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农业区工业化道路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农业区论文,平原论文,道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关于研究对象的界定
对于工业化的概念，不同的研究者曾经从不同的角度给予过极不相同的解释，但是概括来说，具有代表性的解释不外乎狭义和广义的两种。狭义的解释是：工业化是工业，尤其是制造业的规模扩张，以及由此引起的“经济结构转变”过程。这种“结构转变最值得注意的特征，是国民生产总值中制造业所占份额的上升，以及农业所占份额的相应下降。”（钱纳里1989）广义的解释把“工业化定义为一系列‘基要的生产函数’连续发生变化的过程”（张培刚1991）。“工业化不只是工业部门高速增长的过程，它还表现出一系列经济和社会的变化，……工业化意味着各种经济和社会关系的总体进化过程”（金碚1994）。根据这里研究对象的性质，我们赞同关于工业化的广义解释。按照这种解释，工业化至少应该包括如下六个方面的内容：（1）工业部门的迅速扩张； （2）生产要素在各部门以及部门内部的重新配置，即生产结构变动； （3）要素生产率提高，人均产出增加，即经济增长；（4）人口和生产要素在空间上聚集，城市形成和扩张，即城市化；（5）土地规模经营 ，农业生产组织形式和生产经营活动产业化，即农业现代化；（6 ）经济从不发达状态向发达状态演进。如果对工业化概念作出系统表述，我们可以说：工业化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持续发展过程中所经历的一个以工业扩张、结构变动、产出增长、城市化及农业现代化为基本特征的特殊历史阶段，该特殊历史阶段的结果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从不发达状态进入发达状态。
本文所说平原农业区是指我国中部包括黄淮平原、华北平原及东北平原在内的广大地区，从行政区划上看包括安徽北部、河南东部、山东西部、河北中南部以及辽宁、吉林、黑龙江的中西部地区。这些地区的共同特点是：（1）土地面积广阔而平坦，气温和降雨适中， 农业生产条件较好；（2）缺乏矿产资源（极个别地方如安徽的淮南、淮北除外 ）；（3）农业至今仍是最重要的经济活动；（4）乡镇企业十分薄弱；（5）地处内陆， 距离沿海沿江开放地区和经济高度发达的大城市比较远，相对封闭，交通、通讯等基础设施建设滞后；（6）意识落后， 小农意识仍是占主导地位的意识。总之，这些地区经济仍处在不发达状态，工业化尚未起步或者刚刚起步。但是，这又是一个在我国经济发展格局中绝对不可以被忽视的地区，因为它不仅以其丰富的农产品资源和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供给支撑了沿海地区的高速工业化进程，而且就其区位来说，它也是我国工业化由东向西、由南向北推进的第一个接力点，而这一包含着众多人口和广大面积地区的工业化势必将我国经济的整体发展水平推向一个更高的层次，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这一地区的工业化发展，国民经济整体上的工业化将是无法想象的。然而遗憾的是，关于这一地区如何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问题，尚未受到经济学界和有关政府决策部门的高度重视。
二、平原农业区工业化发展道路选择
到目前为止，我国农村经济发达地区大体上是通过如下四种途径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1）开放引资。即采取一些优惠政策， 吸引一些国外或者境外的投资者来办厂。这种途径以广东珠江三角洲、福建东南沿海地区等最为典型；（2）大城市的辐射扩散功能。 即利用优厚待遇吸引大城市的技术和人才，并依托大城市的广阔市场发展自己的乡镇企业。这种途径以苏南地区、浙江杭嘉湖地区以及山东的胶东地区等最为典型；（3）资源开发。 即强力开采加工当地丰富的金属（铝钒土等）和非金属（煤炭、石灰石等）矿产资源，很快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迅速发展加工工业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这种途径以河南西部的新密、汝州、巩义等地最为典型；（4 ）固有的商业传统和商业意识以及更为宽松的经济政策。这种途径以浙江温州、河南南阳的镇平县等地最为典型。
