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托邦：御宅族群中的互动与交往，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互动论文,群中论文,御宅族论文,异托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1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552(2013)02－0019－05
动画(Animation)、漫画(Comic)和电玩游戏(Game)在人物、情节、话语等方面都具有很强的互文性，因此，日本产业界通常视之为一个整体，合称ACG，时至今日，ACG已成为全球性的文化产业。ACG文化的广泛传播吸引了一大批青年人，他们消费和迷恋ACG，进而在网络虚拟世界中展开互动，再延伸到现实世界中的交往，逐渐形成风格鲜明的亚文化族群，人们称之为“御宅”。御宅在英文中叫OTAKU，由于把大量时间花在ACG上面，他们给人一种长期“宅”在家里的感觉。①
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御宅”不是个体的概念，而是一个庞大的“族群”，因为只有通过个体与个体之间的互动和交往，御宅文化才得以形成，换句话说，御宅总是在“族群”中进行文化实践的。著名的文化研究学者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用“粉都”的概念来分析粉丝文化，“粉都”是Fandom的音译，与Fans所指大体相同，却有所侧重，大概是“粉丝群体”的意思。[1]不妨说，御宅就是迷恋ACG的粉都。
在御宅族群中，相对于现实世界，每一个成员能在更大程度上被接纳、认可和尊重，在这里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角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御宅族群似乎构建了一个理想的“乌托邦”。不过，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随心所欲和无拘无束的，它也有“秩序”，更重要的是，ACG粉都是真实存在的社会空间。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曾提出过“异托邦”的概念，“乌托邦是并不真实在场，没有真实位置的场所。但是，在一切文化和文明中，有些真实而有效的场所却是非场所的。或者说，是在真实场所中被有效实现了的乌托邦。”[2]意即乌托邦是一个理想的、遥远的、虚构的空间；而异托邦却是社会实践的，一般性社会里不能企及和实践的愿望，在异托邦中有望实现。福柯用这个概念来指称一个不同于主导性社会秩序的空间，其组织逻辑与现实规范存在着差异，但也要服从惯例和戒律。不妨说，御宅族群创造了“异托邦”这样一个共享的社会空间。
那么，在这个异托邦世界，御宅们是如何互动和交往的？笔者对南京地区各大高校的动漫社团和中学美学班进行寻访，选定一些较具规模、比较活跃的团体和特征相对明显的御宅作为考察对象，采取参与式观察、访谈和网上跟踪等方法对ACG粉都的互动和交往展开研究，下文拟从线下和线上两方面就此加以描述，最后从“资本”的角度剖析该族群的交往规则。
一、拥抱“主流”的大学社团
在当前的中国内地，大学社团是御宅社群现实交往最普遍的一种存在形式。笔者在南京地区的十几所高校进行实地调研，发现几乎每一所高校至少有一个动漫社团。各社团成员的人数大致差不多，在每一学年的上半学期通常有50人到60人左右，下半学期减少至30人左右，原因是上半学期新生入校，社团通过招新，人数增多。而到了下半个学期，大四毕业生离开学校，再加上有些不能保持热情的成员会退出，人数锐减。据此可以推定，每所高校最坚定的铁杆御宅至少有30人。中学阶段，学校和家庭的监管相对严厉，学习任务比较重，而大学期间环境相对宽松，有大量可支配的时间，为御宅展开各种社群活动提供了便利。
