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十字军东征对骑士精神素质的塑造与影响_十字军论文

论十字军东征对骑士精神素质的塑造与影响_十字军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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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基督教会肩负着文明教化的使命,尽管日尔曼人的到来给垂死的古代文明 带来了生机与活力,并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但是日尔曼人最初都是荒蛮之人,尤其是其 武士,即骑士阶层,最初都是一批桀骛不驯之徒。基督教会为了教化这些日尔曼人的野 性,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做了各种努力和尝试,其中十字军东征是基督教会最著名的和最 成功的一次尝试。本文就十字军东征对骑士精神品质塑造所产生的影响进行论述,以就 教于方家。

一、“正义战争”与骑士的英勇品质

在十字军东征之前,基督教会就曾一直在试图遏止骑士贵族好战的倾向,企图通过上 帝的和平与上帝的休战运动,来减少好战骑士给社会所带来的危害,并不断耐心地劝说 他们应当承担保护教会、妇女和弱者、执行社会正义等责任。然而,在十字军东征问题 上为什么教会却一反常态发动并领导了对东方的战争呢?

对于战争的态度,基督教会最初是反对一切战争的,认为一切战争都是有罪的。在罗 马帝国时期,基督信徒是拒绝服兵役的,但是在中世纪,随着形势的发展变化,教会需 要战争来抵御外部的进犯,捍卫自身的生存,为此,教会中就有许多教士直接参加和指 挥了战争。在《熙德之歌》中,就讲述了堂赫罗尼莫主教参战的请求:“熙德堂罗德里 戈,您在好时辰佩戴宝剑,今早我为您做了弥撒,求您赐我恩宠吧:请派我上头阵冲杀 !”[1](P97)同样,在《罗兰之歌》中,当罗兰挑选后卫部队时,主教屠宾说:“以我 的头颅为凭,我也要去。”[2](P44)最终屠宾主教同罗兰并肩与摩尔人作战,英勇战死 。教士不仅参加了对异教的战争,而且也参与了对封建贵族叛乱的镇压。11世纪,罗伯 特的儿子亨利一世曾对教皇说,主教和主持们不能出席理姆斯会议,是因为他需要他们 去镇压一处叛乱。[3](P353)

从此可以看出,其实教会从本质上讲,是并不反对战争本身的。既然教会本质上是不 反对战争本身的,那么,在十字军东征之前,教会为什么发动了一系列的反战运动—— 上帝的和平与上帝的休战运动呢?教会的这种做法似乎前后相矛盾,很难自圆其说,其 实上帝的和平与上帝的休战运动的反战倾向,主要是针对危害西欧社会秩序、教会和无 武装人员的战争,反对基督徒之间进行战争。

尽管教会对骑士的好战所带来的危害深恶痛绝,但是教会深知战争是骑士最基本的职 业,企图让骑士放弃从事战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教会改变了以往的策略,试 图将骑士的草莽之气,转向有利于西欧社会和平且有利于拓展基督信仰的战争,这就是 十字军东征。这样,教会对战争的态度从反对或暧昧模糊转向公开赞成乃至直接发动战 争。为了能够为这种转变找到合理的说法,教会构架了“正义战争”理论,而这种理论 早在上帝的和平与上帝的休战运动中就已显露出端倪。1054年,在纳博内的一次会议上 ,教会就号召骑士贵族宣誓:一个基督徒不应当杀死另一个基督徒,因为杀死一个基督 徒毫无疑问就等于是溅基督的血。[4](P20)教会所倡导的这个宣誓有着巨大的潜在的寓 意,即禁止基督徒之间的战争,而赞同反对基督的敌人和同异教的战争,以及旨在扼制 抢劫和私战,保护僧侣和非参战人员,如商人、农民和妇女等的生命与财产安全的战争 。换句话讲,对异教和不信教者以及旨在保护非参战者和捍卫法律而进行的战争,是“ 正义”的战争,而同基督徒进行的战争,则是“非正义”的。这样,教会就为战争构筑 了新的理论与规则,也为它自身对战争前后自相矛盾的态度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而教会 这种正义和非正义战争理论,其实不过是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的翻版。奥古斯丁认 为,世界的历史就是光明的、善的、完美的上帝之城和罪恶的、撒旦创造的地上之城斗 争的历史,是善与恶斗争的历史,是光明世界取代黑暗世界的历史。因此,所谓的“正 义”战争自然就是上帝之城的壮举,而“非正义”战争则是撒旦地上之城之作恶。

