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朱书“六经”中红黑符号的综合意义(一)_易经论文

论朱书“六经”中红黑符号的综合意义(一)_易经论文

试论楚竹书《周易》红黑符号对卦序与象数的统合意义(之一),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周易论文,试论论文,符号论文,红黑论文,意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2004年初,《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周易》(以下简称楚竹书《周易》)正式发表,当中发现了失佚二千余年的红黑符号(以下简称易符),有助于我们更有效地了解先秦《周易》的本来面目及其意义。

目前,除楚竹书《周易》的整理者濮茅左先生[1] 外,姜广辉先生[2]、李尚信先生[3]、王新春先生[4] 等亦相继就这些特殊的易学符号发表了个人的见解。陈仁仁先生已就有关讨论提出了较全面的研究综述[5],此处不赘。对此,笔者经过分析,重新比照有关楚简图版,并结合历代学者的研究成果,拟就符号的分布排序提出个人的推论。如果有关分析成立,这些易学符号将对《周易》的卦序、象数、义理等内容起着象征性的联系作用,令《周易》整套系统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浑然整体,具有重要的统合意义。

楚竹书易学符号与卦序问题

楚竹书《周易》最饶有趣味之处,在于当中既不见于其他出土文献,也不见于传本《周易》的特殊红黑符号。这些符号各标示于每卦首简与末简位置,濮茅左先生将其称为“首符”及“尾符”。据濮先生的分析,这些特殊符号共有六种,其形式包括:红块■、黑块■、红框“匚”中配黑色小块■(以下简称符号A)、黑框“匚”中配红色小块■(以下简称符号B)、红块■内迭有小黑框“匚”(以下简称符号C),及单独的黑框“匚”符号(第251页)[1]。濮先生在楚竹书《周易》的附录二《关于符号的说明》中,对这些符号作出了初步的推断,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首先,濮先生指出,就所发现的竹简而言,除大畜、咸、颐三卦是首尾异符外(为方便讨论和理解,所有楚竹书《周易》卦名仍用今本卦名),同一卦的首符绝大多数与其尾符相同。然后,濮先生从符号在卦象间的分布情况而推断其“相反卦”的关系。按濮先生所言之“相反卦”,又分“形式对立的相反卦”,及“爻位阴阳对立的相反卦”,也即是汉末虞翻(146—233)所云“反”或“旁通”、唐孔颖达(574—648)云“覆”或“变”、明来知德(1525—1604)云“错”或“综”等卦与卦之间所具有的相互对待关系。濮先生发现在楚竹书《周易》中,凡属“相覆”(或曰“反”、“综”)关系的一组卦,如需与讼、谦与豫,均有着相同的符号。然后,濮先生进一步把这一原则引申到没有相覆关系的“不易卦”中,指出互为“相错”(或曰“旁通”、“变”)关系的一组卦,也一般标示了相同的易学符号。按此,濮先生认为这些易学符号对卦象的分类体现了“二二相偶,对立与统一”(第256页)[1] 的原则。

