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银行进入和追随客户与中小企业信贷困境：基于43个新兴市场国家(包括中国)的实证研究_银行融资论文

跨国银行进入、追随客户与中小企业信贷困境——基于中国在内的43个新兴市场国家的实证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信贷论文,中国论文,困境论文,中小企业论文,实证研究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随着各国金融市场的开放和国际金融市场一体化程度的加深，近年来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对国内的金融体制进行了改革，跨国银行开始进入这些国家市场。跨国银行的进入对新兴市场国家增强国内银行之间的竞争，提高金融风险管理水平以及改进银行业效率发挥了积极作用(Jeon，Olivero和Wu，2013)[1]。在这种背景下，大量的研究成果开始关注跨国银行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原因及其决定因素，其中，追随客户假说在解释跨国银行的海外扩张方面一直发挥着显著作用。根据这种假说，跨国银行之所以会追随本国企业进入目的地国进行海外扩张，主要是为本国企业的跨国经营活动提供融资，从而维持与这些企业的良好客户关系并创造利润。那么，对于跨国银行来说，它们在新兴市场国家的经营行为是否符合追随客户假说？具体来说有哪些因素决定了跨国银行的海外扩张？另一方面，新兴市场国家普遍面临着信贷困境问题，特别是对于这些国家的中小企业来说，它们很难从金融部门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因此，跨国银行在进入新兴市场国家以后，是否向这些国家的中小企业提供了充足的融资？它们是否将主要的贷款都发放给了跨国公司、新兴市场国家的政府和大型企业，从而形成了对这些国家优质客户进行挑选的“摘樱桃效应”(cherry-picking effects)？这些都是有待重点关注的问题。回答和解决这些问题，对于新兴市场国家继续推进国内金融业的开放、合理有效地利用外资以及进一步拓宽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都具有重要意义。

      从现有的文献来看，大量研究成果强调了追随客户假说在跨国银行海外扩张中的重要性。Goldberg和Grosse(1994)[2]研究了跨国银行在美国的经营行为，发现这些银行会追随本国企业进入美国市场，并为本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提供融资。Esperanca和Gulamhussen(2001)[3]作了进一步研究，他们认为可以通过对外直接投资额和国际贸易量这两个指标来衡量跨国银行的追随客户行为，当本国企业在目的地国的对外直接投资额和国际贸易量增加时，如果跨国银行在当地的海外扩张也增加，则支持这种假说。沿着这种思路，很多学者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经验验证(王晞，2005[4]；Voinea和Mihaescu，2006[5]；张满银等，2010[6]；Birindelli和Prete，2010[7])，Esperanca和Gulamhussen(2001)的观点在随后的研究中得到了大量实证结果的支持。Focarelli和Pozzolo(2005)[8]的研究则发现，国际贸易量对跨国银行的进入具有显著为正的效应，在国际贸易活动快速增长的趋势下，为本国企业的贸易活动提供融资在跨国银行追随客户的行为中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是，Seth，Nolle和Mohanty(1998)[9]对美国境内六个国家跨国银行贷款数据的分析却发现，银行的大部分借款人并不是本国顾客，因此，追随客户假说的适用性仍有其限制。此外，现有的研究成果还发现，目的地国的市场规模(Cull和Martinez Peria，2010[10])、货币的升贬值幅度(Ruhr和Ryan，2005[11])、实际利率水平(Molyneux，Nguyen和Xie，2013[12])以及国家风险(Buch和Lipponer，2007[13])等因素都对跨国银行的海外扩张具有显著影响。

      近年来，空间依赖效应越来越多地被引入到跨国公司海外扩张的模型中(Baltagi，Egger和Pfaffermayr，2007[14]；Blonigen等人，2007[15])，但现有文献对跨国银行的研究中，却较少考虑到这种空间依赖效应。Neugebauer(2011)[16]采用空间计量经济方法的研究发现，跨国银行在目的地国的资产数量不仅与目的地国的经济条件密切相关，而且，它还依赖于目的地国邻近国家的表现，如果邻近国家对跨国银行具有较大的吸引力，跨国银行可能就会选择在邻近国家进行投资，从而影响到跨国银行在目的地国的海外扩张。Fotopoulos和Louri(2011)[17]分析了空间因素在跨国银行海外扩张中的重要性，实证的结果显示，跨国银行在各目的地国的借贷行为表现出显著的空间依赖性，一国获得的跨国银行贷款数量会随着其邻近国家获得贷款数量的变化而相应变化。