这样,教会为战争创建了一种规范,即“非战争者”和“战争者”、“正义战争”和 “非正义战争”,而在这之前,西欧社会是不存在关于战争规则的,根本无所谓“战争 者”和“非战争者”、“武装者”和“非武装者”之区分,更没有什么“正义”与“非 正义”的分野。现在,根据教会的战争原则,战争应该是:武装者对武装者,而不能殃 及非武装者;针对异教和暴乱的战争是正义的。

教会对战争所进行的这种界定的目的和意义,是由此可知的,即“使战争基督教化, 因为需要战争来扩张信仰;减少战争的恐惧、遏止残酷的本能并使人类的战斗倾向服从 行为的准则,因为没有这种准则,战斗只不过是大屠杀而已。”[3](P354-355)教会“ 正义战争”理论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要将骑士对战争的嗜好即“徒逞一时之气” 的英雄主义,转向为信仰为基督的圣战——十字军。1095年,教皇乌尔班二世在号召骑 士进行第一次十字军时,就讲道:“过去从前是强盗的人,现在可以成为骑士了”,[5 ](P67)“让从前同自己兄弟战斗的人,现在同野蛮人,上帝的敌人战斗”。[4](P32)而 教皇格雷戈里则进一步声称,骑士是圣彼得的附庸,为教皇而战的人,就是基督的骑士 。[4](P32)为上帝而战,为信仰而战,为正义而战。十字军运动,并不是对骑士的战争 职业的遏制,更不是对骑士杀人的禁止,而是禁止杀基督徒,禁止西欧基督徒之间进行 的战争,鼓励对异教进行杀戮的战争,弘扬骑士尚武的精神。过去,教会反对战争,反 对杀人,认为杀人是一种罪过,那么,骑士进行战争,总是带着一种罪恶感,良心受到 自责,惟恐死后,灵魂无法得到拯救,为此,他们经常以捐献来赎罪。现在,杀人不再 受到谴责诅咒,相反,受到赞誉和奖赏,甚至还享有极大的荣耀。现在,骑士们在为上 帝而战,为正义而战,战争不再是邪恶的,而是上帝的事业,是为了铲除基督上帝的敌 人,扫除世界上的邪恶,战胜撒旦魔鬼,伸张正义,光复正义。在十字军东征或在其他 战争中,骑士佩带十字架标志,就是以此证明他们是代表了上帝的正义,体现上帝的支 持和赞扬。第四次十字军计划的参与者维尔阿杜安的回忆录的编者,在绪论中这样写道 :“十字军的纯粹宗教因素对他(维尔阿杜安)有影响,他被教皇巨大的宽容所感动,他 相信这次远征冒险是正义的,是上帝赞誉的事业。”[6](PXXⅢ)不仅十字架成了战争正 义性的标志,而且圣旗也成了正义的象征和代言。骑士比萨准备进行冒险,试图从摩尔 人手中收复撒丁时,就得到教皇的支持,教皇送给他一面圣彼得旗子。以后,罗歇·吉 斯卡尔准备光复阿拉伯人占据的西西里时,亚力山大二世赠给他一面圣旗。[7](P48)圣 旗的赠与,就在于要证明战争的合法性,是得到教会或上帝认可的正义的战争,而不是 非正义的战争。

正义的战争,给骑士们以巨大的勇气和斗志。过去,骑士进行战斗要受到教会的谴责 和猛烈的抨击,现在,则受到教会的奖励和鼓舞。对此,教士圣贝尔纳·克莱沃就曾说 过,“既然他们是基督的敌人,对他们杀戮,也就不犯罪过”。[4](P109)对异教的杀 戮不仅不是一种罪孽,而且是正义的,这更加鼓励和激发了骑士原有的英雄主义:“‘ 正义’战争成为消除良心上罪恶意识的一种方法,因为在战争中所遭受的苦难伤害和危 险,可刺激一种原来无生气的和迟钝的性质,恰好像战争有力量来鼓起热忱,并作出忍 耐、勇敢和自我牺牲的奇迹那样。”[3](P354-355)同样,让·德比埃伊在《勒茹弗内 尔》中描述,“正义”是对骑士战斗激情的巨大的鼓励:“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是战斗 ,在战斗中你如此爱你的伙伴,当你认识到这场战争是正义的,你表现得十分好,不禁 热泪盈眶,当你看到你的朋友如此英勇用自己的身躯去贯彻完成上帝的命令时,你的内 心不禁充满了怜悯与巨大的对忠诚的甜蜜。”[8](P27)正是这种“正义”情感和信念的 激励,在第三次十字军当中,英国国王理查一世表现出大无畏对死亡的蔑视,一次次冒 着危险解救他的骑士。第四次十字军,法国国王面临危险时,则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气概 。

