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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家竞争情报的起源和发展
1.1 国家竞争情报的起源
国家竞争情报(State Competitive Intelligence，SCI)这一术语，最早在1989年由缪其浩、张左之提出，并于1990年发表在国际图书情报学核心期刊，采用了更为贴切的英文译名National Competitive Intelligence(NCI)。2002年，在中国科技情报学会竞争情报分会的年会上，缪其浩再次就“国家竞争情报”这一主题作了相关报告[1][2]。此后，国内学者赵刚[3][4]、陈峰[5]、侯经川[6]、唐超[7][8][9]等人陆续发表了相关论文，开始对国家竞争情报进行研究。
任何理论的发展均源自实践的需求，国家竞争情报也是如此，它直接来源于国家之间竞争的需求，然后再不断扩展到其他社会竞争领域，最早表现为国家之间的战争[10]。关于国家竞争情报的产生，目前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以竞争情报理论自身的发展和竞争情报在国家层面的需求和应用为依据，认为国家竞争情报是在传统的竞争情报和国家情报等理论的基础上产生[1]。第二种观点认为国家竞争情报源于早期国家的国情国力分析[6]，这一观点产生的基础是美国德裔学者汉斯·摩根索(H.J.Morgenthou)和美国国际问题和战略学专家克莱因(R.Cline)的现代综合国力理论。第三种观点认为国家竞争情报来源于国家竞争理论[7]，主要以迈克尔·波特教授的竞争理论和国家竞争优势理论为基础。
虽然各学者对国家竞争情报研究的切入点不同，但都不约而同地指出，在知识经济和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国家竞争情报在国家的经济发展、科技进步、国家安全、国际竞争等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需要构建一个国家竞争情报体系来保持国家竞争优势和提升国家竞争力。
1.2 国家竞争情报的发展阶段
关于国家竞争情报的发展阶段，上海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的国家竞争情报课题组的研究较为全面，反映了国家竞争情报应用领域的不断扩大和应用水平的不断提高。文献[1]指出，按照国家竞争情报工作重心的转变，国家竞争情报经历了四个阶段的发展：军事情报、科技情报、经济情报（社会情报）和竞争情报（国家竞争情报）。
(1)军事情报
军事竞争及情报活动的研究可追溯至人类社会的产生，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理论同样适用于人类社会。为了追求利益，人们通过各种方式来争夺有限的资源，表现在国家之间就是战争，军事情报就是出自战争的需求。
西方关于军事情报组织的形成，最早源于拿破仑战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英国和加拿大都投入了大量的战术决策研究工作者，这种由科学技术人员参加的情报组织体系在战后被保留了下来。英国战时情报官琼斯提出的“科学情报”为战后科技情报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11][12][13]。
(2)科技情报
1945年，布什发表了著名的《As We May Think》，开创了战后科技情报工作的新时代。文献[14]指出，二战后，科技进步对战后各国经济恢复和国际经济发展产生了强大的正效应。1976年，美国经济学家丹尼森(E.F.Danison)在《日本经济增长为什么如此迅速》一书中测算，在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科技进步对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中国民收入增长速度的贡献达到了50-70%。我国在1956年成立了中国科学院科学情报研究所（即现在的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正式开始了科技情报的研究和应用。
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情报学理论的不断发展，科技情报在服务对象、服务形式和服务内容等方面发生了转变，具体表现为科技情报研究的外延扩展到了经济领域[1][13]。
(3)经济情报（社会情报）
自商品市场形成以后，情报在经济领域的应用就从未间断过。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情报的作用日益受到人们的重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二战以后，日本依靠出色的情报战略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一跃成为世界经济大国，其经验表明经济情报对提高国家竞争力具有重要作用。冷战结束后，全球经济一体化加剧了国家之间的经济情报战，许多跨国企业纷纷成立了情报中心，以应对越来越激烈的国际竞争。
