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身份转变研究述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述评论文,身份论文,工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DOI:10.16538/j.cnki.fem.2016.08.006 从不同层面对“我是谁”的问题的回答构成了身份(identity)的主要内涵。个人的姓名、年龄、个性特征(如热情、主动)等构成了个体身份,其所承担的家庭角色构成了家庭身份,其在组织中承担的角色(如作为管理者的计划、组织、评价等职责)构成了工作角色身份,如此等等。不过在一定的时期,个体总有一两个身份处于主导地位(如待产期的孕妇身份、读书期间的学生身份、工作中的经理身份等),可见人们往往拥有多重身份及对它们的认同——身份认同(identification)。其中工作身份是自我概念的重要构成,也是个人社会地位的重要表征。它不仅为个体提供了解释生活的依据(Vignoles等,2006),而且在个体面对不确定性时为其提供了生活方向与行为规则(Suh,2002)。同时,工作身份又是变化的,或主动或被动,或渐变或突变,或宏观或微观。例如,学生从学校到职场,孕妇从工作岗位到家庭,这些身份转变都是自然与渐进的;而工伤带来的不可逆的工作角色改变(如调离)(Maitlis,2009)、组织成员身份丧失(如失业)(Haynie和Shepherd,2010)、职业价值贬损(如降职)则是被动或突然的(Chreim等,2007)。同样,如果说工作变化以及从失业到再就业给个体带来的身份转变是宏观的,那么员工对组织制度从服从到顺从再到内化,对工作的理解由谋生手段到职业跳板再到内心呼唤(calling)则是工作身份的微观转变——认同转变。Dutton等(2010)就指出,工作身份转变(work-related identity transition)不仅意味着旧身份的丧失与新身份的获得,也意味着自我认知或自我意识的重构。Ibarra和Barbulescu(2010)还用感性的语言描述了工作身份转变——“我们在失去中获得,也在伤痛中伤愈”。现代社会的技术进步、组织裁员和人口流动导致了工作身份转变的普遍性,因此,Ashforth(2001)和Pratt等(2006)都认为,顺利与积极的工作身份转变是实现职业过渡、员工成长、组织社会化及社会成本减少的重要因素。该领域的研究聚焦于工作身份转变的持续过程,不仅找寻其原因,而且探索其过程、本质、方式及管理,因此对社会、组织及个人发展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从理论上讲,虽然组织认同理论由来已久,但工作身份转变研究则是组织行为学新的研究方向,目前国内的相关研究极少。鉴于此,本文对工作身份转变研究进行了系统梳理与述评,首先介绍了工作身份转变及相近概念,然后阐述了工作身份转变的过程、本质、主要方式及影响因素,最后指出了未来研究方向。 二、工作身份转变及相近概念 (一)工作身份与工作认同 身份(identity)概念来自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fication theory),指个人与他人赋予自我的各种意义(Gecas,1982)。这些意义不仅基于自我特质、社会角色、群体成员关系,而且产生于个人行为被赋予的价值(Ashforth,2001)。Ashforth等(2008)对其之前二十多年的组织身份研究进行了总结,认为组织身份与组织认同(organizational identification)两个概念的内涵是一致的——强调组织成员所感知到的组织角色与关系所属。从此,组织认同逐渐成为组织行为学领域的重要议题。在此之前,身份与认同研究主要在社会学、心理学领域展开。近十年来,受无边界职业生涯及易变性职业生涯理念的影响,工作身份研究开始增加并分散于组织认同与角色身份研究之中。Ibarra和Petriglieri(2007)把工作身份(work-related identity)界定为与群体、组织或职业活动相关联的员工身份;Dutton等(2010)则把它定义为工作角色中用来自我界定的个体与职业经历特征。它强调身份的多样性(Gergen,1997)与动态性(Sveningsson和Alvesson,2003),回答了组织中“我是谁”的问题。