不了。为了应急,郑州市已开始使用地表的黄河测渗水,相关的两个水厂正开足马力生产,以稀释黄河污水。

黄河水污染加重,还给黄河的各种生物带来巨大灾难。据统计,黄河内已知鱼类有153种,但近年来,天然鱼类的捕获量基本为零。在国际上,没有鱼类的河一般被称为“死河”。

黄委会预测,到2010年,黄河全流域污水排放量将达65亿立方米,如不采取措施,黄河干支流大中城市所在河段有可能全部超五类水质标准,如果不严格控制排污量,黄河下游沿岸城市生活供水将面临严峻局面。专家指出,黄河水污染以能源、重化工、有色金属等工业污染为主,同时过量施用化肥、农药造成的“农业污染”也呈现加重趋势。如果让黄河干流水质出现明显好转,污染排放量在现有基础上应削减40%以上。要想实现这个目标,沿河地区要大力发展高技术产业和绿色农业,实现“增产增效不增污”。

据了解,为了加强排污管理,黄河水利委员会正对黄河干流193个重点排污口进行登记,拟实行入河排污总量控制。为了保证入河排污总量控制目标实现,黄委会已完成了黄河水功能区划方案。这个方案根据社会、经济对水资源需求将水体划分为相应的功能区,然后根据河段的水文特征、入河排污口分布、水体功能水质目标,计算出水功能区的最大允许纳污量,再根据国家有关政策方针,技术可能性提出入河污染物时段允许纳污量,进而把允许纳污量分配到各行政区(省、自治区)、支流口、入河排污口。

一些黄河治污专家指出,黄河污染控制目前面临地方保护和体制不顺两大难题。地方保护主要表现在一些地方默许污染企业偷排乱排;体制不顺则表现为“水利不上岸、环保不下河”。一些地方环保部门从当地经济利益出发,不考虑“河里的事”,对排污企业查得不严;而作为流域管理机构,黄河水利部门只能管到排污口,管不了“岸上的事”。根据国外江河治污的成功经验,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按责权利统一的原则,由治黄流域机构对各河段排污量实行统管。

给黄河留下“生命水量”

今年逼人的“水荒”和严峻的防断流形势,迫使人们反思过去那种”无节制索取”黄河水资源的利用方式。许多人开始认识到,河流不仅是流域社会经济发展的生命线,本身也是有着内在生命的生态系统。要想可持续利用黄河水,首要的是保住黄河的生命。

黄河“生命水量”不能挪用

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李国英说,河流是有生命的,由于人类过度开发,造成河流长年干涸断流,生命终结的例子古今中外屡见不鲜。20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上还有两条著名河流同黄河一起发生断流。一条是贯穿墨西哥和美国科罗拉多河,一条是非洲的尼罗河。

李国英说,科罗拉多河流经美国7个州,1922年,美国商业部长胡佛主持协调并对科罗拉多河的水量进行了分配。由于这次水量分配没有考虑河流的生态用水,留下了后患,导致1997年美国务州将科罗拉多河的水用完之后出现了河道断流,带来三大问题:一是河道萎缩;二是河道环境、水质恶化;三是河口湿地减少。

黄河水利委员会专家崔树彬说,埃及的尼罗河在阿斯旺高坝建成后,每年入海水量由60年代前的320亿立方米,下降到目前的18亿立方米。来自埃塞俄比亚高原的泥沙落淤到沿河湖泊中,使尼罗河鱼类由47种下降到17种。河口三角洲因缺少泥沙补充和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等原因,不断后退。据美国马萨诸塞州海洋沉积研究院的科研人员计算,在今后的60年之内,埃及的居住地将被掩没19%,需搬迁人口上千万人。大约有15%的经济活动被搁浅。南亚的恒河也面临同一问题。由于印度在上游大量修建分水渠,恒河旱季经常断流,位于孟加拉国的恒河三角洲迅速盐碱化。

黄河多泥沙的特性,使其比任何一条清水河流断流所造成的危害都大。李国英分析说:黄河下游两岸大堤之内滩区面积约3155平方公里,黄河沉降在河床及滩区的多为粗颗粒泥沙,一旦黄河长期断流,黄河下游河道滩地有可能变为一条巨大的“沙龙”,干风季节,黄沙四起,沿岸土壤将面临沙化威胁,社会经济损失不可估量。因此,今后在黄河水量的调度中,应首先要确立“维持黄河生命基本水量”的原则,实行生态用水优先的“倒算账”。