      本文则试图在一个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模型中，研究影响跨国银行海外扩张活动的各种主要因素。在这种模型框架下，本文将探讨跨国银行经营行为所表现出的空间依赖效应，并关注跨国银行的进入和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的信贷困境问题。值得注意的是，本文的研究具有如下特点：首先，本文将使用跨国银行对新兴市场国家的贷款总额指标来度量跨国银行的经营行为，它包括跨国银行本部向新兴市场国家发放的跨国贷款和其分支机构发放的本地贷款两个组成部分(McGuire和Wooldridge，2005[18])。正如Buch(2000)[19]、Voinea和Mihaescu(2006)所指出的，在国外建立分支机构进行对外扩张只是跨国银行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一种方式，事实上，它们可能更偏好于跨境的资金借贷业务。因此，跨国银行的贷款总额指标具有其本身的优越性。其次，根据现有文献的研究结论，本文将在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模型中考虑空间依赖效应。最后，按照Detragiache、Tressel和Gupta(2008)[20]的建议，本文将研究跨国银行的进入对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信贷状况的影响，并关注是否存在着跨国银行对新兴市场国家优质客户进行挑选的“摘樱桃效应”。

      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是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模型的设定与检验，第三部分是对模型的估计与分析，第四部分则研究跨国银行进入对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信贷困境的影响，最后是本文的主要结论。

      二、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模型的设定与检验

      (一)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模型的设定

      根据追随客户假说，跨国银行之所以会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主要是为本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活动提供融资。因此，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模型可以设定为：

      

      

      

       对于空间权重矩阵的设定而言，现有文献一般采用空间邻近矩阵的方式来定义各空间单元上的相互依赖性。如果两个空间单元之间具有共同的边界，则空间邻近矩阵的元素设定为1，否则为0。但是，这一设定方法却无法适用于各空间单元之间没有共同边界的情形。所以，参照Baltagi、Egger和Pfaffermayr(2007)、Blonigen等人(2007)设定空间权重矩阵的方法，本文构建如下空间权重矩阵来研究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中所表现出的空间依赖性：

      

      从上述空间权重矩阵的设定来看，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i的海外扩张不仅与其本身的宏观经济变量密切相关，而且，它还依赖于跨国银行在其它新兴市场国家j的海外扩张程度。利用地理距离的倒数来表示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海外扩张中所表现出的空间依赖性，意味着当新兴市场国家之间的地理距离较近时，跨国银行在这些国家的海外扩张中将会表现出更大的空间依赖性，相反，地理距离较远的国家之间的空间依赖性则较弱。模型(2)和模型(3)中，模型的稳定性要求

分别为行标准化的空间权重矩阵W的最小和最大特征根。

表示空间具体效应，

表示时间具体效应。

      对于空间面板数据模型的估计而言，传统的OLS方法无法得到无偏有效且一致的估计量，所以，根据Elhorst(2003，2010)[22][23]的建议，本文将采用最大似然估计方法对空间面板数据模型进行估计。Lee和Yu(2010)[24]则对Elhorst(2003，2010)提出的最大似然估计量的性质作了进一步研究，他们依据渐进理论的分析发现，如果空间固定效应模型的参数N较大而T较小，方差参数

的估计量将是不一致的。而对于空间和时间固定效应模型来说，如果参数N和T都比较大，则模型的所有参数估计量都将是不一致的。因此，他们给出了针对最大似然估计量的偏误校正程序。本文将在报告最大似然估计量的基础上，进一步报告模型偏误校正程序的估计结果。

      (二)空间自相关及hausman检验

      1.变量选取及数据说明

      选择世界上43个新兴市场国家2007-2012年的数据来分析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问题(表1)。本文的跨国银行贷款总额数据来源于国际清算银行综合银行统计数据库(Consolidated Banking Statistics)。FDI数据来源于《世界投资报告2008-2013》。国际贸易量数据则通过进出口数据计算所得，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统计数据库。各国GDP数据采用现价美元计价，数据同样来源于世界银行统计数据库。

      

