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与北约战略调整
朱耿华 孙 蔚
摘 要: 特朗普政府在 “美国优先”外交理念的指导下,向北约盟友提出了增加防务开支和加大反恐力度等要求,但事实上这些政策是对小布什政府和奥巴马政府政策的延续和发展。在美欧共同利益大于分歧的大背景下,欧洲盟友满足特朗普政府的要求符合双方共同利益。当前,北约将俄罗斯定义为首要威胁,出台了一系列针对俄罗斯的威慑措施,这些措施同时隐含着美欧责任均衡化的趋势。北约新战略无助于缓解该组织与俄之间的紧张关系,但很有可能削弱美国未来在北约内部的领导地位。
关键词: 特朗普政府;北约战略;影响
特朗普在美国总统大选竞选期间及当选后初期大肆宣扬 “北约过时论”,曾一度让北约盟友和观察家们陷入普遍的担忧。然而,在与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进行了当选后的首次会晤后,特朗普又改口称 “北约不再过时”。同时,以交易思维看待国际事务的特朗普言必称盟友占美国便宜,而事实上特朗普政府又通过 “欧洲威慑倡议”增加了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开支。这一切是否意味着特朗普有着高超的政治手腕,还是像西方媒体嘲讽的那样他的确有些精神错乱。当 “历史性”的总统特朗普遭遇历史性的联盟北约,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特朗普政府对北约的政策是否有别于美国往届政府?美国主导的北约在特朗普治下有哪些新的战略动向?北约新战略又会给欧洲安全格局带来哪些影响?深入思考这些问题,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当前及未来的国际安全局势。
一、特朗普政府对北约的立场
相对于特朗普本人耸人听闻的恫吓话语,特朗普政府的具体作为很大程度上体现了美国对北约政策的连续性。特朗普个人的主观意愿不仅受制于美国国内制度设计的牵制,更要服从全球战略视角下的美国国家利益,同时,北约作为一项成熟的国际制度有其相对独立的运行逻辑,其存废或重大转型都不受特朗普个人偏好的影响。
(一) 延续美国对欧洲的安全承诺
2017年5月,特朗普在参加就任后的首次北约峰会时,没有公开表达美国对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的承诺,但在国内国家安全团队的 “建议”下,特朗普数周后在与罗马尼亚总统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重申了美国对北约集体防御的承诺。美国防长马蒂斯也向盟友明确保证:“北约仍然是我们的头号联盟。”① Charlotte McDonald-Gibson,“Is NATO Trump's Next Target,”Time,July 9,2018,p.6. 2017年7月,特朗普在访问波兰和德国时,再次公开澄清,表示美国会继续遵守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② Dan Merica,Kevin Liptak and Jeff Zeleny,“Trump,showered in Polish praise,backs NATO's Article 5,”CNN,6 July 2017,see from http://www.cnn.com/2017/07/06/politics/trump-speech-poland/index.html. 无论特朗普本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过,美国总统任何可能违背美国对欧洲安全承诺的话语和行为,将立即遭到美国国内外各种力量的反弹和制约。因为美国对欧洲的安全承诺不是美国对欧洲单方面的赐予,而是自冷战以来美欧长期形成的共同利益。作为世界头号军事强国,美国对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的承诺是北约存续的关键,而北约的存在事关美国安全、经济和价值观等方面的重大利益。
在安全方面,北约起着抵御联盟内外部威胁的双重作用。对美国而言,联盟的外在威胁不仅是俄罗斯和伊朗的潜在传统安全威胁,还有西亚北非地区动荡带来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同时,联盟内部的协调功能也不容忽视。在历史上曾经尖锐对立的欧洲各国,借助北约摆脱了安全困境,发展出了一套制定共同安全政策的制度与机制。③ John S.Duffield,“NATO's Functions after the Cold War,”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Vol.109,No.5,1994-1995,p.779. 回顾一战和二战,退出欧洲的美国可以被轻易拖入欧洲未来的战争,而且鉴于核武器的存在,后果将比一战和二战更为惨烈。④ Stephen Van Evera,“Why Europe Matters,Why the Third World Doesn't:American Grand Strategy after the Cold War”,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No.13,1990,pp.8-12. 北约前秘书长拉斯穆森在2016年出版的 《领导的意志:在捍卫全球自由中美国不可或缺的角色》一书中不无担忧的指出,在日益充满危险的世界中,美国的领导地位仍然必要,但欧洲内部两股分歧力量已然显现,分别是 “喜好与美国结成联盟的力量和意图创造替代美国的地缘政治选择的力量”⑤ Anders Fogh Rasmussen,The will to lead:America's indispensable role in the global fight for freedom,New York:Broadside,2016,p.ix. 