笔者以为,濮先生对易符的这种理解,是十分正确的。正如孔颖达《序卦传正义》所提出:“六十四卦,二二相耦,非覆即变。”(第334页)[6] 六十四卦排列的原理,每以二卦为一组,共组成三十二耦。这一点,与《周易》重视阴阳互补的观念有关,如泰与否、损与益、既济与未济等组合,无论从其卦名或卦画而言,均显而易见是一组相反相生、唇齿相依的关系。除此,我们还可参看卦辞方面:“泰:小往大来”(第29页)[7]、“否:大往小来”(第32页)[7];爻辞方面:“(泰)初九:拔茅茹以其汇”(第29页)[7]、“(否)初六:拔茅茹以其汇”(第32页)[7],“(既济)初九:曳其轮,濡其尾”(第155页)[7]、“(未济)初六:濡其尾”(第158页)[7],同样可得知这种“二二相耦”的排卦关系。再者,其它相关文献如易传《文言》、《系辞》的乾、坤并举;《彖》:“泰……天地交而万物通也”(第29页)[7]、“否……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第32页)[7];《大象》:“天地交,泰”(第29页)[7]、“天地不交,否”(第32页)[7];帛书《要》(注:帛书《要》:“孔子繇《易》,至于损益一卦,未尚不废书而叹。”见邓球柏《帛书周易校释》,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576页。)、《淮南子·人间训》(注:《淮南子·人间训》:“孔子读《易》至损益,未尝不愤然而叹曰:损益者,其王者之事与。”参刘康德《淮南子直解》,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981页。)同引述“孔子读《易》至损、益”云云,均是以二卦相连并言;至于《杂卦》、《说卦》、《序卦》,亦复如此,其事显明,不再赘述。由此可见,无论是从卦名、卦画、卦辞、爻辞,还是从易传或其它相关文献观之,也足证《周易》对阴阳相对相合思想的重视,在卦象、卦序、卦义方面均显出了“二二相耦”的关联性。濮先生以此进行分析,指出楚竹书易学符号的规律性,对学林殊有帮助。据此,李尚信先生进一步推论“楚竹书《周易》已有了‘非覆即变’的思想”(第23页)[3],其主张甚有见地。

至于在竹简本中只出现了两次的黑框“匚”符号(分别在大畜卦尾符及咸卦首符),由于咸卦是传本《周易》下经的始卦,濮先生据此推断匚符的作用在于分别上下经,并引述《说文》:“匚,读若方”一说,提出以“匚上”、“匚下”以分上下经。由于出现匚符号的大畜卦在传本为第26卦,而非能与咸卦承接的第30卦,濮先生由此提出“楚竹书《周易》中存在着另一种卦序”(第260页)[1]。然后,濮先生认为黑红的符号体现着《周易》阴阳变化的情状,又以颐卦首符为符号A,尾符为黑块符号;大畜卦首符为黑块符号,尾符为“匚上”;咸卦首符为“匚下”,尾符为符号B,以见其变化的大致顺序,并认为符号C的红黑相合,代表阴阳的一个循环交合过程,当位于最后卦序。据此,他推断楚竹书《周易》中的符号类序应为:红块、符号A、黑块、符号B、符号C。最后,他尝试复位楚竹书《周易》的卦序,指出已知的匚上卦有:蒙、需、讼、师、比,蹇、解、夬、姤、萃、困、井,颐、大有、谦、豫、随、蛊、复、无妄、大畜;匚下卦有:咸、恒、遁、睽、革、艮、渐、丰、旅、小过,涣、既济、未济(注:在《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周易》附录二《关于符号的说明》中,蒙卦尾符与夬卦尾符皆不慎漏排,与该书前文有关竹简考释的部分不符。这一点,李尚信先生在《楚竹书〈周易〉中的特殊符号与卦序问题》一文中亦已指出。)。若有关论说成立,楚竹书《周易》当存在着与今本、帛书本等都不相同的另一种卦序。

笔者以为,把楚竹书《周易》由红、黑方块组成的易学符号与阴阳气化的关系互相联系,合于《周易》重视阴阳变化的精神,故濮先生这一判断基本上是正确的。然而,纵然有关楚竹书易学符号代表阴阳变化的理论能够成立,濮先生所主张的符号类序却是很值得怀疑的。首先,按照今本《周易》的卦序,楚竹书《周易》中的红块符号和黑块符号完全只出现在上经部分;至于下经,虽杂见符号A、符号B、符号C,但其分布情状大致上仍然呈现着一种类聚的排列(见图1,参考自李尚信《楚竹书〈周易〉中的特殊符号与卦序问题》[3])。总括而言,观察首尾同符的常态卦,红块、黑块只见于上经,而符号A、符号B则只见于下经,由此可见楚竹书《周易》卦序与今本卦序的密切关系。若依濮先生所提出的符号类序,则本来只呈现在今本下经中的符号A(以首尾同符的常态卦而言,情况比较特殊的颐卦除外)将不得不移至上经来,此举既破坏了楚竹书易学符号原来在今本《周易》上、下经中所各自呈现的对称性,亦难以解释当中排列的类聚规律。对此,李尚信先生已提出疑问:“如果楚竹书《周易》的卦序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今本的另一种卦序,那么,其各类符号的卦在今本卦序中就应该呈无规律的分散排列。”(第24页)[3] 所说甚是。

