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莫里埃的喜剧“伪君子”_莫里哀论文

论莫里埃的喜剧“伪君子”_莫里哀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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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伪君子》的创作和演出过程,表现了莫里哀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勇气。特别对答尔丢夫的形象分析,揭示了宗教骗子的狡诈和虚伪,也揭示了社会的伪善。《伪君子》作为一部喜剧,只有短短的五幕,可是却有独特的开场艺术,深化了作品主题。

一、创作和演出过程

1664年5月7日至13日,法王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举行一年一度的“仙岛狂欢”盛大游园会。就在游园会结束的前一天,即5月12日,莫里哀率领他的喜剧团在这里演出了他的新作诗体喜剧《伪君子》(一译《达尔杜弗或者骗子》)。没想到演出后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剧本遭到禁演,莫里哀为此受到了来自王室和教会方面的种种迫害长达五年之久。

《伪君子》最初被禁演的主要罪名是所谓“亵渎宗教”。当时法国天主教会仍受制于罗马教皇,宗教势力十分强大。这股反动势力早在17世纪20年代就成立一个叫作“圣体会”的秘密宗教组织。这个组织专以迫害异教徒、无神论者和自由思想者为宗旨。参加“圣体会”的除教会人士外,还有一些王公贵族。他们以宗教为掩护,披着“良心导师”的外衣,暗中监视居民的行动,打入富贵人家,刺探隐私,勾结当局,诬陷告密。莫里哀知道“圣体会”有强大的政治背景,正如他后来在《伪君子》的《序言》中所说:“戏里那些人,有本事叫人明白:他们在法国,比起到目前为止我演过的任何人,势力全大。”[①]但是他坚持“喜剧的责任”,在构思《伪君子》的时候,就有意针对“圣体会”虚伪的宗教道德、假仁假义的骗子行径,描绘出他们丑恶的嘴脸。戏在演出之前,莫里哀读给了路易十四听。这位太阳王对教会的半独立状态早就心怀不满,总想把教会置于王权的绝对控制之下,只是苦于教会势力太大,无法令其就范。当他听了莫里哀的剧本后很感兴趣,尽管剧本只写了前三幕,还是命令莫里哀加紧排练,准备在游园会上演出。消息很快传到教会人士那里,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策划之后,演出刚一结束,以太后为首的反动势力立即掀起了一场空前的围剿。莫里哀一再说明他只是讽刺一部分教会人士的伪善,然而那些“圣体会”分子却诬陷他反对整个宗教。路易十四的师傅、巴黎大主教向国王提出控告,要求必须加以取缔;一些主教、教士也咬牙切齿地咒骂莫里哀,必置死地而后快。巴黎一个教区神甫说莫里哀是一个装扮成人,外形是肉体的魔鬼,要国王把他投入油锅活活炸死,在气焰嚣张的宗教反动势力面前,路易十四妥协了,下令停止公演。

但是莫里哀并没有被吓倒。他上书国王,为自己的作品辩护,希望国王伸张正义,主持公道。他在给国王的信中写道:“喜剧的责任既然是通过娱乐改正人的错误,我相信,我要把工作做好,最好就是以滑稽突梯的描画,攻击我的世纪的恶习”[②]。他认为讽刺伪善符合喜剧移风易俗的宗旨,而那些答尔丢夫之流“暗中施展伎俩,赢去圣上的恩意”,[③]达到禁演的目的。路易十四迫于太后势力太大,不敢明令开禁,不过他默许莫里哀可以在私下里朗诵和演出。莫里哀为了争取观众和社会同情,经常出入贵族府邸,在王公大臣的家里朗诵和演出。不久,莫里哀改写了这部喜剧,由原来的三幕增加到五幕,将身穿黑色法衣的答尔丢夫改为身穿世俗服装的巴纽耳夫,这样,答尔丢夫就由一个神职人员变成了一个非宗教人士。戏的结尾也相应做了变动。原戏以答尔丢夫胜利结束,修改后,戏以揭穿巴纽耳夫的面目和颂扬路易十四结束,剧名就叫“骗子”。1664年11月,莫里哀应路易十四之弟孔德亲王之邀,在亲王的私邸首次演出了《伪君子》的全剧。