Kihlstrom和Klein(1994)还认为,工作身份是与自我情感及态度相连的自我理解,也是与职业、组织、群体和专业相关的自我定义(Ashmore等,2004),人们在工作中叙述与构建着自己的身份,并不断确认(Ibarra和Barbulescu,2010)。综上,本文采用Dutton等(2010)的定义,即工作身份是工作角色中用来自我界定的个体与职业经历特征及自我认知的呈现。 与工作身份相近的概念是工作认同和角色身份。工作认同是个人对工作身份的认可或确认程度,也是个人对所属群体的认知、情感体验及行为模式进行整合的心理历程。工作身份与工作认同都是社会认同理论及以此为基础产生的组织认同的核心概念(宝贡敏和徐碧祥,2006),英文对应的词分别是“work identity”与“work identification”。英文“identity”一词所表达的意思比较广泛,不仅有身份的意思,还包括“认同”“自我同一性”等(万红艳,2013)。工作身份与工作认同关系紧密,工作身份是认同的基础,而工作认同是在工作身份的基础上形成的认可与情感承诺。同时,工作身份的主体是个人,而认同的客体对象则是附着于群体之上或群体内部的身份。在工作身份中,角色身份又是研究热点,它更强调组织成员所感知到的组织角色、角色要求与职责,与工作身份的区别在于角色身份是自我概念的角色期待(Stryker和Serpe,2000),个人在工作关系中有多少种角色就有多少个角色身份,每一种角色都包含着社会期待,它们共同组成了工作身份。当然,有的角色身份显著,有的不显著,显著的角色身份则成为工作身份或自我概念的主要内容(Hogg,2014)。可见,工作身份产生于社会认同理论,随着工作认同与角色身份研究的深入,其内容不断扩展。 (二)身份转变与工作身份转变 最早提出身份转变理论的是Van Gennep(1960),他认为身份转变要经历三个阶段:(1)脱离阶段(separation)——个人脱离旧的角色身份;(2)过渡阶段(liminality,也译为阈域)——尝试从旧身份转向新身份;(3)整合阶段(integration)——旧身份丧失或融入新身份。后来,社会阈域理论(Kennett-Hensel等,2012)也提出了类似的身份转变三阶段观点,即:(1)脱离阶段(separation)——脱离旧的自我感;(2)转换阶段(transition)——身份不确定的转换状态;(3)重新确立自我(reincorporation)。导致身份脱离(第一阶段)的因素很多,如生活事件(Ebaugh,1988;Ashforth,2001)、创伤(Maitlis,2009)和工作变化(Pratt等,2006;Ibarra和Barbulescu,2010)。此时,个体主动或被动放弃旧身份,而关系人(如领导、下属等)的支持或反对影响着旧身份脱离进展(Ashforth等,2008;Ibarra和Barbulescu,2010)。在身份转换的第二阶段(过渡阶段),个体缺少明确的角色身份,虽然可能仍然与先前的身份有关联,但该身份已经失去或将要失去,新身份渐成但没有得到确认。或者说,此时的身份具有双重性:从旧身份中分离,走向将要依附的新身份(Ashforth,2001)。这说明,个体在形成新身份的过程中会处于过渡性自我的状态之中(Maitlis,2009),即Ibarra(1999)所说的,在身份尝试中形成暂时自我(provisional self)。身份转换的第三个阶段是确立新身份,即新的身份不断得到认同和强化(Ibarra和Barbulescu,2010),此时,先前的身份已经失去,个人情感也得到平复(Ashforth,2001),新的身份提供了一致性的自我感(Maitlis,2009;Dutton等,2010),从而使个体形成“我是谁”的自我意识。 与身份转变研究相比,工作身份转变研究要晚很多,它起源于工作角色转变(work role transition)。Louis(1980)指出,工作角色转变是指就业状态及工作内容的改变,如组织内外的流动及失业、再就业、退休等就业状态的改变。直到1992年,Ibarra才首次把工作身份转变定义为从一个核心的、行为铆定的工作身份(身份A)中分离出来,并整合至另一个身份(身份B)的过程。他还认为,工作身份转变不仅包括有形的工作角色转变,而且包括无形的身份转变,即生活优先权(Ibarra,2003)及价值理念(Janoff-Bulman,1992)的转变。综观工作身份转变相关研究可以发现:(1)工作身份转变的内涵不断扩展,不仅指不同工作身份之间的转变,而且包括工作身份与非工作身份(如家庭、社区身份)之间的转变。