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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D0；D03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11-4721(2004)02-0135-06
1.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概念的提出
马克思主义政治文明观的形成、发展经历了一个半世纪之久。1844年11月，马克思在 《关于现代国家的著作的计划草稿》中明确使用了这一概念，并将“集权制和政治文明 ”列为研究内容。在马克思列宁主义许多经典著作如《<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国 家与革命》中，蕴涵着丰富的政治文明思想。他们的思想中内含着社会整体文明包括物 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三个部分及三者之间相互适应、相互促进的重要思想。他 们对政治文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国家的起源、职能和消亡规律上。毛泽东在《新民主主 义论》中把新民主主义社会作为一个由经济、政治、文化构成的整体来看待并探索了三 者之间的关系。邓小平继承和发展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探索 “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根本的历史性课题时，提出社会主义物质 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两个文明一起抓”、“两手都要硬”的重要思想，同时把“建设 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纳入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目标体系中并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民主 法制建设。
自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党中央提出建设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这“两个文明”以后，我 国理论界就不断有人提出，社会主义还应当建设政治文明，并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政治 文明的概念。广东《学术研究》杂志在1986年和1987年先后发表文章，明确提出了“政 治文明”和“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概念。1989年12月14日，《光明日报》发表的一篇 文章提出要“三个文明一起抓，全面建设社会主义”。[1]1992年出版的《中国大百科 全书·政治学卷》专门设立了“政治文明”条目。同年高放教授提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与物质文明、政治文明一起构成社会主义社会鼎足三分的三大支柱”。[2]
在理论界长期酝酿和讨论的推动下，自2001年起，江泽民同志开始正式使用“政治文 明”和“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概念，并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论断。在 2001年1月10日召开的全国宣传部长会议上，他指出“法治属于政治建设，属于政治文 明，德治属于思想建设，属于精神文明”。在2002年“5.31”重要讲话中，他明确提出 ：“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目 标”。2002年7月16日，他在考察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讲话中又明确指出“建设有中国特 色社会主义，应是我国经济、政治、文化全面发展的进程，是我国物质文明、政治文明 、精神文明全面建设的进程”。在十六大报告中，进一步把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 明、精神文明建设一起确立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基本目标，强 调三个文明建设相互促进、协调发展，从而确定了“三个文明一起抓”的社会主义文明 建设战略格局。
2.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基本涵义
学术界关于政治文明的定义不尽相同，总体来看，政治文明是人类政治进步的整体状 态，具体体现为良好的政治文化、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等有益的政治成果。人类政治文 明具有共同的基本要素，这些基本要素构成了政治文明结构。关于政治文明的基本要素 ，目前有“三要素”、“四要素”和“五要素”说等几种说法。“三要素说”认为，政 治文明主要由政治意识文明、政治制度文明和政治行为文明等三大要素构成。[3][4]“ 四要素说”认为，政治文明主要由先进的政治文化，先进的政治制度，文明的政治行为 和高素质的政治主体构成。[5]“五要素说”认为，政治文明主要表现为政治主体文明 、政治关系文明、政治意识文明、政治行为文明、政治制度文明等。[6]应当说，三要 素说目前最为流行，它反映了学术界关于政治文明的最大公约数。在政治文明结构中， 政治文化特别是政治价值或政治理念属于政治文明的深层结构，它影响着政治制度的设 计和运转；政治制度处于中间层次，它塑造着人们的政治行为；政治行为处于表层，它 是政治文明的外在表现。
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政治文明。从生产力和技术发展的角度可以将政治文明划分为 传统政治文明和现代政治文明。传统政治文明建立在农业社会和自然经济基础上，现代 政治文明则以工业化、城市化和市场化为基础。从传统政治文明走向现代政治文明的过 程，就是政治现代化的过程。现代政治文明是政治现代化的目标，同时又是政治现代化 过程的结果。现代政治文明和传统政治文明的根本区别在于，现代政治文明以追求高度 的民主为目标，民主、自由、法治、人权、平等、公正等成为根本的政治价值，指导着 政治制度的设计和运作，塑造着人们的政治行为。从社会形态的角度可以把政治文明划 分为奴隶社会政治文明，封建社会政治文明，资本主义社会政治文明和社会主义社会政 治文明。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是社会主义政治进步的整体状态，具体体现为社会主义的政 治文化、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等。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和资本主义政治文明同属于现代政 治文明，二者之间具有一定的相通性。同时，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又具有不同于资本主义 政治文明的本质规定性，这就是建立在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的基础上，实行共产党 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