对于大学动漫社团来说，迷恋ACG完全是基于兴趣和爱好，从社团的宗旨就可以看出来。河海大学“天央动漫社”成立于2003年，他们把宗旨蕴含在命名中，在社团介绍中说：“名为‘天央’，是取自‘天时已矣，长乐未央’的首尾二字，意为纵使时光流尽，但世间的吉祥快乐仍绵延不绝，也蕴含天央人着意将动漫事业发扬光大，经久长流之意，这也可说是天央动漫社的宗旨。”“将动漫事业发扬光大”是该社团的诉求。而成立于2005年的东南大学动漫社，在富有激情的宣言中也标明，他们的宗旨是“发扬中国的动漫事业”：“胸膛里跳动着激荡的节拍，血管里奔涌着无尽的活力，我们用沸腾的力量和火热的血，去编织自己的梦想。也许我们依然浅薄，但我们用自己的手，画自己的梦；用自己的笔，写自己的希望；用我们微薄的力量为中国动漫事业添砖加瓦。”冈田斗司夫是御宅文化的精神导师，号称“御宅之王”，他提出御宅是日本传统“职人精神”的继承者，职人精神是扎根于民间的草根精神，而当御宅文化传播到中国，御宅精神的内涵已经发生变化，转变为追求一种主流的价值观。
各大学动漫社团的机构设置大同小异，职责明确——(1)“社长”主持全面工作，进行财务管理；“副社长”协助社长工作，监督各项决议的执行情况。(2)“工作室”对画手进行培训及指导；绘制参展作品；绘画素材的使用和保管。(3)“外联部”加强与校内各部门的联系；保持与兄弟动漫社的联系；组织学习交流会；通过各种途径寻求外界支持；联系各种参赛事宜。(4)“制作部”负责COS道具及服装的制作与材料保管；对社团活动作品进行后期处理和发布；对每周剧场放映内容进行片源审核和受众分析。(5)“策划部”结合各部门提供的信息，制定策划案；协调解决活动中产生的问题和矛盾；活动结束后进行总结。(6)“宣传部”搜集各类信息，配合策划部的工作；负责校内宣传，绘制与张贴海报。(7)“COS部”COS剧本创作，COS形象设定；定期进行外景拍摄，COS走秀、表演排练等活动。(8)“翻唱部”组织社员学唱动漫歌曲；组织K歌活动；尝试广播剧的创作。(9)“秘书处”负责ACG资料的管理与借阅；将社团活动及时通知社员；协助社长的日常工作。
从与几位社长的交谈中了解到，多数社团成员参与活动的积极性并不高，实践能力相对缺乏，因此，动漫社团的机构设置尽管完备，但承担具体工作的，基本上只有各部门的一二位负责人。大学动漫社团每学期都会在校内举办一些常规的活动，此外，还会联系本地区兄弟院校一起举办大型活动，如“漫画创作大赛”和“COSPLAY大赛”。承办和参加这些活动并非易事，主要有两方面的麻烦。第一，虽然动漫社是登记注册的正规社团，但由于它是一种亚文化，在教育体制内没有得到认可，它因举办活动而取得的“成绩”和“影响”，不能给所在院校带来实质性的荣誉，学校领导和有关部门对它不够重视，甚至相反，以学习和导向为由严加监管。第二，因难以在学校申请到经费，无法正常开展活动。经费自筹是一个方面，另外就是到外面的企业去拉赞助，每次承办大型活动的动漫社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如何为赞助企业做好广告和推销的工作。
在当代中国，所谓的“主流文化”包括官方的体制文化和消费主义文化，简单地说，就是“权力”和“市场”。一直以来，知识界认为亚文化对主流文化构成了“反抗”的关系，但从大学动漫社团的生存境遇来看，这种“反抗”已无从谈起。恰好相反，是“迎合”与“拥抱”，各社团把“发扬中国的动漫事业”作为努力的方向，并清醒地意识到，获取商业支持是生存的必要手段。大学社团不同于网络虚拟社区，它是御宅文化嵌入社会现实中的实践平台，试图让二次元世界融入到主流的校园文化中，这样能有效地避免御宅同现实世界产生隔离，但问题是，在向主流的社团文化转变过程中，御宅文化所固有的亚文化精神是否还能独立保存？无论如何，御宅族真正的家园不在校园，不在现实中，它存在于新媒介的虚拟世界中。
二、网络世界中的游牧民族
御宅族经常“宅”在家中，给人一种“不与人交往”的印象。其实，他们缺乏的只是面对面的人际交流，而将交往场域从现实空间转向虚拟世界，依“趣缘”和“网缘”进行互动。