宗教的癫狂和黩武结合,骑士精神的英雄主义融入了宗教情感,便是巨大的宗教狂热 。这正如费尔巴哈所言:“道德与宗教、信仰与爱,是直接相互矛盾的。谁只要爱上了 上帝,谁就不再能够爱人,他对人间失去了兴趣,可是,反之也然。谁要爱上了人,那 就不再能够爱上帝,不再能够拿自己的热乎乎的人血徒然地在一个无限的对象性与非现 实性之虚空的空间中蒸发掉。”[9](P628)信仰虔诚的结果不仅是导致了对人间失去兴 趣,而且会导致极端的狭隘的仇视。对此,威廉·詹姆斯在《宗教经验之种种》指出, 对上帝的过度虔诚,会导致“信奉狂”,把虔奉上帝本身视为理想,把对神的牺牲和献 媚看成美德:“这种心境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为神的尊荣而起的妒忌。……圣徒对极 微末的对神的侮慢或轻忽愤怒,神的敌人必须受耻辱。在心思过度狭窄并意志过度活泼 的人们,这种忧虑可以变成了他惟一的事业。”[10](P633)

正是这种宗教的狂热和痴迷,导致了震撼整个西欧世界的耶路撒冷的狂暴大屠杀,但 是这一切对于十字军骑士来说,则被认为完全是为了上帝和正义而对邪恶进行扫除和涤 荡的壮举。十字军骑士的这种认识,正如1147年,在里谢雷谢斯,保存着一份有关第二 次十字军东征的契约上所说的:“路易,法国光荣国王,正在筹划镇压基督十字架的敌 人。”[11](P114)同样,1248年,当准备率领十字军远征时,法国国王也声称:“我离 开法国,不是为我的父亲,也不是为了我所受到的伤害报仇,而是为了我主基督耶稣报 仇。”[12](P145)十字军骑士把对异教徒的屠杀,看成是为耶稣复仇和对十字架的敌人 进行涤荡,看成是正义对邪恶扫除之壮举。教会“正义的战争”理论,的的确确给骑士 注入了战斗的激情和勇气,对骑士尚武精神和英勇品质更是一个巨大的鼓励、培育和发 展。

二、虔诚宗教情感的培育

宗教虔诚情感的培育往往是借助洗礼、圣餐、弥撒、忏悔、布道、朝圣等宗教仪式来 实施贯彻的,而在这些宗教仪礼中,朝圣被看成是对虔诚宗教情感进行表现和培育的最 高形式,也是一个基督徒一生的最高追求和理想,以及赎罪的最好的方式。到遥远的陌 生的异国他乡去朝圣,路途的艰辛和充满着种种的危险,生死难以预测,都是对信徒宗 教信仰的巨大的考验和磨练,没有顽强的坚忍不拔的毅力和信念,是根本不可能进行和 完成这项圣事的。在中世纪,在准备朝圣之前,朝圣的人大都有“壮士一去不复回”的 凌云之志,而且往往会为自己安排好了后事,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

十字军东征与过去流行的苦行形式朝圣有着密切的关系,其本质上就是一次西欧骑士 集体的朝圣。1095年,在教皇乌尔班在克勒芒进行第一次十字军布道后的8个月里,就 有成千的骑士聚集在诸侯的旗帜下。教皇乌尔班的宣传鼓动之所以在骑士当中能引起了 那么大的反响和狂热,就在于十字军东征是古老的朝圣赎罪方式的延续和发展,是具有 巨大的赎罪功能的。教皇乌尔班宣称,凡是参加十字军的人皆可赎罪,在同异教战斗而 战死的人,可以升入天堂。

