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克思”:科学重读(书面语)--历史现象学背后的隐含人本主义逻辑_人本主义论文

“回到马克思”:科学重读(书面语)--历史现象学背后的隐含人本主义逻辑_人本主义论文

《回到马克思》:一种科学的再阅读(笔谈)——“历史现象学”背后的隐性人本主义逻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论文,现象学论文,人本主义论文,笔谈论文,隐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63(2005)02-0001-16

作为“一种在肯定了马克思思想发展内在连续性之上的非连续性解读”,《回到马克 思》一书的重要理论成就,就是指认了马克思《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创立的“ 历史现象学”。历史现象学批判的是“社会历史本身本质结构的自我客观颠倒”(注: 张一兵:《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第573页、第5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513页、第663页。), 即资本主义经济中,人与人之间的劳动交换关系颠倒地表现为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据说 ,历史现象学的科学批判逻辑与青年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人本主义 异化逻辑之间存在根本的异质性,因为这一次,“异化和颠倒”不再是相对于人本主义 类本质的“应该”,而是相对于“先有”(封建社会及以前的经济关系)与“后有”(共 产主义的人类理想化生存之客观可能性),这一前一后都是一种客观存在,后者是一种 客观可能性。(注:张一兵:《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民 出版社,1999年版,第573页、第5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51 3页、第663页。)换言之,青年马克思的“应该”式的价值悬设(人的类本质是自由自觉 的劳动)已经被历史现象学的科学批判所抛弃。

姑且不去讨论“历史现象学”这一名称的合法性,我想问的是:既然如作者所言,马 克思“始终关注人类主体的生存和发展状况,人类的解放与全面自由发展是他的共产主 义的最终目的”(注:张一兵:《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 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573页、第5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 513页、第663页。),那么“人类解放”或者说作为目的的“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 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为什么就“不是 一种应该存在的价值设定”(注:张一兵:《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 》,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573页、第5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 第513页、第513页、第663页。)了?再者,为什么马克思能够在“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认 为正常和客观的地方”看到“异化和颠倒”?我认为,答案只有一个:《回到马克思》 忽视了历史现象学批判背后的隐性人本主义异化逻辑。

一、人本主义异化逻辑 = “应该”和“是”之间的张力

要探讨“隐性人本主义异化逻辑”的问题,首先需要界定一下什么是“人本主义异化 逻辑”。《回到马克思》的作者认定,人本主义异化逻辑是从“应该”和“是”之间的 矛盾中引出批判的张力。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劳动异化理论是从这 一逻辑出发的,“其逻辑思路的内驱力还是价值悬设的超越性”(注:张一兵:《回到 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573页、第575 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513页、第663页。)。简言之,人本主 义异化逻辑乃是以价值悬设的“人的本质”为“应该”的尺度,去衡量现实的“是”。 异化就意味着现实与这个“应该”之间有距离,从而批判现实,并要求扬弃异化,实现 “应该”。

从字句上看,马克思的历史现象学批判已经抛弃了人本主义的异化逻辑。马克思从客 观历史的进程出发,从“先有”(封建社会及以前的经济关系)和“现有”(资本主义经 济关系)之间的客观历史颠倒中生发出批判的张力。但是,在马克思的历史现象学批判 中,“应该”和“是”的矛盾仍大量存在。

例如,当马克思发现,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工人劳动创造出来的东西(资本)已经 成为反对他的东西的时候,马克思指认这是“劳动的异化”。很清楚,马克思所批判的 异化和颠倒——资本对劳动的统治——是一个客观事实,可是如果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 ,完全可以像标榜“价值中立”的马克斯·韦伯那样,宣布资本对劳动的统治是合乎理 性的,这背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历史的客观颠倒和异化”。耐人寻味的是,马克斯·韦 伯本人对于合理化的“铁笼”也是痛心疾首的,但这并未使得他在学术著作中对此发一 言进行批判。韦伯会说,这里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可马克思偏说这是“异化” ,等于在说“不应该这样”。

这意味着:在成熟时期的马克思那里,人类“应该”是全面发展的,个人“应该”是 有自由个性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颠倒为物与物之间的关系,人“不应该” 受物的奴役和支配,工人“不应该”受资本家剥削……。显然,如果没有这些“应该” 和“不应该”,马克思就不会要求消灭私有制,就不会要求从“必然王国”(资本的世 界历史,也是马克思眼中的史前史)进入“自由王国”(人类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了。 假如除掉了这些“应该”式的价值悬设,马克思还会批判资本主义吗?假如没有了人本 主义异化逻辑,历史现象学还能存在吗?

