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孔家坡汉简《日书》中的几个古史传说人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几个论文,人物论文,古史论文,汉简论文,释孔家坡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从考古发现看,以选择时日吉凶为主要内容的《日书》类文献在战国秦汉时期甚为流行,目前见诸报道的已有二十多批。作为实用性手册,《日书》主要介绍各种趋吉避凶的方法,告诉读者什么时候适宜做哪些事情,什么时候不宜做哪些事情,其中所述多为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事项(如出行、嫁娶、生子等),很少涉及历史人物或历史事件。不过,《日书》也有将某些数术方法依托于前代“名人”的做法,大概是为了更好地吸引和取信于读者,如“禹步”、“禹须臾”之类,就是托名于禹这位古代的治水英雄。近年公布的孔家坡汉简《日书》中也有一些类似内容,有的还不见于以前出土的睡虎地秦简《日书》,释读不免引起争议。这里试选几条稍作辨析,希望能对研究孔家坡汉简《日书》和古史传说略有裨益。
(一)西大母
抄写于孔家坡汉简《日书》第一四九壹至一五○壹的“到室”篇,一连提到好几个古史传说人物的名字,颇具研究价值。先将整理者的释文抄出:
西大母以丁酉西不反(返),緰以壬戌北不反(返),禹以丙戌南不反(返),女过(娲)与天子以庚①东不反(返)②。
简文提到的人名除“禹”以外都比较陌生,这里不妨作一些考证。
先从“西大母”开始。整理者在注释中说:“西大母,疑指传说中的西王母。”这一意见应当是可信的。不过,“西王母”为什么在孔家坡汉简《日书》中可以写作“西大母”,还需要进行解释。
古书涉及“西王母”的记载较多,但都很少对“西王母”的得名进行解说。据我们所知,似乎只有道教文献对“西王母”的得名比较关心,《太平经·解师策书诀第五十》说:“西者,人人栖存真道于胸心也;王者,谓帝王得案行天道者大兴而王也,其治善,乃无上也;母者,老寿之证也,神之长也。”③ 这是将“西王母”三个字拆开,并逐一进行解释。后世学者对“西王母”的得名也做过一些研究,如朱芳圃认为“西”表示方位,“王”有神义,“母”为“貘”的通假,西王母就是“西方神貘”④,仍然是将“西王母”三个字拆开解释。这些解释,对我们理解“西大母”与“西王母”的关系用处不大。
简文将“西王母”称为“西大母”,说明在其作者或编写者心目中,“西王母”可能是由“西”与“王母(或大母)”两部分组成。于省吾说:“金文称母或曰王母,王乃尊大之称。”⑤ 如果“西王母”的“王”也是表示“尊大”之义,则孔家坡汉简《日书》将“西王母”写作“西大母”,是容易理解的。当然,简文的作者或编写者也可能是将“王母”理解为祖母,而当时祖母又叫“大母”⑥,故“西王母”又可写作“西大母”。
由于资料有限,孔家坡汉简《日书》对“西大母”的理解到底属于上述哪一种情况,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不过,孔家坡汉简《日书》已经让我们知道“西王母”又可以写作“西大母”,这是出土文献给我们带来的新知识。
(二)緰
作为人名,上引整理者释文中的“緰”甚为生僻,不好理解,整理者在注释中说:“緰,人名,待考。”已有学者对“緰”作过考证,但意见颇不一致。
陆平认为“緰”就是传说中的“鲧”,他说:“‘鲧’,《汉书·古今人表》、《楚辞·天问》及《列子·杨朱》写作‘鮌’。玄、系、纟,形近可通用。‘鱼’古音鱼部,‘俞’古音侯部,‘鱼’、‘侯’旁转,故‘緰’可通‘鲧’。”⑦
汪冰冰、鹏宇认为:“既然鲧不在南方,亦非北往不返,自然也就不可能成为北方之神,故緰当另有其人。笔者认为,此处‘緰’似乎应为禺强。”他们解释说:“而就文字本身来看,禺、緰二字于音可通。古音禺在疑纽候部,緰在余纽候部,以俞得声得字亦多在余纽候部。如:榆、谕、喻、愉、逾诸字。古代舌牙邻纽,两部字在出土文献中多有相通之例。”⑧
陈炫玮在汪冰冰、鹏宇之前已经提到过类似意见,他说“这里的‘緰’很可能就是‘禺强’,然而‘緰’跟‘禺’在声韵上两者还是有差异,此说法是否可行,仍待进一步的研究”⑨。
