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拉萨在俾斯麦统一德国中的作用_俾斯麦论文

再论拉萨在俾斯麦统一德国中的作用_俾斯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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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肯定俾斯麦统一德国是一场“从上面进行的革命”,又认为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是反动的,这是形而上学的二元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德国统一是当时德国革命的主要任务,是大是大非,是评价革命和反革命的主要依据。拉萨尔在法律上、国际形势力量对比、统一的主要障碍以及普鲁士的历史使命诸方面为俾斯麦统一德国,寻找根据,大造舆论,功不可没。拉萨尔同马、恩对德国统一道路的分歧,是工人运动内部策略之争,马、恩对德国统一策略前后有所变化。因此,给拉萨尔加上的各种不实之词应该取消,对其作出实事求是的评价。

“铁血”宰相俾斯麦在19世纪中叶德国统一中的作用,我们国内史学界已经取得共识:即承认和肯定他的历史地位。可是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的斐迪南·拉萨尔在德国统一中的作用至今仍然没有给以肯定。有的书甚至说,既或俾斯麦统一德国具有革命意义,是历史上的进步事业,也不能证明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是正确的,拉萨尔仍然是叛徒、工贼、内奸、工人阶级的敌人。从而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陷于矛盾的状态,即统一德国是件革命的事业、进步事业,而支持这个事件的人却是反动的。这种论调一直统治我国史学界,似乎已成为绝对真理而不能改变。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任何政党或个人提出的纲领或学说,都应该接受实践的检验。笔者本着这种指导思想,重新评价拉萨尔在德国统一中的作用,就教于国内的史学界。

一、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符合包括工人阶级在内的德国人民的最大利益和主要要求,不应受到谴责

斐迪南·拉萨尔在19世纪中叶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符合包括工人阶级在内的德国人民的最大利益和主要要求,应该给以肯定的评价,而不应受到谴责。德国人民当时的最大利益和主要要求是什么?是国家统一。对国家统一的态度,是评价一个政党或人物的最高标准,其他都应居于次要地位。

这是由德国国情决定的。在19世纪德国从封建社会向近代资本主义社会转变过程中,土地问题经过一系列改革已经得到解决,它已经不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主要障碍。德国资本主义发展的主要障碍是国家的分裂状态。因此,从1859年意大利统一运动开始后,德国各阶层人民再次掀起争取统一和自由的斗争,到1862年达到高潮。德国人民通过各种组织,在各种集会上表达了这一愿望。例如,在1862年7月12-22日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市举办的全德射击手第二次纪念节的盛会上,人们在发言中纷纷表示:“我们希望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在我们各族人民中有一个共同的思想:我们应当统一。”他们说:“给这个节日的最高奖赏就是统一的思想。德意志同胞们,把这个崇高的思想带到你们的家乡去。向你们的同胞说,你们在法兰克福会见的不是奥地利人,不是普鲁士人,不是巴伐利亚人,不是什瓦本人,不是萨克森人,你们会见的只有德意志人,只有团结在黑红金黄色旗帜下的同胞!”①

这是德国人民的普遍呼声!拉萨尔在1859年发表《意大利战争和普鲁士任务》一文,提出支持普鲁士用武力统一德国,是这一呼声的重要组成部分。

民族统一是资产阶级革命任务。但是德国资产阶级由于自身的软弱以及对无产阶级革命的恐惧,已经无能力也不敢于发动人民革命来完成国家统一的。他们把国家统一的希望寄托在普鲁士王朝身上,而且要走合法的议会道路,仍然坚持哥达派的观点和道路。这从当时许多自由派领导人物的言论中可以看出。特别是1859年7月19日在汉诺威召开的立宪派和自由派会议所发表的宣言和1859年民族联盟发表的纲领中得到了明显的表现。但德国历史表明,哥达派的道路在1850年没有走通,在60年代德国再次掀起统一高潮中,他们的主张同样无力去实现。

拉萨尔则不同。他公开号召普鲁士用武力统一德国。他在《莱茵演说》中深刻地论述了德国统一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他说:“我们的人民,通过巨大的、延续几个世纪的共同劳动,已经获得了精神上的统一。我们不知道什么普鲁士诗歌和奥地利诗歌,不知道什么北德意志科学和南德意志科学,不知道什么奥地利艺术和普鲁士艺术等等。在精神生活的一切领域,我们确实达到民族统一,达到德意志人的存在;因此,我们还必须要求和达到的,就是在历史和政治方面同样的统一,同样的民族存在。”②他在《意大利战争和普鲁士任务》一文中公开号召普鲁士进军奥地利,进军什列斯维希—霍尔斯坦,攻打丹麦,用武力统一德国。他说:“要是普鲁士说下面一段话,这也许是唯一的,有价值的和伟大的,既符合德意志民族利益。又符合普鲁士利益的态度:‘如果拿破仑在南面按照民族原则修改欧洲地图,那么我们就在北面修改它。如果,拿破仑去解放意大利,我们的军队就被派去攻打丹麦。’”他指出,这是真正地符合情况和为德国人民深切关怀的口号。③

