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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融资产管理公司招标：１５６亿元不良资产“求嫁”
２００１年１１月１９日的北京，金融业出现了一大新闻，华融资产管理公司１５６亿元不良资产国际招标工作正式投标。共有７家国际著名投资银行和国内企业单独或联合组成３个投标团递交了对华融的５个不良资产包的投标书。
据华融资产管理公司透露，这次国际招标活动是我国首次严格按照国际惯例批量处置金融不良资产的重大举措。招标资产的组合涉及账面金额１５６亿元人民币（约１８亿美元），３５６户企业。招标资产按地域分布划分为５个资产包。资产涉及房地产、建材等１０多个行业，所在地区接近２０个省市。
２００１年２月２１日，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与美国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签署资产组合顾问及交易服务合同，拉开了中国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按照国际通行的不良资产处置模式和国际规模的信息披露原则处置银行不良资产工作的序幕。为保证招标的公开、公平、公正和透明，华融邀请有关监管部门和聘请社会公证机构，监督和公证了投标的全过程。安永会计师事务所自始至终参加招标和评标活动。
华融有关人士表示，通过国际招标的方式处置不良资产，不仅可以开辟利用外资的新途径，而且有助于提高不良资产处置效率，加快资产处置进程；更重要的是，在与国外投资者的合作过程中，可以学习和借鉴国外经验，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处置不良金融资产的有效途径。
相隔不到１０天，就有好消息传出，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宣布，１０８亿元不良资产成功售出，华融预计将获得超过２０％的资产回收率，首次现金收入达到一半。
１１月２９日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在京宣布了中国首次不良资产国际招标结果。华融同意把账面价值为１０８亿元人民币的不良资产包出售给以摩根士丹利为首的投标团，该投标团还包括了国际著名的投资银行---雷曼兄弟、所罗门以及ＫＴＨ资金管理有限公司和国内的中金丰德公司。该资产包里共有２５４个债务企业，资产分布在国内１８个省市。以摩根士丹利为首的投标团以现金加合作经营的方式购买了五个资产包中
的四个，华融将与投标团组成一个合资公司共同处置这部分不良资产。
曾在日本、韩国和泰国从事过首次不良资产拍卖工作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执行董事杰克·罗德曼先生说，此次招标的价格与世界其他国家早期的不良资产销售价格相比是较高水平的。
中标团代表人、摩根士丹利亚洲有限公司副总裁大卫·伯纳德先生对投标成功感到十分高兴，他说，投标团的此次中标充分表明，中国的不良资产是完全可以按照国际惯例来进行处置的。
外资为何看好不良金融资产业内权威人士指出，此次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将１０８亿元不良资产成功地出售给以国际著名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为首的投标团，这是外资首次通过投标大规模参与中国不良资产的处置，标志着中国处置银行不良资产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从２００１年２月华融公司与美国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签署资产重组组合与交易服务协议后，华融公司就一直是海内外传媒关注的焦点。因为如果华融公司能将不良资产以国际招标的形式出售出去，无疑意味着中国处置不良资产的方式开始更加符合国际惯例，同时也向世人展示出一次难得的投资机遇。从外资介入中国不良金融资产到此次成功售出可以看到，在处置不良金融资产的方式上，有许多可以值得总结的地方。
１．不良金融资产打包推介
处置银行不良资产其实是一个全球性的话题，不仅在受到金融危机冲击的亚洲国家，即使在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也有处置银行坏账的经历。