平原农业区通过什么途径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靠资源开发和大城市辐射肯定不行。因为这些地区既无丰富的矿产资源，又无大城市作依托。商业传统和商业意识也不行，因为这些地区长期处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环境中，根本没有商业意识和商业传统。招商引资和更为宽松的经济政策似乎是两条可走的路，但仔细分析，这两条路对于平原农业区的工业化来说，也没有太大的价值。因为招商引资的基本条件平原农业区并不具备，不仅这些地区交通、通讯等投资的硬条件差，更根本的问题是招商引资的最重要条件即华侨故乡的条件这些地区根本没有。广东珠江三角洲和福建沿海地区招商引资之所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是侨乡，投资人主要是华侨，或者至少首先是华侨。至于更为宽松的经济政策的意义在于超前实行，就发展商品经济、发展乡镇企业、推进农村工业化来说，几乎所有的宽松政策早就被经济发达地区用尽了，平原农业区现在才来考虑这个问题，自然谈不上超前了。虽然在平原农业区工业化发展过程中，宽松政策的意义仍然不可低估，但是，象经济发达地区最初实行时那样巨大的“超前”效用肯定是得不到了。这就是说，已经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经济发达地区并没有给尚未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平原农业区提供现成的、对后者适用的工业化发展道路，平原农业区的工业化发展道路要靠它自己来探索。那么，平原农业区究竟应该并且能够走一条什么样的工业化发展道路呢？根据各种条件分析，我们认为，只能选择“政府主导型”的工业化发展道路。
所谓“政府主导型”的工业化发展道路，是指政府（主要是县乡基层政府）是工业化发展过程的主体，是谋划人、领路人，是发动机，而不仅仅是处在工业化发展过程之外或之上的单纯的政策制定者、调控者和监督者。当然，任何一个地区的任何一种工业化发展模式中，政府的巨大的、不可替代的作用都是不可忽视的，在中国，如果不是80年代以来政府推行的改革开放政策，农村的工业化发展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就我们前面所列举的经济发达地区的几种工业化发展模式来看，由于占尽了先天的客观有利条件，在受到鼓励的宏观经济政策背景下， 它们的工业化发展多多少少都带有某种自发的性质。而“政府主导型”工业化发展模式则要求政府在工业化发展过程中起到更大和更为根本的作用。
平原农业区之所以必须选择“政府主导型”的工业化发展模式，不仅因为这些地区没有象华侨投资、矿产资源、大城市辐射等能够促使工业化自发发展的客观有利条件，更重要的是作为这些地区经济活动主体的农民缺乏工业化发展的强烈要求。正如前面我们已经指出的那样，长期的、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并且是以家庭为基本生产单位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环境造就了这些地区保守、封闭的小农意识，这种意识使这些地区的大多数农民满足于最低层次的温饱生活，留恋比较散漫的农业生产方式，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农业以外的精彩世界他们虽有耳闻目睹，但其诱惑力还没有大到随时能把他们吸引过去的程度。不断增加的人口和有限的追求更好生活的欲望虽然也使他们感到了不断增长的生存压力，但这种压力也没有大到使他们感到必须立即进入工业生产领域谋生的程度。总之，对于平原农业区的大多数农民来说，在传统的农业生产领域和现代的工业生产领域之间还横亘着一道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农民自己建造起来的围墙，只有政府行动起来，强化内部压力和外部引力，才能在这堵围墙上打开一个缺口，使这些地区及早走上工业化发展的道路。
三、政府在平原农业区工业化发展中的作用
在适合于平原农业区的“政府主导型”工业化发展模式中，政府究竟应该并且能够做些什么呢？
1.向农民灌输工业化发展的意识。如上所述，阻碍平原农业区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最大障碍是小农意识。这种意识是农民长期在传统农业生产方式中所获得的经验的积累和固化。按照简单的决定论观点，要想改变这种意识，必须首先改变这种意识赖以产生和存在的传统农业生产方式。但是，我们这里所面临的问题却是：不改变这种小农意识，并且用现代工业意识取代它，就难以改变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并且用现代的工业生产方式取代它。对于平原农业区来说，这种现代的工业意识早已在已经工业化了的地区或者已经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地区存在，并且为越来越多的社会成员所接受，现在需要做的是想办法使平原农业区的农民也接受这种意识，并用它取代小农意识，而这应该是地方政府的责任。政府成员一般具有较高的素质，属于少数最先接受和掌握了现代工业意识的那些人的一部分，他们可以直接向农民灌输这种意识，也可以组织其他已经接受和掌握了现代工业意识的人向农民灌输这种意识。灌输的方式可以包括举办讲座、组织到发达地区考察以及利用报纸、广播宣传等。在这方面一个比较成功的例子是河南省新郑市，它本来也是一个平原农业区的底子，可是从80年代中期以后开始，市委、政府把对乡村干部进行工业化意识灌输作为头等大事来抓，除了经常邀请有关专家到市里举办讲座外，还数次组织乡村干部到南方发达地区考察，并邀请专家随同，把讲座办到了考察途中。意识的转变带来了生产方式的迅速转变，现在，它已跃入河南省经济发展18强，成为河南省少数不依赖资源开发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县（市）之一。
