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项元汴和他的收藏世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明代论文,收藏论文,世界论文,项元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明代最大的商人收藏家、画家项元汴,字子京,号墨林居士,别号墨林子、墨林懒叟、五云、嵩生、长病仙、香岩居士、退密斋主人、惠泉山樵、鸳鸯湖长、静因庵主人等二十馀个,室名有退密斋、天赖阁、樱宁庵、白雪堂、世济美堂、净因庵、若水轩、墨林堂。祖籍汴(今开封),大约在明代初年,其祖上迁居至檇李(今嘉兴),生于嘉靖四年(一五二五),卒于万历十八年(一五九○)。项元汴是项诠与颜氏所生的第三子。他的墓志铭是由董其昌所写的,我们从中可以了解到他早年的一些情况,铭文中说他早年“少而颖敏,十岁属文”。说明他幼年确实嗜好读书、作诗,成为诸生并以岁贡生入南雍为太学生,但后来并没有就赴候选,其原因是在他二十岁时,他的父亲去世,他的长兄项元淇在外面做官、二兄项笃寿已经考中进士,家中他的母亲“太宜人”无人照顾,于是“(项)元汴已念,赠公既背养,而太宜人苦节……绝意帖括(科举考试)”。即放弃了进仕为官的念头,在家中理财,照顾母亲。史书中记载项元汴“善治产而富,喜蓄古籍,每遇宋刻,即邀文彭昆仲(指文彭、文嘉兄弟)鉴之……又广收法书、名画,海内珍异多归之,极一时之盛”。他的书法写得一般,多是师法苏轼的字体。他比较擅长画山水,学黄公望、倪瓒一路,用笔草草,略近文嘉,但疏散不及文嘉,兼善墨竹、兰、梅,天真雅淡,亦有逸趣,有一些画迹传世,如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项元汴《仿苏轼寿星图》轴,画于万历庚辰(一五八○),就是具有代表性作品之一。
明 项元汴 仿苏轼寿星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 文嘉题冯承素《摹兰亭帖》
对项元汴的评价,早在明代就已经分为两种意见:一是董其昌、文嘉、王穉登(一五三五—一六一二)等人持赞扬之词,如王穉登说他“性乃喜博古,所藏古器物图书,甲于江南。客至相与品骘鉴足,穷日忘倦”①。另一种意见则颇有微词,如姜绍书(一五九七—一六七九)在《韵石斋笔谈》(成书于一六四九年)在“项墨林收藏”一则中记载:“项元汴墨林,生嘉隆承平之世,资力雄赡,享素封之乐,出其绪余,购求法书名画及鼎彝奇器,三吴珍秘,归之如流。王瀹州与之同时,主盟风雅,收罗名品,不遗余力,然所藏不及墨林远甚。墨林不惟好古,兼工绘事,山水法黄子久(黄公望)、倪云林(倪瓒),兰竹松石,饶有别韵,每得名迹,以印钤之,累累满幅,亦是书画一厄。譬如石卫尉,以明珠精镠聘得丽人,而虞其他适,则黥面记之,抑且遍黥其体,使无完肤。较蒙不洁之西子,更为酷烈矣!复载其价于楮尾,以示后人,此与贾竖甲乙帐篷何异?不过欲子孙长守,纵或求售,亦期照原直(值)而请益焉。贻谋亦既周矣。”②项元汴如此在古代书画上用印的确是污染了画面,难以脱离其商人本性,可项元汴的题跋却是规规矩矩的如收藏在上海博物馆的王安石《行书楞严经旨要卷》上面项元汴的题跋。今天看来,他钤印最多的是在画面、画后上有九十七方之多,确实没有必要钤盖这么多的印章。朱彝尊曾写一首诗讽刺他说:“墨林遗宅道南存,词客留题尚在门。天籁图书今已尽,紫茄白苋种诸孙。”事实上,中国古代书画收藏的传承很难过三代,若想世守书画藏品,只能落得个“独守空楼双泪流”的结局。
一 项元汴著述与其交游考
遍查明代书画著录,人们尚可见到以项元汴之名写的《蕉窗九录》九卷,成书时间是在一六二六年,此时项元汴已经去世三十六年。在《四库全书·存目提要》中说:“(项)元汴家藏书画之富,甲于天下,今赏鉴家所称项墨林者是也。是书首纸录,次墨录,次笔录,次砚录,次帖录,次书录,次画录,次琴录,次香录。前有文彭序,称大半采自吴文定(指吴宽)《鉴古汇编》,间有删润。今考其书陋略殊甚,(文)彭序,亦渰鄙不文,二人皆万万不至此。殆稍知文墨之书贾,以二人有博雅名依托之。以炫俗也。”这一段文字明显说明:此书是伪托之书。对此评断,有些学者并不以为然,在此存有一定的偏见,可能是项氏家族熟悉的人辑佚的一本,其中有许多是项元汴的跋语及言论是不成问题的,因为《四库全书》提要的作者把项元汴本人的文学水平估计过高,如按姜绍书在《无声诗史》的说法,说项元汴每作缣素绘事,自为韵语题之,然而辞句多累。虽没有人去辑佚项元汴的题跋诗文,然而在《石渠宝笈》著录的文字中找到几段,虽然精于书画鉴定,但只是略通文墨而已。如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项元汴所作《空山古木册》的题跋,诗句很一般。