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不可抛弃的进步历程论文

异化:不可抛弃的进步历程论文

异化:不可抛弃的进步历程

贺春花

(四川音乐学院,四川成都610021)

摘要: 异化是人与人自身创造的力量之间的对立,从纯粹的人到异化后的人是从肯定到否定的过程。但是,这种否定绝不是谢林的绝对形式的否定。人作为面向未来的无限可能性的存在,内在地囊括着异化的否定形式,而进步的肯定是在前否定的环节下行进的。异化就是人否定之否定的前一个环节,其否定中孕育着去向肯定的进步趋势,即异化在阻碍中促进历史的进步,在扬弃中推进人与社会新的发展。

关键词: 异化;进步;不可抛弃;扬弃

“异化”问题关乎人之存在,所以,在国内外学界研究者颇多,所提出的观点也精彩纷呈。如威廉·莱斯就从科技角度对异化进行研究,认为科技异化的实质就是人对自然控制思想的运用。利奥波德从消费角度提出异化消费,认为现今社会人们对消费的执着已经不再出于基本需要,而是为了满足难以填满的欲望沟壑,只是为了占有、夸耀而去做无意义的消费。马克思也提出过异化理论。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异化劳动”的概念成就了其资本逻辑的雏形。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本来是人最本质的活动,结果在资本主义视域下,变成了剥削的工具,人越劳动越贫穷,精神越匮乏。可见,对“异化”问题的探究,以往学界都倾向于批判其对人及其社会发展造成阻碍的负面影响,却很少从进步的正面去看待“异化”。正如俞吾金教授所说:“人们几乎没有注意到,马克思是否也曾以积极的、肯定的方式理解并讨论过异化现象。”[1]96尽管“异化”对人的负面影响较大,但其内在地包含了促逼人之进步的因素。面对“异化”问题,不能一叶障目。弗罗姆说得好,人类的整个历史就是人自身通过不断发展并不断异化的历史,异化无处不在,通达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正视“异化”,就需要辩证两面地去看待异化,不能一味地指责批判,因为异化也是来自人的异化,亦是人为了发展自身推动社会历史进步而创造出来的异化。从这个角度来看,异化其实就是人自身。人不能彻底否定自身,但却是可以扬弃地看待历史中的自身。从主客体双方来分析人和社会关系,可以吸收借鉴异化之于人进步的优势因素,也就是在扬弃异化中发展进步。

一、异化对历史发展的阻碍不可避免

“异化”一词含义丰富,自古有之。如《圣经》将其描述为人对上帝的背弃而获得原罪的状态;霍布斯、卢梭从政治学领域将“异化”分析为财产、权利的转让与过渡;黑格尔从哲学的高度把“异化”看作精神运动的一个过程,主体走向绝对理念的一个环节;现代的弗罗姆把异化解释为人对世界的疏离与陌生化的心理体验。尽管异化概念意义众多,但这些含义都贯穿着一个主要的结构,即主体与客体之间的敌对关系。诚如“异化”的英文单词“alienation”所表达,它是一种与自身力量相矛盾的转让与间离。也就是说,异化揭示了人的生存困境:原本是由人所创造所控制的东西或活动的结果,在实践的过程中,获得了自身的独立性,并反过来压制作为主体的人,它是一种统治人及其相关生存境域的力量。所以,“在此,异化是一个反映人的活动及其产物转化为统治人本身,与人相敌对的独立力量,从而人由社会历史过程的积极能动的主体变为消极被动的客体的范畴”[2]32。尽管这种力量由人所创造,而如今变成了对人本身的束缚和压迫,在主体发展前进的道路上不断造成阻碍。