此次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国际招标的成功运作，实际上就是向国际金融市场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２００１年年初，华融聘请美国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打造资产包，根据这家国际著名会计师事务所的建议，华融公司对即将处置的不良资产进行了认真的尽职调查。尽职调查，这是国际上进行资产重组和处置不良资产的专用名词，就是要对被处理的资产给予严格的审查。为此，华融公司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对涉及企业的财务单据、抵押资料、企业相关信息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而每份资料都有律师事务所出具的法律文件，这些专业中介机构的介入，保证了这些资料的可信性和法律地位。华融公司的一位人士评价说，每一个企业的资料都可以出一本书了。
在此基础上，华融公司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国际路演。他们在伦敦、纽约这些国际金融中心，向国际投资银行界全面介绍了中国处置不良资产的情况，引起了国际投资银行的极大兴趣。回国后，华融公司很快就在公司建立了要招标的不良资产的资料库。而有意投标的投资人，必须要交纳２．５万美元才能进入进行调查。这样，在资料库对外开放的８个星期内，共有１６家机构交费查询，其中海外投资机构达１２家。仅此一项，华融就已经将海外路演的费用全部收回。
２．合理定价促成双方满意交易
２００１年１１月２９日的国际招标投标的结果，许多人事先并没有想到。
此前有人评价，如果能达到１０％的回收率就相当满意了，而实际上超过２０％的回收率的确令人吃惊。华融总裁杨凯生也十分满意。他说，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不同的资产组合，拿出两个资产包进行比较，哪个回收率更高，价格更合理，似乎很困难。华融的参照物是根据这两年的经验，当然华融也注意到了国际上的价格，这次的交易结果不仅与自己这两年的经验相比令人满意，与国际上周边国家的情况相比也是满意的。
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执行董事杰克·罗德曼先生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罗德曼先生曾在日本、韩国和泰国从事过首次不良资产拍卖工作，他认为此次招标的价格与世界其他国家早期的不良资产销售价格相比是处于较高水平的。据他介绍，在日本的第一笔不良资产处置交易仅仅收回了３％，在韩国的第一笔是８％，在泰国第一笔的成交价也是在１０％以下。并且这几笔交易都是属于一次买断，卖方不再保留分成权。
此次在中国成交价格为何较其他国家偏高，他的解释是，外国投资者介入这些国家的不良资产处置时，在当地市场上没有一家企业已经具有这方面的处置经验，而在中国已经有了４家资产管理公司，并且每家都有了１年～２年的处置经验。投资者在中国参加交易，报出这个价格，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中标团代表人、摩根士丹利亚洲有限公司副总裁大卫·伯纳德先生认为，华融的这几个资产包物有所值。其中有抵押贷款的资产占比例较高，超出了华融有抵押资产的平均水平，变现程度较高。
３．现金加经营的处置方式开创先例此次招标后中标人将和华融公司联合组建一个合资公司，专门处置这些不良资产，这样的运作方式给外资进入中国金融市场带来更大的便利，这可以被视为中国加入ＷＴＯ后中国金融改革的重大突破。
对于此次交易的结果，大卫·伯纳德先生对处置方式感到十分满意。此次招标最终选择了现金加合作经营的方式，杨凯生认为：“组建合资公司虽然第一次回收的现金少，但后面的现金流还可以分成。”
人们估计，有相当多的国外投资者也会更愿意采取这种办法，因为此番参与的国外投资者虽然具有一定的不良资产处置经验，对中国市场也非常有信心，但由于对中国的具体情况缺乏了解，并不能完全把握这其中的风险，因此国外投资者很可能走这条路。
