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论经济学革命
——以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为参照系
周德海
(合肥市行政学院 科研处，安徽 巢湖 238000)
[摘 要] 学术界对经济学革命的种种不同的理解，除了对经济学革命的衡量标准存在问题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经济概念的理解和对世界经济发展过程的把握不够准确，从而把一些不能被称为革命的经济学理论，也看成是一次独立的经济学革命。以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来衡量经济学革命，经济学在发展的过程中经历了两次革命。第一次经济学革命建立的是以“自由市场”为基础、以追求“市场公平”为目的的经济学理论。第二次经济学革命建立的是以“政府调控—自由市场”为基础、以追求“社会公平”为目的的经济学理论。凯恩斯经济学以后创立的各种经济学理论，都是对凯恩斯经济学理论的丰富、发展和纠偏。
[关键词] 经济；经济发展；经济学革命；“自由市场”；“政府调控—自由市场”
一、学术界对经济学革命研究的大体情况
在经济学发展的过程中，究竟出现过多少次革命，在学术界存在着一些不同的说法。黄锦奎认为，在近现代经济学的发展史上，先后出现过六次经济学革命：第一次是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古典经济学革命”；第二次是19世纪70年代出现的“边际主义革命”；第三次“凯恩斯革命”；第四次是20 世纪50 年代的“货币主义革命”；第五次是“斯拉法革命”；第六次是20世纪70年代以后产生“理性预期革命”[1]。
何一鸣、罗必良和高少慧把美国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提出的标志科学革命“范式”概念，以及把英国科学哲学家伊·拉卡托斯的“研究纲领”，组合成他们的“研究范式”，作为经济学革命的评价标准，认定“科斯范式与斯密革命、边际革命、凯恩斯革命、货币主义革命和理性预期革命一样，都应该是经济思想史中的一次重大革命”[2]，从而得出与黄锦奎略有不同的六次经济学革命的结论。
与近现代经济学的六次革命论不同，贾根良和张志认为，“斯密革命、杰文斯革命(边际革命)和凯恩斯革命是被广泛认可的三次经济学革命”[3]。叶航依据库恩的科学革命的“范式”概念，提出“西方经济学的第四次革命”论[4]。赵绪福根据托马斯·库恩的“范式”概念认为，到目前为止，较有影响的有“配第革命、斯密革命、李嘉图革命、穆勒革命、马歇尔革命、边际革命、凯恩斯革命、货币主义革命、斯拉法革命、理性预期革命、新制度经济学革命”等十一次经济学革命，它们在“实质上”都是“新、旧范式之间的抗争”和“范式的转换”[5]，因而可以认为它们都各是一次独立的经济学革命。
无论是近现代以来世界经济学的六次革命论，还是经济学的三次革命论、四次革命论，甚至是十一次革命论，都没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位置。为此，张志军认为，以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为“硬核”的整个西方经济学，论证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永恒性，而马克思通过对人的社会关系、资本主义的自由竞争，以及在自由竞争隐蔽下的世界运动的全面、整体、系统的分析，“打碎了西方经济学中的硬核——斯密神话”，实现了对以“看不见的手”为“硬核”的整个西方经济学的“三大经济学革命”[6]。黄少安则认为，迄今为止经济学说史上能够称得上革命的只有四次，它们分别是：“斯密革命”“马克思革命”“新古典革命”和“凯恩斯革命”[7]73-115。
学术界之所以在经济学革命的问题上产生如此巨大的分歧，其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不同的学者采用的衡量标准不同，甚至不同的学者采用的是同一种标准，如以库恩的“范式”或拉卡托斯的“研究纲领”为标准，但是在具体衡量的过程中，由于对“范式”或“研究纲领”的理解不同，所得到的结论也大异其趣。比如，库恩的“范式”概念的含义多达“二十一种不同的意思”[8]，如果把其中的某种或某几种意思，作为范式的代表来衡量经济学革命，自然就会对同一个经济学的学派，作出不同的评价，或者将其认定为一次独立的经济学革命，或者相反，认定其不是一次独立的经济学革命。因此，为了搞清楚什么样的经济学理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学革命，我们必须首先搞清楚什么样的科学理论才有资格被称为科学革命。然后才能在这种严格意义的科学革命的基础上来确定。
