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方言的尹萍、杨萍及其周边方言_北京话论文

北京话及周边方言的阴平与阳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阴平论文,阳平论文,北京话论文,方言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所以说的“北京及周边方言”指北京市和市辖各区县,河北廊坊、保定、唐山、承德、秦皇岛地区,内蒙古赤峰地区及辽宁朝阳、兴城等地。

1.1 阴平与阳平调型和调值的地理差异 北京及周边方言代表点的声调情况如下”[1,2]:

阴平 阳平 上声 去声

阴平阳平上声去声

北京 5535 214

51天津

21~11 45~5513 53

承德 5535 214

51保定45 22

21451

赤峰 44335213

53唐山55 22

21351

朝阳 44335213

53青龙44 24

21353

兴城 4435 213

51昌黎32 13

21355

平谷 3555 214

51

北京及周边方言根据单字调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区域:北京市及近郊,河北涿州、廊坊、承德等地,内蒙古赤峰,辽宁朝阳、兴城等地为一个区域,声调大体与北京话一致,只是东北部一些方言的声调调值较北京话低;北京平谷、河北兴隆为一个区域,上声、去声与北京话同,阴阳平调值正好与北京话相反:保定地区、唐山地区的大部分县市、天津市为一个区域,上声、去声一般与北京话同,但阴平、阳平差别比较大。

北京及周边方言上声和去声的差异只是调值高低的不同,调型完全一致(天津市、昌黎除外),单字调的差异主要体现在阴平和阳平两个声调。这种差别不仅存在于调值上,更体现调型上,而调型的差异从地区上来说又以邻近北京的河北保定、唐山一带为甚。

表1为河北保定、唐山两市及下辖县市和北京斋堂、天津蓟县的声调情况[2,3],从南往北,安国至斋堂为一线,唐山至宽城为一线,乐亨至青龙为一线,三条线在地理上山西向东排列。

总体来看,上述方言的声调有以下两个特点:

(1)上声和去声调值基本相同或相近,与北京话保持一致,上声和去声的这种一致性暗示着上声和去声的稳定性或演变的一致性;只有斋堂、乐亭、昌黎与其他点差别较大,斋堂地处北京市门头沟山区,乐亭和昌黎靠近渤海,但地理位置远不如秦皇岛重要。三地可以说都地处偏僻,语言的变化相对较慢或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斋堂与乐亭、昌黎两点相距较远,但调值却相差无几。这种一致性也许蕴涵着这一地区早期声调状况的某些信息。

何定、唐山等地的单字调 表1

安国高阳 保定 徐水

容城霸州

易县涞源 斋堂

唐山

阴平 44334545 44 33 33 55 5255

阳平 22532233 24 44 45 24 1122

上声 213

214

214

213213 213213 21325213

去声 51315151 51 51 412 51 3351

丰润蓟县 迁西 遵化

宽城乐亭昌黎卢龙 秦皇岛 青龙

阴平 55555555 55 31 32 3233 44

阳平 22223122 22 213 13 2424 24

上声 213

213

213

213213 24 213 213

213213

去声 51515151 51 55 55 5353 53

(2)除高阳、霸州、易县外,其他点阴平和阳平从调值上来看都是阴高阳低。阴平调型比较一致,多为平调,但调值有高低之别。[55]主要分布在北京东偏北的唐山至宽城一线;[44]和[33]上要分布在北京南部的安国至易县一线及东北部的秦皇岛一带。阳平调值地理差别较大:

①阳平较为复杂,调型包括平、升、降、降升四种,调值包括[11]、[22]、[33]、[44]、[13]、[24]、[45]、[31]、[53]、[213]等10种,其中以[22]和[24]分布较广。有一点应该引起注意,以上10种阳平调值都没有北京话的[35]。另外,近京地区还有另一种阳平调值,即平谷、延庆和兴隆的[55],恰恰与北京话阴平相同,平谷、兴隆等地阴平[35]也与北京话阳平[35]相同。这样,北京及周边方言阳平调值共有12种之多。

②阴平和阳平调值分别相同的方言不多,根据阴平和阳平调值的配合关系,只有两组:

阴平[55]、阳平[22]:唐山、丰润、蓟县、遵化、宽城

阴平[44]、阳平[24]:容城、青龙

北京及周边方言上声和去声的调值如此一致,而阴平和阳平的调值却又如此复杂多样,强烈的反差可能表明两种情况:

(1)各地阴阳上去四声本来比较接近,目前各地的上声和去声保留了早期的状态,阴平和阳平则发生了不同的变化,且有些方言目前尚处于变化之中。

(2)各地阴阳上去四声本来就不一致,后来各地的上声和去声发生了目标一致的变化,而阴平和阳平还处于变化之中。

在我们没有掌握足够历史资料作为佐证的时候,上述两种假设都存在成立的可能性。周边方言由于有地位特殊的北京话的制约,各方言趋同发展的倾向应该大于离异发展,第一种假设“阴阳上去四声本来就比较接近”,但后来“阴平和阳平则发生了不同的变化”,变化的推动力量应该来自北京话的变化,而从一些史料和学者的研究来看,北京话阴平、阳平在晚近确实发生过一些变化(详见2.1)。第二种假设更体现了周边方言的趋同发展。但无论哪种推测能够成立,我们都认为周边方言的“阴平和阳平还处于变化之中”。

1.2 三调方言 三调方言指经过调类合并之后只剩下三个单字调的方言。三调方言在官话中分布很广[4],北京及周边方言也有一些,虽然分布较少,但却能为我们探寻周边方言声调发展变化的趋势提供一些帮助。

三调方言主要分布在两个区域:一是河北省滦县、滦南、丰南一带;一是内蒙古赤峰市元宝山区和辽宁省朝阳市建平县相邻的狭长区域。赤峰元宝山三调方言分布在五家镇的五家、乔家窝铺、房身、北台子、望甘池至平庄镇毛家一线;建平三调方言主要分布在老哈河沿岸的太平庄、三家一带,同赤峰元宝山三调区相邻。这两个区域的三调方言都是平声不分阴阳。具体调值见表2。

三调方言及声调情况 表2

平声上声 去声

滦县 11 213 55

滦南 33 213 55

丰南 22 213 51

元宝山五家镇 335 213 51

建平太平庄335 213 51

我们认为滦县一带的三调方言平声不分阴阳是后来阴平、阳平合并的结果,而不是保留了中古平声不分阴阳的状况,这一点已有文章详细论述[4],主要观点如下:

滦县的平声[11]不分阴阳,但在来源于清平和上声的轻声前有两种连读调形式:①来自中古清声母的平声字不变调。②来自中古浊声母的字变[21][5]。这有两种可能的解释;第一,滦县平声本来就不分阴阳,只在一定的连读形式中调值不同;第二,平声曾分阴阳,后来又合并了,在一定条件下连读调还可以区分。根据“轻声前变调”在某些条件下能够反映方言早期声调状况的理论[6]及周边都是四调方言的事实,我们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邻近的滦南话[7]的情况与滦县相似。

邻近的昌黎方言的声调情况也许能够为我们的推断提供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昌黎四个声调分别为[32 13 213 55][1],阴平和阳平各自独立,但在非轻声音节作前字的变调形式都是[33],在轻声音节作前字的变调形式都是[24]。昌黎的情况可能正是滦县、滦南、丰南阴平、阳平合并前的声调状况。

滦县、滦南、丰南的平声调值都是低平调,而这种调型在周边方言的阴平和阳平中并不多见,相邻的乐亭阴平[31]、阳平[213],卢龙阴平[32]、阳平[24],昌黎阴平[32]、阳平[13],皆无平调。但我们注意到昌黎阴平和阳平作前字时的连读调都是中平调[33],所以不排除滦县、滦南、丰南的平调来自像昌黎那样的连读调调值。

元宝山和建平的三调方言平声调值[335],与赤峰、朝阳的阳平调值相同。这一地区的三调方言的平声也是后来阴乎和阳平合并的结果,因为:①三调方言分布面积较小,周边还都是四调方言。②周边四调方言阴平和阳平互读现象比较明显,可能是阴平和阳平将要合并的先兆,一方面也反映出元宝山等地阴平、阳平合并前的声调状况。

保定一带的冀鲁官话也分布着一些三调方言,可以从一个层面反映这一地区作为一个整体声调的共变情况。河北行唐、井陉的阴平和阳平合并,行唐调值分别为平[55]、上声[24]、去声[51],井陉调值分别为平[33]、上声[45]、去声[31][2]。它们的演变过程和方式暂且不论,单是三调本身就说明北京周边方言阴平和阳平的调值存在不稳定因素。