若依照清代文人之诗文要求他,未免过于刻薄呆板,与事实甚有不符之处。另说文彭的序亦是“伪作”,也过于抬举文彭其人了,如果翻开他的《文博士诗集》,他所作的诗文也平庸一般,偶有一二句佳诗好句,也是极为少见,如我们今天还能读到的文嘉在一五七七年在项元汴的《冯承素摹兰亭帖》后的跋文对照可知与此序言为同一笔法:“子京好古博雅,精于鉴赏。嗜古人法书,如嗜饮食,每得奇书,不复论价,故东南名迹多归之。”③另外,在文彭序中已经说得十分清楚,“此录大半采自吴文定(指吴宽)的《鉴古汇编》,间有删润”一句讲得十分清楚,所以笔者认为确实是某人依此而辑录的只言片语,尚有诸多可信地方,不能列入伪书之列,但在今天,尚需要下些气力对照吴宽的《鉴古汇编》,究竟哪些是吴宽的原文,哪些是项元汴的只言片语,这才是比较诚实可信的。另比如董其昌在碑文中把项说成是与米芾、李公麟一样的人,多为溢美之词,如董说项:“凡断帧双行,悉输公门,虽米芾之书画船,李公麟之洗玉池不啻也。而世遂以元章、伯时,目公之为人。”如果不论书画藏品的数量,项元汴在文学造诣、画论、画法等方面都无法同米芾、李公麟相提并论,唯一可比者,是项元汴在藏品数量上要远超米、李二人的,他在书画收藏领域是屈指可数之人,这是不争的事实。项元汴毕竟是个商人,他在书画鉴赏方面的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詹景凤(一五一九—一六○○)的一次记录表明他与项元汴在十六世纪中下叶的鉴赏能力是首屈一指的:“项氏出观……张颠(张旭)三卷,二赝本,一真本……项因谓余曰:今天下谁具双眼者,王氏二美(指王世贞兄弟)则瞎汉,顾氏二汝(指顾汝和、顾汝修兄弟)眇视者尔。唯文徵仲(即文徵明)具双眼,则死已久。今天下谁具双眼者?意在欲我以双眼称之,而我顾徐徐答曰:四海九州如此广,天下人如彼众,未能尽见天下贤俊,岂能识天下之眼?项因言:今天下具眼(者),唯足下与汴耳。”④詹在贬王世贞、王世懋兄弟,抬高他和项元汴也是显而易见的。比詹稍晚的沈德符(一五七八—一六四二)同为秀水人,他与项元汴同乡,至少有机会看过项元汴一半以上的书画藏品。他在《飞凫语略》中对项元汴的书画鉴定持肯定的态度,而对董其昌、陈继儒则颇有微词。
在今天能见到的书画藏品中,我们只能推测到项元汴在十六岁时开始收藏书画,如藏在上海博物馆的《唐寅秋风纨扇图》上有项元汴在“嘉靖庚子(一五四○)九月望日”、“壬寅(一五四二)春仲”的二次题跋,这是他十六岁时开始在画上题写跋语,确实无误。若依此计算,从一五四○年到一五九○年去世之际,项元汴在五十年里共收藏一千多件藏品,平均每年约有二十件藏品入藏,可能在事实上要比这个数字大得多,项元汴不断地买来卖去是个动态过程,固然无法说得清楚,说得清楚的是他的交游圈子。
项元汴题冯承素《摹兰亭帖》
项元汴家族在檇李是个望族,远祖项忠(一四二一-一五○二)曾当过明代的兵部尚书,赠太子太保。其祖父项纲,字立之,成化年间的举人,做过昌邑(山东)、长葛(河南)二县的县令。其父项诠(?-一五四四)生平不详,只知其家产丰厚,项元汴排行为三子,长兄项元淇(一五○○-一五七二)字子瞻,号少岳,与项元汴同父异母,比项元汴大二十五岁,一生曾捐过一个小官是上林丞,工于诗词,曾由项元汴出资刊行过《少岳山人集》传世,读起来也很平平;次兄项笃寿(一五二一-一五八六),字子长,号少岳,与项元汴是同父同母兄弟,比项元汴大四岁,一五六二年进士,曾任广东参议,官至兵部郎中,藏书极丰,名之曰万卷楼。著有《小司马奏草》《今献备遗》等书。项笃寿对项元汴的帮助很大。他也喜欢收藏,如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唐人明皇幸蜀图》轴即曾为项笃寿收藏,上有一方“项笃寿印”。另一件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宋马麟画花鸟图》轴亦有“项笃寿氏”一印,可知他收藏过。此外,还有一件元代《倪瓒孤亭秋色图》轴上有“项”“项笃寿印”和“平生清赏”三方收藏章,也证明是由他收藏过,后来才到了梁清标的手上。
项元淇有四个儿子(项德基、项恒岳、项德裕、项道民)、项笃寿有二个儿子(项德桢、项梦原),也就是说项元汴有六个儿子、六个侄儿。他的侄子中属项梦原(字希宪)最有出息,一六一九年进士,官至刑部郎中,并有《宋史偶识》三卷传世。项家无论是家族旧交,还是新友,加之项元汴本人又是商人,活动范围很大,结交朋友也很多,包括政界、商界、书画收藏界都有太多的朋友,然而,这一交游的资料只能在明人的只言片语当中寻找出一个大致的脉络。本文涉及到的是他与鉴藏界的交往及他所交往的书画家们,主要看他收藏书画的来源与去向。