简文后一条说到“禹”,这一条如说“禹”的父亲“鲧”,当然很合适。因此,陆平推测“緰”可能是指“鲧”,本是一个很好的意见。但是,他以“緰”可通“鲧”作解释却不可信。陆平似乎认为“鲧”是从“鱼”得声(许慎《说文解字》分析为“从鱼系声”),“鲧”与“緰”是鱼部和侯部旁转相通。其实“鲧”并非从“鱼”得声,“鲧”的古音在文部,与侯部的“緰”读音并不相近,通假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在古书中也没人找到过“鲧”与“緰”相通的例证)。汪冰冰、鹏宇将“緰”读为“禺”,从音理上讲比陆平读“緰”为“鲧”要合理一些⑩。不过,古书的“禺强”是双音词,简文的“緰”却是单音词,汪冰冰、鹏宇或陈炫玮并没有举出“禺强”可以省称为“禺”的例证,所以,他们的说法也未必可信。
整理者释为“緰”的字,其写法如上表A(11)。照片上A的字迹虽然较淡,但轮廓大致清楚。A左从纟,右边与“俞”十分接近,整理者释为“緰”是有字形根据的。可是,释“緰”在简文中一时难以得到合理解释,看来问题比较复杂。仔细观察字形,A的右边与“俞”的通常写法略有差异,与“仑”也很接近。“俞”和“仑”在秦汉简帛文字中的写法接近,区别在于“仑”的下部为“册”,而“俞”的左下侧是“舟”。为便于比较,我们将秦汉简帛文字中“俞”和“仑”(包括以“俞”和“仑”为偏旁的字)的常见写法列于下表。
A右边的写法介于“俞”与“仑”之间:与“俞”相比,A右边的左下部分只有两横,与作三横的“舟”略有区别;与“仑”相比,A右下部“册”中表示编绳的部分显然没有写全。如果只考虑字形,像整理者那样将A释为“緰”最为合适(14)。但若结合文义考虑,则将A的右边看作“仑”的缺笔写法,将A释作“纶”的想法似乎也有一定的可能性。“纶”和“鲧”的古音都在文部见纽,“纶”可以读为“鲧”。郭店楚墓竹简《语丛一》第三号简有“天生鲧”,第四至五号简有“而句(后)又(有)鲧”,“裘按”说:“‘鲧’疑当读为伦序之‘伦’。下条‘鲧’字同。”(15)“鲧”通“伦”,可以作为读“纶”为“鲧”的佐证。简文后面一条是讲“禹”,这一条如果是讲“禹”的父亲“鲧”,当然非常合适。
总之,上引孔家坡汉简《日书》第二个人名A的写法介于“緰”、“纶”之间,其释读可以有两种考虑:一种是释为“緰”,“緰”是“纶”的形近讹写,“纶”又是“鲧”的通假;另一种是将其右部看作“仑”的缺笔写法,直接将A释为“纶”,“纶”是“鲧”的通假。就现有材料而言,第一种解释更有可能。无论如何,上述简文提到的第二个传说人物应当是指“禹”的父亲“鲧”。至于汪冰冰、鹏宇提到的“鲧不在南方,亦非北往不返”等情况,这里不易作出解释。实事求是地说,我们现在对这几条简文的数术原理知之甚少,对“鲧”的传说也了解不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更多地根据简文本身的记载进行研究。
(三)女过与天子
上引整理者释文将“女过”录作“女过(娲)”,文后又加注释说“天子,疑指伏羲”,这是将“女过”和“天子”理解为“女娲”和“伏羲”。
陆平说:“确实有女娲为伏羲妻子的传说,但无论伏羲、女娲,时代都在鲧、禹之前,不当在《日书》中列于‘緰’、‘禹’之后。”因此,他提出新说:“我认为,此‘女过’即禹之妻女趫,‘天子’指禹。《汉书·古今人表》有:‘女趫,禹妃,涂山氏女,生启。’《路史》称为‘趫’与‘后趫’。《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列女传》、曹植《禹妻赞》及《广韵》写作‘女娇’。《大戴礼记》及《史记索隐》作‘女憍’。”“《日书》‘过’从‘辵’与‘趫’从‘走’同。‘咼’为‘乔’之误。《史记索隐》引《系本》曰‘涂山氏女名女娲’,‘乔’已误为‘咼’。”(16)
简文“过”字写法如上表B,与“过”字的一般写法有些差异。类似写法的字形,还有同墓第八三号简“夜C半”的C。第八三号简的C字,孔家坡汉简的整理者也释为“过”(17)。我们知道,在秦汉早期简帛文字资料中,“过”字的左边是从“辵”,可是B、C的左边都写成了“”形。而且B、C的右边,也与“咼”的一般写法略有差异。尽管如此,我们认为整理者将B、C释为“过”的意见是正确的。第八三号简“夜C半”的前一条是“夜半”(18),与周家台30号秦墓出土的线图将“夜过半”排在“夜半”之后可以互证(19)。这说明,C的确应当释为“过”。既然C可以释为“过”,则B也可以释为“过”。
至于B、C的字形稍显特别,也可以作出解释。B、C的右边,可能是因为写得过快甚至有些草率,以致与“咼”的通常形状略有差异。B、C的左边作“”形,可能是“辵”旁的简省或草率写法。已有学者注意到,睡虎地4号秦墓简牍中的“遗”字和里耶秦简中的“追”字,其“辵”旁已有简省作“”或近似“”的情形(20)。孔家坡汉简《日书》的文字,总的说来书写不是十分工整,错字也较多,由于写得很快,有的地方还略显草率。即以“辵”旁为例,第九七至一○○号简的四个“逐”字中,有两个(九七号简、九九号简)的“辵”旁已经看起来像“”形了(21);第一○一号简“迁徙”的“迁”字,其“辵”旁也已与“”形相近(22)。我们知道,在汉代草书简牍中,“辵”旁往往被简写作“”形(23)。由此看来,孔家坡汉简《日书》将B、C两个“过”字的左边写作“”形,也不难理解。