例如,Ibarra和Petriglieri(2007)研究了从员工角色到管理者角色转变的过程,而Ashforth(2001)则探索了工作身份与家庭身份之间的转变过程。(2)工作身份转变总是伴随着情感变化(Bonanno,2004)。自我差异理论(self-discrepancy theory)认为,身份差异(identity-related discrepancies)会带来各种情感问题(Higgins,1987),正是这些情感问题推动了身份转变的开始。具体来说,负向理想自我差异(negative ideal discrepancies)——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的差异——会带来沮丧情绪(如难过、窘迫);而负向应该自我差异(negative ought discrepancies)——现实自我与应该自我之间的差异——会带来激愤情绪(如气愤、自责等)(Shah和Higgins,2001)。例如,某飞行员被解雇,如果该工作是他的理想工作,那么负向理想自我差异就会使他产生沮丧情绪;而如果该工作是他本应有的工作,那么负向应该自我差异就会使他产生气愤情绪。而要使该飞行员工作身份转变顺利完成,就必须使其消极情感得到平复。(3)工作身份转变还会带来个人态度和行为的变化,进而导致参与、承诺与价值期待的变化(Suh,2002)。总之,工作身份转变是与工作角色、价值理念相关的自我认知、情感及行为转变过程,而且转变形式多种多样,或宏观(如角色变化)或微观(如认同改变),或积极(如晋升)或消极(如降级),或主动(如辞职)或被动(如解雇),或自然(如从学校到职场)或非自然(如创伤导致的身份转变)。不过,目前工作身份转变研究多聚焦于连续性的宏观工作角色转变(Ashforth,2001)及角色身份与自我认同不匹配所触发的工作身份重构(Pratt等,2006)。 三、工作身份转变的本质 工作身份转变表面上是一种身份向另一种身份的转变,而本质上是工作身份尝试、协商与确认,工作关系转变,工作身份再平衡,以及认知转变与情感修复。 (一)工作身份尝试、协商与确认 Van Gennep(1960)、Cunha等(2010)以及Kennett-Hensel等(2012)解释了身份转变的宏观与微观过程。Ibarra和Petriglieri(2007)认为,工作身份转变本质上就是体现于宏观与微观过程之中的身份尝试(identity play)、身份协商(identity negotiation)与身份确认(identity work)。其宏观性表现在对新身份的尝试上,而微观性则表现在身份协商与确认上。也就是说,个人工作身份转变始于身份尝试,然后个体在与他人的交往中慢慢探索自己的言语尺度、关系力度及处事分寸,即身份协商,最后在协商的基础上确认自己的身份。 1.工作身份尝试与协商。“尝试”(play)一词出自儿童心理学,原指儿童在玩耍、游戏中无意地为未来做准备(Sutton-Smith,1997)。儿童实施此类行为是为了进行娱乐与探索,而不是为了达到某个具体的目的(Csikszentmihalyi,1990)。例如,当孩子扮演妈妈的时候,她就在无意地为未来的这一身份做准备。同样,成人也在各种尝试中为未来做准备。在组织行为学领域,Ibarra和Petriglieri(2007)首次提出工作身份尝试。与儿童的“尝试”不同,工作身份尝试具有目的性——探索可能的自我。它虽然不提出具体身份主张或理想自我,但却隐含着尝试、寻找自我身份的过程。工作身份尝试中的身份承诺是暂时的,即尝试多样的而不是单一的可能自我。在工作身份转变中,工作身份的丧失就意味着重构的开始,而身份尝试就是重构的重要方式与过程。例如,一名失业者(原有的工作身份丧失)去读MAB,在此期间他可能去尝试各种身份,并重新评价、修正、审视与判断可能适合自己的工作身份(Strauss,1997)。Yost等(1992)就认为,尝试多种可能自我是形成最好自我的必由之路。所以,工作身份尝试是角色转变者连接现实身份与未来身份的平台,也是角色转变的过渡期。一旦在尝试中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身份,工作身份转变过程就进入了身份协商阶段。例如,一名新人职的员工可能无法准确定位其角色身份(如言语尺度、处事分寸),他要通过角色特征、组织规则、交往群体模仿等来进行不同的角色尝试,并在与他人的交往中确定自己的角色身份。