与项元汴交往最多的是书画家与收藏家们。收藏家中主要是华夏、文徵明家族、陈继儒、李日华、汪继美和汪砢玉父子等,涉及到的范围也是在江浙地区为主,“三吴珍秘,归之如流”的说法十分贴切。常常是这样,项元汴在书画上至少钤盖二方收藏印章,最多的时候达九十七方之多。大约从一五四五年至他去世的一五九○年前后约四十五年里,不断地在书画上盖收藏印章,若以千件藏品,每幅约平均二十方印章计算的话,项元汴一生在书画上加盖二万多次印章,甚至还要多一些,是中国收藏史上在书画钤盖收藏印章最多的私人收藏家,皇家收藏则以乾隆皇帝为最多。项元汴在书画上的题跋也有一些,现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金代武元直的《赤壁图卷》后就有项元汴的一段跋文,认定为朱锐的真迹,后在民国年间,诸鉴定家改为武元直作品,持之有据。项的鉴定并非十分准确。总的来说,项元汴的跋文要比收藏印用心,画上盖印项元汴是最不讲究的。
明 唐寅 秋风纨扇图
在项元汴交往的收藏圈子中,年龄较大的是文徵明和华夏。华夏活跃于十五世纪,字中甫,江苏无锡人,为明代著名的收藏家之一。华夏大约活动范围多是收藏家的圈子如有文徵明、祝允明和都穆等,他长年定居在东沙,斋名真赏斋,对书画与金石皆成癖好,家中收藏至多,虽在数量上无法与后来的项元汴相比,但在其精品中也不能低估的。在《佩文斋书画谱》(成书于一七○八年)卷九十八中记载有十四件之多,全是他收藏的精品佳作,其中有《王右丞辋川图》、郭恕先《雪江图》、米兵部(米芾)《潇湘景》、米元晖《云山长卷》、阎次平《积雪图》、刘松年《九老图》、马麟《四梅晴雨雪月》、高彦敬《绛色长卷》、赵子昂《秋郊饮马图》《二羊图》、王蒙《青卞隐居图》、倪云林《惠山图》等十四件。另在丰坊《真赏斋赋》有著录华氏的部分藏品。此书以赋体文著录真赏斋中所藏书画,作于明代嘉靖二十八年(一五四九)⑤。嘉靖元年(一五二二),华夏选集、文徵明文彭父子勾摹、章简甫刻的《真赏斋帖》三卷中,我们明确知道,项元汴从华夏手中获得的是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那张传为张僧繇的《雪山红树图》轴。
现据吴伟业在《项黄中家观万岁通天法帖》后题跋中可知:“王氏勋名自始兴,后人书法擅精能。江东将相传家在,翰墨风流天下称。前有琅玡今檇李,项氏由来堪并美。襄毅旗常战伐高,墨林书画声名起。当时海内号收藏,秘阁图书玉轴装。近代丹青推董巨,名家毫素重钟王。钟王妙迹流传旧,贞观在御穷收购。尽随万乘入昭陵,人间一字无遗漏。碑石犹存腕锋出,风摧雨剥苔文脱。枣木镌来波磔非,浅床拓就戈芒失。君家此书何处传,云是万岁通天年。则天酷嗜二王法,诏求手迹千金悬。从官方庆拜表进,臣祖羲献与僧虔。生平行草数十纸,龙蛇盘蹙开天颜。赐官五阶帛百疋,仍敕能手双钩填。装成用宝进御府,不知何事流人间。我思羲之负远略,北伐贻书料强弱。惜哉徒令书画传,誓墓功名气萧索。江东无事富山水,兴来洒笔临池乐。足知文采赖升平,父子优游擅家学。只今海内无高门,稽山越水烽烟作。春风挂席由拳城,夜雨君斋话畴昨。呜呼吾友雅州公,舒毫落纸前人同。一官乌撒没坯土,万卷青箱付朔风。少伯湖头鼙鼓动,尚书第内烟尘空。可怜累代图书尽,断楮残编墨林印。此卷仍逃劫火中,老眼纵横看笔阵。君真襄毅之子孙,相逢意气何相亲。即看书画与金石,诏求不悄辞家贫。呜呼!世间奇物恋故主,留取缥湘傲绝伦。”⑥
正是这个鉴藏圈子,才使得明代像宋代一样也是帖学大盛的一代,我们知道的有著名的是常姓在泉州翻刻《淳化阁帖》的《泉州帖》、文徵明的《停云馆帖》、董其昌刻的《戏鸿堂帖》、华夏刻的《真赏斋帖》、陈继儒刻的《晚香堂帖》等,其中华夏的《真赏斋帖》可谓明代法帖的代表。文徵明的《停云馆帖》收有从晋至明历代名家的墨宝,可谓刻帖之大成。这个圈子也将书画收藏转来转去,在清代也是如此,例如,张伯驹捐献给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黄庭坚诸上座草书卷》,约书于元符三年(一一○○),纸本,草书,九十二行,四七七字,后纸有明代吴宽、清代梁清标题跋各一段。此帖初藏南宋高宗内府,后归贾似道,明代递藏于李应祯、华夏、周亮工处,清初藏于孙承泽的砚山斋,后归王鸿绪,乾隆时入皇宫内府。
与项元汴交往相当多的是文徵明家族,因为项元汴的书画收藏可能得益于文家更多。文徵明(一四七○—一五五九)⑦比项元汴大五十五岁,在文徵明八十岁后的十年间,文、项二家来往特别多,项以学生辈出入于文家,二十四岁的项元汴受到文徵明的书画创作、书画收藏方面的影响很多,这在收藏至今的书画藏品上可以知道,一是项元汴的部分藏品直接来自文家,另外,文徵明的两个儿子文彭(一四九八—一五七三)、文嘉(一五○一—一五八三)曾在项氏收藏书画上有许多题跋,也能证明这一点。其实,作为长子和书法家的文彭不仅帮助项元汴收藏书画,而且也曾为项刻过许多收藏印章,大约在一五四○年至一五四二年的二年内,项元汴收藏过的唐寅书画上就有文彭为项氏刻过的印章。⑧文嘉在书画鉴定方面要远远超过其兄文彭,从他所著录的《严氏书画记》一书,完全可以这样推断。我们今天十分清楚地知道项氏从文嘉手中购买过一些卷轴,比如唐代摹本《兰亭序》、元代赵雍的《沙苑图》都是文嘉转让给项元汴的。⑨在一五七八年项元汴五十四岁生日之际,文嘉还为他画过一幅《仿倪瓒山水图》送给项。另外一点十分重要的是项元汴笔下的梅兰竹石的画法明显受到文徵明、文嘉父子的影响。