      货币的升贬值幅度则使用一单位美元可以兑换到的新兴市场国家的货币数量来计算。如果一单位美元可以兑换到更多的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则表示新兴市场国家的货币具有贬值的趋势，相反，则表示新兴市场国家的货币具有升值的趋势，所用汇率数据来源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金融统计(International Financial Statistics)数据库。实际利率水平数据则通过贷款利率与通货膨胀率之间的差值来衡量，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统计数据库。经济、金融和政治风险这三个指标的数据来源于ICRG(International Country Risk Guide)统计数据库，其中，经济、金融风险的取值范围为0—50，政治风险的取值范围为0—100。依据这三个指标的编制原则，它们的取值越大则意味着风险越小，否则，则意味着风险越大。地理距离则根据各国首都之间的距离计算，数据来源于CEPII数据库(表2)。本文的计算主要通过MATLAB7.0软件来实现。

      2.空间自相关及Hausman检验

      空间自相关是空间单元上各个观测值之间潜在的相互依赖性。为了检验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扩张行为是否表现出空间依赖性，本文采用Anselin等人(2006)所提出的两个LM检验统计量对模型进行检验，检验的结果见表3。从表3中

检验的结果可以发现，它们都在1%或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面板数据模型中不存在空间滞后因变量的原假设。而对于

和

检验的结果来说，则无法拒绝面板数据模型中不存在空间自相关误差项的原假设。因此，上述的检验结果表明，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活动中呈现出了明显的空间依赖性，相比较而言，空间面板滞后模型更适宜来描述和刻画这种空间依赖性。

      

      在面板数据模型中，Hausman检验一般用来检验所设定的模型是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模型，Eohorst(2010)则把Hausman检验推广到了空间面板数据模型中。表4是空间面板数据模型中Hausman检验的具体结果，可以发现，检验统计量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空间面板数据模型为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这说明我们应该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因此，这些检验的结果表明，可以选择用固定效应的空间面板滞后模型来分析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行为。

      三、模型估计结果与分析

      空间面板滞后模型的最大似然估计结果见表5，这里，为了对模型估计结果进行对比，表5还报告了空间面板误差模型的估计结果。从空间面板滞后模型的估计结果来看，对外直接投资额的估计系数为0.0186，国际贸易量的估计系数为0.5035，参数估计结果分别在5%和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这说明跨国银行会追随本国企业进入新兴市场国家进行海外扩张，并为本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活动提供融资。相比较而言，国际贸易量的弹性系数更大，这意味着在跨国银行追随客户的行为中，为本国企业的国际贸易活动提供融资表现出了更为重要的地位。应该说，这一现象的出现与近年来国际经济的开放是密切相关的，随着国际贸易活动的快速发展和国际贸易量的迅速增加，从事国际贸易活动的跨国企业需要借入越来越多的资金来满足自身的需要。这一研究结论与Focarelli和Pozzolo(2005)的结果是一致的。那么，对于跨国银行的这种追随客户行为，我们应该如何来解释呢？实际上，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主要采用的是一种“防御性扩张”(defensive expansion)策略(Williams，1997，2002)[25][26]，如果跨国银行选择不追随本国企业进入新兴市场国家并为它们提供融资服务，这些企业就会转向新的银行寻求资金支持，这样，就有可能导致跨国银行与本国企业原有的客户关系被破坏，从而造成银行客户资源的流失以及利润水平的下降。另外，跨国银行在向本国企业提供融资方面也具有相对的比较优势，因为它们通常掌握了本国企业经营和盈利状况的较为准确的信息，在进入新兴市场国家向本国客户提供金融服务时，所需要的信息成本与监督成本都相对较低。因此，跨国银行会选择追随本国企业进入新兴市场国家并为这些客户提供金融服务。

      

      从表5可以发现，GDP水平的估计系数为0.62且是统计上显著的，这说明GDP水平对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扩张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显然，新兴市场国家较大的市场规模对跨国银行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因为对于跨国银行来说，较大的市场规模往往意味着更广阔的发展前景和更大的增长机会。货币升贬值幅度的估计系数显著为负，说明随着新兴市场国家货币的贬值，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会相应减少。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可能是，新兴市场国家的货币如果表现出长期贬值的趋势，则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获取收益之后，可以兑换到美元的数量就会减少，所以，跨国银行会减少它们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实际利率水平的估计系数为正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新兴市场国家较高的利率水平有利于跨国银行在当地的海外扩张，实际利率水平越高，跨国银行可以获得的利润就会越大。

      从国家风险变量的估计结果来看，经济风险的估计系数并不显著，说明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风险对跨国银行的海外扩张并没有显著影响。这一结果似乎与预期并不一致，因为对新兴市场国家来说，较大的经济风险往往会阻碍跨国银行在这些国家的扩张行为，但对我们选取的新兴市场国家来说，它们一般都具有较快的经济发展速度和良好的经济增长前景，并没有表现出大的经济风险，所以，经济风险并没有成为影响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扩张的因素。而对于金融风险和政治风险来说，它们的系数都是一个较小的正值，回归结果显著，说明随着新兴市场国家金融风险和政治风险的下降，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会显著增加。