华融公司副总裁李晓鹏认为这种方式是个双赢的方式。他分析这样首先是可以实现不良资产价值的最大化，当投资者在一次买断时付出大量现金有困难，或者投资者对资产包没有信心，不愿给付那么多钱，这种方式可以使卖方在回收一部分现金的情况下，还能争取未来收益的分配权。同时，通过合资的方式可以引进国外先进的管理技术，为中国的资产管理公司培养人才。更重要的一点是通过这种方式处置金融资产有利于深化中国的金融改革，扩大金融市场的开放，尽快适应加入ＷＴＯ后的新形势，为中国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的发展积累经验。而国外的投资者通过这种方式不仅可以规避一定的风险，而且能够凭借华融的本土优势解决处置过程中的一些问题，最终实现更大的收益。
处置不良金融资产需大胆试验
不良金融资产处置在中国还是一个新生事物，许多在中国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因此，对于中国年轻的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来说，从此次大规模处置不良金融资产到成功向外资销售的过程中，看到了发展的前景，从中也学习到了不少经验，坚定了搞好不良金融资产处置的信心。
中国最早的一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信达资产管理公司在处置不良资产范围内创造了若干先例，包括签署了全国第一份债转股协议，敲响了资产拍卖的第一槌，推荐了第一家上市公司，召开了第一次涉外招商洽谈会，成功地完成了第一个利用外资项目，而资产处置率和现金回收率则保持领先地位。尽管如此，在资产管理公司顺利运作两年多之后，面临的处置不良资产的压力并没有减轻。
１．债转股要健全法人治理结构
１９９２年９月２日，信达公司与北京水泥厂签订的债转股协议，拉开了全国债转股工作的序幕。债转股无疑是国有银行与国有企业取得双赢的一次机遇。
到目前为止，在信达公司牵头的１９１个债转股项目和３０３个非主债权转股项目中，已经签订债转股协议４０９户，转股额为１６７７．７亿元，占国家债转股计划总额的４１．４％，其中完成改制和注册的新公司１３３家。信达公司的资产集中在国有企业和国有大中型企业，６０％的资产分布在能源、化工、建材、房地产等基础产业。在实施债转股之后，这些企业的资产负债率大幅降低，从７２．３％下降到４２％，并且基本上实现了扭转亏损的局面。
对企业实施债转股实际上是一种重组。信达针对不同企业，采取不同的重组方式。有的是保留主体、剥离非经营性资产的重组，分流安置了大量下岗职工，大大减轻了企业负担。同时他们还采取了跨企业重组，对不同企业生产要素进行重组，取长补短，充分发挥企业优势。对一些涉及集团公司的债转股，信达公司则首先在集团公司内部进行一定的重组，提高了债转股的成效。对同属一个行业的债转股，信达则将债转股与行业重组结合起来，提高了全行业的整体竞争能力。
有着长期企业管理经验的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总裁朱登山认为，在目前实施债转股的企业中，关键的问题是要建立以法人治理结构为主要内容的现代企业制度。为此，信达对每个债转股企业都按占股比例派出了董事、监事，积极参与新公司的重组和重大经营决策活动。
２．利用外资可以有多种途径
从目前处置不良金融资产的实践来看，债转股是最多的一种形式。但是，债转股企业要想保持目前已经摆脱的亏损局面，必须要在健全法人治理结构上多做文章，否则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管理思路，很有可能在几年之后还会陷入第二次困境。
信达利用外资处置蚌埠热电厂不良资产的经验，是我国资产管理公司利用外资处置不良金融资产的成功案例。蚌埠热电厂是安徽最大的区域性热电联产企业，由于自有资金不足，负债过重，管理欠佳，经营出现了严重困难。到１９９８年底企业资产负债率为９１．５４％，累计亏损７６７１万元。其中对建设银行贷款本息金额１７２９４万元。
信达公司从建行接收这笔债权之后，为了最大限度地回收和盘活不良资产，同时帮助企业走出困境，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信达公司制定了引入境外战略投资者处置蚌埠热电厂不良资产方案。作为主债权人，信达同美国联合能源公司签订了包括中外合资、合作经营、资本重组、资产重组等内容的一揽子协议。
根据这一协议，由美国联合能源公司、美国超洋金融公司与蚌埠热电厂联合成立中外合作经营公司，名为安徽新源热电有限公司。公司总投资额为２９９９万美元，注册资本为２０００万美元，其中外方以现汇出资１４００万美元，占股７０％，中方以机器设备、土地、厂房等资产出资，占股３０％。
