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基本旨趣——现实与理想的统一，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旨趣论文,马克思主义哲学论文,现实论文,理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801(2003)02-0017-04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精神，可以概括为以实践(首先是物质生产)为基础的真理与价 值的统一，现实与理想的统一。对于它以实践为基础、体现真理与价值的统一，近年来 不少学者多有阐述，人们基本已经达成共识，但对它所蕴涵的现实与理想统一这个重要 旨趣还注意不够，本文可以做初步探讨。
一 现实与理想统一的地位
现实与未来的关系是人类面对的一对永恒的矛盾。任何人都在现实中生活，把握现实 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时，人们又时刻面临着向何处去的问题，大到人类、民族，小至 集体、个人，都必须正视和回答这个问题。但“路多歧而树多枝”，未来是有多种可能 性的。这些可能的未来，对于人们不是等价的，理想不是任意一种未来，而是人们所期 望的未来。它直接关系到人们生活的信心和信念，关系到行动的方向和精神动力，关系 到个人今后的兴衰福祸。可见，现实与理想的统一，无论对于人类、民族，还是对于群 体、个人，都是具有重大意义的问题。各种自然科学、社会科学都在帮助人们认识现实 ，同时又推动人们改造现实以趋向理想。因为认识现实的深层内涵是把握规律，而规律 本身只有在事物发展过程中才能存在，因此，规律是引导人们走向未来的路径，它容纳 并支撑着人们一定的理想。在以往的哲学特别是西方历史哲学中，也不乏现实与理想相 统一的思想，从维柯企图建立“一种理想的永恒的历史”的努力，孔多塞关于通过一定 条件和过程“走向完善目标的历史”的论述，到黑格尔关于“现存”与“现实”的思辨 以及主观性和客观性相统一的思想，直至波普尔关于“渐进”式的社会改良主张，都体 现了现实与理想之间某种程度的统一。在日常生活中，许多人也是既关注当下的现实， 又思虑将来会怎样。可以说，促进现实与理想的统一，是人类不断发展进步的一个重要 精神动力，尽管在很长时间里人们对此并不自觉。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全部观点都是立足于现实的，同时又指向未来。历史的观点是马克 思主义哲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它把一切事物的变化发展都看作是一个过程。恩格斯把“ 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的观点称之为“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 ”[1-1]。现实与未来只是这个过程的不同阶段。马克思主义哲学所揭示的人类社会发 展的一般规律，它所提出的“五种社会形态理论”和“三大社会形态学说”，都体现了 现实与理想的统一。马克思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 变世界”，其根本宗旨是创造一个更为美好的世界，实现一切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 是马克思主义的崇高理想。然而，马克思强调：“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 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 分娩的痛苦。”[2]因此，不能主观随意地预言未来，而只能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 界，“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 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 提产生的。”[3]
真理与价值的统一主要体现的是人与世界关系的共时性、空间维度或历史的纵切面， 现实与理想的统一则主要体现着人与世界关系的历时性、时间维度或历史的横切面，它 们是相互交错又相互补充的两个维度，只有二者的总和，才是对人与世界关系的完整把 握。它们统一于人们的社会实践。
二 全面把握现实
首先，任何事物(包括个人、集体、社会等)作为一个系统，都有该系统与环境的关系 ，这是决定系统生存发展的基本关系，是现实的基本内容。现实是多种多样的，既有此 时此地此人的现实，又有彼时彼地彼人的现实，它们各有不同。我们既要着重弄清自己 所处的现实，从这一实际出发，又不能囿于一隅，以为现实只能如此，堵塞自己发展的 多种可能性。系统与环境的关系，对于人和社会而言，就是主体与其所处的客观条件的 关系。它们是现实的两个基本方面。因此，全面把握现实，不仅包括认清社会客观条件 (经济、政治状况以及自然条件等等)，而且包括正确认识主体自身的需要和利益、素质 和发展水平、优势和不足、潜在能力和现实力量，藉以判明主体应该与可能做些什么。 对于现实的主体方面，决不可以忽视。
