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学生作文的“写作风格”--兼论考试作文的取向_中学生论文

论中学生作文的“写作风格”--兼论考试作文的取向_中学生论文

谈谈中学生作文的“文风”——兼谈考试作文的导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文风论文,导向论文,考试论文,中学生作文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首先要说明的是,这里谈到的作文是中学生中一些好的和比较好的作文。用“文风”一词来说中学生的作文似乎太重了,但是从我这几年读到的各种考场作文、竞赛得奖作文和刊登在报纸杂志上的一些“优秀作文”看,文风问题确实存在。请看下面一段文字:

为人之理在于疏,汲汲于名利的人,只顾争名,不懂安然遁世,戚戚于富贵的人,不懂钱财乃身外之物。

这是一篇登载于某报的叫《疏》的“好文章”。再请看另一段: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洋洋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活得干脆。

这也是一篇刊登在报纸上的“范文”。两篇文章的共同特点是用半文半白的文字故作深沉,大谈人生感悟,摆出一副旷达的样子。但给我的感觉是矫揉造作且不通。什么叫“戚戚于富贵”?何为“洋洋止沸”?“五四”时期,叶圣陶、王伯祥二老批评有些青年作文喜欢用文言时说:“古文中每有不落边际,不可捉摸者,读之终篇,唯觉文字缭绕,茫无所得。苟取法于此,其弊为好虚论,语无实质。”[1]这就使人想起现在读到的一些陈义过高、拿腔拿调、故作深沉的考场作文。初中生缺少生活阅历,不能完整地有条有理地叙述故事;高中生则缺少逻辑思维能力,不能写结构严谨的议论文。于是,不管初中生还是高中生都用一些空灵玄妙的文字摆谱,更为严重的是这些学生往往是一些会写文章的学生。

据我分析,这类文章大体有以下一些毛病:

1.用不通的文言文“显深”

自10年前南京高考作文有一篇《赤兔之死》以后,每年高考时总会有一部分考生用所谓的文言写作文,如今这个现象不但高考中有,而且中考作文里也出现了。去年我在上海中考阅卷时读到过两篇“文言作文”,大谈李白的诗苏东坡的词。但笔者近年来读到的一些“文言作文”,几乎没有真正写通的,这里也包括一些被报纸杂志极力炒作的所谓“范文”。原因很简单,学校里读了有限的几篇文章,又缺少背诵积累,词汇不够,平时又不用,要想在紧张的“场屋之战”中顺利地表情达意谈何容易?十多年前我在《文史知识》上读过一篇文章,是周一良先生的弟子写的,这位先生已是古典文学的“博导”,他谈到有一次做作业用文言写,周先生怫然不悦,严厉地批评他:以后不要用文言写作业,六十岁以下的人已经不会写文言文了。想一想,他是研究古代文学的专家,整天接触的是文言,周老尚且不准他写文言,这里恐怕不仅仅是通不通的问题吧。你一个高中生平时忙于作业,有什么时间和能力写文言文?我不否认个别天才能写文言文,但是如果用同样的力量写现代文不是更能表达你的思想?那么为什么有些学生喜欢写文言?答案是如苏东坡所说:“好为艰深之词以文浅易之说。”等而下之的是为了吓唬老师。以前有位资深导演谢添善写“倒书”,有人问谢导为何要写“倒书”。谢导说:“因为正常写我写不过人家。”“倒书”作为游戏笔墨自然可以聊备一格,但是作为书法艺术来说总是旁门左道不足为训,犹如一个人本可以用右手写字偏要用左手写一样。这都是为了取巧,殊不知有时会弄巧成拙。

2.用古今中外名人名句“装潢”

这是延续多年的问题。多少年来,我们的学生读书少积累有限,下笔作文,讲到外国的无非是“两爱一居”——爱迪生、爱因斯坦、居里夫人,苹果落在牛顿的头上,比尔·盖茨,乔布斯;讲到中国人则从屈原、司马迁、陶渊明到李白、杜甫、苏东坡一直数到郑板桥、王国维,稍多读一点书的还会说说陈寅恪、钱钟书。写作时,开头来一段“题记”,接下来用三段互不关联的文字,仿造《人间词话》的写法,来几句玄妙高深的语录,或用古人的诗词名句连缀起来,动不动就三境界。我曾戏称此类文字是“录鬼簿”和“名人堂”,是古今中外名言大会展,这样的写法看起来文化含量很足却缺少自己的东西。这让阅卷老师很难办:给你高分,文章既不扣题,文气又断断续续,结构也不完整;给你低分又不忍心,毕竟这些考生读了不少书,不管读得如何,能记住这么多名人名言实属不易。更令人担心的是这种文风逐渐转到中考去了,初中生也莫名其妙地来这一套,笔者去年在上海的中考作文里读到过不少这类文章,许多文章就以“名著悄悄提醒我”为内容,编或抄了不少名言佳句,将它们串起来,而整篇文章与实际生活毫无关系。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无论从课程标准要求还是中外对初中生作文要求或实际生活的应用来看,这类四不像的文章都不值得提倡。

