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政通
——儒家思想的批判者
蒋国保
(苏州大学 哲学系,江苏 苏州 215325)
我所尊敬的韦政通先生以九十二岁高龄驾鹤归去,对我而言,是怀念胜于悲痛。在这炎热的夏日里,不经意间,脑海里常浮现韦先生那慈祥而睿智的面容,让我莫名其妙地叹息与愧疚。我已记不清具体在何时何地初次拜见韦先生,但我清晰地记得,我开始了解韦先生,当追溯至十六年前。2002年9月,武汉大学哲学系(现更名为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在武汉大学举办“第一届海峡两岸傅伟勋、韦政通与当代中国哲学创造性转化”学术研讨会,我有幸应邀赴会。那次学术研讨会,我宣讲的论文《从比较哲学看傅伟勋诠释中国哲学的新思路》,虽未涉及傅(伟勋)韦(政通)两先生的思想比较,但正是从这时起,我清醒地认识到:韦政通先生对于当代中国哲学创造性转化的学术贡献,与傅伟勋先生的贡献好有一比,并因此而自觉地有机会就拜见韦先生,表达敬意,向他请教。
我清楚地记得,在2004-2006年这三年间,我得以几次拜见韦先生,当面向他请教。其缘由在于韦先生于此期间几下江南,或出席学术会议、或讲学:2004年出席由浙江社会科学院在杭州西湖边举办的当代儒学学术研讨会、同年赴杭州师范大学讲学;2005年,再赴杭州师范大学讲学;2006年赴浙江余姚出席黄宗羲国际学术研讨会。拜见韦先生的具体情形、向韦先生请教了哪些问题,我已无法清晰回忆,只是留下了一点印象:每次见韦先生,先生都十分和蔼,热情与我辈后学交谈,从不以权威或大师的口吻教训我们。记得有一次不知谈什么问题谈得高兴,韦先生甚至痛快地告知他在台北的住址,说他家位于台北市的名胜地,并嘱咐我有机会到台湾一定去他府上畅谈。我很感动,就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如有机会到台湾,一定到他府上叨扰。我其实是个不善交际者,内心害怕登门打扰别人,所以后来尽管一再去台湾,也未敢真的去韦先生府上拜见他。现在想起来,悔之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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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我后悔且愧疚的还有一事:在韦先生讲学杭州师范大学期间,我尚在苏州大学哲学系系主任任上,很想请韦先生顺便到苏州大学讲学。我将自己的想法当面告诉了韦先生,衷心希望他能赴苏州大学讲学。韦先生的确是真诚的人,一点虚套也不讲,当即很干脆地答应了我的请求。但十分遗憾,由于我们的原因,韦先生终究未能赴苏州大学讲学。这是苏州大学哲学系学术上的莫大损失。现在想起来,非一句“悔之晚也”所能表达我之愧疚至极的心情。
我固然十分尊敬韦政通先生,但对韦先生的著作,却读得不多,记得好像翻阅过《中国思想史》,认真读过《儒家与现代中国》,所以我无法全面评价韦先生的学术,更不敢全面评价韦先生其人,我只能表达一点:在我心目中,韦政通先生是个坚定的儒家(儒学)批评者。在现代中国思想学术之三大流派——自由主义的西化派、文化保守主义派(以现代新儒家为代表)、马克思主义综合创新派——中,韦先生可以说是殷海光的诤友,属于自由主义西化派,所以他在学术上,势必要走向对现代新儒家(现代新儒学)的批评。与殷海光相比,他对现代新儒家的批判,在理论深度上未必超过殷海光,但态度却比殷氏更明朗、更坚决。连自称为“五四后期人物”的殷海光也认为,韦政通先生对儒家的批判超过吴虞、陈独秀等民初人物。针对现代新儒家关于儒学是“真正的生命学问”的强调,韦先生尖锐地指出儒家“对生命体悟的肤浅”(此系傅伟勋对韦政通批判儒家之根本观点的转述)。儒家生命体悟之肤浅,在韦政通先生看来,不是局部的问题,而是关涉儒家思想的全体。首先,儒家对人性的认识,不同于佛教、基督教,只是一味地主张人性本善,对于人性的负面、对于现实人生的苦难与罪恶缺乏应有的认识,因此,虽然现代新儒家不懈地推行儒家的“泛道德主义”,儒家道德却未必能解决一切人的一切人生问题,“儒家的道德思想,对生活安适,痛苦较少的人,比较适合而有效;对生活变动幅度大,且有深刻痛苦经验的人,就显得无力”(韦政通《儒家与现代中国》,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35页)。其次,儒家的道德工夫玄虚不实,与现实人生脱节。儒家的道德思想虽然“已发展两千余年,但在对待人欲,对待罪恶的真正人生问题上,几乎仍是一片荒凉。历代的儒者们只是顺着往昔的观念推衍再推衍,一味停止在理想主义的态度上,以为只要保存良心不丧失,一切就有办法,完全未顾到现实人生中的曲折多变,怎么能使这套工夫不与现实人生脱节?”(同上)。再次,以“孝”作为“仁”的根本,流于“泛孝主义”。儒家固然既提倡“仁”又提倡“孝”,但较之践仁,儒家更崇“孝”,以行孝作为践仁的根本,以为博爱之心可以由亲情之心推导出来,而不曾考虑孝道的过分强调势必导致“泛孝主义”,不仅不能走向人类的共同理想,反倒成为人类走向共同理想的阻力。最后,在人生理想上,儒家因过分执着“内圣”而消除了对“外王”的落实。儒家固然标榜以“内圣外王”为人生理想,但儒家二千多年来实际上努力落实的只是个人的成德工夫,把个人能否成德作为能否治国平天下、建立事功的前提,这样久而久之,在强烈的“内圣”理想追求的驱使下,“外王”注定要变为空谈,不可能真正落实。因为“内圣”对儒家来说是一个在时间上无限期望的过程,永无实现之日,则以“内圣”为前提的“外王”,除了空谈,岂能有真正落实的可能(此段对韦先生观点的阐述,参考了洪晓楠教授的有关论述,见洪氏著《当代中国文化哲学研究》,大连出版社2001年版第296-297页)。
我印象中的韦政通先生,就是这样的儒家批判者。仅借此文,表达对韦先生的怀念之情。
选择2016年1月——2017年12月于我院分娩的100例新生儿作为研究对象,本组新生儿均于我院顺利分娩,均为单胎,其中男56例,女44例,年龄1~30d,平均(16.35±2.31)d,出生体重2500~4200g,平均(3000.23±45.52)g;顺产51例,剖宫产49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