在中世纪,苦行和赎罪,赎罪和罪恶感,罪恶与上帝惩罚之间是密切相关的。罪恶感 和与之相联系的上帝惩罚,促使人们通过苦行的方式赎罪,以求免遭地狱之惩罚。1248 年,著名的骑士理查德·苏阿尔德瘫痪在床上,他恳请上帝让他通过这种病魔的痛苦折 磨,以洗刷他从前所犯下的罪过。[12](P130)苦行是中世纪人们赎罪的一种有效的方式 ,而朝圣是一项巨大的苦行,因而被看成是赎罪的最有效的方式。骑士贵族贝尔纳·格 罗,1050年就曾到罗马朝圣以补偿他与克吕尼修道院之间的土地纠纷所犯下的罪过。[4 ](P34)12世纪,英国威廉·马歇尔的传记记载:当年轻的王子亨利临终之际,说他发过 参加十字军的誓言,但是却从来没有能履行诺言,启程到圣地去,因而请求威廉替他实 践他的诺言,到耶路撒冷去朝圣,并送给威廉绣有红色十字架的披风。[4](P95)在这里 ,年轻亨利王子的目的是十分清楚的,就是想通过威廉的朝圣苦行,来代他向上帝祈求 宽恕他生前所犯的罪孽。

朝圣被中世纪人们看成是赎罪的最虔诚的最有效的方式,假如说十字军之前,朝圣只 是骑士个别的现象或行为,那么,十字军东征则使骑士的朝圣成为一种普遍的举动。十 字军东征激发了骑士们的罪恶感和对赎罪的渴望甚至是狂热,引发了骑士们大规模的普 遍的赎罪行动,骑士们试图用剑赢得上帝的宽恕,获得灵魂的拯救。

1148年,就有两位骑士兄弟声明他们参加第二次十字军的目的:“我们两位兄弟,为 了赦免我们的罪恶,渴望赴耶路撒冷,渴望抛弃所有的坏的习惯。”[11](P113)1248年 ,英国累斯特伯爵西蒙·德·蒙特福特,戴上十字架加入了十字军,以求免除他的罪过 ,使他的灵魂升入天堂。[12](P129)与此同时,处在病魔折磨之中的法国国王,不顾法 国贵族和他母亲的谴责和严厉批评、主教的苦苦劝诫,以及法国面临着德国的觊觎和英 国侵略的威胁,执意要去参加十字军。[12](P131)法国国王之所以萌发参加十字军到圣 地去的念头,就是因为所害之病使他想到死亡和死亡相关的末日审判、地狱惩罚的恐惧 。许多骑士都是出于罪恶感和对末日审判的恐惧,参加了十字军。13世纪,第四次十字 军的参加者维尔阿杜安就曾指出:“十字军有纯粹的宗教渊源:‘许多人参加十字军, 是因为前往圣地具有巨大的赎罪功能’。”[6](Pxiii)

十字军对骑士们宗教情感的影响,不只是体现在使骑士们普遍参加了十字军,而且也 表现在骑士们近乎是狂热的捐赠。捐赠如同朝圣一样,也是一种赎罪的方法,但是在十 字军之前,捐赠同朝圣一样只是作为一种个别现象存在,而正是十字军使捐赠成为一种 广泛的时髦的社会运动。1114年,雷蒙·贝朗热伯爵三世之所以将一村庄捐献给医院骑 士团,就是因为他认为:“恰如水可灭火一样,施舍可以消灭罪孽。”[11](P110)正是 出于赎罪的目的,使雷蒙家族不断向教会或骑士团进行捐赠。1115年,雷蒙·贝朗热伯 爵四世捐献了圣尤拉莉亚村庄,并相当明确谈到了捐赠的原因:“为了赦免我的罪过和 所罗门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以及父亲灵魂的健康。”[11](P106)的确,许多捐赠是为了祈 求原谅宽恕捐赠者以及他或她亲戚祖先的罪孽。

许多骑士不仅直接参加了十字军,而且还进行了捐赠以强化赎罪的效果。在朝圣之前 ,朝圣的人往往都会将自己的家产土地捐赠给教会,以求净化心灵,这绝非是一种特殊 的现象而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1147年,卡尔卡索纳·罗歇伯爵一世在前往乌特勒梅 尔时,将财产捐赠给了杜宗的圣殿骑士团;1159年,威廉·维萨出发到耶路撒冷的那一 天,将财产捐献给了里谢朗谢斯的圣殿骑士团。[11](P113)