3.用一些貌似深沉的文字“摆阔”

如今常有一些竞赛作文或考试作文,喜欢写一些连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东西来显示有文化含量。有的学生动辄谈老庄说孔孟,其实他们何尝真的懂老庄和孔孟,只不过摘抄了一些句子罢了。2011年笔者参加上海某有名的作文竞赛评比,我读的是高二的文章,这些文章是已经被选出来的。其中有一题“请以‘经典’为话题写一篇文章”,有一篇大谈西方哲学的文章,从苏格拉底到叔本华、尼采,堆砌了一些名词概念,全文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让人实在弄不明白。更让我感到困惑的是这类文章还不少。高考情况也一样,2011年上海的作文题是“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不会过去”,有位考生在文章里大谈陈寅恪是“跨越百年的美丽”,如何“用他那如椽之笔写下了千古大历史,让我们有幸读他的《隋唐史稿》《元白诗笺证稿》《金明馆丛书》,使我们能徜徉于其间……”这其中三本书名错了两本,我断定他读不懂陈寅恪之书,但我仍不忍心将其黜落,毕竟在大部分学生不读书的情况下,这位学生能记一些书名也是好的。但是,从作文角度看,“修辞立其诚”,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比“摆谱”重要得多,这样的文章不是我们中学生应当提倡的。至于初中生就更不应该写这类文章了,可惜,我还真的在中考作文里读到了这样故作深沉的文章。去年我读过一篇中考文章,整篇文章只是引用了一些名人名言,如苏东坡的旷达语、李太白的豪放句、庄子的哲理话,说这些古人悄悄告诉我要乐观地看待人生……

为什么一些本来应该会写文章的学生会出现“文风”的问题?分析起来,大概有以下几个原因:

1.来自社会的因素

首先是为了适应各类考试。有一次,我问一位老师:“为什么学生一动笔就煞有介事地摆古今中外名人谱?”他告诉我:“这与大学自主招生考试有关,大学教师喜欢有文化含量的文章。例如某大学为了自主招生举办的中学生征文,开出的书目,古今中外都有,而且要写3000字以上。”是的,这明显超出中学生的实际水平,大学开出的书目中有中西文学、哲学、历史几十本,以时下中学生的水平读懂一两本已很困难,遑论通读?写3000字也实在勉为其难。还有的示范性学校让学生“搞课题写论文”,因为这与推荐加分有关,所以很多人热衷于此。有位家长请笔者指导她的女儿写论文,题目是《论理科生阅读〈孟子〉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我对她说现在的高中生可以读一点《孟子》,但没有必要通篇背诵,她说杨振宁当年读中学时他父亲让他背诵《孟子》。这个论据也没什么大错,但是要写出一篇论文,对现在的高中生来说有点勉为其难了,结果必然是小孩子说大人话,东抄西抄,而没有自己的思想。其次是报纸杂志选录的各种范文,网络大加传播。例如2010年一位考复旦大学的所谓通“国学”的另类考生写的文言文,被炒得沸沸扬扬,起了示范作用。其实该学生的所谓文言文也没有写通,复旦大学的一位教授已撰文分析(见当年的《文汇读书周报》)。但是其影响却很大,大家以“耳食”代替“目治”,不加判断地推崇、捧杀,人们没有耐心去读教授的分析文章,尤其一些不太懂的家长和跃跃欲试的考生。大家一窝蜂地传播网上的妙文,以为那就是容易得高分的好文章,那就是大学老师喜欢的文章,于是大家仿效之。网络发达的另一个消极影响是浅阅读、片段阅读和片段写作,这也影响了学生的写作,好像文字一打印文章就写成了,过去写文章要修改,现在学生不大愿意修改文章了。其实,修改文章的过程就是使思想严密、文字合乎逻辑的过程,缺少了这一环,文章就容易有毛病,养成习惯以后终身难改,说话写文章永远不会有严密的时候。如今不但中学生写文章有这个毛病,成人也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讲了许多漂亮的废话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2.来自课堂内的因素