1666年,太后去世,反动势力失去了一个重要靠山。莫里哀认为这是一个有利时机,向国王提出撤销禁令的请求。1667年5月,路易十四率军打仗,行前曾口头答应开禁,准许《伪君子》公演。同年8月5日,《伪君子》的第二次修改本在王宫剧场正式公演,获得巨大成功。但演出仅仅进行一天就被代行国政的巴黎最高法院院长拉木瓦隆下令禁演。莫里哀派两名同事奔赴国王住地第二次上书国王:“我把戏名改为《骗子》,把人物改成交际家装束,但是没有用;我让他戴一顶小毡帽,留长头发,挽大领巾,佩一把宝剑,礼服沿了花边,有几个地方做了修改,凡我认为有可能给我希图描摹的著名的真人以轻微借口的东西,我都小心删掉:统统不起作用。”[④]他还表示,如果答尔丢夫之流得逞,他就不再从事喜剧创作了。正当国王犹豫之际,巴黎大主教在教区内张贴告示,对《伪君子》进行攻击,并下令禁止教民观看,违者开除教籍。于是路易十四又沉默了。莫里哀气得大病一场,剧场关闭七周以示抗议。

直到1669年1月,路易十四同罗马教皇缔结“教会和平条约”,宗教迫害才不得不有所收敛。这时莫里哀第三次上书国王要求开禁,路易十四批准了他的请求。1669年2月5日,莫里哀上演了《伪君子》的第三次修改本,即现在所通用的本子。这次公演,剧本的名称、主人公的名字又恢复了第一次演出时的原样,只是答尔丢夫仍旧穿着世俗的服装。演出时盛况空前,巴黎全城轰动,“以致人群挤满所有空隙之处,许多人险于挤死在剧场里。”从此,《伪君子》在法国、在全世界历久不衰,一直是人们最喜爱的喜剧作品。

《伪君子》的创作和演出过程表现了莫里哀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勇气,也说明了这部作品的深刻性和强烈的战斗性。正如别林斯基所说:能在伪善的社会面前,狠狠地打击虚伪这条多头毒蛇的人,是伟大的人!《伪君子》的作者是不朽的!

二、答尔丢夫形象分析

答尔丢夫是喜剧的中心人物。他作为一个宗教骗子,他的狡诈、他的虚伪,足以使他成为封建贵族和天主教会反动势力的代表。而伪善,就是掩盖他在“为上帝增光”、“为别人造福”的名义下进行种种罪恶活动的一块美丽面纱。正如剧中人物桃丽娜所说:“凡是世人尊敬的东西,他都会拿来当作一件美丽的外衣,用欺诈的方式伪装在身上。”[⑤]作者通过刻划他的伪善性格,一步一步地扒下这个宗教骗子的画皮,尖锐地揭露了天主教会的反动本质。

他把自己打扮成苦修苦行的虔徒信士,实际上却是一个贪图物质享受的酒肉之徒。答尔丢夫原是外省的一个破落贵族,当他来到奥尔恭家的时候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叫花子了。桃丽娜在柏奈尔夫人面前就揭过他的老底:

“一个穷光蛋,来的时候连双鞋子都没有,全身的衣裳顶多值到六十个铜子”。(一幕一场)

