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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部研究院副院长李雨时在《中国对外贸易》理事会2005年年会暨“中国经济发展与对外贸易合作论坛”上发表《中国对外贸易快速增长的原因及影响》的演讲。
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外贸易发展的基本态势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的最突出特点之一就是对外贸易增长快于国民经济总体增长，快于同期世界经济贸易增长。从1981年到2004年，中国进出口贸易年均增长率为15.26％，其中出口增长年均增速为15.4％，进口年均增速为15.12％。
中国贸易的持续快速发展，使我国在世界贸易中的地位不断提高。1980年我国出口贸易居世界排名第26位，2004年中国已成为世界货物贸易第三大国。2004年，中国的对外贸易总额达11547.9亿美元，同比增长35.7％，其中出口5933.7亿美元，增长35.4％；进口5614.2亿美元，增长36％；贸易顺差319.5亿美元，增长25.4％。
与此同时，中国进出口商品结构继续优化。在出口商品方面，机电产品出口3234.0亿美元，同比增长42.3％，占出口总额的比重达54.5％，其中，高新技术产品出口1655.4亿美元，同比增长50.2％，占出口总额的比重升至27.9％。出口增长最快的主要是手提电脑、手机和液晶显示器等电子信息类产品。在进口产品中，资源性产品进口明显增加，原油、钢材、氧化铝、铁矿砂、大豆等产品的进口增幅均超过30％。
在贸易地理方向方面，欧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双边贸易额达1772.9亿美元，美国次之，双边贸易额1696.3亿美元，中日双边贸易额1678.9亿美元。
二、中国进出口贸易快速增长的主要原因
1、国际产业结构调整为我国对外贸易快速发展提供了机遇。上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产业结构发生了三次大的调整，我国及时地抓住了国外产业结构转移的机遇，实现了对外贸易快速增长。（1）20世纪80年代，我国成功地承接了国际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移。劳动密集型产品成为出口主导产品，替代了以资源为主的出口结构，我国实现了外贸出口的第一次飞跃。1989年我国出口贸易首次突破500亿美元大关。（2）20世纪90年代，我国有效地承接了国际资金及技术密集型产业的转移，并将发达国家转移的生产能力和自身产业的发展有机地结合起来，实现了外贸出口的第二次飞跃。兼具劳动力密集和资本技术密集型特性的机电产品成为出口最大类产品，1993年我国机电产品出口293.9亿美元，首次超过纺织产品出口。机电产品出口增长带动了我国对外贸易的迅速发展。90年代末，我国出口接近2000亿美元。（3）20世纪90年代末到本世纪初，我国积极接收国际高新技术产业生产能力的转移，实现了外贸出口的第三次飞跃。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异军突起，成为推动我国出口贸易发展新的增长点。2003年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突破1000亿美元大关。
2、投资带动贸易增长。（1）外商投资增长带动了进出口贸易增长。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国际产业结构的调整，外商对我国直接投资持续增加。2003年，我国吸收外资额已超过美国，跃居世界第一。外商投资企业形成的产业集群，加工程度高、配套能力强，产业链比较完整，其利用我国劳动力等资源价格低廉优势，增强了国际竞争力，实现出口贸易的迅速发展，并由此带动了我国加工贸易及一般贸易的快速增长。从1983—2003年外商实际投资额年均增长速度为18.2％。同期我国加工贸易出口年均增长率为27.3％，加工贸易进口年均增长率为23.8％；1981年外资企业进出口在我国进出口总额中的比重分别为0.5％及0.15％，2003年则分别升至56.2％与54.8％。（2）外商投资带动了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促进了我国出口贸易发展外商的资金、技术、管理等要素与我国资源的优化配置，带动了我国产业结构的升级，为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创造了物资基础，我国企业与外资企业配套生产，较为迅速进入国际产业分工体系，推动了我国对外贸易的快速发展。
3、中央与地方政府实施了一系列推动贸易发展的政策。