。在经济方面,欧美双方在经济上高度依存,欧洲作为美国首要的产品市场和进口商品来源地,以及美国公司的第一大投资目的地,其安全和繁荣关乎美国切身经济利益。以2017年为例,美国和欧盟互为最大贸易和投资伙伴,美国对欧盟货物和服务贸易出口总额为5280亿美元,美国对欧盟货物和服务贸易进口总额为6290亿美元,美国对欧盟直接投资存量达3.2兆亿美元,欧盟对美国外国直接投资存量达2.3兆亿美元。⑥ Shayerah Ilias Akhtar,“U.S.-EU Trade and Investment Ties:Magnitude and Scope,”CRS In Focus,Washington,D.C.: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July 20,2018,pp.1-2. 在价值观方面,北约是维系西方价值观联盟的主要纽带。美国的全球优势地位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享有共同自由民主价值观盟友的支持,而政治和文化上与美国接近的欧洲无疑是最自然也是最有价值的盟友。在当今这样一个单靠自己的力量难以控制局面的世界上,美国意识到拥有欧洲盟友的支持仍是重要的,而特朗普要想使美国变得 “再次伟大”也需要获得欧洲的认同和支持。⑦ 参见赵怀普:《“特朗普冲击波”对美欧关系的影响》,载 《欧洲研究》2017年第1期。
因此,特朗普政府2017年末发布的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强调:“欧洲的繁荣与稳定使美国更为安全,同时有助于捍卫我们共同的利益和理想。美国仍然坚定履行对欧洲盟友和伙伴的承诺。自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北约联盟是我们对付竞争对手的主要优势之一,我们仍然坚守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的承诺。”①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December 18,2017,p.48. 同时,特朗普政府认为俄罗斯正在用颠覆性措施弱化美国对欧洲的战略信誉,破坏跨大西洋团结,削弱欧洲的制度和政府。特朗普政府版的《美国国防战略》也对跨大西洋联盟做出了类似保证,明确指出:“一个共享民主和国家主权原则,以及对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负有共同义务的强大自由欧洲,对我们的安全至关重要。联盟将会威慑俄罗斯的冒险主义,击败滥杀无辜的恐怖分子,应对北约周边的动荡弧。”② U.S.Department of Defense,“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January 19,2018,p.9.
要想实现财务信息化建设,就要结合当前燃气企业管理模式来进行,该项系统并非一个单一的电子化系统,而是涉及了诸多现代化管理理念和方式,涉及范畴较为广泛,需要进行综合改革。从燃气企业自身角度来说,需要从企业组织框架入手,给予财务信息化建设工作高度注重,树立良好的财务理念,加强对各个环节的管理和评判,将财务信息化自身优势全面发挥。
(二) 要求盟友尽快实现防务开支目标
如何尽快实现北约成员国防务开支目标是特朗普政府目前最为关心的议题,特朗普几乎在每一个与盟友的会晤场合都要提到军费问题。2006年,为了扭转北约成员国防务开支长期下降的趋势,北约防长会议参考1991-2003年北约防务开支的中位数,设立了成员国军费不低于各国GDP2%的指导线,当时约有一半的成员国符合这一标准。③ Dominika Kunertova,“One Measure cannot Trump it all:Lessons from NATO's Early Burden-sharing Debates,”European Security,Vol.26,No.4,2017,p.554. 2014年北约威尔士峰会为应对乌克兰危机,再次明确了到2024年盟国防务开支占本国GDP2%的目标,其中不少于防务开支的20%将用于装备购置及研发。2015年度,欧洲盟国整体防务开支增长了3.96%,而2016年度这一数字又回落到0.47%。④ Jonathan Stevenson,“NATO's Continuing Adaptation,”Strategic Comments,Vol.23,No.6,2017,p.iv. 截至2017年,只有美国、希腊、爱沙尼亚、英国、罗马尼亚和波兰六国防务预算达到2%的目标,同时29个成员国中仅13个达到了20%的目标。⑤ NATO,“Defence Expenditure of NATO Countries(2010-2017),”June 29,2017,see from 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pdf_2017_06/20170629_170629-pr2017-111-en.pdf. 更为严重的是,盟国军费开支中许多组成部分并不与军事能力直接相关,以比法德三国为例,养老金占三国军费的比例分别为:比利时33%、法国25%、德国17%。⑥ Jonathan Stevenson,“NATO's Continuing Adaptation,”Strategic Comments,Vol.23,No.6,2017,p.v. “尽管2%的目标存在主观性,实现这一目标也无法使北约的军力最大化,但它可以向美国公众表明欧洲愿意严肃对待自己的防务,因而应该得到美国的支持。”⑦ Michael Mandelbaum,“Pay Up,Europe,”Foreign Affairs,September/October,2017,p.112.