2.选准工业化发展的切入点。工业化的基本内容之一是农业剩余资源向工业产业的转移和工业产业的迅速扩张。但是，工业产业也是一个复杂的多部门结构，它本身有许多不同的生产部门，对于处在工业化发展起点上的平原农业区来说，从农业领域转移出来的有限剩余资源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同时进入工业产业的所有部门，只能是首先进入少数几个甚至是一两个部门。这就是说，工业的迅速扩张只能首先发生在工业产业中的少数几个甚至是一两个部门。因此，农业剩余资源究竟首先进入工业产业中的哪些或者说哪个部门，工业化发展究竟从哪些或者说哪个部门切入，就成为当事人特别是地方政府必须认真研究的问题。我们认为，选择的原则应该是连续性，即将要进入的工业部门的生产经营活动与农业产业生产经营活动的相近程度。根据这个原则，最合适的切入点是农副产品加工业和建筑建材业。这两个产业最贴近农业，所用原料就是农民自己生产的产品或者就是农业生产要素的一部分，可以十分容易地就近得到；所用技术简单，容易掌握，其中许多都是祖辈流传下来的“手艺”，农民非常熟悉，引入现代生产工艺他们并不会感到非常陌生，也容易很快学会；市场广阔、稳定。这两个部门的产品都与人们的衣、食、住密切相关，在经济高速增长、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条件下，只要质量不出问题，销售是不成问题的；投资少，风险小。由于技术简单，这两个部门对企业规模的要求弹性很大，规模可大可小，投资可多可少，对于拥有较少农业剩余，不敢冒风险甚至经不起风险的农民来说是最合适进入的工业生产领域。不少地区不顾工业生产与农业之间的这种连续性和渐进性特点，盲目求大求洋，直接进入投资大、技术要求高的工业生产领域，结果大多栽了跟头，不但浪费了有限的资源，而且造成了对工业化的恐惧心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视办工业为畏途，严重滞后了工业化进程，这一教训是值得认真吸取的。
3.培植支柱产业。选择了农副产品加工业和建筑建材业作为工业化发展的切入点之后，就要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促使这两个部门迅速扩张，以取得规模经济效益，并尽快形成支柱产业。美国著名的发展经济学家罗斯托在研究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从不发达状态走向发达状态的起飞过程时，特别强调了个别部门扩张对整个经济增长的作用，他认为“现代增长本质上是一个部门的过程”，某一个或者某几个部门因引入新的技术或新的生产方式而迅速扩张，待达到一定规模后，新的生产技术和新的生产方式开始向其他生产部门扩散，从而带动其他部门扩张，并将整个经济引入快速增长的轨道，形成“起飞”的态势（罗斯托1988）。我们认为，平原农业区的工业化发展也会遵循这一规律，在初期阶段，农副产品加工业和建筑建材业的迅速扩张将成为工业化发展的基本形式，当这两个产业膨胀到一定程度并形成支柱产业后，新的生产技术和新的生产方式将开始向农村其他的工业生产部门扩散，带动其他部门扩张和整个经济的快速增长，形成“起飞”的态势。因此，对农副产品加工业和建筑建材业的培植就成为启动平原农业区工业化发展进程的关键环节。培植的方式有两个，一是政府在资金供给和税收等方面给以特别的优惠，鼓励一般农户从事小规模的农副产品加工业或建筑建材业生产经营活动。比如可以推行政府担保贷款，对符合政府培植范围的产业部门的经营者给以资金扶持，一定时期内减免地方税以减轻经营者负担，降低经营风险。鼓励同一区域内生产同一种产品的企业数量的迅速增多，因为这有利于形成市场优势和加强技术交流与信息交流，推动产业规模迅速扩张。鼓励企业规模扩张，以便在一个产业领域里尽快形成若干个具有较大规模的企业，为产业规模扩张和支柱产业的形成奠定坚实的基础；二是政府直接投资建立或者重点扶持一两个具有较大规模的农副产品加工企业，并使之与广大农户的小规模的、初级的农副产品加工业和农业生产经营活动直接相联系，使后者成为前者稳固的货源基地，使前者成为后者稳定的市场。这既可以保证大规模生产者所需原料的稳定供给，又可以使小规模生产者降低市场开拓成本，减少因市场波动引起的生产波动风险，是平原农业区比较有效的工业化发展途径。在这方面，山东省诸城市的农工贸一体化发展模式能够提供很好的借鉴。