捐赠的形式不只局限于财产,而且还包括一些政治经济上特权的赋予。1115年,雷蒙 ·贝朗热伯爵三世给予了圣殿骑士团许多特权,从而在1130年十分荣耀地成为圣殿骑士 团的一员。1156年,德国皇帝弗雷德里克一世将医院骑士团的所有财产置于他的保护之 下,并予以免除帝国税的特权。[11](P101)以后,德国的皇帝弗雷德里克二世、奥托四 世、查理四世,也都如此。

十字军东征,将朝圣和捐赠发展为中世纪的社会运动,从而培育和塑造了骑士的宗教 情感。

三、荣誉观念的强化

尽管教会对世俗的荣誉观一再进行批评指责,而且在十字军东征中一再告诫骑士,他 们不是在为荣誉而战,而是为胜利而战。然而,十字军东征不但没有摧毁骑士世俗的荣 誉观,相反,强化了骑士的荣誉感。参加十字军不再被视为为了虚荣,而是被视为在从 事伟大的冒险事业。过去,教会认为骑士冒着生命的危险进行比武和战争,是为了虚荣 ,并对骑士追求荣誉的行为进行痛斥。1130年初,圣贝尔纳就曾指出,带着愤怒与贪婪 虚荣的动机导致他那个时代的骑士进行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的战争。[5](P153)13世纪, 著名的布道者雅克·德维特里曾列举了骑士参加比武的十项罪过,其中的一个罪过就是 参加比武大会的骑士犯了傲慢的罪过,因为他们追求人们的赞扬与虚荣。[13](P271)尽 管教会对骑士从战和参加比武进行了种种斥责,但是实际上教会所反对的既不是战争与 比武本身,也不是反对骑士所追寻的荣誉,而是反对骑士所进行的战争和比武是为了世 俗的目的。托马斯·阿奎那认为,高尚的人应该渴望荣誉与赞扬,并通过完成伟大的艰 难的事业来获取。如果这事业只在世人眼中而不在上帝眼中,那么,它不高尚,也不值 得。荣誉只能够通过巨大的战功来服侍和讨好上帝来获取,否则就是虚荣。

过去,骑士是为自己、为自己的封君或为国王而战;现在,骑士是为上帝的事业、为 “正义”而战。骑士不再是暴徒的同义语,而是变成了上帝的战士,基督的骑士,是代 表正义,代表善和光明,代表上帝。骑士不再是被贬斥的对象,而是成为被赞扬的偶像 ,晋升为人们瞩目的甚至景仰的称号和偶像。十字军东征是骑士最大的冒险,既可以效 忠服侍于上帝,又可以赚取世俗的奖励和名誉。骑士在同异教战斗,既赢得了在现实世 界中的荣誉,也获得了在下个世界的荣誉——灵魂得救。在号召骑士参加第一次十字军 东征时,教皇乌尔班就许诺,凡是参加十字军的骑士,可以免除一切罪过,倘若战死, 则灵魂可以升入天堂。同样,教皇格雷戈里指出,骑士同他的贵族亲近程度不可能超过 教皇,因为贵族给予骑士的是支离破碎的、转眼即逝的土地与掠夺物,而教皇给予的却 是永远的祈祷与祝福以及免除他的罪恶。[4](P32)按照教会的许诺和宣传,作为基督战 士,骑士们可以获得宽恕罪孽的回报,赢得圣彼得在今生和来世的祈祷和祝福。

1249年,当法国国王路易四世和法国骑士们在塞浦路斯遭受饥饿时,迅速得到德国皇 帝弗雷德里克的援助,他给法国骑士送来了食物。[12](P180)德国原本同法国是两个相 对立冲突的对手,素有积怨,然而,德国皇帝却能够抛弃宿怨,给法国骑士以支持,而 且还惟恐别人说他不如别人,就是因为十字军东征被看成是整个西欧的伟大事业,是荣 耀上帝的事业,是巨大的荣耀,不参加或不支持十字军就是无异于不荣耀上帝,是不仅 要受到整个社会的斥责反对,而且还要遭受上帝的惩罚。因此,面对法国骑士的困境, 德国皇帝才表现出如此慷慨大度,就是为了获得上帝的荣耀而不是诅咒。