这样一个“穷光蛋”竟成了奥尔恭全家的主宰,奥妙就在他有一套伪装的伎俩。在来到奥尔恭家之前,他寻踪觅迹,知道了奥尔恭每天祈祷的时间、地点,便按时在门前等候。在教堂里,他双膝着地跪在前面,“一会儿长叹,一会儿闭目沉思,时时刻刻毕恭毕敬地用嘴吻着地”,以表示对上天的一片赤诚。当奥尔恭祈祷完毕,他总是抢先走在前面,把圣水递给奥尔恭。平时,他摆出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任事没有他也会感到难受”,甚至捏死了一个跳蚤也喋喋不休地“埋怨自己不该生那么大的气”,真是虚伪到了极点。奥尔恭受了他的蛊惑,把他请到家里做灵魂导师。来到奥尔恭家里以后,他继续施展伪善伎俩。在人前,他吹牛撒谎,装腔作势,从不忘记谈论他的鬃毛紧身和鞭子,好象整日都在做苦修苦行。背地里,却强烈地追求口腹之欲,没有一点苦修苦行的样子,他一个人可以吃下六个人吃的东西。晚上,他能吃“两只竹鸡,外带半只切成细末的羊腿”,然后“一种甜蜜的睡意紧缠着他,一离饭桌,他就回了卧室,猛孤丁地一下子躺在暖暖和和的床里,安安稳稳地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第二天早点时,他还要喝“四大口葡萄酒”。由于他贪吃贪睡,身体长得“又胖又肥,红光满面,嘴唇红得都发紫啦”。

他还把自己伪装成抛弃一切世俗情欲的圣人,实际上却是一个灵魂肮脏的恶棍。在奥尔恭家里,他禁止人们交际往来,禁止人们消遣,禁止开会,甚至有谁对奥尔恭的妻子递上一个媚眼,他所表示的那股醋劲儿比奥尔恭还要大六倍!当他看到桃丽娜坦露的胸脯时,竟装模作样,惊讶得无以名状,假惺惺地掏出手帕让她把双乳遮盖起来,并说道:

“这种东西,看了灵魂就受伤,能够引起不洁的念头。”(三幕二场)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难怪桃丽娜听了之后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你就这么禁不住引诱?肉感对于你的五官还有这么大的影响?我当然不知道你心里存着什么念头,不过我,我可不这么容易动心,你从头到脚一丝不挂,你那张皮也动不了我的心!”(三幕二场)

他自己装得不近女色,还谆谆教导奥尔恭如何从情欲中解脱出来,暗地里却无耻地追求世俗的情欲。他明明知道奥尔恭的女儿玛丽亚娜和瓦赖尔相爱,并且早已订了婚,可是对奥尔恭的毁约行为毫不反对,他不仅要占有根本不爱他的玛丽亚娜,而且还要染指奥尔恭年轻貌美的续弦夫人欧米尔。不过他在做出这种与他的身份不大相容的勾当时,却能把自己的无耻追求说成是敬爱上帝的一种表现:

“他(指上帝)把那迷人眼动人心的美都放在您的脸庞上面,所以我一看见您这绝色美人,就禁不住要赞美手创天地的万物之主,并且面对着一幅上帝拿自己做蓝本画出来的最美的像,我的心不觉就发生了一种炽烈的情爱。”(三幕三场)

他让欧米尔相信,这种“情爱”不算罪恶,因为它是“和圣洁配合在一起的”。尽管这样,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欲火,一再向欧米尔表白:“我的胸膛里面关着的并不是一颗铁石的心”,“一个人原是肉做的”,“尽管是虔徒,我总是个人呀”等等。这一首首“爱情”的赞美诗活画出这个骗子的丑恶灵魂。当欧米尔用上帝回敬他时,他毫不犹豫地把上帝一脚踢开:

“如果您只抬出上帝来反对我的愿望,那么索性拔去这样一个障碍吧,这在我是算不了一回事的,不应该再让这个来管住您的心。”(四幕五场)

为了满足他的淫欲,他甚至无耻地告诉欧米尔:

“一件坏事只是被人嚷嚷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才成其为坏事;……如果一声不响地犯个把过失是不算犯过失的。”(四幕五场)

到此,答尔丢夫彻底摘下了蒙在脸上的假面,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来所谓上帝的“虔徒”,其实就是这么一个色鬼!