明代大诗人朱彝尊与项家既是亲戚关系,又是友人关系。朱的姑母曾嫁到项家。朱在《项子京画卷跋》中说:“予家与项氏世为婚姻,所谓天籁阁者,少日屡登焉。乙酉(一六四五)以后,书画未烬者,尽散人间。近日士大夫好古,其家辄贫,或旋购旋去之。大率归非其人矣。噫!非其人而厚藏书画之厄终归于烬而已。程穆倩家最贫,嗜古尤癖,书画归之幸矣。惜乎价盈千百者,力又不能购也。(项)子京之画,世人知之者罕,程子独加珍惜,俾予跋尾。”⑩与项元汴交往过密的另一个收藏家是明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一五五八—一六三九),字仲醇,号眉公、麋公,华亭(今上海松江)人。自幼聪颖过人,诗文极有风致,善绘画书法,书法在苏、米之间,尤好苏东坡文章。遇苏墨迹,必着意求得。他的书法颇有苏轼、米芾风致。善画山水及水墨梅竹,气韵清远。后自命隐士,居住小昆山,而又周旋官绅间,善于鉴别书画。著有《皇明书画史》《书画金汤》《陈眉公全集》。陈继儒的收藏并不多,比较确切知道的是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赵子昂画药师如来像》轴和由陈继儒强行定为黄筌的《鹰逐画眉图》轴,后者在画幅上有“若水”款,即为元代王渊所画,陈继儒全然视而不见。他与董其昌二人经常到项元汴后人家中看画的记载却是很多的,如与董多次去项又新家中,也曾到过项希宪家中去看画。陈比项小三十三岁,与项的儿子辈年龄相仿,准确地来说,他是与项又新接触较多,包括后来与项圣谟这个孙子辈的也有许多往来。
明代吴门四家中另一位大家仇英(一四八二—一五五九)与项元汴的关系至为密切,仇英不仅是职业画家,而且也以仿古画家独居翘首之位,项元汴雇佣他在项家之中专门为项作画。仇英的《赤壁赋卷》(辽宁省博物馆藏)上有文徵明题写的引首、文彭写《赤壁赋》、文嘉书《后赤壁赋》,可见项元汴父子与仇英的交往情况。据记载,今天知道仇英为项家所画最早的画《仿周昉聚莲图》在一五四一年,仇英五十九岁,项元汴才十六岁,有可能仇英正在指导项元汴作画之际。后来项元汴长孙项声表记载仇英为项家作画多年,他也见到过大量的仇英作品藏在项家。如果从一五四一年推算,至仇英去世的一五五九年止,仇英最多在项家十八年,而不是其他人所推断的十一年,(11)虽然项声表曾说过项家曾有仇英超过百件藏品,但在今天,郑银淑女士在其《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一书附录中凭项元汴家族的收藏印统计出十八件(册)(12),虽然二者数字相差悬殊,但若以仇在项家居住并作画的十几年时间推算,每年若有十件画作计,也已经超过一百幅,这是有可能的。在项元汴收藏过的仇英十八件作品中,有几件是至关重要的作品:一是仇英《仿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今藏在辽宁省博物馆)曾被末代皇帝溥仪携带出紫禁城,有趣的是溥仪将张择端真迹与此件同时挟带出紫禁城。此件作品被认做鉴定明清其他三十馀件《清明上河图》的标准作品。另二件是仇英的《汉宫春晓图卷》《临宋元六景册》(今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后者画于一五四七年),可视为仇英仿宋元作品的标准作品,可以此考证其他传为仇英作品。仇英的《赤壁图卷》《百牛图卷》(现藏辽宁省博物馆)则代表着项元汴所喜爱的那种复古风格与特点。
元 赵孟頫 二羊图 25.2cm×48.4cm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此外,我们在董其昌为项元汴所写的墓志铭中尚可知道,项元汴与陈淳(一四八三—一五四四)非常友好,在陈淳去世的那一年,项元汴才十九岁,二人交往若从项元汴出道进行书画收藏的一五四○年算,才有过三四年的交往,我们在今天只知道项收藏过陈淳三件仿米芾的山水作品(13)。其他与项同时代的画家如王穀祥(一五○一—一五六八)、彭年(一五○五—一五六六)、丰坊(活跃于十六世纪)也都与项元汴有过交往,但并不是十分密切。我们从今天项元汴收藏过的藏品中可知,项元汴是收藏那些同时代画家的仿古作品,如项收藏王穀祥的《仿夏森画册》(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一见便知项的收藏爱好。我们不知道项元汴是否与陆治(一四九六—一五七六)打过交道,但项比较喜欢收藏陆治的作品,如项收藏过陆治的《梨花写生图》轴(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陆治《溪石图》(今藏在美国纳尔逊博物馆)是宋人画法的作品。
