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访谈专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文学奖论文,茅盾论文,作家论文,专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立场比获奖更重要
——访《抉择》作者张平
张平,1954年11月生于西安,1958年返回祖籍山西,1982年毕业于山西师大中文系。现为山西省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民盟中央委员。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发表各类作品400余万字。 主要作品有《祭妻》《凶犯》《天网》《孤儿泪》《抉择》《十面埋伏》《对面的女孩》等。先后获各类奖项三十余次,连续五次获“五个一工程”奖。《抉择》为建国50周年重点献礼作品。
得知自己的小说《抉择》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时,张平正出差在遥远而美丽的西双版纳。电话里,记者问张平:获奖后的心情是否起了些波澜?张平答:兴奋的背后,更多的是诚惶诚恐和忐忑不安。
他告诉记者一个往事:就在上一届“茅盾文学奖”评选时,他的另一部作品《天网》在最后五部的角逐中,因差一票而落选。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多多少少感到有些遗憾和失落——因为那时由于《天网》触及了现实生活中一些尖锐的矛盾,被人告上法庭,正打着官司,张平心里很想让这部作品得到更多人的承认。而现在,时间过去几年,张平的心情已变得平静。
虽说这一次获奖了,可张平却认为,他只是当代作家中幸运的一个。还有许许多多作家的作品,要更深刻、更优秀、更精致,也更有震撼力。而评委们之所以把选票投给了他,更多的是对他这种创作方式的关注和鼓励,是希望他能在这条创作路上写出更好一些的作品。所以张平觉得,获奖只是他的一个新起点,同获奖本身相比,固守一个作家的基本立场要更重要。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抉择》在社会上产生如此大的反响?
张平答:那是因为小说是在为大众代言,毫不回避社会的尖锐矛盾,在揭示腐败分子丑行的同时,对其加以无情的挞伐。
腐败,一个沉重而敏感的话题。改革开放20余年,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然而社会进步的同时也使一些必须面对的矛盾和问题日益突出。比如干群矛盾、比如国企改革、比如腐败。腐败问题,一直是中央在着手抓的大问题。可为什么,反腐这么多年,越反腐败问题似乎越严重?几年来,张平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他知道,既然他选择了为大众代言,就应该直面这个敏感而沉重的话题。
促使张平写《抉择》的,正是他背后的这种激情与责任。写《抉择》之前,张平因另一部作品改编电视的需要,同太原电视台导演先后来到多家国有大中型企业采访。一听说要采访,工人们的反映异常热烈。当听说采访者要听实话时,他们竟蜂拥而至。
随着采访的深入,张平又一次觉得有话要说。他深深感到,改革的阵痛,绝不是把痛苦和磨难只留给广大的老百姓,而让那些少数改革的投机者和颠覆者变得更加富有和为所欲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构思,他一气完成了小说《抉择》。
因为连着写了几部这样的作品:从《天网》到《抉择》,从《法撼汾西》到《十面埋伏》,张平的名字越来越多地在百姓口中传播。他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各地读者的来信来电,有鼓励支持他的,有向他诉说委屈的,于是有人戏称他的家是山西省的“第二信访办”。有一个读者为了能亲眼见一见作家张平,竟千里迢迢找到山西来。终于见到了张平,为表示对作家的敬意,他郑重地从包里取出一只瓷做的马来要送给张平。可那匹马因主人路途奔波不小心把一只脚给折断了,看着他的懊悔样,张平感动了,他收下了那只断了脚的马。至今,它还躺在张平家的柜子里。
和他老老实实的写作方法一样,每写一部作品前,张平都要进行大量的采访和调查。不熟悉,不了解,感动不了自己的人和事,他根本无法落笔。《抉择》之后,他的一部描写公安战线和恶势力斗争的小说《十面埋伏》就是在大量的调查后写出的。为了体验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曾跟着特警队,连夜长途奔袭数百公里,到邻省一个偏远乡镇去解救人质。回来后,竟昏睡两天两夜,上吐下泻,高烧不退,住院20余天。
也许有人问张平,难道没有想过尝试一种新的写作方式?张平答:试过。早在八十年代,他看了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等作品后,便发表了一些中短篇,其中的一些作品还得到了人们的赞许。可渐渐地,张平还是放弃了这种尝试性的写作。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折腾,写出来的仍然还是一种表层的东西,而不是自己血液里流淌出来的。