网络有低准入的特点，但是许多御宅社群倒更像远古时期的部落，比较“排外”。他们会人为地设置门槛，将一些外族人拒之门外。许多御宅族的相关站点无法进行匿名活动，若想与会员互动必须先注册。这种注册不是简单地填写个人信息，而是要回答站主设置的问题。比如，一个“高达”的QQ群，在申请加入时要写出至少三部高达的动画名称；一个耽美同人站点，通行证是邀请码，这就需要站内的会员牺牲一定的经验值来邀请你。如此一来，许多仅仅只是对相关领域有兴趣但不甚了了的网友，便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因为御宅族是ACG相关领域的专家、发烧友，他们只愿意与同好交往。即使注册成了会员，也被要求严格遵守版规，不然轻者被删帖，重者被删ID。比如，一个动漫同人版，为了鼓励大家踊跃发言，版主规定在30天内没有发言者，账号会被自动删除。这种规定其实是为了更好地维护社群的归属感，这些站点的会员往往也会保持较高的忠诚度，“攘外”是为了“安内”。
在虚拟世界里，御宅族群并不是统一的整体，而是呈现分散和“割据”的状态，不断出现一些新兴社群。在新兴社群中，能够吸引大量人气的往往是一些ACG圈的大手，他们利用各种媒介搭建自己的部落，在微薄、人人网上及时发布自己的最新动态和心情，并积极地与粉丝进行互动。这些小社群凝聚同好、建立认同感，靠的就是大手的个人魅力、网站的风格、状态的更新频率以及与同好间的互动。大手与大手之间也会“互粉”，互相转载资讯，一起交流一些更加专业的问题。在Web2.0时代，御宅社群逐渐走向一种以个体为单位的高密度网络社群。
通行证的设置和版规的执行，让圈外人知难而退。但是，部落内部也并不是相安无事，常常会互相掐架——配对圈掐、角色圈掐、站点圈掐……御宅族因为兴趣、爱好、理解不同，便会展开口水战。圈子之间的摩擦、碰撞乃至争吵成为不可避免的现象。除了掐架外，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部落，为了不伤彼此间的和气，能够和平相处，部落之间会采取各种方法让彼此隔开。例如，“新兰命”和“柯哀命”的论坛常常互相禁止对方进入自己的地盘，以免发生摩擦。②当然，部落间也有和睦共处、彼此合作的时候。没有历史恩怨且爱好互不冲突的两个论坛，有时会保持友好关系。有的论坛会设置友情链接，例如，某个变形金刚的主题论坛站点设有“友情链接”，通过这个友情链接，该论坛的会员可以非常方便地进入B论坛，这样可以为双方的论坛互增人气。
御宅族在网络虚拟空间依靠媒介符号与同好进行交流，虽然缺乏面对面的互动，但是，随着传播技术的发展，这些缺失的元素能借助媒介来替代。御宅族会为自己账号设置头像，往往是ACG中的角色，让同好一看就知道其喜好。他们的账户签名可以让同好看出他们的一些性格特征，还喜欢用大量的图像和符号来作表情。在长期的互动中，御宅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圈子的通用语言，昭示着他们作为ACG迷的身份，圈外的人如果对ACG没有一定的认知，看到论坛里大量的专用词汇，必然会晕头转向，不知其所云。
御宅通常都是网络达人，电影《秋叶原＠DEEP》中有个电脑高手Page，可以说是最好的写照。他天生口吃，说一句话能把人急死，平时显得很自卑，但一旦进入网络世界，整个人的神情都焕然一新，自信而又坚定。二次元世界为御宅族提供了一个重建自我的场域，宅人可以在这里尽情地暴露自我，寻找隐匿在身体内的其他人格。在与他人互动的过程中，御宅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亚文化风格。他们不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他们喜欢拍砖、吐槽、恶搞，将所有能够触及的素材都拿来进行拼贴、反讽。譬如吐槽，指在与人交流的时候，不配合对方，有意不顺着对方的意思说话，不给面子，带有戏谑和玩笑的成分。吐槽并不仅限于语言，还包括行为和态度。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因此在外人眼里，御宅是一群怪异的人，然而，他们乐在其中。这也是他们拉近彼此距离、建立群体认同感的方式，借用ACFUN(天下漫友是一家)的座右铭，在二次元世界，“认真你就输了！”