4.教给农民从事工业化生产的技术。工业和农业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类生产经营活动，即使是技术简单，且又最贴近农业的农副产品加工业和建筑建材业，即使在这两个领域里存在着某种手工业传统，对于长期习惯于面朝黄土背朝天而又试图在这些领域作为独立的经营主体进行创业的农民来说，技术肯定是他们遇到的最大障碍之一。随着工业化的推进，农民从农业向非农产业的大规模转移，对非农产业生产技术的需求会日益强烈。而这个问题若单靠农民自己来解决，肯定是耗时费力而又成效甚小。因此，地方政府必须承担起向农民进行技术教育的责任，把从事工业化生产的技术教给农民。办法有两个：一是举办成人技术学校。由政府投资建校舍，聘请当地或外地理论根底深厚，且又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工程师、农艺师等技术专家任教，讲授实用技术。学习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比如可以是业余学习，也可以短期离职集中培训。在这方面，河南省长葛市提供了非常有益的经验。该市自1987年开始，自己投资建立了一所正规的全日制工业技术中等专业学校，每个乡和每个村都建立了至少一所成人技术学校，形成了多层次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且常抓不懈，对长葛市的工业化进程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该市就从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市）一跃而成为河南省具有较高工业化水平的市（县）之一。二是建立技术服务网络体系。可由科委牵头，组织各有关方面专家参与，建立起包括县（市）、乡两级的技术服务站，专门对各种适用技术，尤其是农副产品加工技术进行引进、推广、培训和咨询，对重大技术引进项目进行评估和咨询，也可以顺便提供有关产品的市场信息。服务体系原则上应由政府投资组建，可实行责任制，以服务为宗旨，逐步把它与客户之间的关系建立在市场规则上，收取少量的服务费以维持运转，但绝不能以盈利为目的。
5.建立内生外引的资金筹措机制。资金是平原农业区工业化起步阶段所遇到的又一重大约束因素。从根本上说，一个地区工业化所需资金不外乎两个来源：一个是由内部提供的积累。这主要由农业剩余构成。一个是外部融资。这有三个途径：一是通过政府系统所进行的资金分配，包括政府担保的外国政府或国际金融机构（如世界银行）提供的贷款，以及上一级政府投资在该区域内所建设的项目的配套资金。二是商业银行系统融资。三是商人直接投资，包括该区域范围以外的所有投资人，如外国商人，港、澳、台商人以及非本区域的国内商人等。上述第一个途径的外部融资一般成本较低，使用期限长，但数量有限，争取困难，且都有严格规定的用途，不能指望它成为工业化资金的主要渠道。第二个途径的外部融资目前还受到国家贷款计划的数量控制，对区域内投放的贷款资金很难超过该区域内吸收的存款，这就是说，通过这一渠道实际能够从外部得到的资金是非常有限的。即使国家取消了贷款计划的数量控制，完全由市场决定贷款资金的投向，这些地区也不会占到多少便宜，因为对于处在工业化起步阶段的企业来说，贷款资金的使用效益很难立即表现出来。第三个途径的外部融资除了前面说过的不具备侨乡这一条件外，对交通、通讯等投资的软硬环境条件要求也特别严格，对于平原农业区来说，短期内这些环境条件是很难令投资人满意的。因此，在工业化起步阶段，对商人直接投资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总之，在平原农业区工业化起步阶段，虽然不能放弃外部融资的努力，但解决资金问题的着眼点应放在内部积累上，强化内生机制。
强化内生机制就要求农业提供更多的剩余。但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和一定的生产水平上，农业所能提供的剩余总是有限的，所以，强化内生机制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将既定数量的剩余资金用好用活，使之最大限度地发挥效力，这就需要有高效率的内部融资制度和融资方式。就目前的融资制度和融资方式而言，资金主要是通过各国家专业银行和集体性质的信用合作社集中起来再贷放出去的，由于这些金融机构受传统体制的约束，贷款风险很大，资金使用效率很低，而且一般小额资金使用者获取贷款成本也过高，所以，单纯依靠这一金融体系来支撑大规模的、在起步阶段主要由分散的农民小规模分别进行的工业化是很不够的。为此，我们建议试验建立广大农民参与的农村合作金融体系（农村信用社名是合作金融，实已面目全非），方式就取目前各地已经萌芽的合作基金形式。农民把自己的闲散资金以股份的形式投入基金会，同时成为该基金会会员，基金会用集中起来的资金以直接投资方式或贷款方式投入会员或非会员办的企业，从这些企业获得投资利润或贷款利息，并按各会员投资额在会员之间进行分配。基金会也可以吸收非会员农民的闲散资金。基金会按一人一票的民主方式选举产生管理机构，并按完全商业化的原则进行运作。我们认为，基金会一方面可以满足一般农民小额生产资金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可以因对资金使用对象和资金使用情况十分了解而减少资金投放风险，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待工业化发展到一定阶段，投资环境得到改善之后，应及时加大外部资金融通力度，使资金筹措机制逐步由内生为主向内生外引并重甚至外引为主转换。