3.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主要内容
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人民当家作主为核心内容的现代政治文 明，包括体现民主、自由、法治、人权、效能、稳定、廉洁、公正等基本政治价值的先 进政治文化、先进政治制度、文明的政治行为、高素质的政治主体与和谐的政治关系等 。
政治文化是人们的政治取向模式，包括政治心理和政治思想两个层次，具体可细分为 政治传统、政治态度、政治信仰、政治情感和政治价值等五个方面内容，其中政治价值 处于核心地位。先进的政治文化所要求的政治价值观包括民主、自由、法治、人权等基 本政治价值。
政治制度是规范政治资源特别是政治权力和权利配置的规则体系，它包括国家制度、 政府制度、政党制度、立法制度、行政制度、司法制度、选举制度、决策制度、国防制 度等。先进的政治制度是能够体现民主、自由、法治、人权等政治理念的政治体制度。
政治行为是政治主体所从事的政治活动的总称，它包括立法行为、行政行为、司法行 为、选举行为、参与行为、决策行为、监督行为、管理行为等。文明的政治行为是那些 能够增进自由、民主、法治、人权等基本政治价值的政治行为。
政治主体就是政治行为的承担者，包括政治家、官员、公民、政府组织、政党组织、 民间组织、国际组织等。[7]政治主体素质高低主要通过其政治行为表现出来，是否信 奉民主、自由、法治、人权等基本政治价值并用来指导自己的政治行为是衡量政治主体 素质高低的主要标准。
政治关系主要是指政治主体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主要表现为对抗与冲突，或者协商 与合作。政治关系是否和谐直接影响到和平、稳定、安全等基本政治价值的实现。和谐 的政治关系主要建立在政治主体之间协商、合作与对话的基础之上，有赖于政治主体之 间多赢或共赢的互动关系。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对现代政治文明特别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内涵的认识在不 断丰富和发展。首先，摈弃了把民主当作是一种手段的观点，认识到民主是社会主义政 治建设的根本目标；摈弃了视民主为一种工作作风的观点，认识到民主首先和主要的是 一种政治制度，是国家根本制度。其次，从“文革”时期实行人治，转向改革开放以后 强调法制建设的重要性，并进而强调法治是政治文明的重要内容，提出依法治国的基本 方略，把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确立为新时期政治建设的重要目标。第三，坚持马克思 主义关于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思想，强调依法保护公民的各项权利和自由，扩大公民 有序的政治参与，依靠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来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第四，把尊 重和保障人权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内容明确下来，积极开展国际人权对话 ，全力推进我国和世界人权事业。第五，高度重视廉洁、高效等基本价值，并致力于通 过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建立廉洁高效政府。第六，始终高度重视维护国内政治稳定与和平 的国际环境，和平、稳定成为我们党所珍视的基本政治价值。最后，在改革过程中日益 重视社会公正问题，在坚持效率优先的同时越来越重视公平原则，强调保护社会弱势群 体，在坚持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同时，努力缩小城乡差别、地区差别和贫富差别， 争取实现共同富裕。
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有六大战略目标，这就是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发展社会主义 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增进公民自由和权利，建立廉洁高效政府，实现动 态政治稳定。其中，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是前提条件和根本保证，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 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增进公民自由和权利、建立廉洁高效政府、实现动态政治 稳定是最终目标。也有的学者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战略目标概括为七个方面，即 政治民主化、政治公开化、政治法治化、政治科学化、政治高效化、政治清廉化和政治 文化世俗化。[6]其实，按照这种概括还应该加上一个目标即政治有序化，共构成八个 战略目标。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核心内容是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这是因为党的 领导是为了从政治上保证人民当家作主而不是代替人民当家作主，法治国家是为了从法 律上保障人民当家作主和实现民主的法制化、规范化和程序化，公民的自由和权利、政 府的廉洁和高效、政治的和谐稳定要依靠民主政治制度的有效运转来加以保证。建立民 主政治，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近现代以来人类追求政治进步的核心目标 和根本政治理想，它理所当然地构成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核心内容和根本奋斗目标。
4.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意义