御宅族在虚拟社群积极地互动，友谊逐渐发展，便会延伸到现实生活中。各个讨论版、聊天群会不定期地组织聚会活动，在现实世界，御宅族常去的地方在漫画《现视研》中，可以找到这些坐标。能够吸引御宅族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和ACG相关的元素，“女仆/管家”咖啡店、动漫周边店、电脑城、漫画书屋以及电玩厅都是他们的不二选择。例如，一个TF(变形金刚)主题的论坛版，版主在万圣节组织版友聚会，将聚会地点定在了一家女仆咖啡屋，版友的回应也相当积极。原本只是在网络世界中活动的社群，透过现实生活中共同参与的仪式，更能增强社群的凝聚力，形塑成员对于社群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御宅同人社群的这种线上与线下两个场域的连续、动态的人际关系互动，使得成员之间的情谊更加真实，更加长久。
与现实中社团不同的是，御宅族在网络中结成的部落变化速度非常快，由于是依趣缘结成的部落，当个体成员的兴趣发生变化时，便会离群而去。比如成员的“本命”③发生了变化，转而投入别人的阵营；也有可能ACG的原作进入低谷期，或者结束，转而改入其他的作品圈，故而网络虚拟社群的成员流动率非常高。所有部落的规模和向心力都在时刻发生着变化，新旧的更替、人气的涨跌都是分分秒秒的事，御宅族是网络世界中的游牧民族。
三、异托邦世界中的资本逻辑
ACG粉都通过线下和线上的互动交往，形成了一个亚文化族群，这个族群具有相对独立的结构。在吉登斯(Anthony Giddens)看来，“结构可以概括为行动者在跨越空间和时间的‘互动情境’中的规则和资源。正是通过使用这些规则和资源，行动者在空间和时间中维持和再生产了结构。”[3]异托邦世界的结构不同于现实社会，但行动者同样使用一定的资源遵循一定的规则进行互动与交往。
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所谓的“资本”与吉登斯“资源”的概念类似，泛指对个体来说是有价值的、并可以用于交换的资源。布迪厄指出，有三种主要的资本形式，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对社会结构的再生产起到决定性作用。“经济资本”自不待言，指财富和金钱；“文化资本”是由家庭教养和学校教育不断积累起来的知识，它同样是造就社会地位的关键之物。“社会资本”指人际关系网络，以亲属、朋友、伙伴、熟人建立的关系网络也可以赋予一个人以身份。
在现实世界中，拥有这三种资本多的人地位等级更高，容易获得自我的认可，当然也容易获得其他社会成员的尊重。相反，那些资本匮乏的弱势者因得不到尊重，内心会产生焦虑，于是尝试改变这种状况。在学校成绩不好、表现不佳的学生，显然缺乏官方的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以及这些资本带来的自尊；家庭环境不好(如父母离异、家庭不和谐等)、邻里关系紧张、交友环境较差的孩子，社会资本也是极为匮乏的。这些年轻人最容易成为亚文化的粉丝，学习不好的孩子可能对歌星和体育明星了解很多，可能在漫画、动画方面有特异的鉴赏力，也可能是玩游戏的高手，他们靠积累亚文化知识来积累文化资本，让自己在朋辈群体中获取尊重。
在御宅粉都这个“异托邦”世界里，通过资本的拥有和交换以获取地位的逻辑同样存在。为了表示区别，笔者用亚文化资本、亚经济资本、亚社会资本来取代布迪厄原有的三个概念。亚社会资本指亚文化社群中的人际关系，御宅们在线下或线上与同好的交往，实际上是积累亚社会资本的过程。有些在圈内非常活跃，积极参加各种活动，有一定的名望；而有的则我行我素，对各种集体活动没有太大兴趣。在异托邦世界，人们交往的原则与现实世界不一样，对阶层、身份等不会考虑过多，趣味和爱好的趋同性成为重要的选择标准，但无论如何，人际关系也是有价值的，它会让个体在社群中更“吃得开”，获得更多的快乐和尊重。
