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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诚无息，博厚悠运”的中联重科文化能否与可口可乐分享2008北京大餐？
百年奥运，风云变幻，不变的是始终如一的人文精神。五环旗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文化内涵早已超越了竞技场上谁输谁赢的层面，在这样的背景下，奥运会给赞助企业的回馈都令人眼热心跳。然而要成为奥运经济的受益者，企业需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出钱那么简单。为此，《湖南经济报》在雅典奥运闭幕当天特邀了中联集团董事长詹纯新先生和不久前从北京大学哲学博士后流动站、中联集团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出站的罗争玉先生一叙。
以文化激励降低监督成本
段凌峰：谈起企业文化我想到了松下公司的企业主化就是一句话：“把干的毛巾再拧出一点水”，这句话让人深深思考着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企业文化究竟是什么？
詹纯新：我认为，企业文化是企业战略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是一种特殊的工具，我把它叫作“函数工具”。企业在管理方面，大体上有两种手段，一是约束机制，一是激励机制。约束机制主要就是管理制度，而激励机制则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企业的价值观、企业发展的远景等等，都属精神激励的范畴。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企业文化是企业成员共同遵守的道德准则和信仰的价值观念，它是指导企业成员的哲学。
罗争玉：管理学者和企业家给企业文化下的定义很多，有人作过统计，有180多种。我觉得企业文化是企业里面的成员所共同默认的一种企业的价值观，或者说企业文化是一种以价值观为核心的企业意识形态。企业文化从属性上看属于意识范畴；从形式上看与企业物质系统相对应；从内容上看反映企业行为，是企业现实运行过程的反映；从作用上看与企业制度在不同领域互为补充、共同发挥作用。
段凌峰：很好！刚才你们谈到了企业文化的各个侧面的表现形态：制度的、精神的、物质的。我觉得有一点是肯定的，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没有企业文化是发展不上去的。请问在中联集团的发展历史中，是发展到什么样的水平才开始特别注重企业文化建设？
詹纯新：1997年起我们进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阶段。这个时候起我们倡导一种“制度管理加文化管理”的管理观念，公司提出用优秀的企业文化推动企业的永续发展，将企业文化的建设放在了首位。回顾我们的发展历程，正是这种企业文化，给公司带来了有形的和无形的，经济的和社会的双重效益；正是这种企业文化，成为公司竞争力的核心支柱力量；正是这种文化，引导和帮助公司实现企业由“人治”到“制度管理”再到“文化管理”的转变，通过企业内部文化激励，为企业减少因管理漏洞带来的缺陷费用，从而降低交易与监督成本，提高生产率；正是这种文化，规范了公司行为，提高了经济绩效和竞争力，树立了投资者信心。
罗争玉：的确，在中国，任何一个知名的企业背后都有一个知名的企业家，甚至一个不知名的企业背后也有一个知名的企业家。在企业和企业家之间，人们往往知道的是企业家，或者说谈到企业，就会谈到企业家，也就是说企业家在企业往往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世界上其他国家绝大多数优秀的企业则不同，他们大多是依靠一套制度体系、价值体系来支撑企业的持续增长，即企业的持续发展，是依赖一套规范的制度和独特的文化来实现的，优秀企业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将企业发展的终极源泉定位于科学的制度和优秀的文化。
段凌峰：能不能再请你们介绍一下中联集团的企业文化以及这种文化是如何形成的？