历史最终沿着拉萨尔指出的道路发展了。尽管俾斯麦用武力统一德国有其历史的局限性,但它毕竟使德国统一了,德意志人民前仆后继、奋斗几个世纪的事业终于完成了。在当时的德国,能指出德国统一的这条道路,并为之而大造舆论的政治家,真是屈指可数!拉萨尔确是一位现实的政治家,可惜他没有看到德国统一事业的完成!

二、历史是现实的斗争,不能用设想、如果代替现实。当时德国不存在把革命的可能性变为现实性的条件,因此不能用这一条否定拉萨尔

恩格斯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列宁在《奥古斯特·倍倍尔》中都谈到德国统一可以通过革命道路和王朝战争道路两条道路来实现。据此过去把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用武力统一德国说成是对革命和工人阶级的背叛。这里有三个问题有待我们深入研究。

第一,1859年德意志民族统一运动重新开始后,马克思恩格斯确曾把统一的希望寄托在革命上,这在他们发表的许多文章中可以看到。马克思恩格斯都预言,法国拿破仑第三在意大利对奥战争胜利后,将要发动夺取莱茵河疆界的战争,从而导致革命的发生,王朝的跨台。恩格斯指出:“这次大战是否将在今年春天发生还说不一定。但是,这场战争如果发生(虽然哪一方都不值得同情),结果一定要发生革命,不管哪一方失败都一样。如果路易·波拿巴被战胜,他的王位必将垮掉;如果普鲁士国王和奥地利皇帝败北,他们就不得不在德国革命面前退却。”但是正如恩格斯后来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一书中指出的:“按照当时的情况,只有路易·波拿巴发动为建立莱茵疆界的战争的情况下,才能踏上这条统一德国的道路。然而,这场战争并没有发生。”这就是说当时德国并未出现把革命的可能性变为现实性的条件。因此说,设想拉萨尔如何如何,如果拉萨尔怎样怎样,就能够用革命道路统一德国的说法都是不现实的,为此给拉萨尔定的种种罪名也不是实事求是的。

第二,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把德国统一寄托在革命身上,希望在德国统一同时,推翻各王朝的统治,但是在俾斯麦统一德国取得胜利后,主要是1866年普奥战争后,他们对普鲁士王朝统一德国的态度和策略也改变了。他们承认这个战争是为统一而战,是民族战争;承认1871年普法战争对德国来说是防御性的,要参加民族运动,承认这些战争是从上面进行的革命。笔者在《谈马克思恩格斯对德国统一的策略》(载《史学集刊》1986年11期)一文中已有系统地论述,这里就从略了。这样,马克思恩格斯都对俾斯麦统一德国给以肯定的评价,我们再对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中的作用,给以否定的评价,实在是不公允了。

第三,拉萨尔和施维泽都从历史和现实论述了普鲁士担负的统一德国的历史使命,为俾斯麦用武力统一德国寻找根据,进行辩护。施维泽在《俾斯麦内阁》一组文章中首先追溯了普鲁士的历史,指出普鲁士国家在德意志帝国中是独立地并分庭抗礼地发展起来的。他指出:普鲁士国家同德意志联邦相脱离是“由于普鲁士国家有一个一般与德意志历史相脱离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同帝国相对立的,极其光荣的独特的历史;其次是由于它的经济发展经历了若干世纪,独立地而且具有特色地继续发展着,并终于产生了一个伟大的、坚强的国家,一个具有相当明显的国家传统和以坚强的国家精神为基础的、历史上已经形成的共同体。”这样地就为普鲁士解散德意志联邦,建立以它为首的德意志帝国制造了依据。

施维泽论述了普鲁士在德意志负有的使命。他指出:历史上普鲁士的发展终于导致它在整个德意志土地上壮大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独立的国家,把德意志居民一大部分聚集起来的只有这个国家。他说:“普鲁士在德意志负有使命,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个在德意志的使命,不是德意志的使命,而是普鲁士的使命。”④

