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隐攻击性与同情的关系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攻击性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84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5124(2008)06-0094-05
攻击性常常被看作是“避免痛苦或寻求快乐的行为遭受挫折时的基本反应”[1]、“对他人故意施加的某些形式的伤害”[2]、“一种经常性有意的伤害和挑衅他人的行为”[3]。对于司法工作者来说,“有意”性和“经常”性是辨别攻击的主要线索;而对于心理学工作者来说,攻击则是涉及行为结果、形式、强度、意图以及行为者与行为对象之间关系等多种因素的复杂结构,它是人们根据行为者和行为本身的特性而对某些伤害性行为作出的一种社会判断[4]。
对于攻击行为的社会判断可能是消极的,也可能是积极的。在戴春林等、张东宁等的实验中,研究者发现,攻击信息与自我和积极词汇联系更加紧密,而这种联系却常常不能被当事人有意识地觉察[5-6]。与此相似,Chen等、杨治良等以及叶茂林采用内隐记忆的方法要求被试对于攻击和被攻击人物图片进行两种方式的测验:直接测验中,被试判断当前的人物图片是否前面见到过(新/旧判断);间接测验中,被试则需要对图片中的人物进行喜好评价(偏好判断)。结果显示:人们对被攻击者的再认成绩要显著好于攻击者,而对于攻击者的偏好则显著高于被攻击者[1][7-8]。而另一项研究中,周颖等人以信号检测论中的辨别力(d’)和辨别偏向(β)为因变量,发现虽然被试对攻击者与被攻击者的再认辨别力没有发生显著差异,但是他们对攻击者的再认判断更为宽松,也就是说,新/旧判断时,被试更倾向于把攻击者图片归为“旧”[9]。
测验中被试对攻击者的偏向可能受到两个潜在因素的影响——攻击性和同情心。两者都具有一定的生物学进化意义:攻击性具有预防和回避攻击的生存功能;同情则是建立社会关系、共同抵御伤害的利他行为[10-11]。研究者认为,再认测验中的被攻击者优势可能源自于人们对弱者(被攻击者)的同情和对弱肉强食(攻击者)的憎恶(回避)[1];另一方面,偏好测验中的攻击者优势则可能源自本能的攻击性。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假设,如果被攻击者的再认优势与同情相关,那么引发更多同情的被攻击者图片可能在再认水平上更高;另外,‘如果被试对攻击者的偏好与同情无关,那么偏好判断对新/旧材料的辨别力就不应受到同情心的显著影响。
一、方法
(一)被试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系本科生27人,年龄在18到22岁之间,智力正常,此前未参加过类似实验。
(二)材料
学习阶段的材料由45张图片组成,每张图片上有两个人物,一个为攻击者,另一个为被攻击者。
测验材料有90张图片,每张上只有一个人物,其中,15张为旧的攻击者图片,15张为新的攻击者图片;15张为旧的被攻击者图片,15张为新的被攻击者图片;另外30张是未出现过的中性人物。所有图片大小均为20cm×10cm,画面为线条画,选自《七侠五义》连环画册(经济日报出版社2001出版),见图11。
图1 实验材料举例
(三)实验设计
采用2×2被试内实验设计。第一个自变量为测验材料的类型,有两个水平,攻击者图片和被攻击者图片。第二个自变量为同情反应,有两个水平,同情—愿意帮助和不同情—不愿意帮助。实验有两个因变量,分别为记忆正确率和偏好程度。
(四)实验程序
该实验为团体施测。学习阶段,投影屏幕上会依次呈现45张学习图片,每张呈现3秒。被试的任务是尽可能地记住图片上的两个人物形象。
测试阶段,投影屏幕上依次呈现90张测试图片,要求被试做下列三个判断:(1)该人物是否在前面的学习阶段出现过?(再认判断)(2)你是否喜欢该人物形象?(偏好判断)(3)你是否同情并愿意帮助该人物?(同情评估)在答题纸上填写“+”,表示旧人物、喜欢该人物、同情并愿意帮助该人物;相反,填写“-”代表新人物、不喜欢该任务、不同情也不愿帮助该人物。
二、结果
以被试在再认(新/旧)测验中的正确率(正确数/总数)和偏好(喜欢/对厌)测验中的反应率(喜欢数/总数)为因变量,分别计算采取同情/不同情态度的测验材料中,对攻击者/被攻击者的记忆情况,结果见表1。
对记忆正确率和偏好率进行2(同情/不同情)×2(攻击者/被攻击者)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见表2。