总之,整理者将简文的“女过”释读为“女娲”(“过”和“娲”同从“咼”得声,故可通假),将“天子”解释为伏羲,都正确可信。陆平指出伏羲、女娲的时代在鲧、禹之前,而简文的“女过”和“天子”排在鲧、禹之后,所以简文的“女过”和“天子”不可能是指女娲和伏羲。我们认为,上述简文各条是按西不反(返)、北不反(返)、南不反(返)、东不反(返)的顺序讲述,其排列顺序是否与传说人物的时代先后一致,目前无法断定。因此,就现有知识而言,整理者对“女过”和“天子”的解读并无明显缺失,不可轻易否定。
(四)齿爪
第一八三号简也提到一个古史传说人物,需要作些解释。先将整理者的释文抄录于下:
入月二旬齿爪死日也,不可哭临、聚众、合卒(24)。
关于“齿爪”的含义,整理者未作解释,目前所知只有陈炫玮发表了意见。他说:“‘齿爪’二字于此文意不好解释,可能是指月相的变化而言,《开元占经·卷十一·月生牙齿爪足十一》引《荆州占》曰:‘月生齿,人主有贼臣,王者偏左右’,又《荆州占》:‘月生爪牙,国君遇贼。又曰:月爪所指,四方烦苦,有土功事。’”(25)
简文说“入月二旬”是“齿爪”的死日,则“齿爪”当为人名。陈炫玮将其解释为月相变化,于文义不合。细审照片,“齿”字释读准确,“爪”则尚须研究。
整理者释为“爪”的字,其写法见上表D,我们认为应当释为“尤”。秦汉简帛文字中的“尤”多写作下表G、H形(26),类似写法的“尤”也见于孔家坡汉简《日书》第四五○号简“风从□□□籴尤贱”一段(27)(字形见上表F)。值得注意的是,在第四五○号简上部又有“……E甚阴而雨风”(28),E的写法与D接近。整理者已将F释作“尤”,因D、E的写法与F有别,所以,整理者没有考虑将D、E释作“尤”,而是将它们释作“爪”。不过,整理者在释E为“爪”时加了一个问号,表示对这一释读尚有疑虑。
我们对马王堆汉墓帛书中“尤”字的字形作了初步考察,发现当时有几种不同的写法。一种如上面提到的F、G、H等,另一种则如I、J等。若将这两种写法的“尤”字的中间笔划拉平一些,前面一种会变成马王堆帛书的K、L形(29),后面一种则可能会变成孔家坡汉简的D、E形。因此,既然马王堆帛书中有写作I、J形的“尤”字(30),则孔家坡汉简中有写作D、E形的“尤”字,也不足为怪。值得注意的是,马王堆帛“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书”中同时有H和I、J等字形差异较大的“尤”字,由此推想,在孔家坡汉简《日书》中若同时存在D、E和F两种写法有别的“尤”字,也是可以理解的。
将E释作“尤”,则上引第四五○号简上部的残文“……E甚阴而雨风”可以读作“尤甚。阴而雨,风”。“尤甚”连用很好理解,大概是一句话的结尾。
将D释作“尤”,则上述人名“齿尤”可以得到合理解释。齿尤,可以读为“蚩尤”,“齿”和“蚩”的古音都在之部昌纽,应可通假。蚩尤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古史传说人物,这里不必再作介绍。
总之,孔家坡汉简《日书》第一八三号简所谓“齿爪”应当改释为“齿尤”,读为“蚩尤”。
本文得到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秦简牍的综合整理与研究”(08JZD0036)资助。
本文曾作为“孔家坡汉简《日书》释读举例”的一部分于2009年5月16日在东京大学举行的“中国出土资料学会临时例会”宣读,蒙与会专家提供意见,谨此致谢。
收稿日期:2009年5月5日
注释:
① 整理者在注释中说“‘庚’字后脱漏了地支”,可从。
②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146页。
③ 王明:《太平经合校》,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第68页。
④ 朱芳圃:《西王母考》,《开封师院学报》1957年第2期。
⑤ 于省吾:《易经新证》卷三,《双剑誃群经新证、双剑誃诸子新证》,上海,上海书店,1999年,第35页。
⑥ 《汉书》卷四七《文三王传》:“李太后,亲平王之大母也。”颜师古注:“大母,祖母也。共王即李太后所生,故云亲祖母也。”班固:《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2214页。