——中央政府的支持政策。（1）1979—1987年，国家对外贸企业经营统负盈亏，以财政补贴支持外贸发展。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经济效率低下，发展对外贸易的直接目的是增加外汇收入，以有效地实施进口替代战略。为鼓励和支持企业出口，政府对外贸企业实施了出口补贴政策，这一支持政策使企业弥补了出口成本与出口价格之间的缺口，促进了出口贸易的发展，增加了国家的外汇收入。1979—1987年，外贸进出口年均增长速度为13.8％，其中出口增速为14.2％，进口增速为13.5％。1987年国家外汇储备比1979年增长了247.9％。同期，政府对外贸企业的补贴每一年约为200亿元左右。 对外贸企业的补贴占全部对国有企业补贴额的比例为58.3％。（2）1988—1993年，补贴政策与外贸承包经营责任制并举，推动了对外贸易发展国务院从1988年起全面推行对外贸易承包经营责任制。即各级政府和全国性外贸（工贸）总公司向国家承包出口收汇，上缴中央外汇和相应的补贴额度。当时尚未建立外贸的自负盈亏机制，实施承包制的同时仍然保留中央财政对外贸的补贴。1991年国家取消出口补贴，实施国内补贴，以税收减免、优惠信贷、出口收汇奖励制度，低价公共设施等措施支持进出口贸易发展。1988—1993年，外贸出口年均增长速度为18.4％同期，国家外汇储备年均增长速度为44.4％。1993年国家外汇储备达到211.99亿美元，较1988年的33.72亿美元增长了528.68％。1988—1993年，国家对外贸企业的补贴为930.85亿元人民币，合215.33亿美元。（3）1994至今，国家改革外汇管理体制，运用经济、法律等手段推动对外贸易汇率并轨。从1994年起，国家实现双重汇率并轨。伴随汇率并轨的人民币贬值与取消外汇留成，取消出口企业外汇上缴和额度管理，实行银行结售汇制以及实现人民币经常项目下可兑换等改革措施，有效地发挥了汇率作为经济杠杆对外贸的调节功能。为各类出口企业创造了平等竞争的环境，提高了我国出口商品的竞争力。1994年当年，出口贸易较上年激增31.9％，实现顺差54亿美元，并自此扭转了对外贸易长期逆差的局面，1994—2003年我国出口贸易年均增速达16.7％。
——关税削减。从1991年开始，中国开始了一系列的关税削减行动，关税减免支持了进口贸易的发展；也支持了加工贸易的迅速发展；促进了外商在华投资和刺激了外资出口扩张。1991年到2003年，我国进口贸易年均增速为20.5％，同期，加工贸易出口年均增速为25.0％。加工贸易在外贸出口中的比重由1991年的45.2％上升至2003年的55.2％。
——金融支持。1994年设立中国进出口银行作为政策性银行专事进出口金融支持。其主要目标是通过提供融资支持出口，尤其是机电产品和成套设备出口，到2000年，中国进出口银行已累计为500亿美元的机电设备和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提供了直接和间接融资支持。1993年机电产品出口额为293.9亿美元，并替代纺织品在出口中的主导地位，成为我国出口第一大类产品，1993—2003年机电产品出口年均增长率为22.7％，2003年机电产品在我国总出口中的比重达51.9％高新技术产品占总出口的比重达25.2％。
中国对外贸易前十位进口市场
总之，从90年代以来，尤其是入世后，国家对外贸的支持逐渐由直接与间接的财政补贴，转向与国际规则接轨，逐渐以关税、税收、利率等手段来调节与推动对外贸易发展。此外，放开外贸经营权，扩大对外贸易主体；对外商投资实行许多包括税收减免，免税进口以及其他优惠在内的优惠政策，均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
——实施出口退税政策，支持外贸发展。我国从1985年4月开始实施出口退税政策。此后，出口退税率虽然经过几次大的调整，但总体来看，出口退税政策的实施使出口货物不含或少含国内税进入国际市场，降低了企业出口成本，增强了出口产品国际竞争力，加速了企业资金周转，对出口贸易发展起到了有力的支持作用。
此外，地方政府也采取了一些支持性政策。
4、中国经济高速增长带动了外贸发展。（1）我国经济持续稳健发展带动进口贸易增长。1979—2003年，我国经济年均增长率为9.4％。国民经济快速稳健发展，带动了固定资产投资快速增长，拉动了能源、原材料、机械设备及高新技术产品等产品进口大幅增加。我国居民收入不断提高，消费结构逐步升级，国内消费需求旺盛为进口创造了巨大的需求基础。1979—2003年全国居民消费年均增长7.0％。（2）经济发展促进了技术进步与产业结构升级，为出口贸易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企业生产技术能力提高，产品结构不断优化，出口竞争力增强。目前，我国已有80多个产品的产量跃居世界首位，其中纺织品服装、化纤、彩电、洗衣机、电冰箱、DVD、电脑、手机等产品的出口量超过50％。
三、对外贸易对中国经济中长期发展的作用及影响
从中国宏观经济调控的四个目标来看，优先注重的目标是经济增长与就业。对外贸易则在促进经济增长及扩大就业方面做出了特殊贡献。