人生的大半生,一步一步走得不容易。这就是融入自己血液中的叙事文本和思维模式。这已不是一种选择,而是出自内心的本能。那么,倘若让张平放弃这种本能,无异于割断他的血脉亲情。所以,他的写作注定了是关注现实、直面现实,为千千万万的普通民众代言。
本报记者 陆梅
丰富的感情 澎湃的激情
——与阿来笔谈《尘埃落定》
■阿来 ▲脚印
阿来,藏族。1959年生于四川西北部藏区的马尔康县。
1976年在卓克基公社中学初中毕业。后回乡务农。
1977年到阿坝州水利建筑工程队当合同工,先后任拖拉机手与机修工。
高考恢复后进了马尔康师范学校。毕业后,做过将近五年乡村教师。后因写作转做文化工作。现在成都任《科幻世界》和《飞》杂志主编。
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80年代中期以后,逐渐转向小说创作。主要作品都收在以下三本书里,即:
抒情诗集《梭磨河》和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月光下的银匠》。另有长篇散文《大地的阶梯》和长篇小说《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出版后,引来人们惊异的眼光。这次获茅盾文学奖可说是众望所归。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吧。我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是怀疑的。那个人就是我。当然,我的怀疑与别的人怀疑的内在因素不太一样。这本书从问世到现在,听到赞扬的话多一些,但批评的声音也是有的。尽管作品获奖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幻想所有人都对我的作品表示首肯。这本书刚在《小说选刊》上刊载时,我就写过一篇文章,其中有句话,大致意思是说我从来没有希望过自己的作品能够雅俗共赏。既然一本书的从购卖、阅读到评价都包含了很多的差异,对于评奖,我想也不会众口一词吧。
▲:由于你的小说情节、情景、人物,给人出人意表的震惊,人们对你的经历、身世便有了好奇心。
■:也许大家下意识中强调藏族文化的特殊性,因而总生出一些无端的神秘感,而我们与所有中国人一样经历与感受的共通性却往往被人忽略了。
我的经历,其实跟同时代的人没什么两样。一九七六年初中毕业,有城镇户口的人开大会戴红花拿国家补助上山下乡,乡下来的穷孩子自己卷了铺盖回乡,“尘归尘,土归土”罢了。当拖拉机手,就是在这期间。回乡一年后,大部分时间在山间牧场放牧,后来,当民工去了一个水电站工地,偶然地被一个有文化的干部发现并怜惜我那一点点文化,让去学点技术,结果当了拖拉机手,直到恢复考试升学制度,全中国的青年都在赶考那一年。后来,因为上师范学校而当教师,一九八四年,因为开始写作,调到阿坝州文化局所属的文学杂志《草地》当编辑。直到写完《尘埃落定》之后,才离开故乡。在一九九七年来到现在生活的成都。参军一事,也是这个时候,《尘》封笔于一九九四年冬天。自己感觉已经可以对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有一个交待了,再呆在一个朝不保夕的小单位,实在看不到什么前途。更重要的是,经过十多年的努力,终于明白,在当地根本无法争取到一个更好的环境,便想离开。作家朋友裘山山帮忙向成都军区推荐,已经很有眉目的一件事情了,最后又卡了壳。于是,干脆辞旧职,跑到成都应聘于《科幻世界》杂志。从普通编辑干起,直到今天。
▲:你的作品我读过不少,诗、小说、散文。我认为你首先是个诗人,是诗的感觉引导你进入小说。
■:从诗歌转向小说时,我发现,自己诗中细节性的刻划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溺于这种刻划。后来,刻划之外又忍不住开始大段的叙述。这些刻划与描述,放在一首诗里,给诗歌结构造成了问题,但是,只看那些局部,却感到了一种超常的表现力,一种很新鲜很有穿透力的美感。于是,开始为那些漂亮的局部罗织一个可以将其串连起来的故事。于是,小说便开始了。我很高兴自己现在可以把故事本身讲得更好,同时把用诗歌手段进行叙述与刻划的那种表现力保持了下来。当然,说到诗意,我们很容易想到某种情感上的临界状态,但我不主张把“状态”说得过于玄妙,因为其中一些东西,通过训练,完全可以达到。我认为,感觉的敏锐与否,决定于情感的饱和程度,而不是无迹可求的东西。
▲:你说过写小说是件有魅力的事,作为编辑,我感觉让读者共享其魅力是件很难的事,也差不多是个度的问题。
■:确实,是个度的问题。讲故事有声有色和预留一定的想像空间要一个度;在作品中思考抒发而不影响叙事速度也是一个度;都是富有挑战性的游戏,写作的魅力正在于此。昆德拉有一句话,大致意思是说,小说除了是情感空间命运空间思想空间,也是一个游戏空间。我比较同意他这个聪明的说法。
我不想得罪轻慢读者,但对不起,我在写作的时候,往往过于沉溺其中,很难抽身出来想到他们多种多样,也可能是多变的阅读期待。很多文学实践也证明,在创作过程中过多地假想读者在期待着什么,反而会受到读者的冷遇。
▲:你现在做《科幻世界》的主编,组稿、发行、管理、应酬这会消磨你的心力,你如何才能回到“状态”中?