首先，“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概念的提出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实践更加 走向成熟和完善，标志着我们党对社会文明体系的认识更加完整。文明是一个有机的整 体，政治文明是社会文明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文明系统的三大组成部分应当相互 适应、相互促进、全面发展。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社会主义社会也不能例外 。所谓文明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一种进步状态，是与野蛮和蒙昧状态相对而言的，它包括 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各种成果和财富的总和。政治文明是政治生活的进 步状态和政治实践的有益成果的总称。正如许多文明史学家所指出的那样，文明是一个 有机的整体，政治文明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1828年法国著名政治家和历史学家基佐 在《欧洲文明史》中指出：“文明由两大事实组成：人类社会的发展及人自身的发展。 一方面是政治和社会发展，另一方面是人内在的和道德的发展。”[8](P232)英国著名 文明史学家汤因比也认为“文明乃整体，他们的局部彼此相依为命，而且都发生牵制作 用。在这个整体里，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因素都保持着一种美好的平衡关系”。[9 ](P463)美国文明史学家威尔·杜兰指出：“文明是增进文化创造的社会秩序，它包括 四大因素：经济的发展、政治的组织、伦理的传统，以及知识与艺术的追求。”[10](P 3)正是基于对文明的这种全面的认识，我们党才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论 断，指出社会主义社会是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全面发展的社会，从而进一步 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深化了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中国特色社会主 义事业的规律性认识。
其次，“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概念的提出是我们党历史上的一次重大理论创新，反映 出党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规律的认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到本世 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建设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是三步走战略的奋 斗目标，本世纪头20年全面建设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是实现第三步战略目标的阶段性奋 斗目标。现代化理论和政治发展理论告诉我们，现代化本身是一个整体的过程，政治现 代化是现代化过程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政治现代化是现代化过程顺利进行 的根本保证。作为政治发展程度综合反映的现代政治文明是现代社会必不可少的组成部 分。社会主义现代化同样是一个整体的过程，它不仅包括经济现代化、社会现代化，而 且包括政治现代化及作为其成果体现的社会主义现代政治文明。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 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必然要求。小康社会的衡量标准，不仅包括人们物质生活上的 丰裕富足和精神文化生活的丰富充实，同时还包括政治生活的文明化、合理化。政治文 明建设为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起着政治和法律保障作用。正是基于对社会主义 现代化建设规律的把握，我们党把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纳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以及 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体系之中，形成了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三个文明 一起抓”的崭新战略格局，有力地推动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不断协调 发展。
最后，“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概念的提出为新时期的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提供了 理论支持和预留了操作空间，同时有助于保证政治文明建设的社会主义方向。新时期政 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的根本目的在于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是否有利于建设体现民 主、自由、法治、人权、效能、廉洁、稳定、公正等基本政治价值的先进政治文化、先 进政治制度、文明政治行为、高素质政治主体与和谐的政治关系，是否有利于推动政治 进步，是衡量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成效的根本标准。凡是符合这一根本标准的政治 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都具有政治上的合法性或正当性，应该坚定不移地加以推进，应当 得到支持和鼓励。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需要进行学习、继承和借鉴，政治文明的概 念为学习、继承和借鉴提供了理论依据。人类文明具有共性，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政 治文明同样具有共性或者说具有共同的基本要素。先进的政治思想、先进的政治制度、 文明的政治行为、高素质的政治行为主体就是这样的共同要素。政治文明的共性或者说 共同的基本要素，为不同国家、不同时代政治文明的吸收借鉴提供了有益的平台。现代 社会人类共同关注的政治价值诸如民主、自由、法治、人权、公正、效能、稳定等具有 普遍适用性，任何国家都不应借口国情特殊而加以拒绝。政治制度作为政治文明中的制 度文明，同样可以学习、继承和借鉴，制度学习可以降低制度设计和制度建设的成本， 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如选举程序性安排、立法听证会制度、决策专家咨询制度、民意调 查制度等被实践证明行之有效的政治制度都可以加以学习。政治文明建设需要在学习和 借鉴的基础上进行创新。不同类型的政治文明具有不同的质的规定性，同时政治文明又 具有鲜明的阶级性。这就决定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不能对封建社会政治文明、资本 主义社会的政治文明“照单全收”，绝不能照搬西方国家政治制度的模式。我们所要建 设的政治文明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因此必须坚持政治文明建设的社会主义方向，坚持 共产党的领导，根据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特殊国情，稳步推进社会主义政治文 明建设。