《现代汉语词典》的这种的缺陷，在“百度百科”对经济概念的释义中得到了部分的弥补。“百度百科”根据古今中外对“经济”概念的30种不同的理解，把“经济”定义为“价值的创造、转化与实现”，把“人类的经济活动”界定为“创造、转化、实现价值，满足人类物质文化生活需要的活动”。对于这种经济概念，“百度百科”接着“简单地说，经济就是对物资的管理”，“是对人们生产、使用、处理、分配一切物资这一整体动态现象的总称”[14]。尽管在“百度百科”对经济概念的定义中有“文化生活”的内容，但是，由于它把经济限定在“物资”，即物质资料的范畴之内，因而这种“文化生活”，只能是对作为物态性的文化产品，如电影、电视、图书、音乐、歌舞等等的消费活动，因而不仅忽略了作为经济主体的人的思想观念和精神因素的经济意义，即人类在生存和发展所需要的，由他人和社会所提供的物质和精神生活资料，而且更需要由社会和国家提供的制度、政策、法律、安全等多种保障。关于这一点，在美国人本心理学家马斯洛通过对人的动机的理论研究，把人的需要由低到高，划分为基本、安全、归属和爱、自尊和自我实现五种类型，其中每一种需要的满足，都是社会经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满足这五种需要中的每一种具体要素，不仅可以作为商品进行交换，甚至还能够作为资本进行投资，[15]因此它们都应当是属于经济概念中的具体内容。比如在经济交往中，可人的形象、亲切的微笑，以及诚信的服务，虽然不能直接拿它们卖钱，但是，它们却可以附着在商品上，通过商品的交换价值，体现出它们的价值。这应当是现实的商品经济活动中的常识。[16]据此，笔者把经济概念定义为“人们按照既定的目标追求生存和发展资料的活动”。用学术的语言来说，经济就是“主体按照既定的目标追求生存和发展资料的活动”。这里的“主体”，既包括单独的个人，也包括家庭、企业、团体、国家和全人类；这里的“生存和发展资料”，既包括物质的生存和发展资料，也包括精神的生存和发展资料；这里的追求生存和发展资料的“活动”，既包括生产生存和发展资料的活动，也包括消费生存和发展资料的活动。
为了深入而准确地把握经济学革命，我们必须按照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首先通过对经济概念的批判性考查，搞清楚经济概念的基本含义和世界经济发展的大体情况，才能对经济学革命作出合乎实际的认识。
二、以爱因斯坦科学革命思想为方法论对经济概念的批判性考查
伟大的科学家、杰出的哲学家和科学革命的亲历者爱因斯坦告诉我们，科学家对那些新创立的科学概念的批判性考查，不能“只限于检查他自己特殊领域里的概念”，而是需要“去批判地考查一个更加困难得多的问题，即分析日常思维的本性问题”，否则，“他就不能前进一步”[12]477-478。除此之外，这种批判性的考查，还应当像一位“考古学家”那样，对他们“整个概念文库”中的那些基本概念，进行“反反复复地批判”，才能推进科学的发展[12]380，795。爱因斯坦的这一方法，自然也适用于我们对经济学基本概念的考查。
人类的经济活动，从根本上讲，是经济概念的基本内容，随着人类智力和实践能力的发展，由表及里、由浅入深、逐层逐面、逐步展开的活动过程。经济学革命作为对人类经济活动革命性变革的理论反映，因而人们在研究经济学革命之前，有必要搞清楚人类经济活动发展的大体过程，及其不同阶段的本质区别。
自人类从动物界分离出来以后，随着人类与自然和社会的交往加深、生存经验的积累和智力水平的提高，以及新劳动工具的发明和社会生产力的增强，人类的经济活动先后从直接采摘自然界的植物果实和猎取自然界的动物作为生活资料，到原始农业和原始畜牧业的产生和普及，在原始公社内部有了剩余的劳动产品。在这种情况下，掌握原始公社公共管理权力的首领，便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力，把原本作为公共财产的剩余产品占为己有，使之成为自己的私有财产，进而原始公社解体，财产私有制度产生，人类进入奴隶社会，国家随之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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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特别是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创立以后，任何谈论科学革命的哲学家或思想家，都不能忽视，更不能绕开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否则，任何关于科学革命的理论研究，都不可能真正把握住科学革命的本质。比如，按照拉卡托斯的说法，库恩的“科学革命”思想“是由爱因斯坦推翻牛顿物理学而得到重要启示”[9]，而拉卡托斯自己也不可能不受到爱因斯坦的影响。