三调方言主要是单字调合并的结果,北京及周边地区的三调方言都是阴平和阳平合并。虽然仅根据小面积的三调方言,我们无法肯定这一地区各方言的阴平和阳平都会走上合并的道路,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它们的阴平和阳平已经发生了,并且正在发生着调值的变化或调类的重新调整。

1.3 连读调 北京及周边方言的连读调形式也蕴涵着一些阴平和阳平演变的信息。

从历时角度来看,连读调与单字调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①连读调形式可能保存着早些时候的单字调状况。潘悟云对此有精到、详细的论述[8]。丁邦新、桥本万太郎也都分别提出了“变调即本调”的观点[9,10]。②连读调可能预示着单字调的发展方向。上文我们提及的昌黎阴平和阳平作前字变调模式相同,正是连读调和单字调这一关系的体现。

从北京话目前的地位来看,周边方言具有一种朝向北京话的向心发展趋势。北京话对其他方言声调的影响可能首先表现在连读调,所以连读调的发展可能走在单字调的前面。

1.3.1 阴平和阳平的变调 贺阳发现牛街回民汉语在日常会话的语流中,有些阳平字出现在阴平和阳平前,常常会读同阴平调[11],例如:。牛街回民汉语三字组阳平也有类似的连读调。

河北保定、唐山等地连读调中阴平和阳平混同的现象相当普遍。例如:保定阳平[22]在非轻声音节作前字变同阴平[45];遵化阳平[55]在非轻声音节作前字也变同阴平[35]。唐山的情况最为突出,阴平[55]和阳平[22]在去声[51]前都变为[24];阳平[22]在阴平[55]、阳平[22]、上声[213]前变同阴平[55]。由于唐山靠近三调方言滦县、滦南和丰南,所以阴平、阳平的这种变调可能并非偶然。

内蒙古赤峰、辽宁朝阳等地阳平作前字也发生变调。赤峰阴平[55],朝阳阴平[44],两地阳平调同为[335],两字组中,不论后字声调如何,前字阳平都变为[33],与当地的阴平调值相去不远,阴平和阳平存在合并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已经在邻近的元宝山五家镇、建平太平庄一带实现,而周边地区阴平和阳平互读的现象也表明了这一点(详见1.4)。

1.3.2 上声变调 北京远郊县及河北近京地区一些方言的上声变调也反映出阴平和阳平变化的迹象。官话方言上声作前字一般都会发生变调,一般的规律是在非上声前变半上,在上声前变直上,读同阳平。这一现象牛街回民汉语由来已久。《翻译老乞大朴通事·凡例》:“但连两字皆上声,而势难以本声之呼者,则呼上字如平声浊音之势,然后呼卜字可存本音。”然而北京周围的一些方言上声在上声前却不变同阳平,而变同阴平或与阴平在语流中的变调相同。

焦立为讨论了河北遵化“上声+上声→阴平+上声”的现象[12]。焦义所说的遵化方言指遵化城东城北片方言,四声分别为[35 55 213 51],与平谷、兴隆基本相同。

遵化方言口语中的上声有六种变化,其中有三种前字上声变为半上,另三种变调为:

(1)上声+上声→阴平+上声:水果 勇敢 起码

(2)上声+[上轻2]→阴平+轻声:小姐 找找 稳妥

(3)上声+[上轻3]→阳平+轻声:晌午 蚂蚁 早晚

焦文将遵化方言的变调分为词汇和语句两个层面。在词汇层面上,几乎所有的前上都变成了阴平;在语句层面上,却有不少双字组的前上变成了阳平,即“上声+上声→阳平+上声”,如第(3)种“上声+[上轻3]→阳平+轻声”在双音节词中虽很少见,但在短语和句子中就比较常见。基于这一事实,焦文认为遵化等地早期词汇层面“上声+上声”的变调模式同北京一样,前字是变同阳平的,后来才以词汇扩散的方式,在词汇层面基本完成了“上声+上声→阳平+上声→阴平+上声”的变化。

焦文还指出,北京周边方言类似遵化方言“上声+上声→阴平+上声”的还有北京平谷、河北满城等地,并且它们的阳平在上声前也变同阴平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焦文并未深究。