李日华(一五六五—一六三五),字君实,号九疑,浙江嘉兴人,学识渊博而又精于鉴赏,现在没有明显的证据说李日华见过项元汴,但项的后人是经常与李来往的如其孙子项圣谟。我们从李日华在项圣谟作品的题跋中可知几个交往的事实,项说“(李日华)能书画,善赏鉴,一时士大夫好古博物”(14)。另在他的《味水轩日记》中也有记载。李日华的生平资料在《嘉兴县志》有较为详细的记载(15),李日华的著作有《味水轩日记》八卷、《六砚斋笔记》十二卷、《紫桃轩杂缀》六卷、《竹懒画媵》一卷续一卷等,其中有他与项圣谟的交往记载。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汪荆筠父子也与项家关系甚好,汪荆筠,名继美,字世贤,号爱荆,浙江嘉兴人,为嘉兴首屈一指的四大收藏家之一,董其昌、李日华、项元汴等收藏家曾与汪家交往密切,可见汪珂玉的著作《珊瑚网》。
宋 马麟 暮雪寒禽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综上所述,与项元汴交往的文人在鉴赏书画、品评诗文、买卖古董等方面的活动十分频繁。王士性《广志绎》一书即说道:“姑苏人聪慧好古,亦善仿古法为之,书画之临摹,鼎彝之冶淬,能令真赝不辨。又善操海内上下进退之权,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其赏识品第本精,故物莫能违。又如斋头清玩、几案棐榻,近皆以紫檀、花梨为尚。尚古朴不尚雕镂,即物有雕镂,亦皆商、周、秦、汉之式,海内僻远皆效尤之,此亦嘉(靖)、隆(庆)、万(历)三朝为盛。至于寸竹片石磨弄成物,动辄千文百缗,如陆于匡之玉马,小官之扇,赵良璧之锻,得者竞赛,咸不论钱,几成物妖,亦为俗蠹。”(16)王士性虽用“物妖”“俗蠹”二词加以道德性批判与挖苦,却从中形象地说明了当时鉴藏的情况。
二 项元汴“六大房物”的说法
项元汴收藏过的书画巨迹应当有个《千字文书画目》,可惜我们现在已经无法全部依据千字文的顺序完整地编排下来,因为其中有些已经散佚,无法知道其藏品的名字,不过尚能依据流传至今的书画藏品补上其中的绝大部分还是有可能的。郑银淑已经做过大量的研究工作,并排出了一部分,在今天看来并不是十分完美,或许因为当时还没有大量出版物的缘故。或者说,此项研究工作并没有完全结束,加之各种社会之条件限制,不可能将项元汴收藏的书画一一对照;或许后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尤其是项元汴的《千字文书画编目》中有些藏品的编号是重复的,绝不是一件藏品编一个编号。
明 项元汴 双树楼图 33.8cm×76.3cm 上海博物馆藏
晋 王羲之 何如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项元汴在一五九○年去世前,已经转卖了他的一些藏品,据现有资料估计其数量并不多。如现藏在黑龙江省博物馆的王著《草书千字文》现仅残留一大段,原本是项元汴家中之物,清初曾是嘉兴沈子容的藏品,后归高愚公。沈子容是高愚公的妻弟,其家多为沈子容管理,甲午年(一六五四)三月六日尚在沈氏手中。高氏父子皆进士,官至工部,好古玩,家多收藏,且有宋拓祖本木刻《淳化帖》十卷,以及仇英的《独乐图》《文姬十八拍图》,其中王著的《草书千字文》后归于梁清标门下(17)。另如曾被项元汴称为“法书墨迹第一卷”的《怀素自叙帖》,“程季白以千金得之,寻归姚汉臣”(18)。
项元汴去世后的大部分藏品是在他的六个儿子手上,即吴其贞所说的“六大房物”。从现有的著录材料上看,绝大部分已经被他的六个儿子转卖出去,极小部分后来传给了项圣谟、项子昆等孙子辈的手中。据姜绍书(一五九七—一六七九)在《韵石斋笔谈》(成书于一六四九年)之《项墨林收藏》一则中记载:“乙酉岁(一六四五),(清军)大兵至嘉禾,项氏累世之藏,尽为千夫长汪六水所掠,荡然无遗。讵非枉作千年计乎?物之尤者,应如烟云过眼观可也。”(19)另有不同的说法是在壬辰年(一六五二)端午日时,吴其贞说“项氏六大房物,已散尽,惟(项)子昆(项元汴之孙)稍存耳”(20)。项元汴的六个儿子是:长子项德纯、次子项德成、三子项德新、四子可能叫项德达(情况不明)、五子项德宏、六子项德明。据郑银淑考证,择其大要,并补充郑银淑之书中所未及考证者如下:
长子项德纯(约一五五○稍后-约一六○○),原名德枝,后改名为纯。又改为穆,字德纯。号贞玄(元)、兰台,亦号无称子。著有《法书雅言》。董其昌说他还是个诸生的时候,与项德纯有过交往,并说他是跟从项元汴学习,他与董其昌的年龄相仿佛。据沈思孝(一五四二)在《法书雅言》作序文中说:“时长君德纯,每从傍下双语赏刺,居然能书家也。余笑谓子京曰:此郎异日,故当胜尊。及余窜走疆外,十馀年始归,德纯辄已自负能书,又未几而人称德纯能书若一口也。”(21)次子项德成,生卒年不详,仅在董其昌所写的《项元汴墓志铭》文中提到是他求董为其父写墓志铭而已,其他皆不详,很可能是个平庸之辈。
三子项德新(约一五六三—一六二三),字初度,后字又新,号复初。室名读易堂,故又号读易居士,擅长书画,风格面貌是米芾父子的画法,笔墨简略,不求工致,为明代文人画家所常见的画法,如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秋江云树图》(22)、收藏在上海博物馆的《绝壑秋林图》(一六○二年作),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二幅作品《乔岳丹霞图》轴(一六一三年作)、《桐荫寄傲图》轴(一六一七年作),墨色浓郁,意境幽深,淡远有致,别有风韵,画法与意境远超其父项元汴。另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元代《陶复初画秋林小隐图》轴上有“项德新印”,说明他收藏过此图,后在乾隆时入清皇宫内府。(23)
项德新、汪砢玉同董其昌交情甚好,董其昌经常到项家,汪砢玉也由此与董其昌过从甚密,如他在《项子京花鸟册》(二十四开)后题记道:“己未春,项又新邀余会董玄宰于读易堂,出书画评玩。至《子京花鸟册》,玄宰欢赏久之,扈虚因云:吾叔祖平生多水墨写意,若此渲染工致,又无款识,耳食者定不信也。又新答云:此先泽清芬,允为家宝,若题语为诗思著忙,徂化未及耳!况有水月墨兰一纸,是世人常见笔法,奚必雅俗共赏哉。玄宰遂跋于后。未几,又新谢世,玩好迸逸,余得购斯册重装。披阅之余,松风如故,炉香不绝,聊见当年一时雅集云。”(24)
晋 王羲之 奉橘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 项德新 仿王绂枯木竹石图 30cm×88.5cm 首都博物馆藏
项又新家是他们经常聚晤的主要地方,如汪砢玉在《吴仲珪写明圣湖十景册》李日华跋后又接着题曰:“天启丁卯岁,余自历下归,至冬,得册于又新家,偶睹冯开之《快雪日记》,有云:己卯四月廿九日,看项氏所藏法书名画,有赵千里《丹青三昧图》、马和之《毛诗十二段》。闰四月初一日,看吴仲珪《西湖十景册》、文与可《晚霭横看高卷》,则斯册见重于当时可知。得至癸酉春,余访娄江访故,抵苏门,故友青霞,招饮汗漫亭,偶携是册在舟,索阅欲得之而未果,乃以易还,故为霞上宝玩,竟并去此册,及今念之,犹悒悒也……崇祯甲戌重九日,歙友黄越石携是册至余家,留阅再宿,并示白定小鼎,质莹如玉,花纹粗细相压,云口蝉翅,蕉叶俱备……越石云:项子京一生赏鉴,以不得此物为恨。索值三千,吾里有偿之五百,不肯售,真希世之宝也。其挂幅有李营丘《雪景》什袭珍重殊甚,然视吾家(李成)《山水寒林》,犹伧父也。米敷文《云山茆屋》太模糊、王叔明《一梧图》亦赝物,《南村草堂》更恶甚,惟文徵仲《仿小米钟山景》大轴,有气韵……时越石欲余家斋头灵璧,为漫兴中名听经鹅者,以文画相易,余不割舍,渠谓米家书画船,不可少此物,遂强持去,复示我宋拓阁帖、朱绣白端砚、坡仙雪浪斋绿端砚、哥窑彝及乳炉种种,曰:此皆定鼎之媵也。噫!昔沈不疑寓金陵杏花村,有破定彝,朱兰耦宗伯,因名其斋曰宝定。今越石之舟,亦可名宝定。而余新得旧藏《唐宋元画册》,端可如苏长公以宝绘名晋卿之室也哉。虽然,阅世愈深,当如玉局作粪土视之,而蓬壶诸胜,乃是我师耳!重九日后二日西吴菰芦中人汪砢玉识。”(25)
据《眉公笔记》记载,陈继儒(一五五八—一六三九)在万历十三年(一五八五),时为乙未六月初四日观项德新家藏尚有以下藏品:赵千里四大幅(陈董以为颜秋月笔),马和之画毛诗鹌鹑篇、又画破斧章一卷(俱宋高宗书),钱选青山白云图,钱选归去来图,赵文敏观瀑图,顾定之修篁图,王叔明咏石图、丹山瀛海图(自题香光居士),赵善长山居读易图,徐幼文林泉高逸图。足见项德新拥有一些藏品,并非完全葬身于兵乱之中。
项元汴四子项德达,不详。五子项德宏,字玄度,一作元度,生卒年不详,生平也不详,据郑银淑一书中所考证的是,曾经收藏在项德宏家中的重要藏品有王羲之《瞻近帖》,上有张觐宸的收藏款识,说他在一六一九年中秋后三日从项德宏家中用二千金购走此卷藏品,在《石渠宝笈续编》中有此题跋著录。同年冬天,又在项德宏手中买走王羲之的三帖《平安帖》《何如帖》及《奉橘帖》(26)。在一五九五年的阴历八月二十五日,陈继儒在《妮古录》卷一中说,他在项德宏家见到了《怀素千字文》册及苏轼等宋名家书帖二十三件及马远《梅花册》(二十六幅)等藏品,这说明他也从其父手中拿到了许多书画藏品。(27)