不管施维泽所论述的普鲁士在德意志的使命在理论上有什么缺陷,但当时却为俾斯麦统一德国帮了大忙。后来恩格斯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一书中应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从经济、政治诸方面论述了这一主题。

施维泽公开支持俾期麦采用“铁与血”政策统一德国。他要求有一个真正的普鲁士政府。这个政府既不像保守党内阁那样维持现状,也不要像自由党内阁那样把权力中心从国王手里转向众议院。他们认为,俾斯麦内阁适应了普鲁士的发展方向。他认为,俾斯麦内阁管理什列斯维希—霍尔斯坦是把普鲁士历史的最光荣的传统从长期的睡眠中唤醒,使普鲁士精神最内在的核心发挥了作用。他论述了普鲁士现在推行的政策具有重大的意义。他最后指出:谁开始兼并,谁就必须把兼并政策进行到底。普鲁士政府不能在小小胜利之后停滞不前,必须在所走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如果必要的话,用“铁与血”前进!拉萨尔和施维泽可谓为俾斯麦用武力统一德国大喊大叫,其功绩不应泯灭!

三、我们讨论德国统一,主要注意革命道路和王朝战争道路的斗争,很少注意统一和维持现状的斗争,这后一矛盾是当时德国的主要矛盾,拉萨尔和施维泽恰恰论述了这后一矛盾

我们讨论德国统一,过去主要注意力是放在研究革命道路和王朝战争两条道路的斗争,很少涉及或根本没有涉及统一和维持现状,即统一和反统一的斗争,而这一种斗争在德国统一过程中是十分尖锐而复杂的。它实质上是德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当时在德国统治阶级内部,在俾斯麦同保守党之间争论的几个主要问题上,拉萨尔都支持了俾斯麦。

第一,涉及1815年维也纳会议绘制的欧洲政治地图能否修改的问题,维也纳会议签订的条约是否继续有效?拉萨尔认为,维也纳会议绘制的欧洲政治地图可以修改。维也纳条约已经失去法律效力。他的主要论据是:首先,比利时的立宪已经违反了条约。其次,奥地利占领克拉科夫,践踏和撕毁了这个条约。

第二,1815年建立的德意志联帮能否进行改革,德意志联邦议会能否解散的问题。这是俾斯麦统一德国遇到的关键:解散德意志联邦,重建德意志帝国。拉萨尔完全支持俾斯麦解散德意志联邦的主张。他指出,联邦议会不是一种政治权力,而是一种政治形式。它不是一个能使人民力量团结一致的机构,而是两个强者对三十个强者发号施令的大会。联邦议会等于零。

第三,如何对待奥地利和奥地利皇帝的问题。奥地利是德意志联邦议会的主席,奥地利皇帝是神圣的君主。在保守派看来,这些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俾斯麦要对奥地利开战,真是罪大恶极!拉萨尔在文章中用相当的篇幅论述奥地利是德国统一的主要障碍,是最野蛮的国家,是一切民族和自由思想的敌人。他提出既没有奥地利,也没有普鲁士的主张。他认为,阻碍德国统一的是普鲁士和奥地利两邦分立,是由于两邦势力的均衡。解决办法是:既没有奥地利,也没有普鲁士。其含义是:普鲁士必须把奥地利撕裂、肢解、消灭、粉碎,让它的骨灰随风四散。随着奥地利的解体,特殊的普鲁士就自行消亡了。普鲁士和德国相等了。

第四,涉及如何对待各小邦的问题。按照德意志联邦法案的规定,德意志各邦都是主权国家,因此,他们拼命反对俾斯麦统一德国,企图拼凑第三势力,同奥地利和普鲁士相抗衡。拉萨尔则主张消灭各小邦的分立势力,他指出,各小邦在政治上集中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作强国的附庸。

拉萨尔和施维泽都指出阻碍德国统一的是“目前当局”,而这个“目前当局”是“联邦议会、奥地利和中小邦”。他们指出:“它们都不能有力地反抗一个强国的由自己的历史指示进行的主动进攻,如果这个进攻是由才干和勇敢精神指挥的话。”⑤

第五,涉及欧洲各大国的利益。德国统一将在中欧出现一个大国,这是欧洲大国,特别法俄两国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找到有利时机,利用矛盾,对完成德国统一是十分重要的。在这方面拉萨尔也做出了有益的贡献!他认为1859年的欧洲形势恰恰有利于德统一。他说:“最粗略的观察表明,这个伟大的目标恰恰在现在是多么比较容易达到。”