2017年2月,在参加完北约防长会议后,美国防长马蒂斯率先向盟友发出正式警告:“美国将会承担我们的责任,但是你们如果不想看到美国缩减对北约的承诺,就必须显示对我们共同防务的支持。”⑧ Dan Lamothe and Michael Birnbaum,“Defense Secretary Mattis Issues New Ultimatum to NATO Allies on Defense Spending,”The Washington Post,February 15,2017,see from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checkpoint/wp/2017/02/15/mattis-trumps-defense-secretary-issues-ultimatum-to-nato-allies-on-defense-spending/. 这样的警告与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防长盖茨的警告如出一辙,2011年,盖茨在离任前警告,盟友间责任的不合理分摊将会削弱美国对联盟的承诺。⑨ Thom Shanker,“Defense Secretary Warns NATO of‘Dim Future’,”The New York Times,June 10,2011,see from http://www.nytimes.com/2011/06/11/world/europe/11gates.html. 奥巴马也多次抱怨,认为美国的盟友中有太多的 “搭便车者”。⑩ Mark Landler,“Obama Criticizes the‘Free Riders’Among America's Allies,”The New York Times,March 10,2016,see from https://www.nytimes.com/2016/03/10/world/middleeast/obama-criticizes-te-free-ridersamong-americas-allies.html?_r=0. 特朗普政府的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特别指出:“当联盟的所有成员国承担更大的责任和支付公平的军费来保护我们共同的利益、主权和价值观,北约才会变得更为强大……我们期待欧洲盟友们到2024年将防务开支提升到占GDP的2%水平,并将开支的20%用于提升军事能力。”①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December 18,2017,p.48.
在军费问题上,让特朗普政府最为不满的是德国。2018年4月,特朗普在与到访的德国总理默克尔的会谈中再次公开表达了对德国的不满,认为德国应该增加更多防务开支,颇有威胁意味地声称: “北约对欧洲的帮助多于对我们的帮助,而为什么我们正在承担最大份额?”② Matthew Karnitschnig,“A desperate Merkel gets Trumped,”April 27,2018,see from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a-desperate-merkel-gets-trumped/. 随后,国务卿蓬佩奥在布鲁塞尔召开的记者会上也应和了特朗普对德国的敲打,再次强调德国作为仅次于美国的北约第二大经济体,需要为实现达成共识的目标做更多努力。2018年7月,在北约布鲁塞尔峰会上,惯用极限施压伎俩的特朗普要求将防务开支占GDP的2%提高到4%,此举再次引起与会盟国的震惊。同时,特朗普还针对性地向默克尔指出,德国作为欧洲头号经济大国,其防务开支却只占GDP的1.24%。③ Bhaswati Mukherjee,“A Strategic Essay:Dynamics between a Super President,a Military Alliance and Intrastate Entity,”India Quarterly,Vol.74,No.3,2018,p.298. 德国方面则反驳,盟国对于北约行动和军事效能的贡献应该被置于军事开支水平同等重要的位置,而且如果防务开支低于2%水平的国家将资金投入到有效军事能力建设方面,其军事现代化将高于只将资金用于人头经费但军事开支高于2%水平的国家。④ Paul Belkin,“NATO's 2018 Brussels Summit,”CRS Insight,Washington,D.C.: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July 5,2018,p.2. 然而,事实是,德国空军128架 “台风”战机中只有39架可以起飞,93架 “狂风”战机中只有26架可以执行任务;德国海军仅有的6艘潜艇均无法下潜,13艘老旧的护卫舰只有5艘可以航行;德国陆军更是在演习中因缺乏武器用扫把替代枪械,而一度轮为笑柄。⑤ Fraser Nelson,“Next Up,NATO,”Spectator,June 16,2018,pp.10-11.