经济情报产生于社会的生产、消费、流通和分配领域，以及对这些领域进行研究的部门，可以反映出生产力各个要素及其相互作用和生产关系的发展变化[15]，因此在应用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许多社会问题。1973年，J.S.Mendell和A.W.Mueller首次在经济技术情报领域提出了社会情报的概念。1980年，斯蒂文·德迪约将社会情报定义为“一个国家，或者国家的任何组成部分，将信息的获取、评价和利用与计划好的活动组合起来，以适应迅速变化的外部世界的有组织的能力”[16]。但是，社会情报在发展的过程中未能很好地反映出情报的竞争属性，其研究领域逐渐被竞争情报所取代。
(4)竞争情报（国家竞争情报）
现代意义上的竞争情报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文献[10]从情报的本质属性——竞争性出发，认为“情报本来就是指竞争情报”，并且指出军事情报、科技情报和经济情报都具有竞争属性，从这个意义上说，竞争情报活动一直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只不过到20世纪80年代才开始进行系统的理论和实践研究。1986年，美国竞争情报从业者协会(SCIP)成立，标志着竞争情报这一概念正式使用。到了90年代，国外的竞争情报理论和实践研究已经比较成熟，主要研究内容是竞争情报在企业中的应用和企业竞争情报系统的开发。
波特的《国家竞争优势》一书出版后，其研究的重点由产业、企业的竞争力转向到产业集群、区域竞争和国家竞争力。进入知识经济时代，单凭企业的一己之力已经不足以应对越来越激烈的国际竞争，这就需要政府来为企业提供所需要的竞争情报。早在1997年，Jennings和Lane[17]就指出，瑞典政府和学术界在竞争情报领域共同合作；法国政府一直致力于竞争力的商业信息收集的方法；在中国，政府资助情报活动的目的都是为了更多的扩大中国企业的全球市场份额。因此，作者建议美国政府应建立一个类似于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模式的政府经济信息交流中心，为商业组织提供更多的竞争情报服务。这些都表明竞争情报的研究重点已经由企业竞争情报转向了国家竞争情报。
2 国家竞争情报的概念与特点
2.1 国家竞争情报的概念
国外的正式文献报道中，尚未有“国家竞争情报”这一术语。对于国家竞争情报的概念，目前还没有统一的定义。不同的学者从不同的侧重点出发，给国家竞争情报赋予了不同的内涵，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1)《国家竞争情报研究》课题组[1][13][18][19][20][21]：“所谓国家竞争情报，是指以国家利益为核心，以国家战略决策为服务内容，以发展国家的综合国力和核心竞争力为根本，并在国家内部由政府、中间企业、机构和各类团体三个层面形成的相互协调的有机组织体系，所从事的开发和利用信息、知识和智力资源等的一系列活动。”
(2)赵刚[4]：“所谓国家竞争情报，就是以国家作为一个竞争主体，一个国家内部的各类组织机构和成员为国家战略目的而对一切相关的信息、知识、情报等，有计划、有组织进行的一切活动。它是为实现国家战略目标而服务的。”
(3)唐超[7][8]：“国家竞争情报是民主国家特有的概念，是指为了维护和发展民主国家的国家利益，提高国家的综合国力和核心竞争力，由国家机关、团体组织和个人在法律、道德允许的范围内针对竞争环境、竞争对手所进行的情报搜集、整理、组织、传递过程和成果。”
(4)张林龙[22]：“所谓国家竞争情报，就是通过对国家竞争环境、全球竞争结构、国家外部机遇与挑战、国家自身实力等方面的信息分析，研究国家有关的战略定位和战略规则，为本国的经济发展及更好地参与全球化竞争提供服务。”
从以上的定义中可以看出，《国家竞争情报研究》课题组的定义比较具有代表性，被许多学者认可并引用。虽然国家竞争情报的定义有多种，且表述不尽相同，但在以国家利益为核心和为国家竞争提供服务的认识上，基本取得了共识。
2.2 国家竞争情报的特点
国家竞争情报可视为情报学在特殊领域的分支，具有情报的基本属性。文献[8]指出，国家竞争情报除具有知识性、对抗性、谋略性、合法性、时效性、针对性、保密性等情报属性外，还具有生产力属性、生产关系调节作用、民族性和历史性、公利性、相干性等特性。
文献[1]指出，与传统的竞争情报和国家情报相比，国家竞争情报具有三个特点：(1)内涵由狭义的国家情报变为广义上的以国家利益为核心，包括文化和意识形态竞争情报，经济和科技竞争情报，产业和企业竞争情报，资源和人才竞争情报等领域的竞争情报活动；(2)在涉及企业竞争情报方面，主要研究政府对竞争情报活动的参与方式和渗透程度；(3)强调发挥整个体系的协同作用。
3 国家竞争情报的研究内容
