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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专电 素以强硬著称的柬埔寨人民党副主席、王国政府第二首相洪森,7月5日至7日突然采取重大军事行动,以搜捕“非法红色高棉武装”为名,调进大量军队,动用坦克、装甲车等重型武器,一举攻占奉辛比克党在金边及其周围地区的所有重要据点,其中包括荡格桑军营、奉辛比克党总部、该党主席诺罗敦·拉那烈亲王官邸及其他奉党高级将领住宅;宣布废黜正在法国进行私人访问的拉那烈第一首相。包括皇家军队副总司令涅本斋在内的奉党将领和官员被迫逃离金边。市区多处被炮弹击中,造成至少近200名军人或平民伤亡。属于奉辛比克党的内政部国务秘书胡索被俘后遭枪杀身亡。波成东国际机场等许多建筑物和设施遭到严重破坏,从7月5日起停飞金边的外国航班至今未恢复,各主要银行一直关门停业。8日以来已有数万名外国人和有钱的当地人乘坐各国派来的军用或民航专机撤离这个令人不安的国家。
这场由人民党副主席、王国政府第二首相洪森亲自组织并指挥的军事行动是早有准备,从7月4日正式开始实施的。当天,来自人民党的皇家军队总参谋长盖金扬、全国警察总监贺隆迪分别签署命令,要求全国军队、警察和宪兵采取行动,取缔非法武装,对一切被怀疑藏有红色高棉和非法武装的场所进行搜查,说是为了“恢复社会秩序和稳定政局”,实际则是要查清以拉那烈为首的奉辛比克党的军事调动和部署,清除其武装力量。也许是已经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拉那烈在很少有人知道的情况下于这一天离开金边前往法国巴黎,“探望在那里念书的孩子”。
5日上午8时许,支持人民党的政府军在未遭到多大抵抗的情况下,很快就搜查了位于金边以西20多公里的昂斯诺县的一个奉辛比克党临时军营,据说查出了一批“非法武装人员和武器”。接着,人民党军队准备依次解决金边市区及周围的其它目标,但开始遭到奉辛比克党军队的抵抗。
中午,刚从越南“休假”回到金边的洪森身着迷彩将军服,以王国政府第二首相和武装部队联合总司令名义通过国家电视台发表声明,指控“第一首相拉那烈等极端主义分子”非法进口武器、同安隆汶的红色高棉头目进行非法谈判、建立非法武装、私自将军队调入金边及周围地区,严重威胁国家和人民安危。他命令政府各武装力量密切配合,坚决解除所有非法武装,要求被非法调动的军事人员立即返回原驻地,否则将采取一切必要行动,以维护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宁。与此同时,奉辛比克党军事总指挥涅本斋将军命令荡格桑军营部分军队在数辆坦克、装甲车掩护下冲出包围,向金边市区逼进。
下午2时30分,人民党方面向各国驻柬使节通报情况,散发了洪森声明文稿。他们称这是一次目标明确、小范围的军事行动,目前已经俘获140余名非法武装人员,缴获150多件武器,请大家不必为现在的局势担忧。可是不到3点钟,情况通报还在进行,窗外已经传来了猛烈的枪炮声。不到几分钟,前来听通报的各国使节便匆忙驱车返回各自使馆。一批大胆的记者则冒着被炮弹击中的危险,设法靠近交战地点进行采访。据观察,当时激烈的战斗主要发生在金边市西头僧侣医院往南被洪森称为“极端主义分子”的涅本斋等几位奉辛比克党高级将领住宅和波成东国际机场一带,交战双方发射的各种炮弹不时落在金边市区的许多地方,造成大量无辜平民伤亡。直到晚上8点多钟,战斗暂时平息了下来。