(三) 敦促盟友承担更多反恐职责
北约2018年布鲁塞尔峰会通过的决议认为:“北约的最大任务是保护和捍卫我们的领土和人口免于受到攻击……在当前情势下,乌克兰内部及周边的冲突是我们的首要议程。”② NATO,“Brussels Summit Declaration,”July 1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56624.htm?selected Locale=en. “俄罗斯通过包括非法吞并克里米亚等方式使乌克兰陷入动荡,这正在挑战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同时俄罗斯也在践踏国际法,进行挑衅性军事行动,试图破坏我们的制度和制造分裂。”③ NATO,“Brussels Declaration on Transatlantic Security and Solidarity,”July 1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56624.htm?selected Locale=en. 具体而言,北约确信俄罗斯具有在危机状况下阻碍北约在波罗的海三国和波兰快速集结的军事能力,俄西部军区和加里宁格勒的岸基与空基防御系统、战术火箭、巡航导弹、快速反应部队以及强大的空军力量等,是俄对北约发起攻击的主要战略资产。与上届华沙峰会的共同宣言相比,北约对俄罗斯侵略政策的指责调门有所降低,并表示愿意继续为政治对话敞开大门。然而,大多数北约成员国仍然认为俄罗斯不值得信赖,特别是它们认为近来俄罗斯分别干预了美国、法国和德国大选,以及在英国使用化学武器试图毒杀双面间谍谢尔盖·斯克里帕尔,这些行径都严重违反了国际法。④ Nodar Pkhaladze,A Look Back on the 2018 NATO Brussels Summit,Prague:Institute for Politics and Societies,2018,p.2. “尽管特朗普个人试图通过种种努力与俄罗斯实现和解,但由于俄罗斯在从北极到黑海的广袤欧亚地带展现的进攻性姿态,北约各国已形成共识:俄罗斯是北约头号威胁。”⑤ Peter Dombrowski&Simon Reich,“Does Donald Trump Have a Grand Strategy,”International Affairs,Vol.93,No.5,2017,p.1030.
乌克兰危机后,北俄双方军事摩擦不断。2014年9月至2015年3月,双方在波罗的海、黑海和大西洋等地区爆发了超过60起各类摩擦和对峙,仅2015年一年,北约在欧洲地区就对俄罗斯军机进行了400多次拦截。③ Sarah Fainberg,“The Trump Effect in Eastern Europe:Heightened Risks of NATO-Russia Miscalculations,”Strategic Assessment,Vol.19,No.4,2017,p.109. 在近期北约作出主要针对俄罗斯的战略调整后,俄罗斯立即作出了回应。2018年7月17日,俄总统普京接受了美国福克斯新闻采访,当被问及如果北约将乌克兰或格鲁吉亚吸纳为成员俄罗斯将作何反应时,普京首先指出美国在波兰和罗马尼亚部署反导系统是对俄罗斯的直接威胁,进而认为如果北约力量进一步靠近俄罗斯边界的话,俄罗斯的 “反应会极端负面”。④ “Interview to Fox News Channel,”July 17,2018,see from http://en.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58019. 随后不久,普京在与俄驻各国大使及驻国际组织代表举行会议时强调,为欧洲提供安全与和平的关键在于扩展合作与恢复信任,而不是在临近俄罗斯边境地区部署北约新基地和军事设施,但后者正在上演。⑤ “Meeting of Ambassadors and Permanent Representatives of Russia,”July 19,2018,see from http://en.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58037. 普京警告北约进攻性的威胁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事实上,上述表态与普京2007年慕尼黑安全会议以来的表态一脉相承,即北约任何在俄边境毗邻地区拓展军力或部署反导系统的努力都被俄视为敌对行动,俄都将根据自身实力作出 “非对称”反击。① “Speech and the Following Discussion at the Munich Conference on Security Policy,”February 10,2007,see from http://en.kremlin.ru/events/president/transcripts/24034. 2008年俄格战争和2014年乌克兰危机中,俄罗斯已经清晰地用行动表明,普京对北约此类行为一定会作出迅速果断的反制。
然而,对于特朗普政府而言,欧洲盟友具有充分的理由加大反恐投入。一方面,中东地区的恐怖主义威胁是美欧面临的共同威胁,而且欧洲已饱受这一威胁的困扰。另一方面,欧洲对反恐的贡献和其面临的威胁无法匹配。比如,北约作为整体只派出了空中预警机协助国际反恐联盟打击伊斯兰国。北约官方也坦承,在军事行动中联盟整体的必要能力供给过度依赖美国,比如常规的情报、侦查、监视、空中加油、导弹防御、空中电子战等方面,其他方面的资源则更是如此。③ NATO,“Funding NATO,”June 27,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topics_67655.htm. 例如,2011年,在欧洲盟友主导的利比亚军事行动中,北约共发射了246枚巡航导弹,而其中的218枚来自美国。④ Bruce Thornton,NATO,Brexit,and America's Security,Washington,D.C.:Hovver Institution,2016,p.2.