但是，从库恩所说的“麦克斯韦方程与爱因斯坦方程同样都是革命的”一语中[10]，可以明显地看出，库恩对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并没有认真的研究。因为爱因斯坦只承认他的量子论的第一篇论文是革命的，而从来没有说过他的相对论是革命，甚至明确地说他的相对论，其中包括他的广义相对论并不是革命的。[11]而库恩在这里所说的与麦克斯韦方程相对应的“爱因斯坦方程”，显然是指与麦克斯韦的“电磁场”方程相对应的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的“引力场”方程。考虑到爱因斯坦是20世纪科学革命的亲历者，有着远比库恩和拉卡托斯等人对科学革命更深刻的理解。因此，与其用仅受到过爱因斯坦科学革命思想影响，而对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没有进行深入研究的库恩和拉卡托斯的科学革命理论作为参照系，还不如直接以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作为研究经济学革命的参照系。
根据马克思所说的“专属于人的那种形式的劳动”的观点[17]208，当个人作为经济的主体时，从事经济活动的个人，首先应当是类似于马克思所说的那个用蜂蜡建筑蜂房的建筑师那样的有意识、有目的的人。这个人在从事某种经济活动之前，也应当像那位建筑师在用蜂蜡建筑蜂房的劳动过程开始以前，已经在他的头脑中把他要建筑的那座蜂房建成了那样，在自己的头脑中把所要从事的经济活动，构想出一个观念形态的经济活动，然后再按照这个观念形态经济活动的内容和要求，进行实际的经济活动。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人的活动或劳动本质特征，因而从事经济活动的人必须具有马克思所说的这种人的本质特征。其次，人在从事现实的经济活动以前，他的头脑中不仅要有一个观念形态的经济活动，而且这个观念形态的经济活动还应当具有效益最大化的属性。而这个人所从事的现实的经济活动，就是把他头脑中的那个具有效益最大化属性的观念形态的劳动产品，对象化为现实的经济活动过程。只有这样的经济主体，才符合经济学家们所说的那种“经济人”的本质要求。[18]否则，那就成为恩格斯所说的只有人的形体而没有人的意识的“兽人”了[19]482。其实，从更一般的意义上来说，追求效益最大化，是包括人在内的所有具有中枢神经系统的动物的自我保存和种族保存的本能需要。爱因斯坦把动物和人的这种追求效益最大化的自我保存和种族保存的本能，分别称为“它们的原始本能”和“我们的原始本能”[20]182。由此可见，在现实社会中生活的每一个人，都是经济学意义上的“经济人”，都在自觉地追求着自己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即使是马克思时代的工人，“同样也总想利用一切机会强迫业主满足他们的更高要求”[17]492。因此，那种只把资本家看成是“经济人”的观点，实在是过于偏颇的。问题只在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条件下，对个人利益追求的目标和强烈程度各不相同。只不过有人在此时此地追求的是最大化的精神利益，而在彼时彼地追求的则是最大化的物质利益。同理，作为由个人构成的企业、团体，以及作为国家办事机构的政府等等，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也都是各自独立的经济人，因而也都具有马克思所说的那种“专属于人的那种形式的劳动”和追求效益最大化的本质属性。
随着人类社会交往的扩大、智力水平的提高、生产能力的增强，人们追求效益最大化的动力，推动着社会劳动分工的深化，马克思所说的那位用蜂蜡建筑蜂房的建筑师的劳动过程，分化为理论研究、工程技术(含技术发明)和感性操作，这样三种基本的劳动形式。[21]其中，科学家的理论研究为工程技术或技术发明提供理论基础，工程师所从事的工程技术设计或技术发明为直接的社会生产提供产品的式样和工艺要求，而企业工人或马克思所说的工厂工人，则按照工程师的设计蓝图及其工艺要求把物态性的产品生产出来。关于科学理论研究对经济发展的意义，爱因斯坦认为，尽管科学家的理论研究“在很多情况下，还要等到几代以后才见效”，但是，“凡是科学研究受到阻碍的地方，国家的文化生活就会枯竭，结果会使未来发展的许多可能性受到摧残”，因此，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科学家的工作”[20]111，33。而著名科学家霍金则说得更加直截了当。他说：“世界在上一世纪的改变超过了以往的任一世纪。其原因并非新的政治或经济的教义，而是由于基础科学的进步导致了技术的巨大发展。”[22]26在人类的历史上，科学理论不仅为经济的发展提供智力和方法的支持，而且始终走在人类实践的前面，引领着经济的发展。只不过在人类的早期，科学处于萌芽状态，表现得不够明显而已。[23]