由上可知:(1)对于记忆正确率和偏好率来说,材料类型的主效应都极其显著,被试对被攻击者的再认明显好于攻击者;与之相反,被试对攻击者的偏好多于被攻击者。(2)在再认测验中,材料类型与同情态度的交互作用极其显著。简单效应分析表明:被试对于攻击者图片的再认受到同情态度的显著影响(t(26)=-13.041,p<0.01),同情倾向显著减少了再认正确率;另一方面,被试对于被攻击者图片的再认也受到同情态度的显著影响(t(26)=15.298,p<0.01),同情倾向显著增加了再认正确率。见图2。(3)在偏好判断测验中,材料类型与同情态度的交互作用也极其显著。简单效应分析表明:被试对于攻击者图片的喜恶受到同情态度的显著影响(t(26)=-62.107,p<0.01),同情倾向显著减少了偏好概率;另一方面,被试对于被攻击者图片的喜恶也受到同情态度的显著影响(t(26)=91.169,p<0.01),同情倾向显著增加了偏好概率。见图2b。
将测验方式作为自变量,进行2(同情/不同情)×2(攻击者/被攻击者)×2(再认/偏好)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见表3。
表3 同情态度x材料类型x测验方式的方差分析结果
对三个变量的交互作用做进一步简单分析:当被试对人物图片给予同情评价时,材料类型与测验方式二者的交互作用显著(F(1,26)=2 255.396,p<0.01),表现为对攻击者和被攻击者的再认率差异(t(26)=27.810,p<0.01)小于偏好差异(t(26)=100.202,p<0.01);当被试对人物图片给予非同情评价时,材料类型与测验方式二者的交互作用仍然显著(F(1,26)=870.911,p<0.01),只是表现程度有所不同:攻击者与被攻击者的再认差异不显著(F(1,26)=1.670,p=0.107),偏好差异显著(F(1,26)=39.688,p<0.01)。
三、讨论
上述结果表明:被试对攻击者和被攻击者的记忆在再认和偏好测验中发生实验性分离:再认测验中被攻击者的正确再认率显著高于攻击者;偏好测验中攻击者的偏好率显著高于被攻击者。两个变量(图片人物类型、测验方式)的交互作用受到另一主观变量(同情态度)的显著影响。
(一)攻击性在再认和偏好测验上的分离
和以往研究[1][7-8][12]类似,本研究也发现了攻击性在两种测验方式上的实验性分离。Chen等人认为,再认测验要求被试直接提取有关攻击者和被攻击者的人物和背景信息,是意识参与程度较高的外显测试,偏好测验则只要求被试根据自己的感觉经验做启发式回答,是意识参与程度较低的内隐测验。研究中常用来测量内隐攻击性的还有内隐联想测验(IAT):在周颖的实验中,被试表现出内隐联想测验和外显攻击性测验(Buss-Perry攻击量表)的实验分离,而且这种分离趋势还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外显攻击性受到性别的影响较大,内隐攻击性受到性别的影响则较小[13]。本实验中,我们同样发现了影响实验分离的因素——同情心。当被试给予图片同情评价时,内隐和外显攻击性的分离显著高于不同情的情境。
(二)同情对攻击性的调节作用
本实验结果显示,对于外显测试,同情评价提高了被试对被攻击者的再认正确率;对于内隐测试,同情评价提升了被试对被攻击者的偏好。这一结果验证了初始的第一个假设:即我们对弱小者的同情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相应图片的信息加工水平;然而关于第二个假设,我们的结果出现了反差:对攻击者的内隐偏好不仅显著受到同情心的影响,而且其影响方式类似于再认成绩:当攻击者图片被评价为同情时,其偏好率显著降低。
由此可见,攻击性与同情心二者无论在外显层面还是在内隐层面,都具有相互制约的关系,正如进化心理学家Buss在文中提到的那样,避免攻击的一种方式就是形成集体,联合集体内部力量来对抗有威胁的外部敌意。因此,下一步实验将要进行的内容就是区分攻击和被攻击人物的所属类别,探讨被试对隶属于“自我”范围内的攻击者是否保持偏好态度。另外,关于同情的概念,在以后的实验中也会有更细致的区分,分别探讨“道德”上的同情(怜悯)和“认知”上的同情(同感)对内隐攻击性的影响。
四、结论
本研究以攻击者和被攻击者的图片为实验材料,对内隐攻击性与同情间的关系作初步探讨。结果发现:(1)攻击性在内隐和外显测验上出现了实验性分离:在外显的再认测验中,被试对被攻击者的记忆和提取显著好于攻击者,但是,在内隐偏好测验中,他们对攻击者的偏好却要显著高于被攻击者;(2)在外显测试中,同情心提高了被攻击者的再认正确率;(3)在内隐测试中,同情心对攻击偏好发生调节作用。
收稿日期:2008-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