十字军东征,不仅强化了骑士的荣誉观念,而且促成了骑士精神和宗教信仰完美的结 合,产生了圣殿骑士团,最终实现了教会一直苦苦追寻和夜思梦想的完美骑士的宿愿。

圣殿骑士团是由两位普通的骑士在1119年创建的,一经建立就很快在欧洲各地迅速发 展起来,成为当时西欧仅次于教会的最为严密最为系统和机构最为庞大的组织,除了总 部在法国巴黎和英国的伦敦外,西欧各地都有它的分支机构,这种发展壮况远远超出了 创建者最初的梦想。圣殿骑士团骑士是教会理想骑士的典范,完全体现了教会对骑士的 完美设计——精心挑选的、虔诚的、守纪律的、英勇的、清贫圣洁的。

第一,加入圣殿骑士团,要经过严格的审查程序和庄严的仪式,最初骑士团的条例规 定当选人必须是自由人,但是随着13世纪该组织的完善成熟,征募的对象逐渐只局限于 骑士的儿子或后裔,而且还要向骑士团捐赠财富,才能有资格被接纳。

第二,作为圣殿骑士团的骑士必须遵守严明的纪律,在加入骑士团时,就被告诫要作 骑士团的奴隶,为了它,可以把自己的意愿放在一边,服从骑士团的主持和其他监管人 ,没有监管人的同意,不能擅自离开。

第三,圣殿骑士团骑士过着圣洁虔诚的生活,正如1180年,彼得·特鲁卡斯被接受为 医院骑士团时所发的誓言那样:“我,彼得·特鲁卡斯,将自己奉献给高贵的上帝、神 圣的玛利亚、耶路撒冷的圣约翰、医院骑士团的所有兄弟、创始人罗伯特。我发誓,坚 守圣洁、克己服从、清贫地生活。”[11](P125)圣殿骑士团成员个人无私有财产,衣食 朴实无华,严禁世俗的娱乐;早晨要到教堂听弥撒,吃饭时,要听布道,临睡前,也要 到教堂吟13遍“我的圣父”。

第四,圣殿骑士团骑士不仅要严守圣洁生活,绝对服从纪律,还要坚韧顽强英勇。骑 士热拉尔·德科在加入骑士团时,就被告诫:“你不要只认识到我们外表与别人与众不 同,……当你想睡觉时,你必须清醒;当你想吃饭时,你必须挨饿,为了上帝的荣誉和 心灵的安慰,你能做到吗?”[11](P121)作为骑士团骑士应该比狮子勇猛,比羊羔驯服 温顺,忠诚地捍卫圣殿。正是因为圣殿骑士团骑士拥有这些品质,使他们在行军与战斗 中表现出纪律严明和作战勇猛的作风,从而使圣殿骑士团一举成为十字军中的精锐之师 ,圣殿骑士团骑士和其组织形式也成为骑士们竞相模仿和奋斗的目标,一时间各种类型 的骑士团在西欧各地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建立,如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条顿骑士团、 圣地亚哥骑士团、阿尔坎塔拉骑士团、圣雅各骑士团等。这些后来的形形色色的骑士团 无论是在组织形式上还是在内容上,或者是在存在的时间上,都未能够超过圣殿骑士团 。圣殿骑士团的成功和由此带来的模仿,说明了它的确是骑士的楷模,是骑士精神和基 督精神的最完美的结合,否则是不会有如此巨大的经久不衰的反响和回应的。圣殿骑士 团在当时西欧骑士贵族的心目中,是神圣的荣耀之地,是精神信仰的宝库,而且以能加 入其中为荣耀。圣殿骑士团是骑士精神与宗教精神的结晶——“虔诚、克己、忠诚、英 勇的品质和美德”。

骑士的精神品质,英勇、虔诚、荣誉观、服从和遵守纪律的原则等,一直就是教会孜 孜以求的对骑士的期望。教会曾就在理论上对骑士所应具有的品质进行了系统的界定和 论述,而十字军运动对骑士品质塑造的贡献,就在于不是在理论上而是在实践中提升和 培育改造了骑士的精神品质,骑士的黩武变成了圣战,英勇演义为忘我的自我牺牲,骑 士的个人冒险成了上帝的伟大事业,骑士对个人荣耀的追逐变成了对上帝荣耀的渴望。 更为重要的是十字军使教会在实践中按照它的理想缔造了骑士的楷模和榜样——圣殿骑 士。十字军运动体现了教会对骑士精神品质的影响和作用,实现了从理论过渡发展到实 践阶段的质的飞跃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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