图1 依濮茅左先生观点校定的楚竹书《周易》易学符号情况

红红红红

黑黑黑黑

空黑A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履泰否同大谦豫随蛊临观噬贲剥复无大颐大坎离

 人有

 妄畜 过

 褪红红褪红 黑黑黑黑

 黑匚黑

匚B B B A A

  A A

A B

B B

B

C

咸恒遁大晋明家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艮渐归丰旅巽兑涣节中小既未

 壮 夷人妹

孚过济济

B B B B A

  A A

A A

  B

B

  C

B C

说明:图中,出现在卦名之上的,代表首符;卦名下的,则为尾符。“红”表示红块符号;“黑”表示黑块符号;“A”表示符号A;“B”表示符号B;“C”表示符号C;单独的黑色“匚”符号仍用其本身表示;“褪”表示该处的符号颜色已全褪,无法辨认;“空”表示该处未见任何符号。下引附表,表现形式与此图相同,其意显明,不再赘释。

另外,就文献资料考虑,晋杜预(222—284)《春秋经传集解·后序》云:“余晚得见之(按:指汲冢竹书),所记大凡七十五卷。……《周易》上下篇,与今正同。”[8] 唐房玄龄(578—648)等辑《晋书·束皙传》载:“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其《易经》二篇,与《周易》上下经同。……皙在著作,得观竹书,随疑分释,皆有义证。”(《束皙传》,第1432—1433页)[9] 则杜预和束皙(约261—300)所见汲冢出土竹书《周易》,与传本相同。案魏襄王嗣位于公元前318年,卒于公元前296年;魏安厘王嗣位于公元前276年,卒于公元前243年;又,据《孟子·梁惠王上》,孟子曾与魏襄王(即梁襄王)会面(第2、13页)[10],而孟子之生卒年代约为公元前390—305年;按此我们可以推论,至少在战国后期,乃至中叶或中叶以前的《周易》传本,其卦序仍应当与今本相合。至于楚竹书《周易》这批竹简的年代,据马承源先生在《马承源先生谈上博简》中所提的测年报告,其距今时间约为2257±65年(第7页)[11],陈仁仁先生进一步校定为约公元前255±65年(第18页)[5]。由此可见,楚竹书《周易》与汲冢竹书中“上下经与今正同”的《周易》,年代相近,很大可能也与今本相同。

再者,今本《周易》卦序的分配原则,事实上是体现着一种紧密而不可随便变动的架构的。对此,李尚信先生著有多篇专门论文作了深入的研究,提出了“当位说”[12]、“阴阳平衡互补”[13]、“参伍与错综”[14] 等卦序规律,对今本《周易》六十四卦卦序的基本骨架作了较完备的阐述。对于楚竹书易学符号与卦序的关系,李先生表示:“既然竹书中的特殊符号在今本卦序中有如此多的规律性,我们恐怕就没法否定它与今本卦序的关系。既然它与今本有关,而今本卦序又有独特的结构,那么,竹书卦序的变化就至少应该体现今本卦序结构演化的痕迹,可是,濮先生确定的卦序却丝毫看不出这一点。”(第25页)[3] 是故,综合上文分析的符号分布规律及传世的文献资料考虑,李先生关于楚竹书《周易》的卦序“极可能就是今本卦序”(第27页)[3] 之见解,相信是十分合理的。