项元汴六子项德明,字鉴台,生卒年不详。少为诸生。未入仕途,据说他能鉴定书画,但没有见到过他在书画上的题跋,说明只是个传闻而已。总之,董其昌说项元汴的六个儿子,或得书法,或得其绘事,或得其宝物,或得其鉴定书画之法等不一而足。在今天已经很难确知他们究竟怎样,倒是项元汴的孙子项圣谟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十分陌生,其他项元汴的孙子,不过也只知道其中几个名字而已,如项徽谟(项圣谟之长兄)、项嘉谟和项皋谟等。
项圣谟(一五九七—一六五八)是项德新的次子,初字逸,后更字孔彰,号易庵、胥山樵,别号古胥山樵、大酉山人、兔乌叟、易庵道人、存存居士、莲塘居士、松涛散仙、烟波钓徒、烟花楼边钓鳌客、疑雨斋主人等近二十个。自幼聪慧,传承家学尤喜绘事,擅长画山水,是项氏家族是中代以来绘画成就最高的一位职业画家,仅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就有十六件之多(28)。这其中最能反映他个人山水画成熟风貌的是现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山水图》轴(29)。
现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宋人渔父图》轴即为他所藏,右下角并题有“古秀州项圣谟鉴定所藏”十个字,书法俊秀疏朗。此图原题为《周伯温渔父图》,其证据不足,为一伪印“周氏伯温”所惑之故,画为宋人画,故现在改成此名。另一幅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宋人平畴呼犊图》轴上有“项圣谟印”真,说明此幅也经过项圣谟的收藏,后转手到安歧手中而入清皇宫内府。(30)
明 陈继儒 红梅绿枝图 53cm×123.5cm湖北博物馆藏
明 项圣谟 山水图册 13.3cm×24.4cm上海博物馆藏
项圣谟所绘山水、人物、花鸟均被称为“毕臻其妙”。董其昌评他的画力追宋代画风是“与宋人血战”“又兼元人气韵”。李日华称赞他的画风“英思神悟,超然独得”,是“崛起之豪”。他的作品《九十九变相图》《长江万里图》等巨作,都得到后世赞誉。项圣谟有高尚的思想品格和强烈的民族气节。生逢乱世,身遭国破家亡,对明亡后清兵在江南地区的烧杀抢掠极为愤恨,在画作及题识中充分抒发满腔悲愤之情。他画盆松题词说:“翻盆易地,志不移也。”画秋海棠,题诗句:“无风常自动,有泪不曾干。”在他避兵逃亡桐庐所作的《三招隐图》的跋语中说:清顺治二年(一六四五)“闰六月廿有六日,禾城既陷,劫火熏天,余仅孑身负母并妻子远窜,而家破矣。凡余兄弟所藏祖君(指项元汴)之遗法书名画,其散落人间者,半为践踏,半为灰烬……”字句间反映了他深沉的家国之痛。此后,项圣谟多次画树,有《榆树图》《大树图》《大树风号图》等,后者今藏北京故宫博物院,表达了他对民生疾苦的关切之情。项圣谟在《大树风号图》的题诗,鲁迅非常欣赏,曾多次书赠中外友人。
今人有据清代人陆缪(一六四四—一七一七后)所著的《佳趣堂书目》中的著录说有项元汴家族的《槜李项氏元贤书画题跋》,为明代佚名人的著作,因现在已经看不到这本书,所以也无法探知其究竟。
注释:
①见王稚登《项穆传》,转引自郑银淑著:《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第二十四页,台湾文史哲出版社。
②明@姜绍书著:《韵石斋笔谈》,上海进步书局本,见《笔记小说大观》(七),第一五六页,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一九八四年。
③见《石渠宝笈续编》(三),第一六五五页。
④詹景凤:《东观玄览附编》,第二三九页。
⑤丰坊,字存礼,更名道生,字人叔,浙江鄞县人。丰坊为华夏撰《真赏斋赋》,此赋见于《藕香拾零》第四十六集,亦见于文徵明《真赏斋图》卷后,似为文嘉手书。亦见于《石渠宝笈初编》卷十五等著录。
⑥《梅村家藏稿》全三册,清宣统三年武进董氏诵芬室刊,今台湾学生书局影印,(一)第一○四页。
⑦文徵明(一四七○—一五五九),原名壁,字徵明。四十二岁起以字行,更字徵仲。因先世衡山人,故号衡山居士,世称“文衡山”,长州(今苏州)人。生于明宣宗成化六年,卒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年九十岁。曾官翰林待诏,擅长诗文书画,诗宗白居易、苏轼七年,文氏受业于吴宽,学书于李应祯,学画于沈周。在诗文上,与祝允明、唐寅、徐真卿并称“吴中四才子”,师法沈周,典雅秀丽,与沈周、唐寅、仇英合称“吴门四家”。文氏书法早年受其父知友吴宽的影响写“苏体”,后受他岳父李应祯的影响,学宋元的笔法较多。小楷师法晋唐,力趋遒劲。他的大字有黄庭坚笔意,苍秀摆宕,骨韵兼善。与祝允明、王宠并重当时。