他还把自己伪装成与金钱无缘的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一个千方百计攫取别人钱财的坏蛋。平日里,他装得十分谦恭,把世界看成粪上一般,他口口声声宣扬:“世界上的一切金银财宝,我看了都无所谓,财宝的迷惑人的光辉是迷不住我的眼睛的。”仿佛与世无争、与钱财无缘,只注重信仰,求得内心“享受着一种深切的舒适”。当奥尔恭向他布施时,他总是很客气地退回一部分,虚伪地表示“太多”,“一半已经太多”,“我实在不配您这样怜恤我”,或者干脆把钱散给穷人。答尔丢夫如此安于贫困,节制欲望,他是要做一个好虔徒吗?当然不是。他不争小利,为的是谋得大财。我们知道,达米斯是奥尔恭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达米斯的存在,就是答尔丢夫攫取财产的最大障碍。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挑唆奥尔恭赶走了达米斯,并进一步骗取奥尔恭的信任。当这位富商老爷把财产继承权让给他时,他非但不谦让推辞,反而心安理得,说什么“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应当遵从”。克雷央特看着实在不平,前来调节,答尔丢夫一语道破天机:“他如果再回到此地,那就该是我离开这儿了”。如此可见答尔丢夫来到奥尔恭家的真实目的所在。也许他觉得说得太露骨,又搬出了上帝巧做了一番解释:

“我所以决定接受他父亲愿意赠与我的这份产业,老实说,乃是恐怕这份产业落到坏人手中;怕的是有些人分得了这笔钱财拿到社会上去为非做歹,而不能照我所计划的那样拿来替上帝增光,来替别人造福。”(四幕一场)

好一个“替上帝增光”、“替别人造福”!答尔丢夫正是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句掩盖下一步一步地鲸吞了奥尔恭的全部财产。

当然伪装是不能持久的。当答尔丢夫的真相败露后,便收起了笑脸,现出了吃人的凶相。这时他牢牢地掌握了奥尔恭的财产和命运。他利用搞到手的契约,串通法院想把奥尔恭一家赶走,又以文件匣子为证据,控告奥尔恭违犯国法,必置奥尔恭于死地。这时的答尔丢夫真是炙手可热:法院的直达吏威逼奥尔恭必须在一夜之间腾出房子,宫廷侍卫官在达尔丢夫引导下前来捉拿奥尔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国王看出了答尔丢夫就是有名的大骗子,将他逮捕入狱,这个骗子终于得到了应得的惩罚。

答尔丢夫形象具有深刻的典型意义。从中世纪以来,天主教就是欧洲封建制度的强大堡垒和主要精神支柱,欧洲各国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就是天主教思想,教会利用宗教愚弄、麻痹人民已成为社会最普遍的现象。因此答尔丢夫的伪善行为正是封建教会的本质表现。

三、独特的开场艺术

《伪君子》是喜剧艺术的光辉典范,具有多方面的艺术成就。它的结构完整严谨,人物栩栩如生;全剧融合了各戏剧因素,增加了喜剧的生活情调和传奇色彩;情节集中紧凑,矛盾冲突发展迅速。“三一律”在这里没有成为束缚作家创作的桎梏,相反,对于揭示主题、塑造人物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限于篇幅,我们只谈谈这部喜剧独特的开场艺术。

这部喜剧只有短短的五幕,答尔丢夫一直到第三幕才出场,那么在他出场之前的两幕戏是不是多余的呢?当然不是。我们看到,在答尔丢夫出场之前,他就已经像个幽灵似的无处不在了。作者在他出场之前,有意让奥尔恭家里暴发两次家庭风波,以显示这个幽灵存在的意义。