      空间自回归系数的估计结果高度显著，这意味着跨国银行的经营行为中存在着空间依赖效应。也就是说，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经营行为不仅与新兴市场国家本身的条件密切相关，而且，它还依赖于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邻近国家的海外扩张情况。固定效应及其偏误校正模型的空间自回归系数分别为0.3259和0.4246，说明如果跨国银行在邻近国家的海外扩张增加，则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也会增加。即跨国银行在邻近国家的海外扩张对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具有显著的空间外溢效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新兴市场国家的宏观经济形势发生了变化，经济的繁荣或衰退引起了跨国银行在这个国家贷款数量的变化，则这种变化会通过空间外溢效应影响到其它邻近国家。这说明新兴市场国家宏观经济基本面的变化将会直接影响到跨国银行在其它新兴市场国家的借贷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跨国银行的这种空间依赖效应也意味着危机期间从事跨国借贷的银行系统可能成为危机传播的渠道。正如Fotopoulos和Louri(2011)所解释的，如果跨国银行发放贷款的国家陷入了危机，不良贷款的增加将会给跨国银行带来信用风险，为了满足具有约束力的资本充足性要求，跨国银行将不得不从其它国家撤资。由于受到地理距离的限制，这种撤资行为往往发生在陷入危机的邻近国家，所以，邻近国家可能也会发生资金短缺，从而导致危机在各个国家之间的传播。

      沿着Elhorst(2014)[27]的分析思路，本文将计算空间面板数据模型中各个解释变量的平均直接效应、平均总效应和平均间接效应，来进一步说明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中所表现出的空间外溢效应。假设

，k为模型中解释变量的个数。则模型中解释变量

的变化所带来的效应可以分别表示为(LeSage和Pace[28]，2009)：

      

      

      其中，符号tr表示矩阵的迹，

表示元素为1的N阶向量。如方程(6)所示的平均间接效应则度量了空间外溢效应，具体的参数估计结果参见表6。从表6空间面板滞后模型中固定效应及其偏误校正模型的估计结果可以发现，国际贸易量、GDP水平、货币升贬值幅度与实际利率水平的参数估计结果显著，而且，从间接效应的估计系数可以看出，它们至少解释了各个解释变量总效应的32%以上，这说明在跨国银行的海外扩张中，空间外溢效应是不可忽视的。同时，显著的空间外溢效应和表5中所计算出的统计上显著的空间自回归系数δ的估计结果是一致的，它也进一步验证了空间依赖效应的存在。显然，跨国银行海外扩张中所表现出的空间依赖效应是不能忽视的，如果忽视这种空间依赖效应，将会得出有失偏颇甚至错误的结论，因此，在包含空间依赖效应的情况下，可以获得跨国银行海外扩张活动中更为全面的观点。

      四、跨国银行进入与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的信贷困境

      由于大多数新兴市场国家金融发展落后，国内缺乏有深度的信贷市场，所以中小企业很难从国内金融机构获得足够的信用资金支持。那么，对于跨国银行的进入来说，它们是否有效缓解了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普遍面临的信贷困境问题呢？参照Detragiache，Tressel和Gupta(2008)的研究成果，本文将设定如下模型来进一步分析跨国银行的进入与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的信贷困境问题：

      

      其中，

表示t期跨国银行向新兴市场国家的中小企业发放的信用额度，它由中小企业获得的信用额度对GDP的比率来度量，数据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金融统计数据库计算整理。

表示跨国银行所持有的银行总资产的比例，代表了跨国银行的总体进入状况，相关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统计数据库。模型(7)中，

的估计系数即为衡量跨国银行进入对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信贷状况影响的基本参数，它可以分为三种情况：①如果

显著为正，则表示随着跨国银行进入程度的加深，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从跨国银行获得的信用额度将显著增加；②如果

显著为负，则表示跨国银行的进入使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可获得的信用额度显著下降，也就是说，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面临的信贷困境问题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所加重；③如果

为0或参数估计结果不显著，则表示跨国银行的进入对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的信贷困境没有影响。此外，在方程(7)中，经过多次尝试，本文还引入了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深化程度