楚竹书易学符号的排列情况新议

对于楚竹书易学符号的分布情状,姜广辉先生和李尚信先生均认为楚竹书《周易》的卦序与今本卦序有着密切的关系,并分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姜先生认为濮先生“可能把这些特殊符号的意义复杂化了”[2]。他考据楚竹书《周易》竹简的整体抄写形式,对每简的抄写字数及竹简数量作了还原性的设想,认为:“这些符号并不是《周易》原有的,而是筮者为了翻检方便加上去的”,“楚竹书《周易》的卦序与今本《周易》的卦序是大致相当的”[2]。然后,姜先生参考今本卦序而提出一种“理论模型”,尝试对楚竹书《周易》的符号作了一种还原的工作。他同意符号“匚”有上下经分篇作用的推论,然后用其它五种符号的不同组合将全经六十四卦分为七个不同的“卦区”;上经三,下经四。

李尚信先生则重新比照图版,对颐、小过二卦的标符提出新的可能性。他怀疑颐卦的首尾符应该是一种由红色方块中迭以黑色小块的新符号(以下简称符号D),只是当中的红色方块已然色褪,才被误校为现标的符号A;而小过卦的尾符也很可能不是现标的符号B,而应是符号C。于是,李先生认为楚竹书《周易》实际应具有七种特殊符号,而非现见的六种而已。由此假定出发,李先生重新对楚竹书符号的分类作了总体的排定(见图2,参考自李尚信《楚竹书〈周易〉中的特殊符号与卦序问题》[3]),将全经分为七段,并提出上下经“阳三阴四”的阴阳演化系统。

图2 依李尚信先生观点推定的楚竹书《周易》易学符号情况

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D D D D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履泰否同大谦豫随蛊颐观噬贲剥复无大头大坎离

 人有

 妄畜 过

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匚D D D 匚

匚B B B B B B B A A A A A A A A A A B B B B B B B B C C C C C C C C

咸恒遁大晋明家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艮渐归丰旅巽兑涣节中小既未

 壮 夷人妹

孚过济济

B B B B B B B B A A A A A A A A A A B B B B B B B 匚C C C C C C C ?

笔者认为,姜先生就竹简抄写形式、每简字数等的推论工作,方便了后来的研究者;而其将全经分成七段的“理论模型”,也富于启发性。然而,姜先生认为楚竹书的特殊符号不过是“筮者为了翻检方便加上去的”,其说恐非。如果楚竹书《周易》的主人在每卦首尾端加入特殊符号的用意是为了方便翻检,则理应选择其它更易刻划、更易辨认的符号,而不会选择外形如此相近、容易混淆,更要另费一重功夫涂上朱色的符号,这显然不是一种方便的做法,反而为抄写者带来额外的书写麻烦。另外,在姜先生提出的“七段论”中,上经第三段与下经第四段都只能据少数卦所标示的符号而推论其它多数卦也应有相同的标符,证据未免不足。

至于李先生提出的排法,即“互为反易的两卦都有相同的特殊符号”、“不易卦的互错之两卦亦有相同的特殊符号”(第27页)[3] 的原则,其见解显然比濮先生和姜先生提出的原则更为完善,基本上解决了楚竹书《周易》的符号分布问题。然而,李先生对楚竹书易学符号的推定:上经由乾至履共十卦标红符,由泰至大畜共十六卦标黑符(除大畜尾符为“匚”外),由颐至离共四卦标符号D;下经由咸至睽共八卦标符号B,由蹇至井共十卦标符号A,由革至旅共八卦标符号B(除旅卦尾符为“匚”外),由巽至未济共八卦标符号C;这种排法虽能成功解释符号在阴阳气化与卦象对应方面的关系,然对易数的问题却考虑未足。按这种推定的排法,除全经“阳三阴四”的七个“卦区”之间的符号分类体现了《周易》阴阳演化的理论外,对当中每个独立“卦区”中的符号分布数目、情状,却未能提出一个较合理的规律和原理,也看不出与《周易》有何实在的连系性。

因此,笔者重新比照竹简的图版,经过反复思考、分析,最后对当中的易学符号分类有了新的理解。下文拟在李尚信先生的研究基础上,对楚竹书《周易》的标符提出一些可能的补充看法,然后再进一步说明易学符号对卦序与象数间的意义。