第一次家庭风波出现在一幕一场。这一场写奥尔恭家里“开了锅”:柏奈尔夫人愤怒地出走,全家人在门外展开一场唇枪舌剑,大有剑拔驽张之势。柏奈尔夫人以长者自居,先是大骂儿子家是地地道道的“叫花子窝”,接着对这个家的成员逐一加以鞭笞。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女仆桃丽娜。这位老夫人骂她太不懂“规矩”,“太爱说话”,不管什么都要表示意见。她的孙子达米斯刚要启齿,老太太便扔出“三个字的考语”:“糊涂虫!”她的孙女玛丽亚娜意欲为哥哥辩护,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假装不爱多说多道,好象多么温柔,多么老实,可是人说得好,坏不过不流的死水!”至于她的儿媳,被她一阵挖苦数落自不待说,她甚至对奥尔恭的妻舅下逐客令,警告他以后不要再登她家的大门。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何以竟燃起如此烈火?原来是对答尔丢夫的看法有了分歧。柏奈尔夫人认为,答尔丢夫是个“道德君子”,她儿子奥尔恭把他请到家里是办了一件最聪明不过的事。另一方则相反。桃丽娜认为他是“一味地假仁假义”,达米斯说他是一个“说短道长的假虔徒”。两派枪来剑往互不相让,把这场家庭风波的根源交待了出来,根源就在答尔丢夫。

但是,这个时候答尔丢夫并未上场,为了进一步刻划答尔丢夫,让广大观众加深对他的印象,作者在此以后的四场戏中,又通过两个人物三次加以介绍。第一次是桃丽娜。由于柏奈尔夫人的暴怒不恭,克雷央特极为不满,桃丽娜接过克雷央特的话茬说:“所有这一切跟她的儿子比起来,还真算不了一回事呢”。于是作者便巧妙地通过桃丽娜之口介绍了答尔丢夫如何使奥尔恭鬼迷心窍、昏头昏脑不辨是非:“自从他迷上了答尔丢夫之后,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傻子;他称他做兄弟,衷心地爱他,比爱自己的母亲、儿子、女儿和妻子还胜百倍”;吃饭的时候,“顶好的那一部分,他要大家留给他吃,他如果打个咯儿,他就赶紧对他说:‘上天保佑你!’”。

第二次是奥尔恭。奥尔恭是在一幕四场登台的。从表面上看,仍是写奥尔恭糊涂透顶,实际上乃是通过奥尔恭的“现身说法”介绍答尔丢夫的伪善。奥尔恭刚从外地回来,还来不及同客人寒喧便向桃丽娜打听家里情况,其实是在打听答尔丢夫。桃丽娜四次向他报告太太得病经过,他都充耳不闻,而是一连串问了四句“答尔丢夫呢?”桃丽娜每次回答完了,他都要补上一句“真怪可怜的!”答尔丢夫把奥尔恭迷惑到何等地步!正如奥尔恭自己表白的那样:“自从和他谈话以后,……我现在可以看着我的兄弟、子女、母亲、妻子一个个死去,我也不会有动于衷了。”

第三次还是奥尔恭。这是他向他的妻兄克雷央特介绍答尔丢夫如何高尚、如何圣洁,实际上是借奥尔恭之口再次介绍答尔丢夫如何伪善、如何阴险:他在教堂里祷告时捏死一个跳蚤,事后他总是埋怨自己不该生那么大的气;他关心主人的太太,竟关心到这种程度:如果有谁对她递上一个媚眼,他所表示的那股醋劲比主人还要大六倍!