⑦ 陆平:《试释孔家坡汉简〈日书〉之“緰”、“禹”、“女过”》,简帛网2007年8月25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704。
⑧ 汪冰冰、鹏宇:《〈孔家坡汉简·日书·到室〉“緰”字考释》,简帛网2008年9月16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d=875。
⑨ 陈炫玮:《孔家坡汉简日书研究》,(新竹)清华大学历史研究所2007年硕士学位论文(指导教师张永堂教授、刘增贵教授),第98页。
⑩ 实际上,“緰”和“禺”的古音仍有差距,上引陈炫玮文已经指出,可参看。
(11) 表中上一行是从整理报告中复制过来的字形照片,因照片有时不够清晰,我们试作摹本附在该字照片下面,以供读者参考。
(12) 字形选自汉语大字典字形组《秦汉魏晋篆隶字形表》,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85年,第338页(仑),第150—151页(论),第934页(纶)。
(13) 字形选自汉语大字典字形组:《秦汉魏晋篆隶字形表》,第612页(俞),第149页(谕),第371页(榆)。
(14) 李天虹教授(孔家坡汉简《日书》的整理者之一)在致笔者的电子邮件中指出:秦汉出土文字材料中作为偏旁使用的“舟”,其左下部分偶有只写作二横的情况,如汉语大字典字形组《秦汉魏晋篆隶字形表》第613页的“服”字条中就有二例。李天虹教授指出的这一线索,使我对释“緰”说在字形方面存在的疑虑完全消除,谨此致谢。
(15) 荆门市博物馆:《郭店楚墓竹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193—200页。
(16) 陆平:《试释孔家坡汉简〈日书〉之“緰”、“禹”、“女过”》。
(17)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136—137页。
(18)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136—137页。
(19) 湖北省荆州市周梁玉桥遗址博物馆:《关沮秦汉墓简牍》,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第44、107页。
(20) 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70页;横田恭三:《前2,3世纪における书体と毛笔の変迁—睡虎地·里耶秦简から马王堆简帛の书きぶりを探る-》,独立书人团编:《研究集录》第26号(独立书人团,2006年),第28页。
(21)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74页。
(22)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75页。
(23) 陆锡兴:《汉代简牍草字编》,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89年,第27—32页。
(24)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151页。
(25) 陈炫玮:《孔家坡汉简日书研究》,第118页。
(26) 表中《老子》甲指马王堆帛书“老子甲本及卷后古佚书”,《老子》乙指马王堆帛书“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书”,图版见国家文物局古文献研究室:《马王堆汉墓帛书[壹]》,北京,文物出版社,1980年。
(27)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109页,第183页。
(28)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第109页,第183页。
(29) 表中《病方》指马王堆帛书“五十二病方”,图版见马王堆汉墓帛书整理小组:《马王堆汉墓帛书[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
(30) 除I、J以外,《老子》乙95上、106上的两个“尤”字也是这种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