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象句和双宾语句的认知特征_双宾语论文

谈现象句与双宾语句的认知特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双宾语论文,认知论文,现象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0.引言

现代汉语的语言事实告诉我们:有的述宾结构对宾语有一定的限制。举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说,能和“进行、加以”之类的动词搭配的宾语应该是双音节动词而不应该是单音节动词,比如我们可以说“进行学习”,但是不能说“*讲行学”。这是述语动词对宾语音节方面的限制。

别外还有一种很有意思的语法现象,就是说,有些句型的宾语应该是“数+量+名”词组而不应该是光杆的名词。比如,现象句表示某种事物的〈出现〉和〈消失〉,它的宾语(所谓“施事宾语”)一般是“数+量+名”词组,要是宾语里头没有数量定语,句子就很难单独成立。还有一个类似的现象,双宾语句表示某种事物的〈给与〉和〈夺取〉,它的远宾语(所谓“直接宾语”)也应该是“数+量+名”词组,不能没有数量定语。我们也可以说,这都是述宾结构对宾语名词的限制。表面看来,现象句和双宾语句这两个句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从认知的角度来看,这两个句型确实有一个共同的认知机制在制约。我们认为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不仅对对外汉语教学有实用价值,对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也有一定的理论价值。

1.现象句的特点

1.1 为了讨论的方便,我们先来看一下现象句的例子。这些例句都说明现象句的宾语名词一般都是“数+量+句”词组而不是单个儿的名词。

[A]表示〈出现〉的例句:

①老王家里生了一个小胖子。

②他走过小山的时候,看见铁路上有一块大石头。这时候,山那边儿开过来一列火车。

③正在这个时候,前边来了一个老农民。东郭先生急忙把老农民拉住,请他评理。(《东郭先生和狼》)

④不一会儿,胡同口开来了一辆淡蓝色的上海牌小轿车。(刘心武《立体交叉桥》)

⑤齐虹也激动地望着她,在清澈的丰满的春天的水面上,映出了一双倒影。(宗璞《红豆》)

[B]表示〈消失〉的例句:

⑥这天,我们村死了一个老太太。

⑦从昨晚上起,我就觉得卧室里少了一样什么东西,我用目光在卧室里仔细地搜寻了好几遍,发现并没有少什么,卧柜、大衣柜、电视机、组合音响都在。的确,一件也没少。(邓建楚《92年,5月17日》)

⑧这间房间还是老样子,只是少了一张床,多了些别的家具。(宗璞《红豆》)

1.2 关于现象句的宾语,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第一,现象句的宾语一般应该是“数+量+名”词组,而不能是光杆的名词。现象句的宾语,只说名词而不说数量定语的话,该句子的独立性就要明显地减弱;第二,虽说现象句的宾语不能是光杆名词,但是它一律不接受有定性修饰成分,比如指代词“那个”、人称代词“我的”等等都不能当定语。下面举一组简单的句子来确认这个情况,其余类推。

[A]〈出现〉类

1.3 过去很多人都用名词的“有定”和“无定”这一对语义概念去解释这个语法现象,说施事宾语传达新的信息,是一个无定成分,因此它需要数量词的修饰,而拒绝有定成分的修饰。

我们认为,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目前至少有两个问题还不能很好地解释:第一,〈出现〉表示某一个东西从无到有的变化,这个东西是新出现的,因此可以说是传达新信息的成分。与此相反,〈消失〉表示某一个东西从有到无的变化,这个东西就是以前已经存在的东西,是属于旧信息的成分。然而,不管是〈出现〉的还是〈消失〉的,现象句的宾语名词都带有数量定语。“有定、无定”的说法没法说明〈消失〉类的有定性宾语也要求数量定语的原因;第二,除了现象句以外,双宾语句远宾语也有同样的形式上的限制。“有定、无定”的说法还是不好解释双宾语句的情况,同时也不能概括现象句和双宾语句的这一共性。为了合理地解释这两个问题,下面我们专门讨论双宾语句的认知结构。

2.双宾语句的认知结构

2.1 我们首先看一下双宾语句的例子。根据句子的语义指向,双宾语句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表示〈给与〉的句子,主语名词是授者,近宾语名词是受者。远宾语名词的移动方向是“主

[C]表示〈给与〉的例句:

⑨他给了我一支钢笔。

⑩他送给我一束鲜花。

(11)王老师奖励每个三好学生一本词典。

汉语学习1997年第1期(总第97期)

[D]表示〈夺取〉的例句:

(12)她拿了我一支钢笔。

(13)她抓了我一只鸡。

(14)她偷了我一件衣服。

[E]表示〈与夺不明〉的例句:

(15)他借了我一支钢笔。

〈给与〉他借给我一支钢笔。

〈夺取〉他从我这儿借了一支钢笔。

2.2 我们发现双宾语句的远宾语和现象句的宾语之间有非常有意思的平行性。就象上文所讨论的那样,远宾语和现象句的宾语一样,一般是“数+量+名”词组,而不能是光杆的名词。同时,远宾语也同样排斥有定性定语的修饰。我们可以利用上面举的一些例句来确认这些特点,其余类推。

[C]表示〈给与〉的例句:

2.3 从人类认知客观世界的角度来看,〈出现·消失〉的对立关系可以看作是〈给与·夺取〉这一对立关系的原型。换言之,我们可以说,现象句是双宾语句的核心结构,双宾语句里头隐含着现象句。请看下边的影像图解:

上图中,粗竖线表示具体的或抽象的界线,箭头代表某一个东西的移动痕迹。认知科学已经证明:人们认知客观世界的时候,“活动”(包括“移动”)的东西比较显眼,所以对它有较强的反应,这个东西很容易当作认知上的焦点。这样的东西被人们认知为“有界”的东西,是一个个可数的个体。这样的认知特点要求语法结构对“有界”名词带上数量定语的标记。反过来说,数量定语是名词的“有界”性的体现,起标记的作用。相反,人们一般不大注意不活动的事物,很容易把它看作是事情发生的背景,是不可数的“无界”句词。[1]

利用这一个影像图解,我们就不难发现现象句和双宾语句这两个句型所具备的认知结构上的同一性。

我们首先用这个图来解释现象句。现象句描写事物的〈出现〉和〈消失〉。〈出现〉是说话人站在移动的终点(图中右侧)描写事态的句子,〈消失〉是说话人站在移动的起点(图中左侧)描写事态的句子。由上图可见,原来〈出现〉和〈消失〉只不过是一回事情的表里两面。

双宾语句〈给与〉和〈夺取〉的关系也同样可以利用这个图来解释清楚。我们在上文已谈到表示〈给与〉的句子里边远宾语的移动方向是“主语”(起点)“近宾语”(终点)。上图表示,〈给与〉的结构就是:左侧为主语(授者),右侧为近宾语(受者)。对起点的主语名词来讲,消失了一个东西;对终点的近宾语名词来讲,出现(即获得)了一个东西。与此相反,〈夺取〉句的远宾语移动的方向是“主语”(终点)“近宾语”(起点)。这就是说,〈夺取〉的结构是:左侧为近宾语(被夺者),右侧为主语(夺者)。对终点的主语名词来讲,出现(即获得)了一个东西;对起点的近宾语来讲,消失了一个东西。这样看来,我们完全可以主张〈给与〉和〈夺取〉是一回事情的两种不同的描写法而已。

2.4 在这里我们还可以提出特别有意思的例子——非典型的双宾语句。所谓“非典型”的例子指的是这样的例句[2]:

〈出现〉类

(16)老师写了黑板上一个通知。

(17)妈妈倒缸里一桶水。

(18)爸爸挂墙上一幅山水画。

(19)年初一来家里几位客人。

(20)忽然滚马路当间一个皮球。

〈消失〉类

(21)他割了地里一畦韭菜。

(22)他们抢了银行一麻袋钱。

(23)他偷了商店一件衣服。

(24)刚才跑出大门一个人。

表示“授受”关系的典型的双宾语句,它的近宾语名词指称的是“人”。上面这些例句的“非典型”性就在于近宾语名词指称的不是“人”而是“处所”,如“他偷了商店一件衣服”里的“商店”。因为近宾语指称的不是“人”,所以在这些例句里头不存在某一个事物的〈给与〉或〈夺取〉的语义关系。对一个“处所”来说,某一个事物的到来等于说是〈出现〉,某一个事物的离开等于说是〈消失〉。这就说明,双宾语句(16)~(20)的后面隐含着表示〈出现〉的现象句,双宾语句(21)~(24)的后面隐含着表示〈消失〉的现象句。具体地说,两种句式之间存在着变换关系。

〔非典型的双宾语句〕〔典型的现象句〕

〈出现〉 年初一来家里几位客人。

→年初一家里来了几位客人。

〈消失〉 他们抢了银行一麻袋钱。

→银行少了一麻袋钱。

这个变换关系很明显地证明现象句宾语与双宾语句的远宾语的平行性。正因为如此,这两个宾语有一样的语法特点。

2.5 综上所述,现象句和双宾语句的认知特点是:两个句型都描写某一个东西跨越界线移动的事态。这个移动的东西(即现象句宾语以及双宾语句远宾语)因为认知上容易被人们看作是“有界”的个体事物,所以语法形式上都要带上数量词定语的标记。

由于篇幅的关系,本文没能谈到其他句型的认知结构,拟另文讨论。[4]

注释:

[1]关于“有界”和“无界”的概念,参看沈家煊(1995)。

[2]马庆株(1983)把这类宾语叫做“处所类双宾语”。例句出自马庆株(1983)和沈阳(1994)等。

[3]参看古川裕(199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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