其次,教师的教学技能水平不高,教学方式仍采用唱独角戏的单向灌输式,没有给学生创造交流互动的机会,限制了学生的课堂积极表现,导致课堂沉默情况出现。

从人与物的关系来分析,人在异化的状态下被物所奴役,失去主体自我。马克思曾在《资本论》中形容这种人被商品所深深吸引直至迷失自我的情况为商品拜物教。商品本来是人用来交换以流通获得使用价值的东西,却在异化的状况下变成了资本的积累,资本积累的过程也就是人被固化为物的过程。商品经济越发达,人所制造生产的商品对人的吸引力就越大,在社会个别阶级的鼓励下,人对商品的追逐几近疯狂,人亦为之物化。卢卡奇对人的自我物化给以明确的定义:“从这一结构性的基本事实里可以首先把握住,由于这一事实,人自己的劳动,作为某种客观的东西,某种不依赖于人的东西,某种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来控制人的东西,同人相对。”[3]152-153波德里亚甚至认为人在对商品追逐的过程中,已经忘却了商品最初对于人的存在的意义,即使用价值,取而代之的是对消费所表现的社会身份和地位的认定;人们并不真正对商品有所需求,仅仅只是为了消费而消费,追逐更多不必要的消费,最终人被自己所制造的东西奴役,忘记自我。人是有限的,而对物需求的欲望是无限的。对物的疯狂追求,使人自身亦失陷于其中,个性被磨灭、自我物化,变成了众多生产物中的一员。海德格尔从技术角度对人异化及迷失自我,失去个性进行了总结。他认为,现代技术是一种解蔽方式,尽管人创造了众多现代化的解蔽方式,但是在对自然世界解蔽的过程当中,人自身固化为自然“持存物”的一员,失去了自我的个性,“唯就人本身已经受到促逼,去开采自然能量而言,这种订造着的解蔽才能进行。如果人为此受到促逼,被订造,那么人不也就比自然更原始地归属于持存么?”[4]36人与物的界限已经含糊不清,自我沦落为持存物。同时,人们热衷于开发自然,生产新的产品,以此来彰显人主体的优越性,殊不知在主体的生产活动中所产生的力量已经开始反制于人,海德格尔将这种技术的解蔽称为“座架”,他认为“座架意味着对那种摆置的聚集,这种摆置摆置着人,也促逼着人,使人以订造方式把现实当做持存物来解蔽”[4]38。技术的发展应用方便了人对未知世界的去蔽,但同时也反过来促逼着人们进入无止境的解蔽当中,即人本身被物化,失去了人之为人的个性。

从人与人的关系来看,异化迫使人变成了众多存在者中的一员,随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被固化,彼此打交道变成了机械式的任务,社会只是安排人们如同机器一样去劳作,如走兽一般去交往,没有自我的能动性。可以说,人与物的关系异化促成了人与人之间交往关系的变质。庄子在《天地》篇中说:“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庄子认为人所制造的机械虽然方便了劳作,加快了生产,但是同时也异化了人自身。人在运用机械的时候也同样机械化了内心,不再单纯,心神亦不定,行事也机械化,人之自身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机械。那么,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变成了物与物之间的交会,因为人就是机械一般的死物。

异化是人发展的否定性形式,是人自身所制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力量,但它同时也是人之进步的一种特定形式。辩证法大师黑格尔认为历史是由一个个前历史环节所构成的全体,任何历史中的特定发展形态都不可能孤立存在,它们否定自身向下一个阶段进行,相对于前一阶段,其本身就是种进步,任何否定都是为下一步的进步做准备,其自身的否定促发着进步。马克思提出,历史进步的标准是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即人的自我发展和自我潜能的实现,而在此同时,扭曲的资本主义社会为人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更多的机会,不管异化的劳动如何压迫工人的生活、否定人的本性,但是其促发人之自我实现的趋势是不会减少的,相反,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资本的积累,人只会在否定中被促逼着进步。

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异化劳动”的理论。马克思分析异化理论是从工人与工人之间关系相异化开始,然后,资本家之间的关系也一并异化,最后得出资本主义社会中每个人都与其他人处于疏远、排斥、对立的异化状态中。马克思从劳动产品的异化开始入手分析,首先劳动产品不属于劳动者,工人生产越多,自身消费和使用却越少,劳动产品成为与人自身相异的外在力量。劳动产品本身由人所生产创造,但在资本积累的时代,产品被资本家所掠夺,工人越生产,自己就越痛苦;随之,劳动本身也变成了与工人相左的东西,工人在劳动中否定自己,摧残精神,只有在作为动物机能的吃喝住及其生殖繁衍中才感觉到点滴自由。人的类本质也由于人本身自觉自由特性的消失而致使自身沦为动物一般。那么,由劳动产品、劳动本身与人类本质的异化也就必然推出人与人之间的异化。“人的异化,一般地说,人对自身的任何关系,只有通过人对他人的关系才得到实现和表现。”[5]54可以说,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作为万物灵长的存在状态已经不复存在,存在的本质只有商品或者说生产之物而已;人只是一个个劳动产品,人力资源,没有个性、更无交往,只是机械地接受社会安排,人与人之间关系异化了。正如弗罗姆所认为的,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只是表面上形式化的友好,掩盖的却是人际之间的不信任,哪怕是亲亲之爱,在异化的状态下,都要考虑个人活下去的基本利益因素,人在社会的关系中,彼此只是机械地去劳作,去完成任务。也就是说,人与人之间只有为了活下去而机械地交往,犹如物与物之间的碰撞。