一是教材和各类辅导材料的选文。现在,有的教材选的一些美文无论从思想或语言形式看其实都值得商榷,有的作品为了强调对学生的思想教育弄一些“高大全”的人物来说教,有的玩弄文字技巧,有的故作深沉,让学生“分析研究”,长久浸淫于此,会让学生觉得这种绕来绕去的文章才是有水平,不懂得“是真佛只说大白话”。有一次我听一堂公开课,讲的是散文《跨越百年的美丽》,老师抓住里面有些长句分析了很长时间,我听得莫名其妙。我对一位老师说:“‘跨越’这个动词用得不对,‘美丽’怎么能‘跨越’?”她说:“你不懂这是文学语言吗?如今这类散文非常时髦,就像当年杨朔、刘白羽的散文一样。而且这类散文容易出题目,有考点可挖。”现在一些辅导材料中的选文也大多是这一类所谓的“美文”。我承认自己不懂这类文章的妙处,但我觉得文章之道“辞达而已”,学生写文章先求其通再求其美。而作为写作典范的文章应该是那些大家的文章,初中生应该多读叶圣陶、丰子恺、朱自清、冰心、杨绛的文章,高中生应该多读胡适、鲁迅、朱光潜、梁实秋、王了一(力)、沈从文、钱钟书、张中行、启功等人的文章,当代作家史铁生、梁晓声、王安忆等的文章也不错,总要意思表达清楚、文笔流畅,让人读了可以明白才好。二是来自教师的榜样。近年来,为了应付考试,教师忙于批改作业讲评试卷,很少有时间自己写文章。年轻的教师为了评职称,要搞“课题”写论文,于是为了适应某些专家的要求,他们写了一些文章,往往也喜欢用一些有时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名词术语来装点门面,显示理论色彩,长此以往本来文字精通的教师也写不通文章了。20世纪40年代林语堂曾经批评过一种专门喜欢搬弄外国名词术语的年轻博士有“哈佛腔”,如今“哈佛腔”在大学、中学里还很吃香。这一点对学生的影响不可小觑:首先它会影响教师的判断,加上有的老师识见不够、品位不高,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好文章,把一些时髦的“美文”当做佳作,影响到学生的阅读取向;其次是老师的写作风格会影响学生的写作取向,他们会不知不觉受老师的影响。

3.来自学生自己的原因

长期以来,我们的语文学习走上了一条岔道:用教数理化的方法教语文,语文学习变成习题训练,阅读时养成了一种坏习惯——读书过程中不断地停顿和返读,学生缺乏语感,思维不流畅,语言表达自然也不流畅。另外,语文学习不按程序,小学生就要不断地“研究、分析”课文,这些所谓的思考题往往超过学生的实际水平,语文学习出现了古人称之为“躐等”的做法,背诵一些所谓的“标准答案”,读书的时间都被占据了。平时写作及其教师指导不得法,教师喜欢让学生背诵一些范文以应付考试,考试时有了十来篇现成的文章就足以应付。这样,学生就误以为用这种办法可以对付一切考试。到了初中、高中,阅读仍然延续老一套的训练方式,读书量不够,时间仍然被阅读题占据,这种反复训练的题目既没什么顺序可谈,更无趣味可言,而且常常出错,语文学习经常“订正”,学生缺乏成就感。写文章则又在一个平面上反复训练,究竟能写出什么东西来?古人说:“读书如销铜,作文如铸器。”王阳明说:“此正如烧锅煮饭,锅内不曾渍水下米,而乃专去添柴放火,不知毕竟煮出个什么物来?”[2]平时缺少积累,临时只能依靠背诵范文。“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阅读既少,学生就不会判断什么文章才是好文章。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我认为要从标、本两方面入手,用叶圣陶先生的话来说要“从整个生活里下功夫”。首先是治本,要创造一切机会让学生多读书,有些问题看起来出在作文里,根子却在阅读里,使学生的文章归于正道的唯一办法是让他们读好文章。每年都有人问我如何做好应试作文,我总是谈这一点。鲁迅先生说过:凡有定评的作品,都告诉你怎么写。我们要大胆让学生阅读模仿大作家的作品,学习他们的语言表达、文章结构,让学生知道好作品首先应该让别人读懂,文质兼美,质在先,文在后。脱离内容的漂亮文字不值得模仿,绕来绕去的文字并未给思想的表达带来益处。一些故作深沉的美文其实很浅薄,不过是一些玩弄文字技巧的帮闲文章。但是,治本需要我们教师不能急功近利,要做长远的打算。除了读书还要观察生活,对一些社会问题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其次是治标,朱自清先生当年谈到文章选本时,认为可以选一些写得好的时文,即报纸杂志上的好文章。他认为阅读取材当然要选经典作品,而写作不妨选与学生比较接近的文章。我认为这个观点完全正确,至今仍然适用。但是,什么样的文章才是好文章,这就需要我们自己拿出眼光来做判断。最后,我们要从阅卷评分这一环节下一点工夫,明确告诉学生,写文章一定要有思想有文采,华而不实的文章决不会得到好评。宋代科举时,欧阳修为了端正文风,对一些故意用佶屈聱牙的文字写的文章痛下杀手,提倡通达晓畅的文风,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我们也应该在各类场合强调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我想提醒一些考生的是,无论是考试文章还是竞赛文章,你要想取得好成绩,注意自己的文字风格很重要。写文章其实就是在学做人,老老实实比投机取巧更容易得到老师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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