其次，任何一个系统内部，都存在着若干要素、层次和侧面，它们是相互作用的，需 要全面把握，不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偏概全。而这些要素、层次和侧面的地位和 作用又不可能绝对平衡、同等重要，其中必有主要与次要、根本与非根本之别。因此， 在全面认识现实时，要注重把握其主要或根本方面。
再次，马克思主义哲学强调立足于现实，并非肯定现实的一切，要人们安于现状，完 全屈从和顺应现实。恰恰相反，不同现实的比较、复杂矛盾的分析已经表明，现存的东 西是有好坏优劣之分的，现实中既有同社会发展规律和绝大多数人利益相一致的应当肯 定的方面，又有与之相反的应当否定的方面。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现实的积极 方面，还是现实的消极方面，都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既定事实或客观存在，人们必 须勇于面对它们，“事实是顽强的，规律是无情的”，只能从这些“顽强”和“无情” 的实际出发。在此基础上，应该强调，“世界不能满足人，人决心用自己的行动来改变 世界”，人们应当在正视和适应现实的同时，努力改造现实，提升人的生活质量，提高 社会文明水平，使之更有利于绝大多数人的生存和发展。
三 科学对待理想
理想是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它是推动人们积极行动、改造现实的精神动力，在社 会生活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导向作用。人的高尚与卑微的重要区别之一，就是有无远大 的理想。追求理想也是古今中外一切先进文化的一个基本特征。纵观历史上一切优秀的 文化作品，都给人一种追求美好未来，不屈不挠，百折不回，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进取 精神，这是人类不断发展进步的重要精神动力。
然而，理想的性质和水平是很不相同的，必须加以具体分析。
首先，理想有科学与非科学之分。一方面，科学的理想，立足于现实的条件，符合事 物发展的规律，具有实现的较大概率甚至必然性。而非科学的理想，则脱离现实的条件 ，不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不具有实现的必然性或实现的概率极低，是一种主观的空想 或胡思乱想。理想的科学与否，最终要靠实践检验，但人们也可以参照以往的实践和他 人的实践，以及逻辑分析或理论论证来作出初步的判断。需要特别警惕的，是不要把那 些既没有前人和他人实践可资借鉴，又未经过严格的理论或逻辑证明的东西当作孜孜以 求的理想，更不要把过多的力量投入到追求如此不可靠的目标上。对于包括众多成员的 集体特别是国家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另一方面，理想的科学与否，还有一个重要表 现，即对主体利益的影响。科学的理想不仅在于它具有实现的较大可能性，在事实认识 方面具有科学性，而且在于它能够给主体带来真实的利益，即真的“美好”，在价值认 识方面同样具有科学性，因而，它才能激发人们持久的热情和干劲。反之，不能给主体 带来实际利益的理想，则是有名无实的理想，属于非科学之列。它即使能够唤起狂热， 也只能维系于一时。反思过去，我们在“文化大革命”及其以前一段时间里，所追求的 理想在名义上不可谓不崇高，但给人民带来的却是虚假的利益，图虚名而受实害，并未 真正促进中国的发展。可惜，这种情况至今也未完全绝迹。
其次，理想又有着高尚与平庸之别。一方面，有的理想目光远大，力争上游，目标取 乎其“上”，价值较高，满足于“步子不大天天走”，价值较低，不足以为人道。相对 而言，前者比较高尚，后者则比较平庸。另一方面，有些理想追求的是“大我”的价值 ，即社会、集体、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将“小我”即个人的利益融入其中，当二者发生 矛盾时能够以后者服从前者；而有些理想则只关注个人的利益乃至偏狭的私利，不顾社 会和其他人的利益。前者是高尚的理想，后者则是平庸或低俗的理想。
当然，理想的科学与高尚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矛盾。一般说来，理想越是高远，风险越 高，实现的概率也越低，越容易脱离现实的条件及其规律，亦即同科学性发生矛盾。正 如恩格斯所说：“完美的社会、完美的‘国家’是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东西。”[1-2 ]相反，越是强调现实的条件及其可能，理想的目标越不容易达到高远等要求，而低下 的目标则显得更为实际，更有把握。可见，这里有一个二者结合的度的问题：应当在保 持科学性即尊重客观条件及其规律的基础上，力争实现更高的价值目标。科学性是基础 和前提，价值则是对人们的实质意义，它固然越大越好，但又只能存在于前者所允许的 范围内即必须是可实现的。
四 促进现实与理想的统一
在处理现实与理想关系的问题上，可以有多种不同的态度：有人偏好甚至痴迷于理想 ，但却昧于现实，因而，其理想多半止于清谈，在现实问题面前却往往束手无策，其理 想与现实是分裂的，极端表现就是为了理想而牺牲现实：“今生当牛作马，只图来世幸 福”；有人顺应现实而抛弃理想，其典型表现则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与世无争” 。这些，显然都是片面和有害的。正确的态度应当是，促进现实与理想的较好统一。这 需要认真研究实现二者统一的构成要素，特别是把握好关键的中介环节。