李国英说,如果单从数学的角度讲,只要有1个流量也可以说黄河还活着,但正如一个生命垂危的“植物人”,这个生命已经失去了功能。要保持母亲河正常生命活力的基本水量究竟是多少,还有待于我们进一步研究论证。但这个水量至少要考虑三方面的要求:一是通过人工塑造协调的水沙关系(即调水调沙措施),使黄河下游主河槽泥沙达到冲淤平衡的基本水量;二是满足水质功能要求的基本水量,这主要指水体能够被继续使用并保持良好生态系统的水量;三是满足河口地区主体生物繁殖率、生物种群新陈代谢以及防止海水回灌所要求的基本水量。

崔树彬介绍说,在美国,环境用水已成为水资源管理的一项重要工作,被称为“河道内流量管理权”,有11个州以法规条例形式加以规定。法国水法规定,当河流水流量降低到最低生物流量(河流生物繁衍所需的环境水量)以下时,只有饮用水才能列为主要保证的。

恢复源头生态 保护“黄河水塔“

专家指出,要保证母亲河的“生命水量”,应调水、节水、养水三管齐下。龙羊峡以上青海黄河源区,来水量占黄河总水量的三分之一,有“黄河水塔”之称。对照黄河中下游支流水系“有河皆干、有水皆污”的景况,保护好黄河上最重要的干净、丰沛水源,已成当务之急。

畜牧业是黄河源区的主导产业,草原既是牧民的“命根子”,又是黄河的“水袋子”。记者在河源地区采访发观,目前,在旧有的“超载游牧”生产模式下,黄河源区已陷入经济、生态双重困境,当地牧民生存发展和生态保护的矛盾日趋尖锐,许多地方已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玛多县1979年牲畜存栏量达68万头,人均115头,为历史最高水平,当时人均收入列全国第一。可由于过度放牧,20多年来,草场退化严重,每亩产草量由70公斤下降到20公斤。到2001年,全县牲畜只有28.5万头,减少58%。

“轮牧”本来是当地牧民的传统习惯,但由于自己的“责任草场”牧草减少,许多牧民不得不四出游牧,甚至到外县“乞牧”,从而使源区草原进入最后的“掠夺性开发阶段”。据统计,仅玛多县每年冬天就有40%的牧户弃家出走,到周边县买别人的牧场放牧。扎陵湖乡第四牧业社草场只能供应牲畜吃草量的30%,这里的群众一冬天要迁移30多次。同时,玛多无畜产、少畜产比例也大幅上升,目前,全县60%的牧户生活无法保障,吃、穿、住、医出现困难。黄河源区的达日县有天然草场1700万亩,目前30%的已变成“黑土滩”,并且仍以每年20-30万亩的速度扩展。在达日县城吉迈镇,周围扎满了简易帐篷,这些人都是失去牲畜的“生态难民”,许多人靠乞讨度日。

“最后的游牧”又加剧了生态恶化。玛多县扎陵湖乡牧民才昂太说,十年前,扎陵湖乡春天仍是冰天雪地,牧民最怕的是雪灾,可自1999年起,冰雪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沙灾。据了解,1999年2月16日至3月9日,玛多发生百年不遇的沙尘暴天气,最大风力达1l级,死于沙灾的牲畜达5.47万头。

人工种草,恢复生态的路是否可行?玛多县扎陵湖乡乡长华吾多杰说,1999年起,他们在乡里搞人工种草试验,种了4000多亩草,草虽然长得好,但不结草籽,专家预测,再过一两年,这些人工草也要退化。

中国科学院专家马海洲说,生态学上有一个“顶级群落”的概念,主要是指能够适应当地生态,具备自生自育能力的物种。人工苴种并非“顶级群落”,两年无人管理就不行了,到目前为止,国内还没有找到适合高原生态的草种。更严重的是,外来物种的入侵还可能造成生态灾难。因此,要想恢复源头生态,只有退牧还草,自然封育,在一些重点生态保护地区,要实行禁牧和“生态移民”,建立“无人区”,使草场群落中优良牧草有修养生息和复壮的机会,最终使天然草地生态系统进入良性循环。