二、北约的战略调整
尽管特朗普咄咄逼人的言辞和乖张的个性让欧洲领导人及舆论十分反感,但美国政府的立场和北约盟友并无根本性的分歧。欧洲人认识到,在当今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上,欧洲自身的安全稳定仍离不开美国,美国和北约不仅是防范潜在的俄罗斯威胁的战略保证,同时也是避免使欧洲重新陷入传统的民族主义、地缘政治冲突和内部纷争的重要保证。⑤ 参见赵怀普:《“特朗普冲击波”对美欧关系的影响》,载 《欧洲研究》2017年第1期。 正如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所指出的,“美国优先”并不意味着 “美国孤立”,特朗普总统向盟国提出的增加防务开支和更多地协助美国反恐的要求是合理的。⑥ “Strength in numbers:Lexington,”The Economist,February 4,2017,p.28. 自特朗普上台以来,通过两次北约布鲁塞尔峰会和多次防长及外长会议,北约已就联盟未来战略发展及内部责任分摊等重要问题形成基本共识,形成了 《布鲁塞尔峰会宣言》等一系列重要文件。对于特朗普政府最为关注的军费开支问题,“约三分之二的盟友已经提出了2024年前实现防务支出占GDP2%的计划”。⑦ NATO,“Brussels Summit Declaration,”July 1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56624.htm?selected Locale=en. 就联盟整体对外战略而言,北约当前的战略调整及未来趋势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 联盟战略重心重归集体防御
冷战后北约面临传统安全威胁下降的局面,急需寻找新的使命以维系其合法性。2001年,“9·11事件”爆发后,北约历史上唯一一次触发了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北约军队随后进驻阿富汗,协助美国反恐。2010年北约里斯本峰会出台的新世纪战略构想文件 《积极参与现代防御》进一步明确了联盟三大使命:集体防御、危机管理与合作安全。① NATO,“Active Engagement,Modern Defence,”November 19,2010,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68580.htm?selected Locale=en. 事实上,2014年之前北约十多年的战略实践主要集中于危机管理与合作安全的使命,因为这两者与反恐密切相关。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以后,北约认为传统安全威胁再次上升,在此后的威尔士峰会和华沙峰会上北约重新开始重视集体防御。然而,碍于当时中东地区 “伊斯兰国”势力正盛,北约盟国 (尤其是美国)无法全力应对俄罗斯。2017年底开始,随着 “伊斯兰国”势力逐渐式微,北约最终可以专注于集体防御使命。
从冷战结束后的历史进程来看,美国的战略精英长期迷恋于单极世界的神话,这一神话让美国穷兵黩武,接连作出错误的决策,一步步堕入霸权必衰的深渊。据统计,从2001年到2017年,美国先后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直接投入了1.8万亿美元。另据布朗大学的研究,2001年至2016年美国在两场战争中的直接经费和间接经费支出之和高达3.6万亿。⑥ Amanda Erickson,“Trump claims the U.S.has spent$7 trillion in the Middle EAST.It hasn't,”Washington Post,February 12,2018,see from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worldviews/wp/2018/02/12/trump-claims-the-u-s-has-spent-7-trillion-in-the-middle-east-it-hasnt/?noredirect=on&utm_term=.d3c483182f81. 如果加上未来老兵安置和伤残军人抚恤的开支,特朗普在多个场合声称在中东花掉了7万亿美元的数字,并非空穴来风。⑦ Z.Byron Wolf,“Trump keeps saying the US has spent$7 trillion in the Middle East,”CNN,April 25,2018,see from https://edition.cnn.com/2018/04/24/politics/us-spends-7-trillion-middle-east-trump-fact-check/index.html. 另外,截至2019年4月初,美国军事人员在中东地区 (主要集中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阵亡数达到6992人,受伤人数更是高达52819人。⑧ U.S.Department of Defense,“Casualty Status as of 10 a.m.EDT April.17,2019,”April 17,2019,see from https://dod.defense.gov/News/Casualty-Status/.