■:在一个市场化的杂志任主编时间分配的确是一个问题。所以,写作总只能是断断续续,见缝插针。在目前的状况下,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用在这个杂志的发展上了。
状态的保持和恢复在我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不想自诩有什么特别的才情,而是相信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也是通过训练可以得到的。更重要的是,对于写作,我相信自己永远不会缺乏激情。只有等到我厌卷的那一天,激情消失,状态也就消失了。跟着感情跑掉了。状态的老家叫激情。
▲:听说《尘》已经有好几种文字的版本,明年春天英文版也会出版,它在世界的影响将会进一步显现。
■:英文版在美国的出版是明年,但别的文字版本,还要在英文版之后,目前,我已经给了美国的经纪人十四个语种的代理权。据她告诉我,一些主要语种的文本都要等到英文本出来,然后再从英文转译。说到影响,我觉得这本书从它出版那一天起,就已经脱离开我这个母体,开始了自己的命运。我真的感到那是另一个故事,另一个命运。其中有很多部分,是我无法再加以操控的。这跟母子关系还不相同。儿子大了,你至少可以建议他做点什么。但一本书就那样离你远去,虽然总在你视线之内,但它已经一句话听不进去了。我看到它做出那种特别随波逐流的样子,有点迷醉,也有点很美丽的伤感。让它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吧。如果它自己不能决定,那么,就让我们很难预想的因素与机缘来决定它的命运吧。
我眼中的历史是日常的
——与王安忆谈《长恨歌》
王安忆,1954年出生于南京,1955年随母到沪。1970年赴安徽插队落户,1972年考入徐州地区文工团,1978年调回上海,任《儿童时代》小说编辑,1987年进上海作家协会专业创作至今。
自1976年发表第一篇散文,至今出版发表有小说《雨,沙沙沙》、《本次列车终点站》、《流逝》、《小鲍庄》、《叔叔的故事》、《69届初中生》、《长恨歌》、《富萍》等短、中、长篇,约500万字, 以及若干散文、文学理论。其中一度获全国短篇小说奖,二度获全国中篇小说奖。其作品翻译为外国语的有英、法、荷、德、日、捷、韩等文字。
《长恨歌》达到了某种极致
记者:首先祝贺你获得本届茅盾文学奖。《长恨歌》完成于1995年上半年,可以说是你在90年代的一部倾心之作。几年来,《长恨歌》接连获得殊荣。那么在完成创作5年之后,你本人如何评价这部作品, 它在你的创作历程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王安忆:《长恨歌》确实写得很用心。当时作家出版社计划出我和贾平凹的自选集,要求其中有一部新长篇。在我开始考虑写什么时,这个题材就在脑海里出现了。应该说,它在我心里其实已沉淀很久了。我个人认为,《长恨歌》的走红带有很大的运气。譬如,当初张爱玲的去世引发了张爱玲热,许多人把我和她往一块儿比,可能因为我们写的都是上海故事,对上海的怀旧时尚客观上推动了读者关注写上海故事的小说。其实我在写作时根本没有什么怀旧感,因为我无“旧”可怀。
事实上,我写《长恨歌》时的心理状态相当清醒。我以前不少作品的写作带有强烈的情绪,但《长恨歌》的写作是一次冷静的操作:风格写实,人物和情节经过严密推理,笔触很细腻,就像国画里的“皴”。可以说,《长恨歌》的写作在我创作生涯中达到了某种极致的状态。
《长恨歌》的叙事方式包括语言都是那种密不透风的,而且要在长篇中把一种韵味自始至终贯穿下来,很难。因为你得把这口气一直坚持到最后,不能懈掉。写完后我确实有种成就感。《长恨歌》之后,我的写作就开始从这种极致的密渐渐转向疏朗,转向平白。这种演变我自己觉得挺好。
记者:刚才你提到了张爱玲。海外有学者认为,你是继她之后“海派小说的第一传人”,《长恨歌》填补了《传奇》之后数十年海派小说的空白。我知道,你认为自己和张爱玲有很大不同。那么你觉得你们笔下的上海故事最大的不同在何处?