正是由于经济概念含义的广泛性，为不同时期或同一时期的不同经济学者，对人类经济活动的认识，提供了多种可能性，使他们看到了各自心目中的经济的不同内容，从而把他们所看到的那一部分经济内容，从整个人类的经济活动中抽取出来，将其系统化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经济学理论。这样的经济学理论都是有局限性的，因而它们也都需要进一步的补充、丰富、发展和完善。
三、对人类经济活动的深刻了解是研究经济学革命的前提
按照爱因斯坦对科学进化或科学革命的理解和要求，经济学概念武库中的一个最基本的概念，无疑是经济概念。在目前国内比较权威的《现代汉语词典》中，把“经济学上”的经济概念，定义为“社会物质生产和再生产的活动”[13]717，从而把其他社会生产领域，比如，精神文化生产领域中的经济，排除在经济学的经济概念之外，这显然是一个理论上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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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个黄金十年期间，建立在自由和平等基础上的以“经济人”为主体的商品经济，表现出了它的巨大的盲目性。以美国经济为例，一方面是劳动生产率巨大提高，商品的数量迅速增长，而另一方面是工人的收入并没有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相应增加，社会的购买力跟不上商品产量的增长。而社会并没有对此引起重视，普遍存在着一个“产量突增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有个好推销员，什么都能卖得出去”的“愚蠢想法”[29]42。最终导致1929年美国经济危机的爆发，进而导致世界性的经济危机。面对这场经济危机，在这次危机爆发前就任纽约州长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危机爆发后就意识到了政府在这场危机中应当有所作为。1932年11月，罗斯福作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参加竞选，在竞选中提出“要为美国人民举办新政”的口号，并在上任后通过1933年的第一次新政和1935年发起的“第二次新政”[30]288，在自由市场经济中，加入政府调控的因素。罗斯福所采取的措施，一是强化政府的“守夜人”的作用，加强对市场的监管；二是着眼于国家的长远发展。暂时实行财政赤字政策，承担起私人企业无力或不愿意承担的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在增加就业的同时，提高了市场的购买力，活跃了市场经济；三是着眼于社会公平。政府运用国家权力，增加税收，实行福利国家的政策，建立起范围广泛的经济保障制度，把市场公平推进到社会公平，同时起到增加市场购买力和活跃市场经济的作用。罗斯福新政的推行和实施，在美国建立起了一个由政府参与和调控的市场经济体系，在一定的程度上控制住了因盲目投资而导致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不仅把美国经济从大萧条中拯救了出来，而且也挽救了处于崩溃之中的整个资本主义经济。相应地，反映罗斯福新政的凯恩斯经济学随之创立。
随着人类智力和实践能力的发展，在奴隶社会后期和在封建社会中，不仅出现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分离，而且从事某些较为复杂或技术含量较高的物质资料生产的手工业作坊，也从农业生产和畜牧业生产中分离了出来。社会劳动分工在促进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同时，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的基础上，产生了商品经济。而商品经济的发展，也把一部分专门从事与各种知识生产和传播活动的人们，从直接的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劳动中分离了出来。这些智力劳动者通过向社会、国家和民众提供精神文化劳动产品，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物质生活资料和精神生活资料，从而形成与物质资料商品市场并列的精神资料商品市场，以及在这个精神资料商品市场中所包含的思想商品市场。而国家则是通过向全体国民和社会组织提供制度、法律、政策、安全和服务等公共产品，获得自己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和精神生活资料的，因而在国家与国民之间，也形成了一种政治商品与精神和物质商品相互交换的市场关系。