遵化和平谷的阴平和阳平调值恰好与北京话互换,“上声+上声→阴平+上声”中“阴平+上声”实际上正是北京话的“阳平+上声”,所以这种变化也许是受北京话影响的结果。但满城等地的阴平[45]、阳平[22]则与北京话的调值不同,即使上声前的上声变同阴平,也不可能与北京话一致。因此我们认为这种变化应该有更深层的诱发因素。联系邻近的三调方言及方言中阴平和阳平的互读现象,我们认为导致“上声+上声→阴平+上声”的原因正是阴平和阳平正在进行的变化。

昌黎的变化与遵化等地不同。遵化等地的阳平通过上上连调的途径直接变同阴平,昌黎的阴平和阳平则选择了一个中介来实现它们在上上连调中的合并。昌黎、和保定的上声变调见表3。

昌黎等地的上声变调(前字皆为上声) 表3

字在今北京话中都读阳平。这些满语借词所选用的汉字的读音,在当时肯定与满语发音相同或相似。因此原浊平字北京话读阴平,旗人的影响也许是一个因素。但考虑到旗人读阴平的“牛梅嫫格福”现代北京话仍读阳平,所以这种影响是否存在,我们不敢断言。

赤峰市下辖的一些旗县,如巴林左旗、阿鲁科尔沁旗等,辽西的朝阳地区如建平等单字调相对比较混乱,四声之间的互读字都不少,但较为突出的还是阴平和阳平之间的互读。以赤峰元宝山区为例。

普通话阳平,元宝山阴平:由于、邮局、唯独、迎接、蓬勃、游泳、囚犯、填写、愚蠢、吟诗、嘈杂、囊括、渠道、包袱、相同。

普通话阴平,元宝山阳平:知道、虽然、宣布、危险、阶级、机器、施行、帆布、痴心、蔬菜、邀请、期限、中央、分区、功勋、打捞、青蛙。

以上元宝山的例字,“普通话阳平、元宝山阴平”的现象与北京话相似,属于原阳平字流向阴平;“普通话阴平、元宝山阳平”的现象在东北地区比较普遍,据调查,“知道、收拾、耽误、机械、机器、姑夫、东西、蛛蛛蜘蛛、天气、庄稼、方便”等语词中前字读同阳平的现象普遍存在。从共时的连读调系统来看,北京及周边方言,包括东北方言,阴平作前字一般是不变调的。因此,对于这种普遍存在的现象,我们有以下两种推测:

(1)保留了这一地区方言阴平的早期变调模式或调值形式。

(2)预示着这一地区方言阴平和阳平的变化,可能只是调值的改变,也可能是调类的重新同一。

第一种推测面向过去。我们上文曾根据平山久雄的论断作过论证,认为轻声前变调容易保留早期的声调形态,而东北地区阴平读同阳平的组合,后字轻声较多,并且东北地区阳平流向阴平的现象不如赤峰、朝阳等地明显,所以从东北地区的情形来看,面向过去的推测还是可能成立的。但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元宝山及其周边方言不仅阴平或阳平作前字有互读,而且阴平或阳平作后字同样存在互读现象,除了上列的“包袱、相同,中央、分区、功勋、打捞、青蛙”,还有“理由、中华、沙俄、水渠”等,这种语词并不是偶现而是大量存在。另外,阴平、阳平合并的三调方言也使面向未来的第二种推测有可能成立。

2.1 从地理差异看北京话及周边方言早期声调状况 根据单字调情况,主要是阴平和阳平调值的情况,我们将北京及周边方言分为两个板块:北京板块,包括北京市区及近郊县,天津武清、宝坻,河北承德地区、廊坊、涿州等地,这一地区面积虽不大,但由于北京话的特殊地位,其影响力与凝聚力却最为突出;幽燕板块,包括北京板块与东北地区之间的北京平谷,天津市及属县静海、蓟县,河北保定、唐山地区,辽西朝阳地区,内蒙古赤峰地区。