专家指出,如果实行大面积退牧还草,在5~10年的时间内,黄河源区的生态环境可望得到恢复。专家同时还指出,生态环境的保护不是某一个地方的事情,上游的生态环境保护好了,受益的是整个流域,建议借鉴国际上生态效益补偿办法,依法向黄河、长江中下游受益地区征收水资源保护费,使建设者受益、享用者尽责,不能仅依靠国家补贴和牧民自觉承担生态效益最大化的责任与义务。

“以供定需”建立节水型经济结构

不久前,著名水利学家张光斗撰文指出,黄河连续三年不断流,黄河水量统一调度起了重要作用。但黄河流域水资源紧缺,即使南水北调完成后,灌溉发展、城市工业发展,黄河流域还是缺水。单靠黄河水量调度,是保证不了水资源安全的,关键是节约用水,实行以供定需。

节水在黄河流域已喊了很多年,为何节不下来?关键是沿黄地区的经济结构,尤其是农业,建立在高耗水的基础上,部分地区甚至陷入越发展—越耗水—越缺水—越贫困—越需水的生态、经济双重怪圈。

建国初期,黄河流域引黄灌区只有1200万亩,可到目前,灌区面积已达1.1亿亩。农业是黄河上的用水大户,占总用水量的92%,同时也是浪费水的大户。黄河水利委员会统计,目前灌区内达到节水标准的灌溉面积只有20%,而实行大水漫灌的宁蒙灌区灌溉面积1782万亩,节水达标灌区仅占8%。

记者来到宁夏中卫县东元乡新滩村,与当地农民算“用水账”。支书张保国说,种一亩水稻要耗水1800立方米,种一亩小麦要耗水1000立方米。记者对照相应亩产量发现,这里一立方米水只能生产0.4公斤小麦,而山东灌区却能生产一公斤小麦。而由于粮价偏低,农民种一亩粮食,净利只有300~350元。张保国说,当地降雨少,蒸发大,全靠黄河水溉灌,减水减收,没水就没了收入。

宁夏回族自治区农业厅副厅长秦亚兵说,粮食作物是耗水量最多的农作物品种之一,但又是事关国计民生的战略物资。单纯从节水角度,应该少种粮,但从粮食安全角度考虑,粮食面积还得保。要解决这个两难问题,就得在全流域粮食作物布局上进行战略调整,在生产力水平高、节水条件好的灌区保粮食,而条件差的地方应向低耗水、高效益的作物调整。

秦亚兵说,今年宁夏闹“水荒”,但宁夏却把应急性结构调整和战略性结构调整放在一块抓,将“水荒”当成培植“低耗高效”农业优势产业的一个机遇。目前,宁夏已压缩水稻30万亩、小麦40万亩,引导农民种植枸杞、饲料甜菜、牧草。据测算,一亩枸杞耗水量仅为小麦的一半,但效益却是小麦的两倍。同时,宁夏这个被称为“塞上江南”的传统粮区,已把畜牧业作为农业结构调整的主攻方向。

在宁夏惠农县西永固乡黄渠捌子村,记者发现,许多农民开始养奶牛。村民彭董家今年买了4头母奶牛。他说,以前10亩承包田全种麦,今年只种了6亩麦,其他种牧草和饲料作物,买奶牛总共花了2万多元,今年只要每头牛都下一头小母牛,本就收回来了。村支书胡光明说,随着奶牛规模扩大,村里种粮的会越来越少。

黄河实行“以供定需”的基础是经济结构的转型。水利部部长汪恕诚指出,今后黄河流域传统农业用水,主要靠节水解决,而新增的外来水,应主要应用于发展工业和比较效益更高的产业。以敦煌为例,这里严重干旱缺水,但有难得的旅游资源,供水的重点就应转到旅游上来,如提供宾馆供水,保证瓜果蔬菜需水,使农民通过旅游业富起来,而不是引水种棉花。

一些专家指出,在不影响经济产值和生活质量的前提下,用现有节水技术和方法,农业需水量最多可减少50%,节水潜力相当大。同时,黄河流域工业每万元产值耗水量高达330吨,是日本的18倍,美国的22倍,工业节水潜力巨大。

用“市场之手”调节黄河用水

本世纪前20年,正是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阶段,随着工业的发展、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黄河流域水资源供需矛盾将越来越突出。

黄河水资源承载能力有限,但水资源的承载能力是可变的,除了尽快启动南水北调西线工程,让长江给黄河增水外,综合运用行政、法律、经济、工程、科技等手段,探索提高水资源承载能力途径,已经成为必须破解的课题。一些专家指出,黄河流域节水节不下来,很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水没有被当成一种商品,没按价值规律流动,“经济杠杆”的节水效应远末发挥,“百吨黄河水只抵一瓶旷泉水”。