⑧见Kwan S.Wong:"Hsiang Yuan-Pien and Suchou Artists","Artists and Patrons:Some Social and Economic Aspects of Chinese Painting",edited by:Chu-tsing Li,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in一九八九,PP.一五六—一五九.
⑨见Kwan S.Wong:"Hsiang Yuan-Pien and Suchou Artists","Artists and Patrons:Some Social and Economic Aspects of Chinese Painting",edited by Chu-tsing Li,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in一九八九,PP.一五七.
⑩朱彝尊:《曝书亭集》第十八册,第六十五页,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1)见Kwan S.Wong:"Hsiang Yuan-Pien and Suchou Artists","Artists and Patrons:Some Social and Economic Aspects of Chinese Painting",edited by Chu-tsing Li,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in一九八九,PP.一五七.
(12)郑银淑:《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第一八五—一八七页。附录号二七一—二八九号为仇英作品。
(13)见Kwan S.Wong:"Hsiang Yuan-Pien and Suchou Artists","Artists and Patron:Some Social and Economic Aspects of Chinese Painting",edited by Chu-tsing Li,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in一九八九,PP.一五八。
(14)清·许瑶光等修,《嘉兴府志》卷五十〈列传〉,一九七○年,据光绪五年刊本影印,第四十五页。
(15)《嘉兴县志》,卷一四中的人物志文苑传,第五十七页。崇祯年间修本。
(16)[明]王士性,《广志绎》,卷二两都,第三十三页。中华书局,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初版。
(17)吴其贞《书画记》上,第三一九—三二六页,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单行本,一九六三年。
(18)吴其贞《书画记》下,第三七四页,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单行本,一九六三年。
(19)明·姜绍书《韵石斋笔谈》,上海进步书局本,见《笔记小说大观》(七),第一五六页,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一九八四年。
(20)明·吴其贞《书画记》上,第二五二页,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单行本,一九六三年。
(21)转引自郑银淑著《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第十四页,台湾文史哲出版社。
(22)见《故宫书画图录》卷九,第二十九页。
(23)见《故宫书画图录》卷五,第六十九页。
(24)汪砢玉《珊瑚网》下册,第一二九四页,成都古籍书店出版,一九八五年。
(25)汪砢玉《珊瑚网》下册,第一二五三—一二五四页,成都古籍书店出版,一九八五年。
(26)见郑银淑著《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第十五—十六页,台湾文史哲出版社。
(27)见郑银淑著《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第十六页,台湾文史哲出版社。
(28)见《故宫书画图录》卷四,第二四○页,见《故宫书画图录》卷八,第九十五页。
(29)见《故宫书画图录》卷九,第五十七页。
(30)见《故宫书画图录》卷三,第九十三页、一○五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