在新公司中，信达的债权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新公司投资的差额部分，由新公司通过承担蚌埠热电厂欠信达贷款来解决，外方出资中有１３００万美元结汇按比例清偿信达公司债务。信达剩余的债权一部分转由合作公司承担，其余债权仍由蚌埠热电厂继续承担，在履行部分偿还义务后予以减免。经过这种安排，蚌埠热电厂项目取得了显著成效。不仅热电厂实现扭亏为盈，信达公司的债权也得到了较好的处置。目前已经清偿债权本息近１亿元，新公司承担的保留债权也变成了优质债权。
朱登山表示，蚌埠热电厂的成功运作，充分表明引进外资是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资产、支持国企改制脱困的一条有效途径。目前，已有多家国际著名的投资银行与信达签订协议，准备成立合资公司，共同参与处置不良资产的工作，目前正在报批。这是我国首次以中外合资公司形式处置不良金融资产，对于加快这一工作的速度是十分有益的。
３．商业性债转股初显良机
值得注意的是，与以往政策性债转股不同，华融公司曾经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商业性债转股，为不良资产处置的市场化运作开辟了新路。
２００１年４月，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对北京北方车辆集团有限公司成功实施了商业性债转股，取得该集团控股企业北京北方华德车辆制造有限公司３０％的股份，成为其第二大股东。参股后，华融继续深化重组改制工作，经各方共同努力，华德公司于２００１年６月２６日整体变更设立为北京北方华德尼奥普兰客车股份有限公司，并争取到了股份公司股票发行上市的主承销业务，现已进入上市辅导阶段。
北方车辆的不良资产总额较大，被列为调查清收的重点企业。华融组织人员深入企业进行调查，通过对企业投资情况分析，结合从剥离银行调查了解到的贷款投向状况，华融了解到企业有众多的控股公司和参股公司，这是企业收入来源的重要渠道。集团公司又通过不断改制重组，将投资的民品项目转变成为其控股或参股公司，具备了现代企业制度下的公司模式。其中以华德公司的规模最大，注册资本１亿多，其产品“北方”牌豪华大客车的市场占有量和生产技术水平，近几年均保持赢利。该公司通过股权转让、增资扩股的方式，已将股东由两家增为五家，正积极为上市做准备。
在此基础上，华融制订了以下的处置方案：根据其主营业务---军品生产销售的现状和未来发展趋势，督促企业根据实际状况适时还款，制定出切实可行的３年还款计划。华融确定了尽快通过商业性债转股的形式成为华德公司股东的方案，以华德公司２０００年１２月经审计的报表为转股的价格依据，按净资产１∶１的比例把北方车辆拥有的华德公司的３０％股权转让给华融，持股金额４２２５．７万元，并等额冲减北方车辆所欠的债务。
逃废债务困扰资产管理公司
在资产管理公司开展各项业务的过程中，目前最为棘手的问题，就是一些地区地方保护主义和逃废债的倾向十分严重。这种现象不仅影响了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资产、减少金融风险任务的完成，更为严重的是极大地破坏了全社会的信用基础，进而给市场经济建设带来了障碍。
来自各地的种种迹象表明，一些企业和地方认为把银行贷款剥离到资产管理公司就是要核销，不需再还，因此导致逃废债务现象进一步加剧。很多企业有钱不还，通过不规范的破产、改制或直接避债等方式逃废资产管理公司债务，有的地方政府甚至鼓励或默许企业逃废债务，干预资产管理公司和债务人的谈判，对公司施加压力。或者要求地方法院不受理资产管理公司提起的诉讼等。
据中国人民银行近期调查数据显示，截至２０００年末，经过金融债权管理机构认定的逃废债企业已经达到３２１４０户，逃废银行贷款本息１８５１亿元。这一事实提醒人们，对逃废债务的现象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令人忧虑的是，如果任凭上述现象继续蔓延，无疑将产生严重的道德风险，不仅降低资产管理公司的不良资产变现率，而且会给商业银行降低不良资产工作造成巨大困难。因为任意逃废金融债务将不利于金融风险的化解，反而会加大这种风险。
这种情况已经引起了资产管理公司的警觉，他们开始高声向逃废债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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