和这些新兴市场国家的通货膨胀率水平

这两个指标作为模型的解释变量。一般来说，如果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深化程度较高，则意味着这个国家的金融市场较为完善，跨国银行会向这些国家的中小企业发放更多的信用额度，而且，轻微的通货膨胀水平通常表示经济处于繁荣或高速发展时期，跨国银行也愿意向这些中小企业发放更多的信用贷款。

      对于跨国银行来说，它们可能倾向于进入金融发展水平更低的新兴市场国家，因为在这些国家从事经营活动可以获得更快的增长速度。但另一方面，跨国银行也可能倾向于进入金融发展水平更高的新兴市场国家，因为金融发展水平落后的国家往往具有相对糟糕的银行发展环境，这不利于跨国银行的长期经营发展。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模型(7)中跨国银行持有的银行总资产的比例可能是内生的。在模型具有内生性时，无法得到无偏的参数估计结果。此外，考虑到跨国银行向中小企业发放的信用额度所可能表现出的持续性，本文将在模型(7)中引入因变量的一期滞后值作为进一步的解释变量。因此，本文将采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的一阶差分GMM估计量(Arellano和Bond，1991[29])和表现更为全面的系统GMM估计量(Blundell和Bond，1998[30])来对模型进行估计。

      采用2007-2012年面板数据的模型估计结果参见表7。从表7中模型滞后因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系统GMM估计量的回归系数为0.2325，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这说明跨国银行向中小企业发放的信用额度确实表现出了一定的持续性。值得注意的是，跨国银行进入状况的估计系数

显著为正，一阶差分GMM估计量和系统GMM估计量的估计结果分别为1.0242和0.6395，说明跨国银行的进入很好地缓解了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的信贷困境问题。显然，跨国银行在进入新兴市场国家之后，并没有凭借自己的竞争优势把所有的贷款都发放给跨国公司、新兴市场国家的政府及其大型企业，从而形成对这些国家优质客户进行挑选的“摘樱桃效应”，相反，它们向新兴市场国家的中小企业提供了大量贷款，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的融资困境问题。

      

      金融深化程度的估计系数为正，且参数估计结果显著，这说明随着新兴市场国家金融深化程度的提高，跨国银行将会向这些国家的中小企业提供更多的信用额度。通货膨胀水平的估计系数和预期是一致的，在这些新兴市场国家通胀水平较低且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跨国银行显然会向这些国家的中小企业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

      五、主要结论

      本文的研究结论表明，跨国银行会追随本国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进行海外扩张，并主要为本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活动提供融资。相对而言，国际贸易活动在跨国银行追随客户的行为中发挥了更为显著的作用。对于跨国银行来说，这种追随客户的行为属于一种“防御性扩张”策略，它们主要是为了避免和国内客户之间的关系被破坏，所以会追随本国企业进入新兴市场国家，并向它们提供融资服务。与现有的研究文献相一致，新兴市场国家的GDP水平、货币的升贬值幅度、实际利率水平以及国家风险等变量都对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具有显著影响。更为重要的是，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经营行为表现出了明显的空间依赖性，显著为正的空间外溢效应的存在意味着如果跨国银行在邻近国家的海外扩张增加，则跨国银行在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也会相应增加。

      跨国银行在进入新兴市场国家以后，并没有把主要的贷款都发放给跨国公司、新兴市场国家的政府和大型企业，从而形成对这些国家优质客户进行挑选的“摘樱桃效应”，事实上，它们向这些国家的中小企业提供了大量贷款，满足了这些企业的融资需求，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新兴市场国家中小企业普遍面临的信贷困境问题。当然，要解决这些国家中小企业面临的信贷困境问题，还需要新兴市场国家进一步完善国内的金融体系，特别是要大力发展地方上的中小金融机构(Guiso，Sapienza和Zingales，2004，2009)[31][32]，因为对这些金融机构来说，它们具有获取本地中小企业充分信息的内在比较优势，可以选择向基本面良好的借款者发放贷款并获得利润。而且，发展国内金融机构还必须依靠政府相应政策的支持。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本文主要是以地理距离为基础设定了一个空间权重矩阵来分析跨国银行追随客户进入新兴市场国家的海外扩张问题，实际上，目前来说，并没有设定空间权重矩阵的统一标准(LeSage和Pace，2009)，因此，对于未来的研究方向而言，如何对本文设定的空间权重矩阵进行扩展和完善，使其更好地来解释跨国银行的海外扩张行为是一个重要的研究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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