虽然在古代的专制国家中，国家是以暴力手段获得政治权力，再以强制性手段，得到其需要的那些生活资料，因而它与国民之间所形成的，是一种垄断性的市场关系。马克思把这种以暴力手段建立的专制制度称为“兽性”的，认为这种“兽的关系只能靠兽性来维持”[24]414。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进入垄断资本主义阶段，1890年，美国国会颁布实施了世界上第一部反垄断的《谢尔曼法》，在新的形势下维护了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市场的公平竞争。但是，由于科技创新的难以预测性，以及人的认识能力的局限性，而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的“经济人”，在追求眼前经济利益的过程中，就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说的那样，哪一行业能够赚大钱，相当多的人就会盲目跟进，从而常常造成某些行业的产品过剩，每隔10年就会出现一次经济危机。但是，在总体上，建立在自由和平等基础上的资本主义的商品经济，得到了迅猛的发展。特别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资本主义经济得到了一个飞速发展的黄金十年。
在封建社会的中后期，随着物质资料的商品经济的产生和市民社会的发展，开启了追求效益最大化的经济人之间公开的和大规模的竞争和博弈，逐渐成为当时人类社会中经济活动最重要的部分。随着工场手工业的兴起、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市民社会的壮大，特别是14世纪到16世纪的文艺复兴运动、近代自然科学的兴起，以及由地理大发现而形成的世界市场，为资产阶级在商品经济所要求的自由和平等的口号下，向封建制度中的政治权力和特权阶层发出挑战。从1640年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爆发，到1688年的光荣革命结束，英国资产阶级率先登上执政的舞台，资本主义的经济和政治制度应运而生。资本主义的国家制度，是由商品经济的市场关系移植到政治领域的结果，因而在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生活，遵循的是商品经济等价交换的市场关系。诚如马克思所说，“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奴隶制是非正义的；在商品质量上弄虚作假也是非正义的”[25]379。为了消除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中的奴隶制残余，维护商品经济的正常运行，促进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限制资本违背自然规律地肆意压榨工人的权力，资产阶级的英国政府和议会，在已有的法律和法规的基础上，先后采取了两个最重要的措施：一是在1825年，英国议会“废除一切禁止工人组织同盟的法律”，以便工人阶级组织同盟，“同心协力地同资本家竞争”[26]191，193，从而达到限制资本家的权力和维护工人阶级利益的目的；二是在1850年颁布的英国工厂法，为的是把资本家的生产和经营活动，严格限制在法律的框架之内。为了监督这项法律的执行，英国政府任命了直属内务部的工厂视察员，对资本家贯彻落实工厂法的情况进行监督，对违反工厂法的情况提出报告，并由议会每半年公布一次。英国议会和政府采取这两项措施的目的，是通过工人阶级的抗争和国家法律的双重压力，迫使资本家阶级遵守工厂法的规定，实现商品经济在自由和平等基础上，通过讨价和还价，实现等价交换的基本原则，以达到市场公平，消除当时英国的资本家对工人阶级的残酷压榨。在《资本论》的第一卷中，马克思客观地记录了这一情况，他说，由英国工厂视察员所揭露的资本家违反工厂法的情况，“终于受到法律规定的约束”，已经成为“不久以前”的事情[17]282。由英国工厂视察员所揭露的资本家违反工厂法的那些现象，在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第一卷的时候，在英国的工厂里已经不存在了，马克思把它们称为是“英国工厂幼年时期的那些陈旧的骇人听闻的现象”[17]647。而到了1890年代，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1892年德文第二版序言》中承认，从1840年代到1890年代，不仅英国工人阶级的生存状况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善”，而且“大工业看起来也变得讲道德了”[27]428，420。遗憾的是，许多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学者，不仅没有认真地阅读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即使是读过的人，也是对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中的这些文字视而不见。[28]