他首先分析了法国可能采取的态度。他说:“拿破仑在这场战争中不可能采取反对我们的立场。原因是:(1)目前在意大利有足够的力量要他去打垮;(2)法国有足够的力量要他去镇压;(3)没有一个带有民族战争的口号,能煽动法国人民反对德国;(4)因为逻辑的力量太严酷了,他除了用外交手段反对德国外,不能采取其他手段。我们在什列斯维希—霍尔斯坦所做的,正是他在意大利所作的。他不能在同时期内既维护又违背自己的宣言而战。

其次,他分析了英国的态度。他指出,英国由于英法矛盾而举棋不定,它不可能为了什列斯维希—霍尔斯坦问题而同它唯一的盟友德国疏远,使自己陷于完全孤立的状态。他估计,假如我们不通过外交途径,而是通过事实途径前进的话,英国不管怎么不愿意,它至多也不过是提出抗议而满足,然后任凭事态发展下去。

最后,拉萨尔分析了俄国的态度。他说:“俄国是预料中唯一可能成为抱敌对态度的国家。”但是他估计:“只是在目前情况下,假如俄国看到普鲁士以令人慑服的威力和决心,没有任何外交上的示弱表现而行动,看到它的事业完全依靠人民的热忱的话,俄国是否在最后的时刻不退却,是值得怀疑的。”其次,他指出俄法之间的协约由于拿破仑在什列斯维希—霍尔斯坦问题上的失约而楔入一个楔子,这对德国是有好处的。他表示:我们丝毫也不怕俄国的进攻。他说:“不管外国对这一民族的切身事业采取什么态度,德国是终于能够不顾外国而亲自处理它切身的问题。”

拉萨尔指出,如果拿破仑敢于在什列斯维希—霍尔斯坦问题上反对德国,那么反击他的战争就会成为最正义最合理的战争,在莱茵河—威塞尔河广大地区引起德国人民的武装抵抗。我们采取民族立场,将一切火焰变成一片火海,把一切统一的阻碍烧掉。他指出,在这场战争中,一切民族热情和民族正义都在德国方面。拿破仑将失去法国人民的支持,他的谎言将成为法国民主派推翻他的工具,拉萨尔最后说:“拿破仑、俄国、法俄联盟、慕尼黑和斯图加特内阁的阴谋,普鲁士都不必骇怕,假如他善于主动地和强而有力的行动的话。”他希望“普鲁士政府迅速地、毫不迟疑地、独立地、不惜用任何联盟阴谋,开始这场战争。”

拉萨尔最后表态说:“德国民主派将打起普鲁士的旗帜。”表示“如果普鲁士迟疑不决,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么这将再次证明,德国君主再也不能做出什么民族行动了。”他警告说:“如果普鲁士政府在法国没有进攻的条件下挑起对法战争,民主派将站在政府敌对方面。”⑥

四、盖棺论定,拉萨尔在德国统一问题上功大于过,马克思恩格斯同样给拉萨尔以很高评价

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但是1864年对丹麦战争胜利后,和约还未签订,8月31日拉萨尔在日内瓦死于决斗。因此拉萨尔生前并没有看到德国统一的完成。但他对俾斯麦统一德国的功绩是不容抹煞的。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探讨。

第一,马克思恩格斯和拉萨尔之间在德国统一问题上确实存在分歧,但这是工人运动内部的策略之争。马克思在1859年6月10日写信给拉萨尔说:“关于小册子(指《意大利战争和普鲁士任务》……引者)绝不是我的观点,也不是在英国的我的党内朋友的观点。不过,我们可能在报刊上发表我们的观点。”同年5月18日马克思致恩格斯信说:“拉萨尔的小册子是一个莫大的错误。你的‘匿名’小册子(指《波河和莱茵河》……引者)的出版使他睡不着觉”,并表示“我们要公开驳斥他”。同年11月12日马克思给拉萨尔信说:“我们党员许多老朋友,我没有碰到一个人不希望你在许多问题上修改自己的小册子。”在另一些信里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这家伙现在简直是在为俾斯麦效劳”,“1859年他完全属于资产阶级政党”。马克思恩格斯同拉萨尔之间的分歧,归根结底是关于德国统一道路的分歧,即马克思恩格斯不同意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用武力统一德国。