詹纯新：中联集团企业文化的形成主要是诚信和创新，我们通过对中联集团积淀的企业文化进行提炼，提出了中联集团企业文化的体系，包括核心理念和分支理念，中联集团企业文化的核心理念是：至诚无息，博厚悠远。
研究世界优秀企业的发展历程，在公司发展理念上，存在着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现象，那就是大部分优秀公司树立的核心理念几乎与商业利益无关。为什么商业性的公司要提出几乎与商业无关的理念并把它们作为指导企业长期发展的根本原则和动力？道理其实很简单，企业要持续增长，必须首先获得源源不断的动力源。而这个世界外在的东西，不论是钱、权力，还是法律、制度，都不可能为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源泉。人作为有灵魂的动物，只有灵魂才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这就是信念。这也是有关企业获得持续增长动力的源泉原理。优秀企业长盛不衰的秘密之一，就是将人性化的理念与商业化的操作成功地融为一体。
如何将两者融为一体？以传统的思维思考，是一对很难调和的矛盾。而卓越的公司却能成功地将两者融合，在人性化理念之下，笼络了无数人才，从而实现了持续发展。这其中其实存在一个颠覆传统观念的生长原理：人们并不拒绝改变，人们拒绝被改变。如何理解呢？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人们不拒绝改变，但不管什么原因，人们对被改变或被强迫性地改变都会产生巨大的抗拒力。但当人们一旦从理念上、情感上认同你的理论，就会自愿地与你同行，创造性地完成目标。可见，人们服从的并不是权力和金钱，而是人们所尊重的文化。
中联集团对文化的追求一直比较高、比较实，也比较博、比较雅，这也与中联重科脱胎于科研院所、知识分子比较集中有关。在这样的一个群体里所产生的文化必然要求脱离金钱的“铜臭”和权力的“专横”，体现出真正意义上的文化。我们在提炼企业文化的过程中，超越时空的限制，注重吸取传统文化的精髓，摆脱权力和金钱的束缚，从传统文化中提炼出“至诚无息，博厚悠远”的企业文化核心理念，表现出丰富的内涵。比较多的体现了对中国儒家文化的思考，吸收了儒家文化的特色、精华，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罗争玉：据我了解，中联集团给员工的薪水在本地区来说并不算是最高的，但十余年来，中联集团的骨干队伍十分稳定，关键就在于员工认同了企业的文化理念，在员工的价值观上，金钱和权力可以退居次要地位，而文化理念面前的平等、价值观念的认同、精神上的愉悦是第一位的，因而员工可以从内心涌流出工作热情，对企业产生强烈的依恋感和归宿感。作为一种超越权力和金钱的力量，我们的企业文化核心理念为企业持续增长提供了源泉和动力。只有立于文化潮头的企业，才可能成长为生命型企业，才有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包括湖湘文化在内的中国传统文化，有着非常丰富的底蕴，可通过挖掘，将古代先贤们的智思哲理，应用于企业决策和管理。就像中联集团的核心理念“至诚无息，博厚悠远，就是取意于《中庸》而将其发扬光大的一种优秀企业文化。中联重科十余年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发展历史充分印证了中国传统文化应用于现代企业管理的力量。
经济型企业和生命型企业
段凌峰：著名管理学大师威尔逊曾经说过，有文化的企业不一定成功，没有文化的企业注定要失败。一般讲进入世界500强的企业都有很好的企业文化，但是，什么叫好，好在哪里？
詹纯新：我认为企业文化不应以好或者不好来界定，只有用适合不适合来衡量。无论企业的规模、性质如何，成功与否，企业的文化是客观存在的。关键是，有没有塑造和形成一种对企业有推动力的企业文化。世界著名企业苹果公司的企业文化可以说是管理资本化和技术资本化的组合反映，“创新”、“冒险”就是其企业文化的主要特征。正是在“创新”、“冒险”企业文化的引领下，苹果公司曾达到了IT业令人望风披靡的境界。但是当IBM占领并引领市场朝代到来的时候，苹果因为不适应IBM系统，当他仍坚持自己原有的理念时，他的文化就成了风险文化。
罗争玉：企业文化的真正意义在于运用于管理。企业的根本是培养人，将员工从自然人培养成企业人，整个培养过程就是个文化的过程，企业文化就是企业的“人化”。从这个意义上讲，企业文化是不能“拷贝”、不能被简单复制的。