——通过弥补资本和外汇“两缺口”促进经济增长。
1、弥补外汇缺口，促进经济增长，强化经济稳定性。长期以来中国曾备受贸易逆差和外汇缺口的困扰。1980—1989年，除1982、1983两年外，其余各年中国对外货物贸易均为逆差，1950—1989年，我国外汇储备始终没有达到100亿美元大关。对外贸易发展使我国在上世纪90年代实现了持续的贸易顺差，成为外汇积累的主要来源（除1993年出现了122.15亿美元逆差外，其余各年中国货物贸易均为顺差）。1994—2003年，中国贸易顺差累计2499.8亿美元。与此相应，我国外汇储备在1990年首次突破百亿美元大关，此后逐年递增，2003年末为4033亿美元，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已经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二，仅次于日本持续的经常项目顺差和不断增长的外汇储备不断促进了我国的经济增长，而且显著增强了中国经济的稳定性。
2、增进资本积累。首先，外经贸企业的留存盈利构成了中国资本积累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部分资本积累规模巨大，但目前尚无适当的统计数据可以引用。其次，外经贸企业向中国政府缴纳了巨额增值税、所得税、营业税，这部分政府储蓄目前也没有适当的统计数据可以引用。第三，关税和进口环节税构成了中国政府储蓄的重要来源。1979—2002年间，尽管我国多次下调关税税率，但随着外贸规模的增长，关税收入仍然从26亿元增长至705亿元，累计6326.4亿元。1991—2002年间，进口环节税从149.1亿元上升至1885.6亿元，累计8857.6亿元。以上两项合计，总额达15184亿元。而且，评价任何税种的标准都包括两项：经济效率标准和该税种自身的奉行效率标准，与增值税、所得税、营业税等税种相比，关税和进口调节税征收相对简便得多，更适合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现实国情。第四，外资直接参与了中国的资本形成，增加了中国的资本积累。我国是全世界名列前茅的外商直接投资东道国，截至2004年6月末，全国累计批准设立外商投资企业486965家，实际使用外资金额5353.54亿美元。尽管我国国民储蓄率一向位居世界前列，国内储蓄一向是投资的主要来源，但外资仍然在我国固定资产投资中占据了一定比重。1998—2003年间，外商直接投资占全国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比重最高就曾达到13.2％。
中国对外贸易前十位出口市场
中国对外贸易前十位贸易伙伴
3、为经济增长提供必需的资源支持。（1）资本产品进口为中国固定资产投资提供了强有力的实物支持。投资是经济增长的先决条件，中国近20年来的经济增长的更突出依赖投资，通过进口大量资本产品，为我国的经济增长提供了强有力的实物支持。2000—2003年间，“机械及运输设备”项下进口额占当年全国固定资产投资额的比重始终高于23％，最高达28.9％。（2）初级产品进口弥补了国内原料供给的缺口。在向“世界工厂”发展的进程中，中国对初级产品的消费量正在急剧增长。然而，我国实际资源状况不容乐观，对经济增长形成了威胁。在农、牧、林、 渔业资源方面，中国国内已经严重地过度开发，造成了巨大的环境危机。在矿产资源方面，中国矿产资源禀赋总体不佳，无法满足大规模快速工业化的需求，扩大利用国外资源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90年代中期，中国已经成为初级产品净进口国，初级产品贸易逆差1998年还只有23.5亿美元，2003年高达380亿美元。在经济增长提速的2003年，我国能源和原材料进口大幅度增加，全年初级产品进口增幅高达47.7％。2003年，中国国内生产原油16960.5万吨，出口813万吨，进口9112万吨；出口成品油1382万吨，进口成品油2824万吨；进口液化石油气638万吨。不考虑库存因素，当年石油产品总消费量为27339.5万吨，其中进口12574万吨，占46％。2003年，中国钢材产量24119.4万吨，为世界第一，但当年钢材进口量仍然达到3717万吨，扣除696万吨出口量，在27140.4万吨钢材总消费量中，进口占13.7％，而且绝大多数属于高端产品。
——促进了我国就业增长。目前，我国面临严重的就业问题。我国城镇登记失业率2003年为4.3％（800万人）；加上未登记失业者，估计城镇失业人数约1500万人；再加上尚未就业的百万大学生、农村的上亿剩余劳动力，我国已形成一支巨大的失业队伍。创造就业已经成为维护社会稳定和经济社会持续增长的关键所在，对外经贸则为中国扩大就业作出了巨大贡献。