生产力的不断提高代表着人的进步,但是发展至一定阶段,生产力的急速增长必然导致人自身的异化,社会生活的异化发展是一定物质生活条件变革的必然结果,物质生产的发展必然伴随着异化,不可避免,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而另一方面,作为多数生产资料的占有者的资本家们亦处于彼此竞争当中,只不过从劳动者中脱离出来,在资本家之间展开的竞争。欲望宣泄是其竞争的内在之义,“物欲的满足必然导致社会为人之消费大力发展生产力,依靠科技所带来的惊人力量,不顾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去疯狂进行开发”[8]。他们延长相对工作日、增长绝对工作量,迫使工人比以后创造出更多的剩余价值,劳动者也在压迫中突破极限不断进步,资本家亦在竞争中自我提升,两者造成了社会整体的进步。在第一轮资本积累以后,资本家也必须将剥削所得来的利润加以本金重新投入生产,为了不被其他资本家淘汰,再生产的工具进行革新,技术得到进步,从而为垄断市场做准备。技术器械的更新、工人劳动率的提高让资本家之间竞争更加激烈,为了战胜彼此,又进行下一轮的恶性竞争,工人和资本家不断自我物化,但是社会的整体却在这种恶性竞争中不断进步。人与人交往关系也在异化压迫下加速交往,可以说,这是种另类的进步。

异化对人对物都是种进步的阻碍,物不断地被生产被销毁,人自己也被物化为机械持存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随之固化。然而,异化是历史发展之必然,在没有达到马克思所提出的共产主义的世界之前,它是无法被彻底跳脱和抛弃的。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分析,人是主体意识自觉的活动和客观物质运动的统一,其衡量人的进步标准有两点,即生产力的发展和人本身内在的进步。但两者的发展在历史的长河中少有同一,这也就是导致异化产生的根源。其前者指社会发展所提供的对人物质需求的满足;而后者指人之潜能的发挥与人自我生成的满足。即是说立足于人类生产实践上的历史进步不但是生产物质力量的不断增长,同时亦是人自我持续发展。人的生产实践既能改造外部自然,创造物质财富,发展生产力,又能自我塑造和创新,形成人的本性,发挥潜能。可是,正如前面所综述,生产力的发展与人之内在的进步并不总是同步进行,由于历史客观条件的影响,或是生产力发展程度大于人之自我实现的需求,以至于消费浪费,物化人自身。如德波的“景观社会”,在资本主义已经高度发达的情况下,人不再是为了需求而去追逐商品,而只是被“景观”所欺骗,以为自己还不满足于所拥有,于是不断地去消费,生产力被刺激并疯狂地发展,最终导致不需要的消费浪费。“消费就成了自欺,消费就变成了不必要的浪费。”[6]或是人的潜能发挥的需求大于生产力极限而导致人自身发展的退步。如庄子在春秋时期经历社会变革的历史必然性束缚时,无力抗衡或者驾驭世俗物性的桎梏,欲超脱而不得,于是选择了人生退步的方式,从思想上、精神上寻找慰藉,逍遥游于内心中的自由之境,即《大宗师》中所述:“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尽管客观的生产力是由主体的人所创造,是人本质的外化和物化,但是当它以客体的形态出现时,在相关历史条件作用下,人自身的需求和生产力无法协调,必然导致主体与客体的背离、疏远和矛盾,如果主体的需求大于生产力的发展尚且不至于被反制,但是当生产力的发展远远超出人之自我需求的时候,客观的生产力就变成了压迫人、奴役人的物质力量。

二、异化在阻碍中促进历史的进步

由于异化伴随着历史进步的车轮而转,人在异化面前变得无可奈何,它不可抛弃,给人进步以阻碍,故无数思想家从社会生活各个方面来思索超脱异化的方法。如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分工是异化的根源,消灭分工即可消灭异化;马尔库塞认为现代文明对人的压抑可以从生存方式的转变入手,把工作视为消遣,将性爱升华为爱欲,达到对异化的超越。似乎人们只看到异化的负面影响,却没有从正面去看待异化,将异化与退步等同,和“进步”相对立。“进步”,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为向前发展,比原来好;适合时代要求,对社会发展起促进作用。许慎《说文解字》把“进”解释为“登也”,即向上登高;“步”解释为“行也”,即行走,移动。“进步”也就是向前或向上行走。通俗地说,“进步”就是向前发展的意思,和异化所带来的负面的,向后倒退的阻碍不同,“进步”是向前的正相关,它推动着人及其社会的发展,异化也就是与进步分立的两极。但是,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包含着矛盾的联系,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视角来看待,社会进步总体的进程上是呈现为二重化的矛盾状态,即成功与失败共存、肯定与否定交织、正极与负极同在,也就是进步总伴随着退步,人们在被异化所压迫的同时也享受着异化进程中所带来的“进步”,即异化促发进步。