2006年，张林龙[22]指出国家竞争情报的研究范畴包括：①国家整体环境信息分析，即是对国家所面对的政治、经济、社会、技术等大环境信息的分析；②全球竞争结构信息分析，通过对不同国家所在战略群体及其竞争结构的分析，找出有关国家的优势和劣势，有助于制定本国的竞争与合作战略以及模式；③国内受制因素信息分析，包括文化价值观信息分析、社会融合性信息分析、生产要素类信息分析、产业组织结构信息分析和政府权力作为信息分析五个方面；④国家外部条件信息分析，主要是分析世界主要动因带来的新机遇与威胁；⑤国家竞争力信息分析，包括国际竞争力评价指标和国际竞争力战略信息分析。
2008年，陶翔[13]对国家竞争情报的研究内容从理论层面和实践层面做了比较全面的总结。其中，国家竞争情报理论层面的研究内容包括：国家竞争情报的基本理论研究，国家竞争情报的理论基础研究和国家竞争情报学的学科建设。实践层面的研究内容按照不同的维度分为五个方面：(1)时间维度：按照时间顺序纵向研究国家竞争情报的演变史、行为史、方法史等内容；(2)空间维度：通过实证分析横向研究各国和各地区国家竞争情报的实践活动；(3)层次维度：以社会结构为层级，以用户需求为导向，从宏观（政府层面）、中观（部门及行业层面）和微观（企业和个人层面）三个层次研究国家竞争情报在不同层面上的目标用户；(4)应用维度：按照社会分工将国家竞争情报划分为不同竞争领域的应用模块，每一个模块均视为国家竞争情报系统的子系统；(5)职能维度：按照国家竞争情报的内部职能横向开展，研究国家竞争情报体系、国家竞争情报政策、国家竞争情报方法和技术等。
4 国家竞争情报的应用研究
国家竞争情报的应用，主要体现在国家情报机构在经济、科技、军事、文化等领域的情报活动。1990年冷战结束后，各国的情报较量更趋激烈，各国情报部门纷纷加强了经济、科技情报工作，企业情报工作也越来越多地得到国家情报部门的支持。无怪乎有人惊叹：“在‘影子战争’（即情报战）领域，裁军无望。[23]”2001年“9.11”事件以后，美国率先开始对其国家竞争情报机构进行改革，随后世界各国纷纷开始效仿。改革后的国家竞争情报机构具有以下特点[13]：①情报机构的地位和作用得到加强；②工作重点转为经济技术情报领域；③政府和民间良性互动，构建“产官研三位一体”的情报网络；④公开搜集情报成为情报工作的主流手段等等。
综合文献[18][24]，得出国家竞争情报可用于五方面的研究。(1)可应用于各国的经济竞争、科技竞争、产业竞争、文化竞争、资源竞争和人才竞争6个不同的领域；(2)国家竞争态势的情报研究，主要是从世界竞争结构、国际竞争的发展趋势和本国内部信息能力分析等方面进行研究；(3)世界经济走向的情报研究，具体包括世界产业结构变化、产业集群本地化趋势、知识密集型产品发展、国际知识市场一体化等方面；(4)国际综合国力比较的情报研究；(5)国际竞争力战略的情报研究。
我国的国家竞争情报应用最早表现在科技情报领域，经历了50年的发展，在跟踪国外科学技术发展动向、为政府的重大决策提供情报调查研究、为重要科研项目提供信息咨询服务、在国内引入和推广先进的信息技术等方面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与国外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国家竞争情报在经济领域的应用略显薄弱，需要进一步加强。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在国际竞争中面对的挑战和威胁可谓是数不胜数。特别是加入WTO后，我国在国际经济竞争中遭遇到了愈演愈烈的反倾销、技术贸易壁垒和知识产权诉讼，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因此，我国在未来的发展中，需要依靠国家竞争情报来了解国际法例和规范，掌握国际发展动态，维护国家安全，保持竞争优势，从而实现和平崛起的目标。
5 国家竞争情报的发展趋势
国家竞争情报是一个比较新的研究领域，文献调查法表明，法国、加拿大也都有人采用了这一术语，但它可能最符合我国的国情[2]。在知识经济时代和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国家竞争情报的应用引起了各国广泛的重视。各国政府越来越多的以主体的身份加入到国际竞争中，努力从各个方面提高国家竞争力，国家竞争力的研究也因此而越来越活跃。国家的竞争情报能力是国家竞争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可以预见，对国家竞争力进行系统的评价研究必然会促进国家竞争情报的发展。
此外，国家竞争情报工作的开展需要一个完善的国家竞争情报体系来统一协调。对于国家竞争情报体系的构建，国内学者已经有了初步的探索，认为在我国当前的竞争情报体系建设中，绝大部分能力元素已经存在，只不过是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子情报体系中，需要进一步整合，在国家层次上进行整体设计、系统推进[25]。对国家竞争情报体系进行研究，需要立足于国家的视角，加之国家竞争情报体系并未形成一个实体，在理解和把握上面有较大的难度。有专家指出，组织化将是国家竞争情报体系构建的方向，并建议在国家层面或产业层面推行试点实施，逐步建立起完善的国家竞争情报体系。
收稿日期：2009-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