身份协商是形成正式工作身份的重要一环,即使个人承担了新角色如管理者,作为某个具体级别的管理者,其与同事、上下级的关系,在管理中的具体职责等仍需要在与别人的工作合作中协商,这种协商往往不是言语的,而是在微妙互动中进行的。例如,面对强势的上级,他可能要改变自己表达意见的方式;面对不合作的同事,他可能要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总之,工作身份就在组织化过程中通过协商渐成雏形。 2.工作身份确认。身份确认是实现工作身份重新确定的重要环节,是修改、完善、保持、强化并最终形成工作身份认同的过程,也是个人主动创造、呈现、保持与自我概念一致的身份的过程(Sveningsson和Alvesson,2003)。人们在身份尝试中选择一种或几种身份来尝试,并不意味着对这些身份的认可或确认。对新工作身份的承诺不断强化并最终确认新工作身份才意味着工作身份转变的结束。对于多数人而言,工作是生活的主题、意义与自我定义的来源(Pratt,2000),个体在工作中形成、转变和修正自我概念(Pratt等,2006)。例如,当个体进入组织后,其组织社会化进程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其工作身份的逐渐确认。Pratt和Foreman(2000)对教师职业的研究表明,工作身份确认也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并且有两种身份需要确认,一是与“我是谁”相关的个体身份(如工作风格是强悍还是中庸),二是与“我们是谁”相关的组织身份。组织成员进行工作身份确认的目的是维护与优化个人身份与组织身份的边界平衡。在一个变化的环境中(如过分商业化),工作身份确认受到许多挑战和影响,而最终的确认则基于公众(外部)认可的角色特征与个人(内部)认同一致性的平衡。此外,工作身份确认的形式多种多样,小到用服饰、办公室布置、个人物品来确认个人身份(Elsbach,2003),大到通过理念重塑、选择性社会比较(Ashforth等,2000)、自我叙事(Van Maanen,1998;Pratt等,2006)等来确认组织身份。 工作身份尝试、协商与确认在个体的不同生涯阶段具有不同的作用。在身份稳定期,人们依靠身份确认来保护和平衡已经建立的身份。而在职业转折期,人们通过身份尝试来接收不同的反馈,筛选可能自我,从而从多个可能自我走向一个具体的新认同(Yost等,1992),而从多个身份尝试向一个身份承诺的转变标志着身份由尝试、协商转向确认。可见,工作身份尝试、协商与确认构成了个体职业生涯的全部(Gersick等,2000),即人们在身份稳定期强化、确认身份,而在转折期尝试探讨可能自我和协商自我身份。 (二)工作关系转变 工作总是处在一定的关系之中,工作身份转变意味着工作关系的打破与重建,因此,工作身份转变就是关系的转变。Sluss和Ashforth(2007)对工作身份进行了三个层次的细分(参见图1),一是劳动者的工作角色身份(role-based identity),指承担某个角色(如经理)所涉及的责任、行为规范等,它强调集体层面的身份。二是个体身份(person-based identity),指角色承担者的个人特征,如价值观、信念、交往风格等,它强调个体层面的身份。三是关系身份,即基于工作角色之间的关系而形成的身份,它强调人际交往层面,如领导—下属关系身份。任何一个工作角色都包含以上三种身份,既涉及某角色的特征(如经理的管理职责),又包含承担者的个性特征(如果断、坚强等),同时也包含该工作角色与其他工作角色的关系特征(领导—下属关系或同事关系)。而工作身份转变意味着以上三种身份的改变,特别是关系身份的转变。例如,当个体由普通员工转变为经理时,他的个体身份可能没有改变,依然是果断、坚强,但他的关系身份则发生了显著变化,由下属—领导(或同事)关系转变为同事(或领导—下属)关系。具体而言,作为员工,他与别人的关系或职责更多是合作、执行与服从,而作为经理,其工作关系或职责则包括任务分配、绩效评价、提供反馈、部门联络等。工作身份转变后,关系身份承担者着眼于角色之间的关系互动(如员工与经理),经由身份协商——员工与经理间的反复交往、反馈与磨合,最终形成稳定和谐的新工作关系(Ashforth,2001;Witt等,2002)。工作身份转换研究述评_身份认同论文
工作身份转换研究述评_身份认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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