6日一早,金边以西方向又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人民党和奉辛比克党的军队在僧侣医院、波成东国际机场和荡格桑军营一带同时展开了猛烈的交火。被炮弹击中的厂房大火冲天,浓烟滚滚。金边城西的大批民众弃家逃往城东。下午,人民党的军队向紧靠法国使馆的奉辛比克党总部、位于金边市中心的拉那烈官邸及其安全顾问赛雷古沙的住宅发动进攻,约17时左右攻占。奉辛比克党广播电台被摧毁,电视台被人民党控制的国家电视台接管。据说涅本斋等人乘坐两辆装甲车朝金边以西方向逃去,至今下落不明。
当晚,洪森就发表讲话宣布金边的这次军事行动已经结束,下一步将考虑如何恢复王国政府与国会正常运作。但是,7日上午,支持洪森的政府军在最后解决了几处被围的奉辛比克党据点后开始了武装抢劫行动。他们驾着坦克、装甲车和各类军车,将金边许多地方,尤其是从市区到波成东机场道路两旁的商店、酒店、汽车行、摩托车仓库、加油站所有能拆能拿的东西统统掠走,其中包括上万辆摩托车和数十辆汽车,部分是市民跟着一起抢走的。中资企业——老唐城饭店内的电视机、电冰箱及床垫等也全都被洗劫一空。这些当兵的说“我们打了胜仗,拿些‘战利品’回家用用是理所当然的。”这一大规模的抢劫事件不仅造成了外国公司、金边市民的巨大损失和极度恐慌,同时更加有损于柬军队的形象,迫使洪森下令将所有军队立即撤出金边市。目前金边局势基本恢复平静,但处于安全考虑,天一黑人们就呆在家里很少出门。
现在柬埔寨的所有广播电台、电视台均由政府控制,反对派的报刊6日以来一直停刊,所以现在媒介报道的基本都是赞扬和支持这次军事行动、谴责拉那烈的内容,国际上对此事的强烈反应也很少予以报道。普通市民除了家里有人伤亡的,大多不愿意提及此事。但是也有人分析说,洪森之所以采取这一行动,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对柬埔寨目前这种两党僵持、动荡不安的局势感到厌烦,另一方面,他一直对1993年5月在联合国主持下举行的大选结果表示不满,对被迫接受任命拉那烈为王国政府第一首相、自己为第二首相耿耿于怀,对于拉那烈争取权力平分、军事平衡的“过分要求”和试图联合乔森潘的作法更是忍无可忍。他曾试图通过分化瓦解奉辛比克党和另一执政党佛教自由民主党的方式,争取在国会内控制多数议员来改变现状,但均未明显奏效。加上1998年5月大选日益临近,搞得不好,1993年的历史又将重演。因此,便抓住拉那烈犯下“与非法的红色高棉勾结、私自进口武器、建立非法武装和非法调动军队的罪行后出逃”之际采取军事行动,一举将其解决。
就柬埔寨国内而言,洪森采取的这次军事行动应该说是比较成功的。人民党原以为这一举动可能会引起全国的奉辛比克党武装,甚至红色高棉作出强烈的反应。但情况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么严重,不仅金边按原定时间解决了,而且外地除了西北和北部地区有小规模战斗外,全国的局势基本得到了控制。金边的气氛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整个社会秩序在逐步恢复正常。尤其是除拉那烈外的大多数奉辛比克党内阁成员和国会议员都已在金边,并得以保留原职。原来一分为二的奉辛比克党通过紧张的磋商,已经决定重新合二为一,并同意以“温和派”著称的外交与国际合作大臣翁霍接替拉那烈出任第一首相,而且已获得洪森认可。只要能获得国会批准、西哈努克国王不公开表示反对,即使国际社会施加一定的压力,也很难改变这一既成事实。
但是也有人认为,由于洪森已经拒绝接受东盟等的调解,被赶下台的拉那烈亲王已公开宣布与宋双、桑兰西等反对派结成反洪森统一阵线,并可能和乔森潘为首的红色高棉联合,如果再得到某些大国和国际组织的强有力的支持,那么也不能完全排除使柬局势发生其他变化,甚至局部地区战火重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