1865年2月23日马克思致路·库格曼的信详细评述了他们同俾斯麦的关系,并指出拉萨尔走上错误道路,但同时又谈到拉萨尔推行的是现实政策。他们之间的分歧应该是工人运动内部的策略之争。马克思在拉萨尔死后致索·哈茨费尔特信中说:“使我感到欣慰的是,我没有受来自各个方面挑拨的影响,在他的‘得意年代’一次也没有反对他。”马克思又说:“我一方面经常告诉他,我非常热情地赞扬他的优点,另一方面,对于所有我认为是缺点的东西,我也总是坦率地向他提出自己的批评意见。”可见,他们之间的分歧是工人运动内部的争论,应该说是正常现象,我们不能因此给拉萨尔带上各种帽子,加上种种罪名。

第二,即使在马克思恩格斯同拉萨尔争论最激烈的年代,他们仍然给拉萨尔一定的评价,1860年1月28日马克思给恩格斯的信说:“同其他人相比,拉萨尔还是一匹马力”。同年3月3日马克思给拉萨尔信说:“你是我们党内最能干的人物之一,也是我和恩格斯的亲密朋友。”拉萨尔逝世后马克思恩格斯是非常悲痛的,并给拉萨尔以很高的评价。1864年9月4日恩格斯致马克思信说:“你可以想象,这消息使我多么震惊。且不论拉萨尔在品性上、在著作上、在学术上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在政治上无疑是德国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对我们来说,目前他是一个很不可靠的朋友,在将来是一个相当肯定的敌人,然而看到德国如何把极端政党的所有比较有才干的人都消灭掉,毕竟是很痛心的。现在工厂主和进步党的狗东西多么欢欣鼓舞。要知道,在德国国内,拉萨尔是他们唯一畏惧的人。”马克思在9月7日回信说:“拉萨尔的不幸遭遇使我在这些日子里一直感到痛苦。他毕竟还是老一辈近卫军中的一个,并且是我们敌人的敌人。”1864年9月12日和10月16日马克思给索·哈茨费尔特写了两封信,对拉萨尔有许多赞扬之词。这里就不多引用了⑦。直到1869年恩格斯写《卡尔·马克思》一文中还说:“拉萨尔具有非凡的才能和渊博的学识,这是一个精力充沛而且无限灵活的,他可以说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在一切场合扮演政治角色。”⑧从上述马克思恩格斯通信中可以看出,拉萨尔是战友,是朋友,还是敌人,已经一清二楚了。过去我们对拉萨尔的许多不实之词,戴的各种帽子,应该统统摘掉!

第三,更深一层次地探讨,我们评价一个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标准是什么?那就要看它是促进还是阻碍生产力的发展,是促进还是阻碍社会的进步,而不应该以当时某个政党的纲领或人物的言论来划线,来评论历史功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任何政党的纲领或人物的言论都要在实践中检验其正确与否,德国统一最后走王朝战争的道路,这不是任何政党或个人主观意志决定的,而决定于当时德国阶级力量和政治力量的对比,是无法事先预料的。马克思在1870年8月17日信中谈到德国民族战争已经成功时说:“1848年后的二十三年德国一种民族战争当有这样的理论上的表现,谁曾认为是可能的呢?”还应指出的是,马克思恩格斯是伟大的辩证唯物主义者,他们的革命策略,包括对德国统一的策略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这在本文第二部分已有所论述。最后,不管拉萨尔的思想和政治主张同马克思恩格斯有什么分歧,不管他同马克思恩格斯对德国统一的策略有什么不同,他所支持的俾斯麦统一德国的事业毕竟是成功了。德国人民为之奋斗几个世纪的事业终于完成了。它扫除了德国资本主义发展的障碍,推动了德国历史的前进!我们再不能陷入过去的矛盾说法,即德国统一是进步的,俾斯麦是反动的,拉萨尔是叛徒。功绩就是功绩,不应随意抹煞。我们说拉萨尔支持俾斯麦统一德国是正确的,并不等于说他没有错误。他对法国拿破仑第三的本质认识不清,他支持普鲁士王朝统一德国,但对普鲁士王朝反动的一面,对资产阶级自由派的压制认识不足,未予揭露。尽管如此,拉萨尔在德国统一问题上还是功大于过,应该给以肯定。

注释:

①《俾斯麦执政》,《德国史研究通讯》第2期,第214~215页。

②以上引文均见《庆宴、报刊和法兰克福议员大会》、《拉萨尔言论》,三联书店1976年,第210~213页。

③④⑤《拉萨尔言论》,三联书店1976年,第31页、第534~536页、第542~546页。

⑥以上引文均见《拉萨尔言论》,三联书店1976年,第34~37页。

⑦以上通信引文均见《马恩通信集》,不再一一注出。

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407~4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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