企业，既有共性，也有个性。企业之所以为企业，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属性。企业文化也具有共性，即企业文化建设的出发点是给企业提供实现其目标的土壤。同时，不同的企业处于不同的内部与外部环境中，企业文化又具有个性，其特征又不相同，如有的企业注重市场的开拓，有的注重产品的创新，有的注重售后服务，有的注重经营绩效，有的注重竞争意识，有的注重团结合作，有的注重服务社会，有的注重稳定。没有任何两个企业，哪怕是生产同一产品的企业的文化积淀要素是完全相同的，这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
段凌峰：管理界有一则寓言：狂风和微风比威力，看谁能把行人身上的大衣吹掉。狂风首先来了一股刺骨的冷风，结果行人为了抵御寒冷，把大衣裹得更紧了；微风则徐徐吹动，顿时风和日丽，行人觉得很温暖、很惬意，继而脱掉了大衣，微风最终获得了胜利。在企业竞争中，企业文化就像徐徐吹来的微风，我特别想知道，它到底有哪些作用？
詹纯新：各个不同领域的企业，他们都有着迥然不同的目标。企业怎么发展，发展到何种程度，企业怎么正确对待客户和员工，怎样回报股东和社会，就需要企业文化发挥主导作用，企业也会被随之引向一个特定的方向。正如经济学家魏杰教授所指出的，企业文化的塑造是通过企业文化制度化、企业文化实践化、企业文化教育化、企业文化奖惩化和企业文化系统化来实现的。企业文化是一个企业能否达到现代化企业标准的另一张“绿卡”，是一个企业能够区别于其它同类企业的特色。只有渴望同一目标并步调一致地向同一方向进行的组织，才能敏锐地关注并清晰地区分不同品牌的定性的价值。企业通过文化的整合，可以使员工内部保持团结，发挥最优势的团队力量，更快、更准确地找到问题的关键，从而使企业做到更完善、更精湛。
罗争玉：从世界各国企业发展的实证分析来看，企业发展中有两个衰亡率很高的时间门坎：10年左右和40年左右，前者称之为“死婴率”，后者称之为“壮年夭折率”。
从企业生态学的理论来看，企业可分为两大类：经济型企业和生命型企业。经济型企业是指始终以追求经济目标为根本宗旨，把获得投入资本的最高回报率、最高销售额和最大市场占有率作为企业成功的最高标准，结果使其成为一部循环运转的赚钱机器，导致其生命快速衰竭。生命型企业是超越经济利益的生命组织，它是一个生命的机体，它是为生命意义而发展，而不是只为赚取利润而存在，其生存的能力和发展的潜力将伴随机体的健康成长而不断延续。
在生命型企业中，则通过建立优秀的企业文化把人员凝聚在一块，突破传统管理模式中那种仅以解决现实问题为着眼点的短视行为，注重企业的长远利益，因此使企业不断发展壮大。可见，生命型企业具有持续优势，而经济型企业则容易夭折。
企业竞争的最高境界
段凌峰：如何打造企业核心竞争力是近几年来理论界和企业界比较关注的话题之一，但到目前为止，中国企业在国际上的竞争力仍处在比较落后的水平上。那么，中国企业怎样构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呢？
詹纯新：有一著名的企业家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文化无处不在，你的一切，竞争对手明天就可以模仿，但他们不能模仿我们的企业文化”。可见，企业文化是形成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深层次因素。有了全体员工共同认同的价值观，这个价值观无形中就形成了对员工的激励，使他们为此而奋斗，形成独特的核心竞争力。这一点，我们从目前的跨国公司或优秀公司发展状态，就可以得出相关例证。一句话，最优秀的公司，必须是最有魅力的公司。什么是魅力，就是公司文化竞争力。
罗争玉：企业应该摆脱以具体产品、具体业务为中心审视核心竞争力的观念。入世后，中国很多企业都在寻找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于是乎知识、能力、技术、人才、资源，在不同的企业成了他们所认定的核心竞争力。殊不知，一个企业靠什么凝聚优秀人才，这个才是问题的根本。如果没有科学的制度吸引人，没有优秀的文化凝聚人，最好的人才也不可能永远忠诚于企业，知识、能力、技术、资源的竞争优势都可能随时丧失。可见，人才以及与人才密切相关的知识、能力、技术、资源都不可能成为企业真正的核心竞争力，也就是说，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讲，除了科学的制度和优秀的文化，其它因素都不可能成为企业真正的核心竞争力。知识、能力、技术、人才、资源的都可以偷得去，买得来，拆得开，带得走，但制度和文化却不行。设计科学的企业制度和塑造优秀的企业文化，并始终不移地信奉它和执行它，是一个企业获取核心竞争力的根本法则。