王安忆:我觉得张爱玲是个徘徊在两端的人,她的世界很矛盾,要么是非常琐碎的一桌子麻将之类的场景,要么就是又虚又悠远的东西。虚无使她必须抓住生活中琐碎具体的细节,日常生活的点滴触动,但她忽略了现实生活和理想。张爱玲从感觉到虚无,没有现实的依据,而我和我的作品是脚踏在现实的土地上的,我的情感范围要比她大一些,我不能在她的作品中得到满足。人们把我和她往一块儿比,但我与她的经历、感受没有共通之处。
历史是日复一日的生活的演变
记者:你曾说写上海,最有代表的是上海的女性。《长恨歌》就写了一个四十年代“上海小姐”的一生命运。上海这座城市的社会是由无数个“声”与“色”作底子的,在王琦瑶的传奇故事中蕴含上海这座城市的记忆。《长恨歌》后,你还写了《妹头》以及《富萍》等。有评论家指出,你笔下上海的种种历史变迁都停留在日常状态,这一点你怎么看?
王安忆:上海是座有意思的城市。在这个舞台上上演着无数故事,我还没有写完。有人说我的小说“回避”了许多现实社会中的重大历史事件。我觉得我不是在回避。我个人认为,历史的面目不是由若干重大事件构成的,历史是日复一日、点点滴滴的生活的演变。譬如上海街头妇女着装从各色旗袍变成一式列宁装,我关注的是这样一种历史。因为我是个写小说的,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我不想在小说里描绘重大历史事件。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就应该表现日常生活。我写《我爱彼尔》关心的是现实生活中东西方如何接触的问题,这也是改革开放后我们遇到的问题。我觉得无论多么大的问题,到小说中都应该是真实、具体的日常生活。这个观念我也是逐步形成的。以前写《叔叔的故事》时,我也是把主观想法端出来写的。
记者:你曾谈过关于小说的理想,所谓的“四不政策”:不要特殊环境特殊人物,不要材料太多,不要语言特殊化,不要独特性。这种想法到今天有什么变化?你觉得一部好小说的因素是什么?
王安忆:没有改变。说一部好小说应该直指人心,那是从灵魂的角度而言的。我比较关心技术的层面,小说还是要写故事,故事还是要在假定的前提下,做真实的推理。情节发展要合乎逻辑,人物要生动,也许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觉得这些太老套了,太一般了,但这的确是小说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我们最难做好的。
生活经验对一个作家而言很重要。小说里的日常生活,不是直露露的描摹,而是展现一种日常的状态。写实是一种陷在许多规矩限制中的写作。许多经典小说在假定的前提下,按照逻辑精确设计人物和情节,这是作家创作中所获得快感之一,同时也是需要功力的一种劳作。我在年轻时候也容易喜欢一些情绪化、浪漫的东西,现在我真心赞叹那种上乘的写实功力。
我所有的变化都是循序渐进的
记者:在文坛你的作品一向是以变化而著称,可是这些变化跟文坛的变化似乎并不相干。这种总是要打破自己求新求变的动力是什么?是不是要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成熟的风格?
王安忆:我是个否定风格的作家。评论家们说我总是在求新求变。其实我觉得我的作品是随着自己的成长而逐渐成熟。老老实实地一步步往前走。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逐渐长大逐渐成熟,循序渐进。我并没有像评论家说的那样戏剧性地变化。
记者:当代生活是如此复杂多变,这对作家而言,既是一种资源也是挑战。你怎么看?