二、隐性的人本主义异化逻辑:“可能”和“是”之间的张力

《回到马克思》一书认为,1847年之后的马克思已经不再直接用哲学批判现实。但如 前所述,在马克思的历史现象学的科学分析中,到处都暗藏着“应该”。诚如《回到马 克思》书中所言,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之后,人本主义的“应该”已经变成了科学的 “应该”。科学的“应该”不再是单纯的伦理要求,它不是建立在脱离历史的主观先验 悬设的基础上的,而是建立在历史发展的现实可能性的基础之上的(注:张一兵:《回 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573页、第5 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513页、第663页。)。科学的“应该 ”或“客观可能性”,最终表现为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提出的第三 大社会形态(后有)。马克思划分了历史“先有”(人的依赖性)、“现有”(以物的依赖 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和“将有”(人的全面发展和自由个性)的三大社会形态,其中 的第三大社会形态就是人类获得解放的共产主义社会。它是马克思在分析西欧社会的历 史发展基础上(先有和现有)提出的一种“人的解放”的可能性——虽然在马克思的时代 和马克思去世后的100多年间,这种可能性并没有转化为现实性。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就是在历史现象学中依旧存在的“应该”和“是”的张力, 就是隐性的人本主义异化逻辑!历史现象学的批判张力不再直接来自“应该”和“是” 的矛盾,而是一方面来自历史客观的颠倒和异化(先有——现有),另一方面来自从现实 的“是”中引出的“后有的可能性”(科学的“应该”)。用《回到马克思》一书中的措 辞,可以把后者概括为“能有”:从现实中生成出来的进步之可能性(注:张一兵:《 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573页、 第5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513页、第663页。)。可以认为, 成熟时期的马克思用经济学的科学话语把他从未放弃的对“人的解放”的人本主义追求 “包装”了一下,用“可能”代替了“应该”,从而把人本主义异化逻辑“掩盖”起来 。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可以假设这样一种哲学:它赞同历史现象学所指出的三大拜物 教批判,也同意人类历史从“前资本主义”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发生了客观的颠倒和异 化,即认可马克思所说的前两大社会形态(先有和现有),但是这种哲学不同意马克思所 说的第三大社会形态,它认为所谓“人的解放”(后有)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这种哲学 实际上就是“没有隐性人本主义异化逻辑支撑的历史现象学”。显然,这种“批判归批 判,无奈归无奈”的哲学(恐怕黑格尔、海德格尔、阿多诺的哲学都属于这种哲学)并不 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因此,如果没有人本主义异化逻辑作为支撑,马克思就不会去寻找 什么“后有”,寻找什么“进步之可能性”了。

三、可能性:历史现象学的最终视域?

我以为,马克思的一生始终存在着人本主义的异化逻辑,不理解这一点,就会误读马 克思主义哲学。不过,这里的理论境况是异常复杂的,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各种理论陷 阱。如果没有看到历史现象学背后的隐性人本主义异化逻辑(“可能”与“是”的张力) ,就会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一种纯粹的科学,从而失去了对现实的批判张力。比如,把 三大社会形态当作一种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和历史公式(前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 社会——共产主义社会),这就同马克斯·韦伯一样,没有了什么“应该”,只剩下“ 是”,而且只有“肯定是”,没有了“可能是”。

反之,如果把隐性人本主义异化逻辑当作马克思全部批判张力的生发点,就会把成熟 时期的马克思混同于青年马克思,从而陷入人本主义的泥潭。人本主义的伦理批判在现 实面前必然是软弱无力的。马克思历史现象学批判的是社会关系的历史性颠倒,因此走 向自由王国(“应该”)的道路也只能通过物质变革(而不是思想批判)来进行。

也许是为了回应国内学界那种过于偏爱青年马克思的人本主义解释倾向,《回到马克 思》别出心裁地提出了“历史现象学”,以弘扬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的科学性。但是, “解蔽就是遮蔽”,在强调历史现象学的科学性的同时,也相对忽视了它的哲学性,即 历史现象学背后的隐性人本主义异化逻辑。这就丧失了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批判性的最深 切体认。显然,马克思更为关注的,并不是对资本主义社会中“历史发生的颠倒和异化 ”(先有——现有)的批判,而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灭亡的客观可能性(现有——后有)。 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只是提出了这种可能性,而在《资本论》中 ,马克思对资本积累和崩溃的分析,才是历史现象学批判的最终视域!《回到马克思》 把《资本论》中的三大拜物教批判说成是历史现象学的“更加成熟的表述”(注:张一 兵:《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57 3页、第575页、第572页、第572页、第511页、第513页、第513页、第663页。),就在 无意识之中错过了历史现象学批判的精华所在,“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回到 马克思》一书的副标题)就此功亏一篑。这也对后来的研究者提出了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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