在提升应对混合威胁的能力方面,北约作了如下调整:第一,在成员国遭受混合攻击,且混合攻击的具体表现形式包含武力攻击的情形下,北大西洋理事会可以启动 《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③ 同上。 为了帮助成员国更好地应对混合攻击的威胁,北约布鲁塞尔峰会还宣布将成立多个反混合威胁支持小组,向成员国提供符合实际需求的安全援助。第二,进一步加强网络防御能力,防止敌方以网络工具为手段发动混合攻击。2016年,北约华沙峰会通过旨在抵御网络攻击的 《网络防御公约》,将网络领域提升到与陆、海、空并列的第四大集体防御空间。④ NATO,“Cyber Defence Pledge,”July 08,2016,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33177.htm?selected Locale=en. 北约布鲁塞尔峰会进一步要求各成员国全面落实公约内容,加大网络防御建设的力度,提高网络空间抗打击的韧性和敌方打击的代价。同时,北约还将进一步发展与产业界和学术界的伙伴关系,跟踪网络技术的前沿领域。第三,支持伙伴国加强反混合威胁能力。在伙伴国中,尤其强调了在北约—乌克兰委员会框架下将为乌克兰提供一揽子安全与防务援助,提高其抗击混合战争的韧性,对俄罗斯的混合战争攻势形成威慑。⑤ NATO,“Brussels Summit Declaration,”July 1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56624.htm?selected Locale=en.
因此,现代医学模式不仅仅是科学医学而是科学医学与社会学的综合,是一个系统工程。建立与完善现代医学模式需要结合中国国情,走中国特色之路[11]。坚持以人为本,不仅关注患者身体疾病的生物学治疗,更应关注患者的心理健康和社会环境、生活方式对健康的影响,关注人与环境的和谐统一[12-13],根据疾病谱的变化和经济发展状况合理构建与完善医疗保健体系。
1.分类进行思想教育。对思想素质较高的退休职工党员进一步深化提高;对存在思想顾虑的退休职工党员进行重点引导;对思想波动较大的退休职工党员进行结对教育。
为此,北约作了如下部署。首先,北约发布了 “北约战备倡议”(NATO Readiness Initiative),确保成员国战备力量处于更高质量和更高战能的状态。具体包括在目前战备力量的基础上,分别再增加30艘主力战舰、30个重型或中型机动营、30个机动空中中队,并确保在30天内处于战备状态。其次,强化北约军事人员和装备在北约领土内的快速部署和保障能力。一是优化北约力量跨国移动的法律和程序,提升指挥控制能力,提高运输能力;二是提升欧洲的基础设施建设,实现军事使用的标准化;三是启动空中快速移动能力建设,确保在欧洲空域内的快速跨境部署。最后,调整和加强北约指挥结构,使现有的行动司令部和转型司令部两个最高军事指挥机构能够更好地应对集体安全威胁。在比利时布鲁塞尔设立 “网络空间行动中心”,为北约提供网络空间内的战情预警和行动协调。在美国诺福克设立 “联合力量司令部”,用以保护跨大西洋通信线路安全。在德国设立 “联合保障司令部”,确保后方区域的行动和保障自由,从而为盟军在欧洲境内的快速移动提供支持。① NATO,“Brussels Summit Declaration,”July 1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56624.htm?selected Locale=en. 对于打击恐怖主义威胁,北约也明确表示今后仍将会适度参与,与包括伙伴国、欧盟、联合国等国际行为体合作进行联合反恐,起到 “增加价值”和 “补充”的作用。
(二) 提升应对混合威胁的能力
所谓混合威胁,是指各类国家行为体或非国家行为体,为了逃避责任和惩罚,混合使用政治手段、常规战争、非常规战争、网络攻击、散布虚假信息、干预外国选举等方式来打击对手而造成的威胁。北约认为,近年中东地区的动荡和俄罗斯对乌克兰和西方的战略,都带有明显的混合威胁特征,联盟迫切需要提升反混合威胁的能力。当然,北约认为目前面临的主要混合威胁来自俄罗斯,因为 “俄罗斯正在通过混合战争的方式挑战欧洲—大西洋地区的安全与稳定……干涉北约国家的选举进程和主权……散布虚假信息的行动和进行恶意网络活动”。② 同上。