首先,经比较图版,笔者认同李尚信先生就颐与小过二卦的新标符。颐卦首符不应是现标的符号A,尾符也不应是现标的黑块符号,而应俱是由红块中间迭以小黑块组成的新易符——符号D。考虑到原始材料的年代久远,而朱色本身相对也较易出现褪色现象,是故竹简中由于红块色褪而对符号造成误校,实在也是难以避免的事。事实上,在楚竹书《周易》中,易符为符号B的艮卦尾符也出现小红块色褪的现象(见第61页第49简图片)[1],濮茅左先生已予以指正。除此,同为符号B的渐卦首符、旅卦首符,及红块符的需卦尾符等,也有红块色褪的情形(见第62页第50简图片、第65页第53简图片、第15页第3简图片)[1],有关的例子在楚竹书《周易》中并不罕见,由是可知红块在竹简上容易出现色褪现象,是十分合理的假设。由此,笔者推断颐卦尾符实际上应该是符号D,只是由于黑块外围的红色区域完全色褪,才会被误校为现注的黑块符号。

另外,比照图版,可发现楚竹书《周易》抄写者的大致画符习惯。以分别出现在下经两个不同卦区的符号B为例,其位于下经第一段如咸、恒、遁、睽等卦的黑框“匚”(第39—46页第27—34简图片等)[1],明显比位于第三段如革、艮、渐、丰、旅等卦为粗(第59—65页第47—53简图片)[1],藉以区别相同符号在不同卦区的表现。由此可见,对于同一组卦区内的易符,竹简的抄写者明显会透过线条粗细、符号大小等特征,以作区分。按此,重看颐卦首符,其红框“匚”与当中的小黑块距离紧密,与同为符号A的姤、萃、井等卦互相对照,可见彼此有明显差别(见第36页第24简图片及第52—58页第40—46简图片等)。因此,要说颐卦首符是符号A,其实是很可疑的。再者,参照李尚信先生“七段论”的设想,将符号按今本卦序而排列,可见上下经各由红、黑主导的符号相间,上下经彼此形成一种匀称的现象;是故,今按下经末段由红黑相合的符号C组成,推论上经包括颐卦的末段也应是由红黑相合组成的符号D。有关的逻辑推论,辅以上述有关楚竹书在客观材料及画符习惯上的考虑,合情合理,当能成立。

如此,考虑到竹简朱色容易出现色褪,导致符号误标,以及竹书抄写者在分别不同卦符间的抄写特点,我们自可对楚竹书《周易》的易学符号分布情况有更好的理解和掌握。除上述的颐卦外,笔者相信小过及大畜二卦均同样有误标的情况。小过卦的符号误标问题,李尚信先生已经在《楚竹书〈周易〉中的特殊符号与卦序问题》一文指出了。观察小过卦尾符的黑框“匚”,可发现其线条粗细、大小情状均与同为符号C的涣、既济相当一致(第68页第56简图片及第66—67页第54—55简图片、第69页第57简图片)[1]。按此,由于符号当中红块色褪而造成校读上的误会,小过卦实际上不应是现标的符号B,而应是符号C。至于大畜卦首符,濮先生及李先生均标为黑块符号。然而,对照图版,可发现其黑块的大小明显与其它如谦、豫、随、蛊等卦同为黑块符号的符形有别,相对显得特别细小(见第34页第22简图片及第24—30页第12—18简图片)。笔者相信,这是由于大畜卦首符在黑块外围的红块色褪而造成的误校;实际上,它不应是现标的黑块符号,而应是与下卦的颐卦一样,同为符号D。