再者,在商品经济未发展以前,个体只能依附一个较大的整体而生存,自我个体意识薄弱,人的个体还不是独立意义上的人,只是依附于一个共同体而存在。而在商品经济的大力发展之后,生产力大幅度增强,人在商品经济中各项能力得到提高,个人在交往关系中开始多样化,不再是单一地被束缚在狭小的共同体的范围中。也就是说,人在异化形式下开始突破原始的共同体的统治形式,走出自然和神的束缚,摆脱人对物的各种形式的依附关系,树立了独立的人格,成就了自由独立之人。诚如黑格尔对占有物所下的定义:“所有的物都可变为人们所有,因为人就是自由意志……换句话说,他有权把物扬弃而改变为自己的东西。”[7]60人不是简单地被物所固化,而本质中包含有对物的扬弃。正如荷尔德林的诗句:“但哪里有危险,哪里也有救。”人不仅被物所迷,而且同时也存在着对这种物化的反抗。走出原始共同体的束缚,其本质就是对物物关系的超越,伴随着物之发展,商品形式的经济也内在地要求着个人的自我潜能的实现,个体能力的提高,树立了独立的人格。可以说,在普遍的商品生产和交换消费的过程中发展了人之个体的多方面能力和才华。异化了的人也就是被物促逼着不断进步的人。

从人与物的方面来分析,当代异化之物的商品及其产生的经济关系促进了人的个体能力和素质的全面发展。马克思认为,异化是历史发展的一种形式,是人在发展进程中的一个特定阶段;在异化形势下发展起来的工业、科技对人的发展进步有着巨大的意义,人在工业社会的对象化劳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5]85;人在工业社会中得到了发展。特别是在市场经济盛行的现代社会,商品经济依然成为社会整体发展的内核,驱动着历史的进步。人在商品盛行的风潮中,流于追逐消费商品之中,商品交换价值在资本流通中不断拔高,人为追求商品,不得不自我提升,激发潜能,以便于在社会中创造更多财富来购买商品。个体能力在异化的商品经济中不断提高,人之自我素质也随着工业文明的到来而进步。

部分民间投资者不讲诚信,对招商协议及项目恰谈中承诺的投资和设施(特别是水土保持工程措施)建设不落实,对建设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水土流失不治理,工程项目不仅未能改善生态环境,还一定程度上加剧了项目区水土流失。部分投资者在经济林建设中野蛮施工,对地块周边植被及原有水利水保设施损毁严重,项目区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环境被破坏。部分投资者只图作业便利,在中药材种植基地采取顺坡起垄整地,地块内水土流失严重。

4.加强环境保护工作体制机制,建设科学决策机制、齐抓共管机制、考核激励机制。提升环境保护能力,加强政务公开。

在他们的脸上,我看到自己脸部的轮廓和眼睛的形状。感觉到世间万事万物浑然一体,没有分别。每一个微小个体都是宇宙神秘而不可观测的系统的一份子。在哪里都是归宿。与任何人都有血缘。我已适应在时间缓慢无所事事的地区停留,他们更注重生命的当下感。

从人与人的方面来看,在异化的人际关系中,彼此如机械一般为一个目的而劳动,在这个过程中,人与人之间不断竞争,形成了整体进步的趋势。恩格斯的历史合力论指出,历史的发展是由其内不同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奋进的结果,社会的进步依托于整体系统的合力,是在人与人之间不断作用的情况进步的。而在现今资本主义社会为主流社会形态的情况下(尽管资本家为缓和矛盾而为劳动中的人们提供各种福利,但马克思所分析的资本规律的内在逻辑依旧未改变),人们个体所拥有的生产资料被资本家所占有,个人只拥有维持生计及其繁衍的基本劳动报酬,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与他人竞争所剩不多的生产资料和出卖劳动力所得到的微量报酬。在人与人的为生存而竞争的境况中,彼此不断改进生产工具、提高生产能力、拔高劳动效率,形成一股竞争风潮,推动社会的整体性进步。

艾灸组患者产后出血发生率为4.00%,对照组患者产后出血发生率为14.00%(P<0.05);艾灸组患者用药后2h出血量、用药后24h出血量明显低于对照组患者(P<0.05),其详细情况见表2.