目前,黄河下游引黄渠首水价仅0.012元一立方米,只有供水成本的43%。内蒙古河套灌区为4分钱一立方米,为供水成本的70%。水价标准偏低,首先造成了供水单位严重亏损,工程多年老化失修,水资源浪费现象非常严重。记者在宁夏中卫灌区了解到,灌区每放一立方米水,只有一半能流入农田,一半的水消耗在“路上”。其次,过低的水价使农民节水意识淡漠,许多农民都认为,“水从门前过,不用白不用”。

黄河水利委员会副总工程师洪尚池说,实施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后,引来的高价长江水将汇入黄河,从长远看,不断提高黄河水价,实现“江水河水”水价并轨是必然趋势,否则,引来长江水,反而会造成新的浪费,“水荒”无法缓解。

黄河水提价势在必行,但提价又必需充分考虑农民的承受能力。黄河水利委员会一些专家指出,节水是需要巨额投入的,仅靠地方财政和农民负担不起。国家应尽快安排沿黄灌区节水改造项目,一是减少用水过程中的浪费;二是降低渠道清淤、分水管理等占农民水费近一半的“用水成本”,把这一块“隐性负担”先减掉,然后作为“明钱”加到水价上。同时,还要探索建立一个综合水价体系,设立分类水价、季节水价、基本水价,超用水价等,让水价杠杆充分发挥节水效应。

黄委会副主任苏茂林说,要想在黄河流域建立节水型社会,光靠水价机制远远不够,必须建立相应“水市场”,让水的使用权流转起夹,超用有偿加价,出让水权也能受益。这样一方面可以增加节水的动力,同时也能让水往生产力水平高,经济效益好的地方流动。

苏茂林说,1987年,国务院曾制定沿黄各省区水量分配方案,其中规定的用水比冽,可以作为各省区黄河用水的水权比例。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一种国家调控、沿黄各省区民主协商、水市场调节三结合的新的黄河用水体制。

节水“老大难”到底难在哪

“节水灌区”和“漫灌区”的对比调查

农业是黄河的“用水大户”,同时也是“浪费大户”,实行大水漫灌的宁蒙灌区被称为节水“老大难”。日前,记者先后到黄河上最先进的节水灌区——甘肃景泰灌区和宁夏中卫灌区,对建立农业节水机制问题进行了调查。

节水难,最难在工程

甘肃景秦灌区是一个大型电力提灌灌区,黄河水经过602米扬程,13级提灌,被引上亘古荒原,灌溉腾格里沙漠边缘近85万亩农田,2002年灌区用水量2.4亿立方米。宁夏中卫灌区是一个传统自流灌区,灌区面积42万亩,2002年,用水量达4.37亿立方米。这两个灌区,都位于蒸发量大于降雨量10倍的干旱地区,属于“完全灌溉”农业,但景泰灌区为何用比中卫灌区少一半的水浇灌了多一倍的农田呢?

记者发现,景泰灌区自建立以来,依靠国家投资和地方集资,对灌区的渠系进行了大规模节水改造。目前,总干渠、干渠,支渠、斗渠全部实现了衬砌和硬化,渠系利用率达71%,基本实观出斗(渠)口多少水进农田多少水。依托标准化节水渠道,景泰灌区还建立了国内先进的用水计量系统,在38条支渠口和62个斗渠口安装了自动化量水系统,支渠口的出水量,能通过调度中心的远程计算机管理系统进行控制。景泰灌区管理局局长贾德治说:“这里的用水,已精确到每一立方米。”

精确计量是精细管理的基础。目前,景泰灌区在灌溉制度上实行“计划配水、按亩定量、凭票供水、限额灌溉、超量加价”,使黄河水不光用得好,还要用不完。据统计,甘肃省分配给景泰灌区的年引黄河水指标为4.77亿立方米,但近10年来,景泰灌区最多一年仅引水3.6亿立方米。在景泰县喜泉镇南滩村,村民寇宗林拿着“用水明白卡”告诉记者,“每个斗口都装有量水槽,掐住灌水的时间,算准量水槽深度,要灌多少水,一方(立方米)都不会多。”