第二次家庭风波发生在第二幕。由于奥尔恭被答尔丢夫迷得晕头转向,使答尔丢夫在家庭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矛盾也越来越激烈。奥尔恭为了永远留住他,竟逼迫女儿解除婚约嫁给他。于是家庭矛盾再度出现。第二幕的四场戏都围绕着玛丽亚娜的婚姻问题展开激烈的矛盾冲突:奥尔恭逼婚,玛丽亚娜想以死殉情,桃丽娜多方斡旋,瓦赖尔同玛丽亚娜睹气吵架,等等。这一系列家庭矛盾的发生和尖锐化,其根本原因仍然在于答尔丢夫。待这一切准备就绪,到了第三幕第二场答尔丢夫才姗姗来迟,出现在观众面前。答尔丢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人们早已一清二楚了。

莫里哀在他的主人公出场之前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从政治背景上讲,这是作者为避免反动势力迫害所采取的一种斗争艺术。作者所要攻击的对象是反动的“圣体会”分子,任何一点疏漏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要使剧本能够顺利上演,使观众看清这个恶棍的本来面目,有必要把真假信士区别开来。诚如作者自己所说:“材料需要慎重,我也竭尽所能,仔细从事;为了保持人对真信士应有的尊重和恭敬,我尽量把真信士和我要刻画的性格区别开来”[⑥]

从艺术上讲,喜剧独特的开场表现了作者苦心经营之能事。首先,作者通过这两幕九场戏交待了全剧的主要矛盾冲突;其次,围绕这个基本冲突,喜剧人物全部登场,尽管答尔丢夫尚未出台,但其人其面已经十分清楚了。这样就把人物之间的关系、各自不同的立场作了交待;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以后更充分、更深刻地刻划主要人物作了必要的准备。我们知道,莫里哀是按照古典主义的法规进行创作的。古典主义要求戏剧情节必须一致,不允许在主要情节之外再插入别的情节;人物性格必须单一,不允许在主导性格之外再有其它特点。作者在前两幕的九场戏两次家庭冲突中,从各个侧面把答尔丢夫的身世、经历以及在奥尔恭家中的种种表现作了详尽的介绍,特别重要的是把答尔丢夫同这一家庭的矛盾冲突提到了首要地位。作者在人物出场之前作了这些必要的介绍之后,就可以单刀直入集中笔墨来凸现和揭露答尔丢夫的伪善了。正如莫里哀所说:“我不让观众有一分一秒的犹疑,观众根据我送给他的标记,立即认清了他的面貌;从头到尾,他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件事,不是在为观众刻划一个恶人的性格。”[⑦]

通过这九场戏,观众对答尔丢夫已经有了非常鲜明的印象了,答尔丢夫如何出场,出场后能否一下子把观众吸引过来,确实是个问题。莫里哀别出心裁,让人物一出场就和他的对手桃丽娜狭路相逢。他不慌不忙,对站在面前的桃丽娜视而不见,而是高声叫喊男仆劳郎,编造了一堆谎话:“把我的鬃毛紧身跟鞭子都好好藏起,……倘使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去给囚犯们分捐款去了。”意在表明,他刚刚作完苦修便去行善。如果说,这番伪装人们还不难看穿,那么紧接着,他掏出手帕扔了过去的动作就连心明眼亮的桃丽娜也有点莫明其妙了。答尔丢夫毕竟是个老手,他的伪善伎俩到这时才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这个人物的出现,可以说是前九场戏的小结,又是后面情节向纵深发展的开端。没有这九场戏做铺垫,答尔丢夫的出场就会显得平淡,戏剧冲突的发展就会缓慢;而有了这九场戏,人物出场就非同凡响,情节跟着急转直下,一下子就把处于矛盾焦点上的人物凸现出来,毫无松懈之感。无怪乎歌德称赞说,这是现存最伟大和最好的开场。

注释:

①莫里哀:《〈达尔杜弗〉的序言》。《文艺理论译丛》1958年第4期。

②《第一陈情表》,引自《莫里哀喜剧全集》第2卷,第261页。

③同上,第262页。

④《第二陈情表》,引自《莫里哀喜剧全集》第2卷,第264页。

⑤莫里哀:《伪君子》,赵少侯译,《外国剧作选》第3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本文所引剧本译文均从赵译本,以下不再注明。

⑥同注②

⑦同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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