6.推动企业集中化和城市化发展的过程。城市化大大滞后于工业化是我国工业化发展过程最突出的特征之一（辜胜阻1993）。80年代中期以来先期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的我国农村地区，其工业企业在空间上基本上呈分散布局状态，这既和当时仍然延续的城乡隔绝政策有关，也与地方政府缺乏规划、放任自流的行为方式有关，以至于酿成了诸如耕地浪费、环境污染等越来越多的问题，而且至今没有一个很快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因此，原则上说，平原农业区必须避免再走前述农村地区“村村点火、户户冒烟”的工业化发展道路。虽然在起步阶段为了能使更多的人以较少的资金和较简单的技术参与到工业化发展的过程中来，小规模分散的、家庭作坊式的农副产品加工企业的产生和发展是不可避免的。但这只能限于特定产业（农副产品加工业）、特定规模（家庭经营）和工业化的特定发展阶段（工业化起步阶段）。相反，必须一开始就树立起工业企业集中布局的观念，并且认真作出规划，制定切实可行的促使工业企业集中布局的政策措施。大体上说，若是在一个县（市）区范围内，要以县城（市区）为中心，规划出若干个包括重点乡镇政府所在地在内的工业区，并进行相应的基础设施建设，设置管理机构。除出台一些优惠政策鼓励企业进区外，还应有一些略带行政强制性的措施，促使有能力入区的企业尽快向工业区集中，比如可规定投资在一定数额资金以上的企业必须入区，否则，不得注册登记等。在推行工业企业集中化发展政策的同时，还应推行人口城市化的政策，鼓励有能力在城市生存的农村人口向城市集中。比如可以对入区企业的业主进城居住给予方便，并保证其原有利益不受损害，如可免去本人及其家人入城户籍费，允许其继续拥有原在农村宅基地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不收回其原来拥有的农村承包土地的承包权，在保证不撂荒的前提下，允许其自由转包，收入归己等。对愿意进城定居的一般农村居民，也应给予相应的优惠，如尽量少收入城户籍费，在城市置办房产给以方便等。通过这些工业企业集中化和人口城市化政策措施的实施，在越过了起步阶段一定范围内和一定程度上的分散发展之后，平原农业区可望走出这样一种工业化发展格局：工业企业几乎全部集中在县城（市区）或几个重点乡镇工业区中，人口大量向县城（市区）集中，广大农村地区仍保留着足够的农业生产空间。
7.引导土地规模经营，推进农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是农村工业化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张培刚1991），前者可以为后者提供更多的原料、更多的资金、更大的市场和更多的劳动力，后者可以为前者提供更先进的生产手段，也能提供更广阔的市场，并吸纳更多的劳动力。就平原农业区来说，推进农业现代化和农村工业化的关键在于土地规模经营。当前仍然流行的、按人头平均使用土地的、分散的家庭土地经营模式，是在我国特定历史阶段和特定生产条件下产生的，它对我国农村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是，在当前的历史阶段和生产条件下，这种土地经营模式确已对农业现代化和农村工业化发展构成了障碍。首先，它造成了对农业生产机械的重复购置，降低了农业机械的使用效率，浪费了大量本来可用于工业化发展的农业剩余资金；其次，随着农村人口和劳动力的不断增长，它使每个劳动力平均使用的耕地面积越来越小，劳动生产率越来越低；第三，由于它能够为农民提供基本的生存资料，所以它也增加了农民的惰性，增大了农民向非农产业转移的阻力。如何引导农民进行土地规模经营呢？我们认为，可采取如下几项措施：第一，政府要明确承认按人头平均分配的土地使用权是农民的既得利益，政府不以任何方式剥夺这种既得利益；第二，明确鼓励那些已经在非农生产领域获得稳固生存基础的农民转让其土地使用权，如前所述，转让采取有偿的形式，转让所得归己；第三，鼓励专业农户扩大土地使用面积，免除其因扩大土地使用面积而增加的原来按土地面积分摊的各种提留，继续享受政府提供的在化肥供应等方面的各种优惠政策，允许其免费使用其经营土地面积内原有的属于集体所有的水利等农田基础设施，并有权优先获得政府提供的各种农业技术服务；第四，不再进行每隔几年一次的按人口平均重新调整或分配土地使用权的活动，使得土地使用结构按现状固化，以便增大那些因人口增加而减少了人均耕地面积的家庭的生存压力，迫使这些家庭尽早向非农产业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