根据方程(5)可知测速电机模型是非线性方程,无迹卡尔曼滤波(unscented Kalman filter,UKF)的具体计算过程如下:
综上所述,价值观、道德判断与攻击行为之间存在的关系大致可以归纳为:价值观与道德判断之间存在相互协调的关系,也可以理解成为相辅相成关系,为正相关关系。价值观、攻击行为与道德判断、攻击行为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总体可以表现为:当青少年价值观方面存在偏差时,自身的价值尺度与价值观念将会受到严重影响,很有可能出现攻击行为,危害他人与自身。
(三) 深化与欧盟的安全合作
北约和俄罗斯虽具有北约—俄罗斯理事会这一对话磋商平台,但尚未建立起正式的冲突预防机制,仅有的一些双边避免冲突的安排也是冷战遗留产物 (北约成员国中有11国与俄罗斯具有双边避免冲突协议,其余未签署的国家绝大多数都是中东欧新成员国)。⑥ Ian Kearns and Denitsa Raynova,“Managing Dangerous Incidents:The Need for a NATO Russia Memorandum of Understanding,”March 7,2016,see from http://www.europeanleadershipnetwork.org/managing-dangerous-incidents-the-needfor-a-nato-russia-memorandum-of-understanding_3578.html. 如果北约在东欧继续加强军事存在,俄罗斯领导人会倾向于用更为敌对的行为进行回应,从而进一步加剧北俄紧张关系。⑦ Kimberly Marten,“Putin's Choices:Explaining Russian Foreign Policy and Intervention in Ukraine,”The Washington Quarterly,Vol.38,No.2,2015,pp.200-201.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北约威慑俄罗斯的努力将引发冲突螺旋上升,反而很可能导致对俄罗斯的威慑失败。⑧ Mark Galeotti,“Putin's Chaos Strategy Is Coming Back to Bite Him in the Ass,”Foreign Policy,October 26,2016,see from http://foreignpolicy.com/2016/10/26/putins-chaos-strategy-iscoming-back-to-bite-him-in-theass/.
3)体质健康促进是多方向共同作用的合力效果,无论是身体形态、身体机能还是身体素质。要提高体质健康水平,体育锻炼务必全面,速度、耐力、柔韧、力量、灵敏都需要兼顾。
三、北约战略调整的影响
(一) 加剧北约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
不可否认,在恐怖主义等边缘力量和传统地缘政治博弈的双重冲击下,美国的全球军事霸权地位逐渐走衰。在此背景下,充分挖掘美国全球联盟体系的潜力,让盟友分担更多安全职责成为美国政府最为现实的选择。就特朗普政府的威胁认知而言,大国战略竞争已重回美国安全的首要议题,美国必须首先考虑应对中国的挑战,然后将防务重心放在印太地区。一旦将印太地区作为防务重心,将意味着美国在中东和欧洲的战略资源难以保证。因此,如何均衡地使用有限的战略资源始终是美国要面临的难题。① 参见左希迎:《特朗普政府亚太安全战略的调整》,载 《世界经济与政治》2017年第5期。 在北约内部,除要求增加防务开支外,特朗普政府的策略是通过要求盟友加大反恐行动力度来实现责任分摊。美国希望北约作为整体更多地参与反恐战争,特别是帮助美国打击中东的恐怖主义势力。从奥巴马政府开始,华盛顿就不断向北约盟友施压,要求他们参加打击伊斯兰国联盟。有了北约阿富汗行动的前车之鉴,欧洲盟国对派兵进入伊拉克和叙利亚十分迟疑,深怕再度陷入战争泥潭。② Bhaswati Mukherjee,“A Strategic Essay:Dynamics between a Super President,a Military Alliance and Intrastate Entity,”India Quarterly,Vol.74,No.3,2018,p.292.