不考虑在相关部门间接创造的就业机会，对外经贸直接创造的就业机会包括以下组成部分：外商投资企业就业人员、内资企业外贸业务就业人员。由于统计体系尚不健全，我们目前还不能准确得知对外经贸创造就业的总数，唯一比较准确的数据是外资企业就业人数：1990年，我国外商投资（含港澳台商，下同）单位就业人数合计66万人，占当年城镇就业总人数（17041万人）的0.39％2003年，我国在外商投资单位就业人数分别增长为合计863万人，占城镇就业总人数（25639万人）的3.37％。2003年内资企业外贸业务就业人数应有1384万人，与外资企业就业人数合计为2247万人，占城镇就业总人数（25639万人）的8.76％。如果加上外经贸相关部门间接创造的就业机会，上述数字还将进一步提高。
四、中国对外贸易在市场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1、发展对外贸易有助于拓展销售空间，实现商品价值，最终推动经济增长。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在生产过程中，商品销售环节被马克思称为实现商品价值的“惊险一跃”；发展对外贸易，开拓海外市场，有利于实现商品价值，最终实现经济增长。现阶段我国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相对生产过剩，销售问题相应突出。需要寻求海外市场予以解决。
2、发展对外贸易是突破国内市场需求规模限制的有效手段。规模经济是现代制造业的基本特征之一，在我国近年大力发展的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规模经济特征尤其突出，尽管我国拥有全世界1/5的人口，国内市场总体规模极为庞大，但国内市场分割及收入差距使我国国内市场的有效规模受到限制，因此，必须通过拓展海外市场弥补国内需求不足。
3、发展对外贸易是充分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及各种资源，实现跳跃式发展的必然选择。作为资源短缺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实施的是赶超型经济发展战略。要尽快赶超发达国家，就必须充分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及各种资源，这一切都必须依靠对外经贸来完成。
4、发展对外贸易是促进我国市场经济体系不断完善的重要推动力量。在发展对外贸易的过程中，许多先进的国际经贸规则和思想观念不断传入我国，从而显著推动了我国市场规则的完善。近20年来我国大多数市场创新都是在对外经贸的过程中与国际规则接轨引进的，或者是效仿贸易伙伴而引进的。甚至在治理国内信用缺乏的问题中，我国有关部门也在国内贸易中尝试引进了信用证等国际贸易工具。尤其重要的是，对外贸易的丰厚利润吸引我国各地政府、企业竞相主动与国际规则接轨，从而大大降低了新规则、新思路传播的阻力，加快了我国市场体系走向完善的步伐。
5、发展对外贸易是消除“中国威胁论”实现和平崛起的重要手段。“中国威胁论”是恶化中国国际环境、威胁和平崛起战略的主要思潮，这一论调的主要推销市场是周边国家和地区。通过对外贸易的发展，周边国家和地区从我国的经济增长中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收益，从而在相当程度上化解了“中国威胁论”的负面影响。
在2003年我国大陆十大进口来源中，周边经济体占据5席：日本（第一）、台湾省（第三）、东盟（第四）、韩国（第五）、香港特区（第七）。中国强大的进口需求在周边经济体形成了“中国景气”，就整个东亚区域而言，中国增强了该地区的经济稳定性，并进而对世界经济的稳定作出了重大贡献。
五、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对世界贸易格局的影响
1、中国参与国际分工程度加深、对世界贸易发展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中国对外贸易发展使中国与世界各国经济贸易相互依存度加大，一方面促进了世界贸易的发展，同时也使中国与各国政治经济联系紧密、进而维护了我国的政治安全及经济安全。
2、中国在世界贸易中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目前中国在世界贸易中的比重不大，2003年中国贸易总额占世界贸易总额的比重仅为5.5％。中国贸易的发展并没有挤占别人的市场。由于供给创造需求，产品的多元化发展，引致了需求的多元化，使世界贸易市场的空间也在不断拓展。因而，中国贸易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与此同时，也应看到中国参与全球化的负面影响：即世界经济波动，易使国内经济受到不利影响；随着贸易量增加，我国遭遇的贸易摩擦增多。但是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这是正常的，应以平常心正确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