至于无妄卦,我们只能知道其尾符为黑块符号,而其首符位置则未见任何符号,情况比较特殊。据濮先生之判断,无妄卦名后无任何符号,亦不见有色褪的痕迹;李先生则表示“在夜晚灯光下,……此处似隐约可见一八九毫米见方的墨痕”(第22页)[3],继而把无妄首符推定为黑块符号。于此,从楚竹书《周易》第54简涣卦中,可见“亡”字与“六”字之间增补有一“咎”字(第209页)[1],证明抄写者对楚竹书《周易》曾作过校对工作。故若说无妄不见首符的问题,纯粹是楚竹书《周易》抄写者的误漏,笔者相信可能性不大。由是,无妄卦名后的符号情况应该只有两个可能性,其一,此处本来就没有任何符号;其二,此处的符号已完全色褪。而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性,则朱色出现色褪的现象,比黑墨色褪的说法来得更常见、更合理,也更符合楚竹书《周易》在竹简整理结果上的客观情况。因此,无妄首符的问题,若非抄写者原来就刻意不留任何符号,则是红块符号完全色褪了。考虑到现存楚竹书《周易》各残简的首尾端均标有易学符号的客观事实,笔者相信无妄卦首符亦不会例外,只是符号色褪方致未能校读,故这里应该重新标上红块符号为是。

再看符号“匚”,其分别见于大畜尾符及咸首符的位置。由于咸卦正为下经之始,濮先生认为“匚”符的作用在于区分竹书卦的上、下部分的分界。笔者认同当中就“分界作用”的说法,认为“匚”符有分别上、下经的意义,故推论其应该见于乾、咸的首符位置,以示上、下经之起始;又另见于离、未济的尾符位置,以示上、下经之终结。如是,上、下经之间环环相扣,象征地表达了《周易》周而复始的思想。至于大畜尾端“匚”符的用意,李尚信先生认为:“大概是用来提醒人们区分阴阳对待与阴阳和合的”(第26页)[3]。据笔者上文所析,无妄首符应为红块符号,尾符则为黑块符号;大畜首符为符号D,尾符为“匚”符,往后颐至离首符,均标以符号D,最后离尾符复以“匚”符收结。如此,大畜“匚”符之前分别上承了红块符号、黑块符号及符号D,从红块符、黑块符,到红、黑块相合而成的符号D,象征地体现了从阴阳变化,到阴阳和合的整个气化过程。之后方复以代表阴阳和合的符号D下启颐至离数卦。按此,从无妄至离为象征阴阳和合的“卦区”,“匚”符在当中除有提醒的作用外,更起着承上启下的象征意义,体现了《周易》中周而复始、阴阳和合的思想。

同样,下经的符号分类情状亦是如此,在代表阴阳交合而成的符号C之前,当注有“匚”符作过渡作用。按今存楚竹书《周易》的残简而见,下经旅卦尾符缺,其首符则标有符号B,而涣卦则首、尾符均标有符号C。旅卦与涣卦之间只相隔巽、兑两卦,按前析上经符号的分类情状而推论,兑卦尾符应为“匚”符,而其首符则为代表符号A及符号B相合而生的符号C;至于巽的首尾二符则自然应分别标上符号A或符号B。在这里,由于下经的符号B重出于两个卦区,令代表符号C之前的三个卦区分别呈现着从符号B,到符号A,又复至符号B的情状,而非如上经般直接分为红块符及黑块符般明显,需要我们考虑巽卦首尾二端的确实标符问题,到底符号A、B二者,何者为先?对此,考虑到下经在阴阳相待的过程中,既始于符号B,亦终于符号B,其易学符类始终以符号B为多、为主,我们有理由相信巽卦首符亦应该先标上符号B,而后在尾符方标上符号A。

综上所述,以濮茅左先生和李尚信先生的分析为基,重新比照图版,对个别卦符的分类加以修正后,我们已大致能确立各类易学符号的分界。剩下的问题就只剩确立上经第一段,有关红块符号的终卦位。据楚竹书《周易》残简所见,目前发现标有红块符号的,分别有需、讼、师、比四卦;至于标有黑块符号的,则由大有卦起始,按濮先生“二二相偶”的原则,同人卦亦应该同样标有黑块符号。按今本卦序排列,自比至同人,当中相隔有小畜、履、泰、否四卦,其简已佚,未知本来的符类为何。就上经符类分布的客观现实考虑,自小畜至否四卦所属的可能符号,不出红块或黑块符号二类。然而,当中的分界到底为何?

