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梅 房县七河中学 442100
中图分类号:G62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ISSN1672-2051(2019)07-201-01
“漫阅诗书千百卷,誓拟雄心胜志男。荆棘载途径直去,直达蓬莱撷灵丹。”这是我十六岁时模仿唐诗写的一首不知天高地厚所谓励志的诗。事实上,我有些羞赧地告诉大家,我出生的那个村庄直到现在都没有水泥或沥青公路,也无法使用手机。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是书改变了我的命运,是书点燃我生命之灯,是书芬芳了我的人生。
小时候,煤油供应非常紧张,且家里经济拮据,也买不起,就只好用“松亮子”(即松树中松脂浸润过的部分被划成的碎柴)做照明工具,这样的状况很难在夜晚看书。而白天又非常忙,打猪草,砍柴,还有农活。学校正在搞开门办学,读书似乎已不再重要。但读书的欲望还是很强烈的,偶尔在藏书人家费尽口舌借一本书,我就只好趁奶奶炒菜的当儿,就着灶洞里的火光看,结果是由于入迷而忘记添柴,奶奶炒着炒着锅里就没有了动静,然后就是锅铲子在头顶风一样旋过,我就一下子变矮了,跌坐于灶门地下。如此三番,总是忘了改悔,而奶奶的锅铲子也并没有真正在头顶开过一次花。可对书的渴念却夜夜疯长,什么时候枕畔有一本诱人的书,又有一盏煤油灯,那该多好呀!
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考上了一中,山里丫头进了城,用的不是煤油灯而是电灯了,欣喜之情无以言表,每天枕边都有书,包括连环画、手抄本、大本头。记得那时,为了看《第二次握手》,我整整熬了两夜。那时真是嗜书如命,有一次特别可笑,是从十堰回房县,车票买了之后,只剩几角钱了,可在这时,我在三堰车站前面看到一个摆在地上的书摊,再也迈不动脚了,于是就蹲在那里一本一本快速的翻看,手上的几角钱全租出去了,到了上车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一顿饭给晃掉了,坐在车上饿得只吐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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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好不容易走出校门,却被分到了房县最偏远的乡镇中最偏远的学校。那个学校离公路四十多里路。更要命的是学校四周都没有人家,据说,这里在解放前是杀人场,后来又成为坟场,然后建成了学校。全校只有六个老师(包括民办教师),除了我之外都是当地人,一到星期六放学之后,都回家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天一黑,我就用两个长梯子把两道大门一抵,闩上寝室小门再也不敢出门。百无聊赖,只好躺在床上,就着煤油灯,听着老鼠的撕咬、夜猫的哀叫、山风的呜咽,整夜地看书,看得精疲力竭,眼睛发酸,发疼,流泪。而校长是个节俭得有点悭吝的人,他发放煤油的时候,不是一瓶一瓶的发,而是一灯盏一灯盏的发,在煤油的分配发放问题上,我一点也没有享受到鲁迅在仙台的优待。所以只好把灯芯拧了再拧,只留下一点点光,那光微弱得可怜,有时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灯影被拉长,映照在墙壁或者白色的窗户纸上,这时,最容易产生幻觉,类似于《聊斋》里的画皮。也就在那样的夜晚,我读了《简爱》《三个火枪手》《红与黑》《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家》……我读冰心,读郁达夫,读巴尔扎克,读托尔斯泰……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那时那地,是多么的孤独、寂寞和恐惧,只有枕边那沁着油墨馨香的书,那如豆的煤油灯,是那漫漫长夜里的“天光”,一直照拂着我,庇佑着我,给我温暖和胆量,伴我走过几千个复沓而斑驳的日子。
后来好书越来越多,我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我读陶渊明和梭罗,读张爱玲和米歇尔,读徐志摩和艾略特,读王蒙和卡夫卡,读席慕容和狄金森,读莫言和马尔克斯……我像一个追风筝的人,追赶着自己的梦想。我在书的香径上徘徊,在书的长河里遨游,并完成了从读到写的跳跃。而我写的最多的是房陵小城,我写房陵的山水物产,风土人情,从《尹吉甫》到《庐陵王》,从《野人谷》《野人洞》到《宝堂寺》,从《黄酒飘香》到《小城酒歌》,从《我的小瓦尔登》到《小城之风雅颂》……这些文字或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转载,或在各类征文中获奖、收录。我用文字抒写着我对房陵小城的无限热爱和依恋,我用文字将房陵的名字引渡到辽阔的远方。
大半生弹指一挥间,常想起少女时代的读书梦想,有些唏嘘。虽然没有撷取到什么灵丹,可十六岁的一语成谶,我的人生果真荆棘载途。但幸好有书,是书的光芒镀亮我的心智和灵魂;是书香的浸润让我的生命充实、温润、饱满,是书香让我的人生一路芬芳。
论文作者:彭雪梅
论文发表刊物:《中国教师》2019年7月刊
论文发表时间:2019/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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