“结构力噪声”的噪声声源一般是机械工程的大功率发动机，细分可根据噪声产生机理不同分为燃烧噪声与机械噪声。其中燃烧噪声是在燃料在活塞缸内燃烧放出大量热能使得气体体积迅速膨胀发生爆炸冲击活塞缸及其周遭部件产生噪声。机械噪声则是在发动机正常进行运转时，发动机内部零件之间存在空隙相互碰撞导致振动继而引起发动机外壳表面辐射出噪音。
四、经济学革命的实质是经济学实在概念的根本变革
爱因斯坦的科学革命思想认为，科学是从哥白尼的“日心说”的创立开始的。爱因斯坦把哥白尼以前人类对于实在的外在世界的认识，称为“科学以前的思想”[12]368，按照学术界的习惯说法，可以将其称为“前科学”。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的创立，标志着人类对于实在的外在世界的认识，从“前科学”阶段迈进到“科学”时代。在爱因斯坦的心目中，哥白尼创立的“太阳中心说”，是科学史上的一次伟大的革命。从哥白尼革命开始，中经布鲁诺、伽利略，最后到牛顿创立的经典物理学体系，才完成了科学史上的第一次革命。这次科学革命的标志，是建立起由牛顿的经典物理学的“质点”概念所表征的实在的世界图像。因此，科学史上的哥白尼革命，只是人类第一次科学革命的开端，而不能作为一次独立的革命。
第一次科学革命的成果，在自然科学的各个领域中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唯一的例外的是，在对光和电的现象进行研究中，效果总是不能令人满意。直到法拉第根据在磁铁的作用下散布在纸上的铁屑的排列秩序创造出“场”的概念，再由麦克斯韦把法拉第的“电磁场”思想“翻译成数学形式”(麦克斯韦语)[31]，构造出了一幅以“电磁场”概念所表征的电磁世界图像，预言了电磁波的存在和电磁波的速度就是光的速度，最后由赫兹通过实验发现了电磁波，证明了“电磁场”的客观实在性，从而开创了科学史上的第二次革命。爱因斯坦在谈到这一次科学革命时说：在牛顿时代，“质点是我们表示实在的唯一形式，是实在的唯一代表”[12]423，“在麦克斯韦以后，……物理实在是由连续的场来代表的……。实在概念的这一变革，是物理学自牛顿以来的一次最深刻和最富有成效的变革”[12]425。对于相对论，爱因斯坦认为，它“并没有革命行动”[12]248。而对于他在1905年关于光电效应理论研究的那篇文章，爱因斯坦则认为“是非常革命的”[12]72。
参照爱因斯坦科学革命是科学实在概念根本变革的思想，根据人类经济活动发展的大体过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尽管人类的经济思想早已有之，但是，在经济学发展史上，重商主义是人类关于商品经济的第一个经济学理论，因而它就像哥白尼的“日心说”的创立一样，把经济学从“前经济学”阶段带进到经济学时代。因而我们可以把重商主义理论的创立，看成是经济学史上的第一次经济学革命的开端。此后，经过重农主义、古典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再到由边沁、萨伊和西尼尔等人创立的理性主观主义的经济学理论，经济学的第一次革命告一段落。尽管这期间的各种经济学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泛，但是，如果说前经济学是对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的不成系统的零星反映的话，那么，第一次经济学革命从重商主义开始，便是对商品经济本质和规律的揭示，而商品经济的本质和规律，就是由商品所构成的市场关系。在以自由和平等为基础的市场关系中，商品交易双方通过讨价和还价，达到商品的客观价值与主观价值的统一，完成商品的市场交易，实现商品的等价交换，使市场公平的目的得到体现。[32][34]正是在这种意义上，笔者认为，经济学第一次革命所建立的是以“自由市场”为基础、以追求“市场公平”为目的的经济学理论。尽管这种经济学理论是对当时资本主义自由竞争的商品经济本质和规律的正确反映，但是，这种自由竞争的商品经济的一个根本性的缺陷，就是由它的普遍的盲目性所造成的周期性的经济危机。
在关键词共现图谱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聚类分析得到桂医近十年研究文献的关键词共现聚类图，以了解桂医学科研究的知识结构，如图3。桂医相关科研文献关键词共现聚类图共形成9个聚类，本节主要对聚类规模较大的5个聚类进行探讨。