而中卫灌区则是另一番景象。记者在中卫县东园乡看到,这里大部分支渠都没有进行衬砌,连通支渠与田间的斗渠和毛渠隐藏在枯黄的杂草中,灌溉口需仔细查看才能找到。中卫县水利局局长田永丰说,公元前91年,中卫就引黄河水灌溉,2000多年来,灌区几乎没有进行大的改造。目前灌区衬砌率只有10%,许多斗渠口连闸门都没有,渠系利用率低于50%。如果全部衬砌改造的话,要花2个亿,这个钱,中卫掏不起。

落后的基础设施制约着节水灌溉管理水平的提高,目前中卫灌区还是沿袭着“大锅水”灌溉。农民按亩平摊水费,许多人都觉得“水从门前过,不淌也是错”;“反正交了钱,不用白不用。”针对以前“人人乱开口”的混乱灌溉状况,从2000年起,中卫大力推行“一把锹淌水制”和“支渠管理权承包制”,让专人管水,虽然让年引黄河水量下降了1亿多立方米,但由于无法实现用水计量到户,还是“有计划的大水漫灌”。中卫县水利局田建文说,在现有灌溉设施条件下,靠用水制度改革节水的潜力有限。

水价杠杆弹性有多大

景泰灌区水能节约下来,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水价高。由于要用电力提灌,景泰灌区每一立方米水价为0.238元,而中卫灌区仅为0.012元,两者相差近20倍,不同的水价,造就了农民不同的用水观念。

景秦县喜泉镇南滩村农民寇宗林说:“一方水两毛多,就是多给咱也不敢用,用不起啊!为了增收,我多种用水少、效益高的经济作物”。寇宗林家里共11亩地,去年种了4亩莲花白、4亩地膜洋芋、3亩制种玉米,一亩小麦都没种。寇宗林说,“经济作物每亩年耗水200-250方,相比种植小麦而言,每亩地省水100多方,11亩地光水费就省了近300元。”

在景泰,节水已经成为农民生产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地膜种植洋芋每亩用水仅200立方米,喜泉镇的农资商店前,到处挂满了“洋芋化肥地膜种子”的宣传标语,“地膜”已经为必备的农资品种。

而在中卫,农民的节水意识相对淡漠。中卫县东元乡新滩村支书张保国说,种一亩水稻耗水最少1800立方米,但当地群众习惯吃大米,不种不行。中卫县水利局的同志也说,为了节水,他们大规模推广水稻控灌技术,但许多农民觉得费事,不愿学。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水价杠杆能起到节水作用,但也是一把“双刃剑”,运用不当,将挫伤农民生产积极性。在景泰灌区,许多农民都反映,水价不能再高了,再高就不种地了。据了解,景泰灌区一、二期工程85万亩灌溉面积中,已有部分地方的群众因用不起水而撂荒,还有一部分群众干脆自己打井,不用灌区水。景泰灌区北部的民勤县是一片夹在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里的绿洲,由于缺水的缘故,这片绿洲每年都在萎缩。2000年,景泰灌区向民勤调水工程建成,2001年供了一年水后,2002年,因承担不起水费,民勤没有向景泰灌区要一方水,建好的工程至今闲置。

灌区节水前门不畅后路不通

记者在采访发现,除了工程基础差,节水“前门不畅”外,节水面临的一个大难题就没有形成相应的“水市场”,水“节了也白节”,无法转变成现实的效益,从而使节水缺乏内在动力。

景泰灌区管理局局长贾德治说:“我们每年都要少用三分之一以上的黄河水,但这些水却白白流掉了。景泰灌区目前每立方米引水成本是0.36元,可水价只有0.238元,用水越少,灌区运行越难维持,所以我们想鼓励农民多用水,如果建立水市场,省下的水能卖出去,灌区就能走出亏本运行,靠国家补贴的怪圈。”

中卫县水利局田建文说,为了节约用水,中卫在推行了支渠承包制度的同时,实行用水定额管理,节水有奖,超用罚款。但对于灌区而言,节下来的水也卖不出,“节水奖”反而成了包袱。

黄河水利委员会一些专家指出,在黄河上建立水市场,实行水权转让已具备一些基础条件。可在沿黄各省区省际断面设立监测站,实测各省区黄河水量使用情况,同时,制定沿黄省区工农业单位用水的最高限制标准,甚至可以精确到农业每亩用水量和工业单位产品耗水量,精打细算用好每一立方米黄河水。(林嵬 邓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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