在现实与理想的统一中，主要包括三个要素：现实状况、理想目标、连接它们的中介 。现实状况是人们实现理想的基础和出发点，理想目标则是人们行动的指向和争取达到 的结果，它们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但是，提出理想目标是相对容易的，因为它并未超出 想像的范围，极而言之，人们甚至可以让思想如天马行空，自由驰骋，随意幻想出种种 美妙的未来景像，轻率地说出种种豪言壮语，做出惊世骇俗的无边许诺，在不必考虑兑 现的条件下，这些均非难事。真正的困难在于，如何从现实走向理想，找到由此岸到达 彼岸的“桥”或“船”。
从现实走向理想的中介环节之一，是把握社会发展的规律性以及由这些规律性转化而 来的科学方法。社会规律是指社会现象之间内在的、本质的、必然的联系。它昭示着社 会发展的方向、趋势及其内在的根据和条件，限定了人们选择的可能性空间，超出这个 范围的努力必然归于失败。由此得到的方法论启示是，必须通过实际调查，深入具体地 把握一定主体与环境之间内在的、本质的、必然的联系，明确未来发展的大致方向，“ 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藉以弄清什么是值得做并且是可能做到的，什么是徒劳 无益的，要达到理想目标需要创造和改变哪些条件，等等。这里的关键之点是，以历史的长时段发展为坐标，科学判明事物所处的阶段，既不能滞后，也不能盲目超前。这就 要求人们克服各种主观随意性，端正思想方法。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一 般方法论，在这方面大有用武之地。
从现实走向理想的中介环节之二，是制定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它包括战略、策略、 计划、方法、步骤、措施等等，作为人们行动的向导和施工的“蓝图”，此即人们所说 的“实践理念”。它既包括总体的和阶段性的目标，又包括实现这些目标的程序，前者 应当力求达到定性和定量统一，后者的根本属性则应是可行性、可操作性。譬如，众多 经济落后国家都要实现现代化、民主化、法制化，无数个人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标，这些 都是理想，而能否实现，关键在于有无实现这一理想的可操作的方案。为此，需要有一 定的参照系。这些参照系大体有两类：一类是物质性的参照系。例如，其他个人、群体 、民族的发展状况，这种参照系对于发展水平较低的人们具有巨大的榜样作用。另一类 是观念性的参照系。例如，不同方案、计划的比较，只有在多种不同方案利弊得失的权 衡中，才能制定出比较科学可行的方案。一般地说，前一类参照系具有较强的客观性和 可靠性，因而更为重要。不过，当人们探索新路时，并不总是能够找到这种参照系，这 时，后一类参照系就显得十分重要而不可或缺了。当然，如果同时拥有这两类参照系则 更好。需要注意的是，参照系毕竟只供参照，他人的经验决不能完全照搬。因为彼此的 条件和情况终归是有很多差别的。而寻找参照系的根本目的，还是拟定促进现实与理想 统一的科学方案。
促进现实与理想统一还有一个而且是更重要的中介环节，是人们积极改造现实的实践 ，包括种种带有风险的试验和探索。正如马克思所说：“一步实际运动比一打纲领更重 要。”[4]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仞高山，起于抔土；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要立足现实，脚踏实地，用实际行动促进现实向理想的方向转化。理想是由许多条件交 互作用促成的，其中，具有较大伸缩性并且又是人们可以左右的重要条件，是主体自身 的努力。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主体是否努力及其大小是“因”，理想能否实现是“果 ”，人们的未来取决于他们自己。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多一分努力，就多一分成功的 把握。历史上不乏这样的先例：有很多事情，乍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由于 主体不懈努力，百折不挠，终于取得了成功；相反，也有不少事情，似乎万事俱备，胜 券在握，但由于主体的懦弱或怠惰，最后功败垂成。诚然，持续不懈的努力，无疑要历 尽艰辛，可是，为了实现更加美好的未来，这是人们不得不付出的必要代价。
以上三个中介环节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思想是人们行动的先导，就此而言，端正思想 方法对于人们行动的成功具有首要意义。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是实践的“蓝图”，没有 它，实践就会盲目而低效。但这些方案只有付诸实施，才有实际价值，它完全是为实践 服务的。而主体在自己的行动过程中，既要敢闯敢试，又要根据情况的改变和认识的深 化，及时调整自己的行动方案，尤其要注意抓住机遇，以便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加 速理想目标的实现。
收稿日期：2003-02-28
修回日期：2003-0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