1933年开始推行的罗斯福“新政”，不仅有效地控制了1929年爆发的世界性经济危机，而且推动着美国经济的高速发展，给世界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作出了表率。凯恩斯在1936年出版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构造出了一个以“政府调控—自由市场”为基础、以追求“社会公平”为主要目的的经济学理论体系，开启了经济学的第二次革命。就像中国人常说的“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足以矫枉”。罗斯福的“新政”，就像是医治当时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一剂良性的猛药，服下之后很快见到成效，因而使人们忽视了它的副作用。随着罗斯福的“新政”的持续推行和凯恩斯的经济学获得的巨大声誉，到20世纪60—70年代，它们的弊端逐渐凸显出来。其中，根本的问题在于，罗斯福通过“新政”，凯恩斯通过他的经济学，把本来作为体育比赛(商品自由市场)的规则制定者和裁判员(守夜人)的政府，转变为既是体育比赛的规则制定者和裁判员(守夜人)，又是体育比赛的参赛者(运动员)，在体育比赛中增加了新的内容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严重地妨碍了体育比赛的效率和公平。其具体表现是，政府直接参与社会的经济活动妨碍了市场公平，政府过多的管控抑制了自由市场的效率，政府庞大的公共事业开支和巨额的财政赤字引发通货膨胀，阻碍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这些弊端成为里根和撒切尔夫人在经济政策上的改革对象。而弗里德曼等人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则是在理论上通过弱化政府调控而给予自由市场更高的地位，因而这些经济学理论都是纠偏而不是革命。
但是，这种令人激动的前景只是一厢情愿的幻象而已。《高兴》从第8分钟开始到8分50秒，短短的50秒中，用了29个镜头来展现刘高兴和五富刚到西安时的印象，其中大部分镜头采用了快速切换的剪辑手段:立交桥、交通路牌、大楼、商场、橱窗里的漂亮模特、街道、人群，组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都市景观。然而，当镜头稳定下来以后，刘高兴和五富却走进了破落的棚户区。创作者似乎在说，繁华的都市只能给农民工看一看，真正属于他们的却是棚户区。都市为他们准备了特定的空间，他们和城里人的差异在他们到达都市前就已经形成了。
到目前为止，凯恩斯经济学以后的各种经济学理论，都是在凯恩斯经济学理论的基础上，对凯恩斯经济学理论的丰富、发展和纠偏，因而都属于第二次经济学革命中的具体内容。比如，有学者认为，美国年轻的经济学家保罗·罗默提出的“新增长理论”，“首次将科技和资本、劳动并列为生产三大要素”，因而在西方经济学中具有划时代意义，并且认为，保罗·罗默的“经济理论将是一场经济学革命”[35]。其实，把科技作为一个独立的生产要素，在所谓正统的经济学理论中，或许是一个创新。但是，把它看成是一场经济学革命，就有些言过其实了。早在马克思的经济学中，科学技术就成为生产力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在爱因斯坦的经济思想中，科学就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引领者，是科学通过技术引领着经济发展的。[36]因此，科技成为生产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观点了，只是因为正统经济学理论的学术视野不够宽广而已。
在过去的15年里，他成功地为许多非政府组织、公司、报纸和机构完成了摄影任务。他的照片曾经在亚洲、欧洲和美洲的国际摄影展上展出。曾获得来自不同俱乐部、国家和国际摄影比赛的五十多个摄影奖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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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19-02-27
[作者简介] 周德海(1950—)，安徽巢县人，合肥市行政学院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与现实问题研究。
[中图分类号] F09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4307(2019)03-0097-08
[责任编辑： 刘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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