5.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
政治文明是政治进步的整体状态和有益成果的总和，而政治进步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发 展过程，同时不同时代关于政治进步的标准又各有不同。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政治文 明程度有高低之分，高度的政治文明代表着政治进步的前进方向。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 是衡量政治文明程度高低和表示政治文明建设方向的指标体系的总称。目前，关于政治 文明建设的向量问题有这么几种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主要表现为民主、自由、平等、解放的实现程度 。它主要是通过国家政治制度、法律制度和民主制度来加以保障。具体说来，高度的政 治文明表现为：(1)在最大程度上发挥人们的政治积极性，使更多的人能够参与国家政 治生活；(2)为实现共同的政治目标，人们有充分的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同时一切有 利于社会进步的意见都能发挥作用；(3)在政治生活中，人们尤其是政治领导者表现出 良好的政治品德等。[11](P504)另一种观点认为，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主要是政治生活 方面人们行为的合理性。这种合理性可以从八个方面来加以衡量。政治文明首先表现为 权威产生和运行的合理性。只有坚持主权在民原则，采取平等的普遍的选举形式产生的 权威才具有合理性。其次是政治权威的政治行为的合理性，在现代社会主要表现为法治 的实现程度。政治文明表现的第三个方面是政治权威与人民之间关系的合理性，古代社 会政治权威与人民是统治与从属的关系，而在民主制度中双方是在政治上与法律上平等 的关系。第四个方面是人民的政治权利受保障的程度。第五个方面是人们的政治参与程 度。第六个方面是人们政治存在的合理性，或者说是政治环境满足人们政治要求的程度 。第七个方面是人们自我约束和自我管理的程度。第八个方面是人民思想的自由度。[1 2]这8个指标既是衡量政治文明程度高低的主要标准，也代表着政治文明建设的方向。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主要是不断深化民主和走向民主治理。可以用 民主、法治、政府效能和廉洁程度等四个方面10项主观指标衡量各国治理状况：(1)政 体状况：政府首脑录用方面的竞争性、开放性；对政府首脑的约束；参与的规制；行政 官员录用方面的规制；参与的竞争性。(2)公民自由：言论和信仰自由；结社自由和组 织的权利；法治和人权；个人自主性和经济权利。(3)政治权利：对拥有实权的官员进 行自由而又公正的选举；政治组织的自由；有份量的反对派；免受权势集团支配；少数 派集团享有自主性或给予政治包容。(4)新闻自由：媒体的客观性；言论自由。(5)发言 权和责任性：自由、公平的选举；媒体自由；公民自由；政治权利；军人政治中立；政 府变革；透明性；知情权；发言权。(6)政治稳定和缺少暴力：种族冲突，武装冲突； 社会骚乱，恐怖主义威胁，内部冲突，政治光谱的派系分化，宪法变更，军事政变等发 生的频率、规模等。(7)法律和秩序：法律的公正性；人们对法律的观感。(8)法治：公 私契约的可实施性；司法的可预期性等。(9)政府效能：官僚机构服务质量；交易成本 ；政府稳定性等。(10)腐败状况：腐败的规模、频率及人们对腐败的认知程度等。[13]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参照世界银行、透明国际、自由之家等国际组织有关标准，设计了这 10项主观指标并通过入户调查和数据分析等方式来测量各国治理状况。
笔者认为，政治文明建设包括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主要是治理和善治的实现 程度。所谓治理是有别于政府管理的社会公共管理，它强调的是官方或民间的公共管理 组织运用公共权威维持秩序，满足公众的需要。善治实际上就是民主治理，它强调的是 多中心的、自主的政治行动者通过协商合作等方式达致决策和实现对公共事务的管理。 治理和善治已经成为90年代以来政治发展的新趋势，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因此应 当成为政治文明建设的主要向量。善治的衡量标准主要有10项：(1)合法性：它指的是 社会秩序和权威被自觉认同和服从的性质和状态；(2)法治：即法律成为公共管理的最 高准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3)透明性：它指的是政治信息的公开性；(4)责任性(又 译问责制)：它指的是人们特别是政府官员应当对自己的政治行为负责并有责任追究机 制；(5)回应：公共管理人员和机构须对公民要求做出及时而负责的反应；(6)有效：它 指的是公共管理的效率和效能；(7)参与：它指的是公民及公民社会组织对政治和社会 生活的参与；(8)稳定：意味着和平、秩序、团结等；(9)廉洁：主要指官员清廉，政府 廉价；(10)公正：指不同性别、阶层、种族、文化程度、宗教和政治信仰的公民在政治 、经济权利上的平等。[7](P24)可以根据这10项指标衡量善治的实现程度。
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向量既可以用来衡量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战略目标的实现 程度，又为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指明了努力方向。
6.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途径
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根本途径在于做到“四个有机统一”。
一是坚持政治发展与政治改革的有机统一。政治发展既是不发达政治系统向发达政治 系统变迁的过程，同时也是政治文明的演进过程尤其是从传统政治文明向现代政治文明 的演进过程。[14]政治发展理论研究表明，各国政治发展面临着相似的问题，遵循着一 些一般性规律，同时由于历史、文化和国情的不同，各国政治发展道路和模式不尽相同 。政治发展重在建设，即政治文化建设、政治制度建设和政治能力建设。建设社会主义 政治文明必须积极推进政治建设，坚持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当前的 政治发展方式主要是进行政治改革，即通过政治体制改革，进一步焕发社会主义制度的 生机和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需要通过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建设民 主法治国家，建立廉洁高效政府，维护司法独立和公正，保障公民自由和权利。坚持政 治发展与政治改革的有机统一，实际上就是坚持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的有机统一， 这是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必由之路。