三、在扬弃异化中推进人与社会新的发展

既然异化亦是种进步,它与其他发展因素一样为人及其社会带来了推动作用。那么,我们必须正视异化为人与社会整体所产生的良性功能,不能只见树叶而无视森林。所谓扬弃,就是吸取其优异之处,抛弃对人之阻碍因素。既然异化是人之发展不可抛弃的环节,是人之主体自我实现和客体之生产力及其关系之间的不协调所产生的结果,那么,就不能一味地去远离或者说甩掉异化,欲走出主体对生产力及其关系的过度追求和解构客体的生产力代表的社会关系对人之束缚,弥补主体之我与客体之生产力之间的沟壑才是扬弃异化所要关注的正确焦点。

从主体方面看,人在面对异化的反制下,失去自我个性,追逐商品经济的奢侈之物,沉迷于物的世界而不可自拔,其自身所欠缺的是超脱于物质追求之上的精神信仰。对物的无止境的追求,迫使自身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入自我精神方面的需求,异化在主体方面的根源在于人之精神世界的贫乏和苍白。对自身欲望的放纵,将文化道德修养的精神追求置于一边,也是人易被异化的主体方面的原因,摆脱这种迷于物的欲望之境,需要自身文化方面的素养、人文精神的塑造,对充满私欲的心灵进行洗涤与教化,从而使自身不单单注视物质的消费去逼迫客观生产力的发展。遥想古希腊人面对物质时候的潇洒,为了保持自我的洒脱和精神世界的愉悦,他们追逐知识丰富来自己的生活,“爱智慧”就是古希腊人面对被物所迷惑所作的应答。如苏格拉底认为“知识即美德”,在他看来,人若没有知识的追求,就是对道德文化的抛弃与践踏,人就与动物没有多大区别。亚里士多德那纯粹为了爱知识而追求知识的求知精神,认为人对智慧的追求来源于对无知的“惊异”。在希腊人看来,物质的追求的快感远不及知识所带来的精神生活的愉悦。

关于人主体欲望的增多而导致的自我异化,中华文化也有不少强调抛弃物欲而追求精神境界的璀璨智慧。庄子在《大宗师》中批判欲望:“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也。”人若深陷欲望的海洋难以自拔,那么其自身的智慧与灵性也一定会变浅薄,只有从声色犬马中超脱处理,寻找宁静的栖息,才能拥有大智慧,把握人生和宇宙的玄机。《道德经》第十九章亦载:“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怀抱素朴,不迷于物欲,少私寡欲。荀子在《富国》篇里说:“欲恶同物,欲多而物寡,寡则必争。”人的欲望和物质是成正比的,但当人的欲望多于世界中所能提供的物质的时候,不同欲望者可占有的东西就少,于是,就会引发争斗。所以,人们应该心平气和,不执着于外物而向内心精神世界去希求,达到一定程度的清心寡欲。向内不向外,从只执着于欲望的释放,一味沉醉于物欲到向自身精神方面的信仰,再建自身道德信条,是人为主体方面对异化形态的批判吸收。