北京板块和幽燕板块向北是面积广大、内部一致性较强的东北方言,可以称为东北板块,包括除辽东半岛、朝阳地区以外的东北大部。

北京板块、东北板块内部各方言之间声调一致性较强,而介于两者之间的幽燕板块,阴平、阳平调值比较复杂,且有三调方言分布,连读调系统也多反映出单字调变化的趋势。

幽燕板块夹在北京和东北两板块之间(保定地区除外),发展势必受到它们的牵制,这从幽燕板块与北京板块接壤及与东北板块接壤方言的阴平调值的差异可以看出:唐山至宽城一线是历史上北京与东北地区往来的要地,这一地区阴平调值都是[55],与北京话相同,应该是北京话影响的结果,反映出周边方言向北京话的趋同变化。山海关、秦皇岛一带是东北入关的咽喉,所以秦皇岛一带方言的阴平[33]、[44]可能是东北方言南渐的结果,抚宁、卢龙、、秦皇岛一带[ts]组声母并入(tε)组,与辽宁兴城、锦州等地相同,也体现出东北方言对这一带的影响。幽燕板块语言发展的方向取决于北京板块与东北板块的力量对比。由于明清以来北京话在全国社会生活中地位日隆,幽燕板块的发展方向无疑会倾向于北京话,这可能正是京东一带阴平调值[55]多于[33]、[44]的原因所在。

唐山地区阴平调值[55]应该是北京话影响所致,而保定地区的阴平[44]、[33]又与东北地区相合,由此可以推测:北京周边方言,至少是京东一带,阴平调值早期可能正是[44]或[33],而这一调值也许正是早期北京话阴平调的调值。鲁国尧先生认为明代欧洲传教士金尼阁《西儒耳目资》所记为当时以南京方言为基础的官话音系,阴阳上去入五个声调、“有上下之别:清平无低无昂,在四声之中,其上其下每有二,最高曰去,次高曰入,最低曰浊,次低曰上”。鲁文将其折合成五度标调法,得出阴平[33],阳平[131]或[121],上声[31],去声[35],入声[535~424][17]。其他调值的构拟暂且不论,阴平[33]却正与我们的推测一致。鲁文认为明代官话的基础方言是南京话,永乐帝迁都北平后,以南京话为基础的官话不可能马上改变,这种状况不能不对北京话产生一定的影响。

幽燕板块各方言的阳平多与北京话不同,包括保定地区在内,阳平调值以[22]为多,只有秦皇岛一带的[24]与东北大部分方言一致,并无北京的高升调[35],有人据此认为北京话阳平高升调是明代从江淮一带借入的[16],源方言是否就是“江淮一带”还可以进行更深入的讨论,但这种北京话阳平“外来”的观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阳平[35]只分布在清代与北京往来密切的京郊、皇家避暑园林承德、秋弥之地围场及途经沿线。北京话的特殊地位对周边方言具有一种凝聚力,各地语言的变化必然朝向北京话,而北京话阳平的特殊性势必与各地的阳平形成较大的反差,导致各地的阳平产生变化。

保唐地区阳平调值以平调为主,唐山地区主要是[22],保定地区也主要是中平和低平,没有较高的调值,与《西儒耳目资》所记“最低曰浊”(案:指浊平)比较符合。我们据此推测保唐一带的阳平早期可能就是一个接近[22]的调子,但为了与“无低无昂”的清平区别明显,可能比[22]还要低,是低平调[11]或者低升调[13]之类的调值,也可能是鲁文构拟的[31]或[121]。

《李氏音鉴》卷二第十五问“平分阴阳论”中有“阴者平声之低也,阳者平声之高也”的记载,从中可以看出清代阴平和阳平调值的对比关系与明代有了差别,阴平的中平调可能还保留着,但阳平却高出了阴平调,有可能已经是今天的高升调[35]了。

林焘先生对北京话去声在去声前的变调的研究,也可以从一个侧面验证鲁国尧先生构拟的调值在一定程度上是符合历史事实的。林文根据北京话去声连读调有高升和高平调值的现象,参考各方面的材料,认为“至少在十五六世纪时,北京话去声调值并不是现在的全降调,而是一个较高的调子,或许就是一个接近高升的调子,或许只在连读调时变成高升调,目前还无法肯定。”[18]而鲁文构拟的去声正是一个[35],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巧合。

2.2 北京东郊阴阳平调值的转化 平谷和河北兴隆等地的阴平和阳平的调值比较特殊,与北京话的阴平和阳平调值正好互换,林焘先生利用社会语言学和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对北京东郊阴阳平调值的转化作过深入研究[19]。林文的调查点分布在平谷县城到顺义县城之间的地段,沿这一线从东往西,基本可以看出阴平和阳平调值转化的轨迹。处在两个县城之间的地带,阴平和阳平调值都不稳定,阴平调值有[35][33][44][45][55]五种读法,阳平则有[55][45][35]三种读法。不稳定性不止表现在个体之间的差异,也体现在同一个人口中。阴平和阳平调值的不稳定性在连读调上也有反映:

(1)变调结果不同。如,同是把阴平读成[35]的人,连读时有人变读成[33],有人变读成[55],有人则根本不变调。

(2)变调条件不同。有人只在阴平前变调,有人只在阳平前变调,有人在四声之前都变调,还有人只在某些词中变调。

林文通过统计分析,对北京东郊阴阳平调值的变化提出了三点看法:①连读调在阴阳平转化过程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总的趋势是连读调走在了单字调值转化的前面,这可能是调值变化过程中很容易产生的现象。②阳平调值的转化先于阴平。③连读调的变化是以词汇扩散的方式实现的。

北京东郊阴阳平调值的变化是“阳平调值的转化先于阴平”,并且京东唐山一带阴平、上声、去声已与北京话基本达成一致,所以具有变化潜力或正在变化之中的只有阳平,这可能正是上文1.4提及的北京话阳平改读阴平的字多于阴平改读阳平的字的原因所在。

北京东郊阴阳平调值的变化对研究北京及周边方言阴平和阳平的变化有重要意义。

一、使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北京及周边方言,尤其是幽燕板块阴平和阳平调值发展的动力所在及其发展方向。北京话的特殊地位决定了北京话的凝聚力,也即各方言对北京话的潜在的向心力,这是京东方言阴平和阳平发生变化的动力,也决定了北京话阴平和阳平的调值是幽燕板块的发展方向。

二、幽燕板块各方言的变化方向是北京话阴平和阳平调调值,但由于各方言变化的内部与外部条件的差异,实际的变化结果可能会有不同:

(1)出现与北京话相同的声调格局。天津宝坻的单字调中阴平[55]、上声[214]、去声[51]与北京话一致,只有阳平[224]与北京话稍有差别[20]。阴平[55]在非去声前读同[35],阳平[224]在阳平前读同[44]。由于宝坻和平谷相距不远,所以宝坻的这种变调说明宝坻早期的单字调可能与平谷一样,阴平和阳平调值与北京话相反,后来在北京及周边方言如天津武清、河北香河等的影响下,单字调逐渐发展成今天的状况。

(2)造成阴平与阳平的合并。合并后的调值可能是原阴平和阳平调值之中的一个,如赤峰元宝山合并后的调值是原来的阳平调值;也可能是一个新的调值,这个新调值可能是原阴平和阳平共同的变调形式,如昌黎的阴平和阳平如果合并,可能会选择共同的变调形式[33];也可能是原阴平和阳平调值的一个共同变体或连续变化的某个状态。

(3)阴平和阳平都出现或其中之一出现新的调值。两调或其中一调的某一变体在与对方互不冲突的情况下成为该调的固定调值,发展就会中断,产生新的声调格局。

后两种结果的实现取决于北京话,在北京话地位未稳或以前交通不便、大众传媒不发达的条件下,后两种结果实现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如滦县等地的三调方言。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合并和出现新调值的几率越来越小,除非北京话事先发生了类似的变化。

三、由于幽燕板块的变化是在北京话的牵引下产生的,变化具有明确的目标,所以调值的变化很难再以连续式音变进行,而主要是通过词汇层面对标准形式的借入,以词汇扩散的方式变化。以词汇扩散的方式变化,必然产生剩余,使一些字词保留原来的读音形式,如阴平和阳平之间的互读。

四、单字调的变化应该与北京东郊阴阳平的变化经历相同或相似的道路,即标准形式首先在连读调中体现出来,然后再以词汇扩散的方式使整个词汇层面的声调形式改变,最后完成单字调的改变。

幽燕板块各方言阴平和阳平的发展方向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北京话阴平和阳平的调值。但需要指出的是,北京话阳平调值存在着个体差异,有[25][35][325][425]等几个自由变体,这已经为实验语音学所证明[21]。这些变体说明北京话阳平调值的不稳定性,这势必造成幽燕板块各方言阳平调值发展变化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北京话阳平调的不稳定性也许正是京东方言阳平调值发展滞后于阴平的原因所在,北京话的阴平调值[55]较稳定,其他方言发展的目标比较明确,容易与北京话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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