段凌峰：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于光远说过：“关于发展，三流企业靠生产，二流企业靠营销，一流企业靠文化。”时至今日，大部分企业家都相信，21世纪企业的决战应该是在企业文化上。您们是怎么看的呢？
詹纯新：一个企业的制度建设是很重要的，通过制度去规范人而不是管人，规范是使人在一定框架下向着同一方向努力，而管人是消极的。核心价值观就是一个企业的牵引力。中联集团不断成长到今天，企业文化建设出现了一个飞跃，此时已经涉及企业的核心价值观，即如何看待顾客和员工的价值。企业文化是管理的最高境界，它虽然不能直接产生经济效益，但它是企业能否繁荣昌盛并持续发展的一个关键因素。
企业主要要解决三大问题：战略规划、制度设计和文化塑造。企业文化决定了一个企业所能达到的最大边界。我认为，企业要做到长盛不衰、持续发展，必须依赖一套规范的制度和独特的文化，也就是有一套全员认同、上下认可的制度体系与价值体系。
罗争玉：企业的竞争实质上是核心竞争力的较量，核心竞争力已日益成为企业追求的战略目标，成为企业持续竞争优势的源泉。核心竞争力从根本上讲是管理问题，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必须首先要通过制定完善合理的制度，来实施对公司的管理，但这不是公司管理的全部，还应该促使良好企业文化的形成。公司和员工拥有共同利益的制度性安排和拥有共同理念的企业文化是公司管理的核心。建立科学的制度，塑造优秀的文化应该是管理者的主要工作，因为他们是企业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企业只有拥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并精心维护和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创新，才能推动企业永续发展，制度与文化，作为企业真正的核心竞争力，才能成为推动企业永续发展的终极源泉。
段凌峰：在世界经济舞台上，奥运会不但是众多商家、行业众目睽睽之地，其本身也是诞生商业机会的源泉。那么2008年的奥运会究竟能给体育外的其他产业孕育哪些机会呢？中联集团作了哪些准备？
詹纯新：“慎重而全面的决策、迅速而协调的执行”是可口可乐公司给出的答案。由于奥运会顶级赞助商能够在200个以上的国家和地区展开市场营销，因此，只有当企业拥有足够广泛的营销市场时才能很好地利用顶级赞助商的权利，否则就是浪费。你必须慎重决策，并且考虑到每个地区市场的不同，制订全面的营销策略。以可口可乐在2003年成功运作的“奥运纪念罐”为例，可口可乐在8月3日北京奥组委发布奥运会会徽的当天，将100万只限量会徽纪念罐摆进了北京、上海、青岛三个城市的超市，成为了北京奥运会TOP赞助商中第一家被授权使用新会徽的企业。由于可口可乐空罐需要提前生产，这就意味着在奥运会徽没有揭开面纱之前，可口可乐公司就知道了这一秘密。如何在严格保密的前提下在第一时间生产出纪念罐，这可以说是公司执行力面临的巨大考验，但最终可口可乐做到了“迅速而协调的执行”。本届奥运会我们已经成功地在CCTV5进行了品牌推广，2008年的奥运会我们将是一个强有力的参与者，目前正在做积极准备。
罗争玉：作为全球企业逐鹿的大竞技场，奥运经济遵循独有的“比赛规则”，这就是国际奥委会和主办国奥委会制订的奥运会市场开发计划。据市场经济专家分析，在一般情况下投入1亿美元，品牌知名度提高1％，而赞助奥运，投入1亿美元，知名度可提高3％，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如此众多的企业争相要搭上奥运列车。
段凌峰：感谢你们百忙中接受专访，我相信北京在雅典闭幕式上作为2008年的主办方接过奥林匹克的旗帜和重任后，对于中联集团以及为数众多的中国企业来说，通往未来的传奇之路已经开始。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