亚社会资本在御宅社群中，有时被直接量化出来，“枫雪动漫网站”中有一个指标叫“经验”，就是很好的例子。会员进入枫雪的时候要注册一个职业，比如说“海贼”，这个职业分为9个等级，新人者必须靠不断的努力逐渐提高自己的级别。确定级别的主要依据是“经验”，赚取“经验”的常见办法是发帖和回帖，在本职业的版区中发一次帖得3经验，回帖一次得2经验，在别的版区中发一次帖得2经验，回帖一次1经验。其他获得“经验”的方式有：发表原创作品、同人志、评论、感想随笔等；经常为别人排忧解难，免费为他们提供下载地址；抽时间翻译字幕，热心为社区做公益的编辑工作等。显然，“经验”的本质是与同一社群中其他成员的互动与交往程度，在御宅社群中，交往是被鼓励的，它成为身份和等级的重要评判标准。
决定御宅在社群中地位的，最重要的还数亚文化资本。御宅族的亚文化资本完全可以被客观化和具体化，就好像现实生活中，家庭中的藏书和绘画能够显示文化资本一样，某一个御宅所收藏的ACG作品及其周边产品，是判断他处于何种“级别”的一个依据。如果收藏非常丰富，品种很多，很经典，很齐全，成系列，收藏者自己会感到莫大的荣耀，同时也将从同好那里获得足够的尊重。御宅族之间会举行聚会或专门的展览会，以展示和交换彼此的藏品，那无疑是展示亚文化资本的重要机会。
其次，亚文化资本还包括对知识的掌握程度，以及谈吐与举止。这里提到的“知识”不是主流社会认可的精英化知识，例如，就御宅文化来说，专指关于漫画、动画和游戏及其相关产品的各种信息和知识。从二战以前漫画的诞生，到动画、电子游戏的出现，再经由电脑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三者彼此融合并进一步衍生出各种周边产品，ACG的相关信息可谓浩如烟海，为御宅族提升亚文化资本提供了巨大的空间。在同好的聚会上或在动漫社区中，御宅的谈吐、回帖、评论，处处可以见出其亚文化修养，“骨灰级”的御宅在各种场合应对自如，挥斥方遒，而那些刚入行的“菜鸟”则诚惶诚恐，谦卑有加。所谓“资历”其实就是亚文化资本的掌握程度，资历不仅包括知识，还包括经历，如果某御宅去东京参加过逾十万人的动漫展览会，或在多种大型Cosplay活动中登台表演过，或者到秋叶原晃悠过几圈，那么，在同其他御宅交往的时候，他当然就有足够的底气。
最后，还要强调一点的是，随着ACG文化与新媒体结合越来越密切，御宅的亚文化资本还体现为对媒介的使用技术和熟练程度，包括对ACG网络社区的了解，资源下载、编辑、摄影摄像技术的掌握等，御宅族对技术和媒介的崇拜从来就不遗余力。
亚经济资本在御宅社群中的影响，相对不被重视，但也有所体现。还以“枫雪动漫社区”为例，那里流通虚拟的货币“雪币”(XB)，可以使用它在论坛上悬赏购买动漫资源，或购买本网站的FTP下载地址和密码，因为“枫雪”积聚了大量的ACG资源，其中可以找到日本最新的ACG，且下载极为便捷，故对御宅来说很有吸引力。可见，雪币价值不菲，因为它可以帮助御宅积累更多ACG知识，提升自己的亚文化素养。那么，如何挣到雪币呢？跟获取“经验”的方式一样，凭借发帖、回帖、创作、参加公益活动和乐于助人等方式去挣。此外，也允许有偿服务，为别人提供下载地址和其他帮助，可以适当地收取雪币作为酬劳。消费雪币的途径除了获取ACG资源以外，还有更刺激的娱乐，那就是到社区的赌球室里去赌球。
注释：
①关于御宅的定义与形象可参见易前良的论文：御宅：亚文化族群的形象建构，文化研究，2013(1)。
②新、兰、柯、哀都是漫画《名侦探柯南》中的主要人物，分别是工藤新一、毛利兰、江户川柯南、灰原哀，希望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在一起并迷恋这一组配对的粉丝叫“新兰命”，希望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在一起并迷恋这一组配对的粉丝叫“柯哀命”。
③“本命”指最喜欢的动漫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