对此,李先生表示:“不易卦的互错之两卦(如乾坤)亦有相同的特殊符号,此互错之两卦对易后得出的新的两卦(泰否)则与原来的不易卦的互错之两卦(乾坤)亦有不同的特殊符号。”(第26页)[3] 依此,泰、否当与原不易卦乾、坤具有不同的特殊符号,因而得标上黑块符号。有关“不易卦的对易关系”的说法,事实上并无文献的根据能证明当中的合理性,其关系也并不好理解。为了让其它研究者能确切明白,李先生解释曰:“所说的‘对易’,是指一个六爻卦的上卦与另一个六爻卦的下卦平移相重,或一个六爻卦的下卦与另一个六爻卦的上卦平移相重构成新的六爻卦的一种成卦方式。”(第26页)[3] 李先生的看法,自然甚有创见和参考价值,然而似乎并不合于传统对有关卦象问题的客观考虑。乾、坤、坎、离四者,一向被认为是六十四卦的主要轴心,有“四正卦”之称(注:萧汉中《读易考原》:“八卦之分若何?乾、坤、坎、离,四正卦也。”)(第112册第10页)[15],亦是由“八卦正体自重”的其中四个主要“经卦”(按:“正体自重”的经卦另有震、艮、巽、兑四者);至于泰、否、既济、未济者,则分别由“八卦对体自重”而合成(按:“对体自重”的经卦另有咸、恒、损、益四者)。这“正体、对体自重者”同称为十六“经卦”,其余四十八卦则为“八卦各体错杂相重”而成的“纬卦”(《卦统》,第5页上)[16],经、纬卦的交错影响与卦象、卦序均有密切的关系,我们既然承认易学符号对卦序、卦象问题的重要性,则不应忽略这种经、纬卦关系对符号分类的可能关联性。这里以泰、否为例,二者既由乾、坤之合而生,当中自当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综上所述,既然我们认同乾、坤二卦均应标上红块符号,而红块象征阳性的表现,则很难想像这种同由阳气交合而成的泰、否二卦,却会突然被标上黑块符号,成了阴气的象征,而失却经卦本身相合相生的关联脉络。因此,泰、否二卦应重新标注为红块符号。由是,上经红块与黑块符号各占十二个卦,相对相生,整齐井然。这种客观的现象,为泰、否应标上红块符号一说,确立了更大的可能性。

通过以上的析论,我们能更好地理解楚竹书《周易》的符类分布情状。按此,笔者推论这些易学符号原来的面貌,理应在全经共分七段“卦区”:上经共三段,由乾至否为第一段,除乾首符为“匚”符外,余卦均标红块符号,共十二卦;同人至复为第二段,标黑块符号,共十二卦;无妄至离属第三段,共六卦,其中无妄首符标红块,尾符标黑符,大畜首符标符号D,尾符标“匚”符,离卦尾符亦标“匚”符,余卦均标符号D。下经共四段,由咸至睽为第一段,除首符标“匚”外,其余均标符号B,共八卦;蹇至井为第二段,标符号A,共十卦;革至旅为第三段,标符号B,共八卦;巽至未济为第四段,共八卦,其中巽首符标符号B,尾符标符号A,兑首符标符号C,尾符标“匚”符,未济卦尾符亦标“匚”符,余卦均标符号C。(见图3)

图3 依本人观点推定的楚竹书《周易》易学符号情况

匚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红D D D D D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履泰否同大谦豫随蛊临观噬贲剥复无大颐大坎离

 人有

 妄畜 过

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匚 D D D 匚

匚 B B B B B B B A A A A A A A A A A B B B B B B B B B C C C C C C C

咸恒遁大晋明家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艮渐归丰旅巽兑涣节中小既未

 壮 夷人妹

孚过济济

B B B B B B B B A A A A A A A A A A B B B B B B B B A 匚 C C C C C 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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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朱书“六经”中红黑符号的综合意义(一)_易经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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