王安忆:当代生活千变万化,给作家的写作提供了很多材料。但这仅仅是表面现象。在我看来,在表面五光十色的生活背后是单调、乏味、格式化。因为许多人没有内心生活。各种时尚、信息啦一大堆,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同时,精神世界被大大忽略了。大众永远是被现实生活所吸引的。问题在于知识分子包括作家,他们中不少人也忽略了自己的精神生活。
其实我们每个人所观察的生活是差不多的,而大家写出来的作品不一样,这要看你理性准备有多少。如果你的理性充分,你就深刻,就和别人不一样。
本报记者 徐春萍
谁为荼苦 其甘如荠
——王旭烽的“茶人”世界
王旭烽,1955年生于杭州,1982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历史系,分配至《浙江工人报》任编辑,后调至中国茶叶博物馆。1998年调入浙江省作家协会,专业写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理事。
自1979年发表第一部独幕话剧《承认不承认》至今, 已创作近400万字。主要作品有《春天系列》、《西湖十景系列》《茶人三部曲》、《饮茶说茶》、《杭州史话》,大型电视片《浙江七千年》、《话说茶文化》(主撰稿)等。其中《南方有嘉木》曾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见到王旭烽的时候,她正在浙江省女子监狱参加浙江作协举办的“警官三日”活动,一身警服,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说起她《茶人三部曲》中的前两部《南方有嘉木》和《不夜之侯》获茅盾文学奖的事,她平静地说:“这次获奖是对我过去的肯定,但是我还是原来的我,老老实实地写作,像茶一样待人。”
茶,这个字眼平缓地从她的话语里流出来。对于一个喝了几十年的茶也爱了几十年的茶,又用了十几年的工夫去写茶人说茶事的女作家来说,茶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王旭烽告诉记者,《茶人三部曲》(《南方有嘉木》、《不夜之侯》、《筑草为城》)的主题依次为:新生与灭亡、战争与和平、文明与野蛮。而茶,则象征着其中美好的一面:新生、和平、文明、进步、奉献……在她的心中,茶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物品了。茶的精神,在她看来,就是一种和平、坚韧、奉献的精神,这既是中华民族精神的组成部分,也是人类文明宝库的一部分,《茶人三部曲》所想表现和弘扬的正是这样一种精神。
《茶人三部曲》从1990年开始动笔,到1999年底改定,整整用了10年的工夫。全书以江南杭姓茶叶家族六代人的命运沉浮为主线,将中国茶文化史和中国近现代史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从1863年太平天国撤出杭州城写起,一直写到1998年由全世界茶人捐资修建的杭州国际和平馆揭幕为止,共130万字,写了60多个主要人物, 堪称是中国第一部反映茶文化的长篇小说。小说出版后,得到了相当的好评,其中《南方有嘉木》已重印四次。
开始写这部“茶人”系列的时候,王旭烽刚刚到中国茶叶博物馆工作没多久,这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茶文化博物馆,丰厚的馆藏里深深蕴蓄着的茶的气息、茶的故事、茶的精神让王旭烽无限迷恋,她决心开始写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用小说的形式把中国茶文化、中国茶人的故事写出来、介绍出去。于是她拿起了笔,在其后的十年里深深陷入茶香缭绕里的喜乐悲愁。写《不夜之侯》的时候,她怀孕了,剧烈的妊娠反应下,她的脑海里固执地萦绕着那些茶人茶事,恍惚中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正在和自己一起思考、一起创作。写《筑草为城》的时候,她的美尼尔氏综合征犯了,在病痛的折磨里,她顽强地摊开稿纸,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就这样,她不仅写完了130万字的《茶人三部曲》, 还写出了散文集《饮茶说茶》、20集电视解说词《话说茶文化》……茶,仿佛是她生命中永远无法斩断的前缘
在王旭烽的案头,一直放着《水浒传》,从中可以折射出她对文学的理解。她告诉记者,她始终认为,中国古典文化和古典文学蕴藏着丰富的美学宝藏,值得我们去挖掘和继承,就她个人来说,她一直希望能用一种古典的方式来寄托某种现代的关怀,能够把中国的文气传承下来。以《茶人三部曲》为例,在语言上就吸收了不少文言文的滋养,运用了大量的成语和古诗词,虽然有人会认为这样显得书袋气太重,但她却并不以此为非。
谈到茅盾文学奖的时候,王旭烽表示,自己的创作一直得到浙江作协和许多朋友的关心和支持,正如小鸡破壳而出是需要一定的温度一样,好的创作也需要有好的氛围,这次能够得奖,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他们的帮助,她为自己能属于这样一个大家庭而感到幸运。至于自己,这十多年来在茶的教育和磨练下,心态已经比以前平和多了,更为看重的是写作的过程而非结果。她表示,自己最近正在为专题片《夏衍》撰稿,也正打算写一部关于篆刻的小说。
“王旭烽是十年心血一杯茶,果然是怀龙井极品。”一位评论家这样称赞王旭烽和她的《茶人三部曲》。《茶人三部曲》中杭氏忘忧茶楼上的那幅出自《诗经》的对联倒似乎恰好可以做这句话、也做王旭烽和她的写作的注脚:
谁为荼苦,其甘如荠。本报记者 俞小石
本专题责任编辑注:
第一届至第四届矛盾文学奖获奖名单
请参见本专题2000年8期218页。
标签:茅盾文学奖论文; 文学论文; 小说论文; 文化论文; 艺术论文; 南方有嘉木论文; 中国当代文学作品论文; 王旭烽论文; 张平论文; 王旭论文; 尘埃落定论文; 十面埋伏论文; 科幻世界论文; 天网论文; 长恨歌论文; 不夜之侯论文; 王安忆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