二是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 和依法治国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三个有机组成部分，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发展社会 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三大战略目标。党的 领导保证着政治文明建设的社会主义方向。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核心内 容。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法律保障。同时这三 者之间又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党的领导是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根本保证，人民 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本质要求，依法治国是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 。如果把这三者割裂开来，对立起来，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内容就会残缺不全，社会主 义政治文明建设就会偏离其战略目标而出现偏差。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 义法治国家，都要在党的领导下逐步推进而绝不能削弱或抛开党的领导。另一方面，发 展民主政治，建设法治国家，要求改革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探索在民主选举和依 法治国的新的条件下党的领导的最有效的实现方式。把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 治国有机统一起来，是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必须遵循的根本方针。
三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的有机统一。四项基本原则是 我们的立国之本，也体现着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不同于其他类型政治文明的质的规定性。 只有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性质才不会改变，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 才会沿着正确的航向前进。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为政治体制改革划定了不可逾越的边界， 规定着政治体制改革的性质。同时，只有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才能更好地坚 持四项基本原则。因为政治体制改革是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深化政治 体制改革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内在要求。党的领导、人民民主专政等社会主义基本政 治制度只有通过改革不断地加以完善才能更好地加以坚持，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只有显示 出自己的优越性才能更好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和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积极稳 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是更好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而不致陷于僵化的唯一正确途径。把 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有机统一起来，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 建设健康发展的根本保证。
四是坚持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成果同推进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实践创新的有机统 一。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不是凭空建造起来的。只有吸收借鉴人类社会包括资本主义发达 国家创造的政治文明的一切有益成果，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才能少走弯路，少交学费 。在政治文明建设方面拒绝和排斥学习、借鉴人类政治文明包括资本主义政治文明的有 益成果，只能延缓社会主义政治发展进程。人类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包括三个层面，即 价值层面、制度层面和实践层面。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需要同时学习、借鉴、引进 人类政治文明特别是现代政治文明的文化价值资源、制度程序资源和经验技术资源等三 个方面的优秀成果。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在价值选择、基本制度等方面又不同于资本主义 政治文明，因此在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成果时，又绝不能简单照搬西方政治制度模式 。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要坚持从我国国情出发，总结自己的实践经验，推进政治建设 方面的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实践创新，坚持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自己选择的政治 发展道路。把借鉴人类政治文明包括资本主义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同推进理论创新、制 度创新和实践创新有机统一起来，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才能真正地超越资本主义政治文明 ，使人类在更高的程度上实现民主、自由、平等和解放。
收稿日期：200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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