从客体方面分析,人陷于物物关系的客观世界,扬弃异化就是人对自己所创造的现实世界压迫的反抗,即是指与人之主体相对应的,且居于其中异化的社会关系及其相关的一切。人的社会性决定了自身必然是一定社会关系的产物,同时又是社会关系的生产者,人从出生就被抛入社会之中,在这反制的社会关系中身不由己。打破客观方面对人之自身的束缚,让生产力及其所推动的社会关系给人自身的发展带来时间和空间上的充裕,致使人不仅在物质方面得到满足,精神方面也同样协调发展,也就是对人所创造的异化社会关系的扬弃。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人之所以会被异化,是因为在现实的感性实践活动中产生了强制分工的社会关系体系。由分工所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各自忙于某一方面的工作,加上社会强制力干预,迫使人们不得不紧缩在特定的生活条件下,从事特定范围之内的活动,从而导致人的畸形化、片面化发展。强制分工致使人与人之间所组成的社会关系变成了莱布尼茨所述的单子序列,没有交集,不会碰撞,前定和谐。在这种分工的社会关系下,无论是人的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都是人自身发展进步所欠缺的。马克思说:“社会生活的这种固定化,我们本身的产物聚合为一种统治我们、不受我们控制、使我们的愿望不能实现并使我们的打算落空的物质力量,这是迄今为止历史发展中的主要因素之一。”[9]85可以说:“马克思所说的引起异化现象的分工不是一般的分工, 而是一种自发的、强制性的社会分工。”[10]分工所导致的异化统治、控制人自身,最终在整体畸形化、片面化的情境下推动历史发展。但马克思并不认为这种异化所推动的历史发展是合理的,他认为发展是必然要跳出强制分工的异化的社会关系,走向自由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的社会关系之中,而走向共产主义的现实途径就是大力发展生产力,“要使这种异化成为一种‘不堪忍受’的力量,即成为革命所要反对的力量,就必须让它把人类的大多数变成完全‘没有财产的人’,同时这些人又同现存的有钱有教养的世界相对立,而这两个条件都是以生产力的巨大增长和高度发展为前提的”[7]86。也就是说,马克思针对社会关系对人压迫的处理方法就是发展生产力,“破”并走出目前的束缚的社会关系,走入更高级的社会关系。

无独有偶,对异化的社会关系的分析中,中国先秦时期的思想家荀子则提出了与马克思不同方向的社会关系论,他认为走出分工的社会关系不如在分工关系中以“礼法”来进行革新,升华分工的社会关系,使人在其中各司其职,不至于被异化反噬。荀子在《富国》篇中说:“离居不相待则穷,群而无分则争。穷者患也,争者祸也。救患除祸,则莫若明分使群矣。”人为了避免无所依靠,产生纷争和导致灾祸,所以明确分工,结合成社会关系的群体。在荀子看来,人的自然本性是追求利欲的,要维持有序的社会关系不至于导致异化人自身,必须以“礼”和“法”来维系。他认为“礼”可以对人的利欲的无限追求作出限制,保证社会的物质增长与人自身需求间的平衡,而在确保公共社会秩序的正常运行时,“礼”则不得不诉诸外在的强制力,即“法”。荀子在《君道》中说:“隆礼重法,则国有常。”避免异化的社会关系人之束缚,不同于马克思强调发展生产力来打破强制分工的社会关系,荀子主张柔和的方式,认为人是可以通过“隆礼重法”来达到与现存社会关系的共生共存。针对社会关系对人自身的束缚与压迫,无论是马克思的“破”,还是荀子的“立”,其所关注的焦点都在于扬弃人居于其中的异化现实关系之中,只是前者在于超越,而后者在于并行。可以说,走出异化的整体性压迫,分析批判异化的社会关系对人的束缚,是人发展进步的正确方向。

从历史整体上看,异化与进步是相生相存的因素,人欲进步,必然是在异化的关怀下进行。正如黑格尔所说:“萌芽虽然还不是树本身,但在自身中已有着树,并且包含着树的全部力量。”[7]1同时,异化所表现的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发展不平衡是历史所告知的不可改变的事实。辩证地看待异化并从中吸取教训,即扬弃异化,只能是从主体的人和客体的生产力因素之间的不协调走向相对协调的道路来进行,人不能跳脱和无视异化。所以,扬弃异化,即生产力与自然自我实现的不断接近或协调是对历史发展的最好诠释,是人类发展前行所必须经历的环节,是社会发展为人的进步所提供的必然历程,这个不断磨合的过程可以为人与社会的共同进步提供新的动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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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enation :The Course of Progress That Cannot Be Abandoned

HE Chunhua

(Sichuan Conservatory of Music ,Chengdu ,Sichuan 610021 ,China )

Abstract : Alienation is the opposite of the power created by man. From the pure person to the dissimilated person is the process from affirmation to negation. However, this denial is by no means the absolute denial of Schelling. As the existence of infinite possibility facing the future, human beings include the negation form of alienation, and the progress must be made under the link of the former negation. Alienation is the former link of negation of negation, and its negation is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affirmation, that is, alienation promotes the progress of history in hindrance and promotes the new development of man and society in sublation.

Key words : Alienation; progress; irreversible; sublation

中图分类号: A81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5365( 2019) 10-0042-08

收稿日期: 2019-06-21

基金项目: 2019年江苏省研究生科研与实践创新计划项目“马克思哲学生态本体论思想研究”(KYCX19_0704)

作者简介: 贺春花(1989-)女,重庆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

〔责任编辑:王 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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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化:不可抛弃的进步历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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