根据北约规划,2018年以所谓保护北约东翼盟国为目的的演习次数就高达30场。② NATO,“Key NATO and Allied Exercises in 2018,”June 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pdf_2018_04/20180425_1804-factsheet_exercises_en.pdf. 2018年7月以来,北约先后与乌克兰举行了 “海上微风”“快速三叉戟”和 “晴空”等年度军事演习,规模均为近年来最大。俄罗斯对此毫不示弱。9月,俄举行了冷战结束以来最大规模的军演 “东方2018”,参演兵力达30万人③ “Russia Launches the Biggest War Games since Cold WAR,”BBC,September 11,2018,see from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45470460. ,由于演习地点靠近中蒙两国,为了打消相关国家疑虑,特意邀请中蒙两国参加,其针对北约的意图十分明显。10月,俄又举行了大规模战略核力量演习。对此,北约也做了针锋相对的回应。10月至11月,北约29个成员国与芬兰、瑞典在北欧举行了5万军人参加的 “三叉戟接点2018”演习,这是北约近年来最大规模演习。④ NATO,“Trident Juncture 18,”October 31,2018,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news_158620.htm. 紧接着,北约 “蟒蛇2018”军演在波兰拉开帷幕。来自10个北约成员国及北约军事指挥机构的1.75万军人参演,军演地点首次从波兰扩大到爱沙尼亚、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等波罗的海三国,规模为历年最大。⑤ William Cook,“In Poland,NATO Military Drills Brace against the Unspoken Threat of Putin,”Independent,November 17,2018,see from https://www.independent.co.uk/news/long_reads/nato-military-drill-poland-putin-russia-russia-cyber-chemical-warfare-defence-a8634686.html. 虽然上述演习都不指明军演对象,但就演习地点及规模来看,假想敌毫无疑问是指向俄罗斯。此外,11月俄罗斯和乌克兰爆发 “刻赤海峡冲突”后,北约扩大了在黑海地区的军事存在,俄罗斯指责此举意在怂恿乌克兰对抗俄罗斯。2018年12月和2019年2月,北约接连发表两份措辞严厉的声明,谴责俄罗斯违反了 《中程核力量条约》,并支持美国启动为期6个月的退约程序,而俄罗斯则反唇相讥,认为北约的指责毫无根据,违反《中程核力量条约》的恰恰是美国。
北约近期和未来与欧盟的合作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继续深化华沙峰会确立的两大联盟合作目标。一是继续在地中海进行海洋合作,打击非法移民和人口贩卖,缓解人道主义灾难;二是共同提升应对混合威胁的能力,共建危机预案,就网络攻击及时互换信息,共同对抗虚假信息散布等问题;三是共同支持两大联盟东翼和南翼邻国的安全与防务能力建设。另一方面,在一些新的领域建立合作关系,具体包含军事机动性、反恐、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风险能力以及促进妇女安全等。② EU,“Joint Declaration on EU-NATO Cooperation,”July 10,2018,see from 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media/36096/nato_eu_final_eng.pdf. 就全球地理区域而言,两大联盟希望加强在西亚北非、朝鲜半岛、俄罗斯周边等地区事务的合作。
根据北约1999年 《华盛顿峰会公报》和2003年最终敲定的 “柏林及其附加协议或安排”,北约与欧盟确立了在欧洲安全问题上的互补性伙伴关系。根据这些原则性安排,欧盟承认北约在欧洲安全中的基石地位,北约也承认欧盟发展共同安全与防务政策,建设自主军事能力的正当性。⑥ 参见陈志敏、古斯塔夫·盖拉茨:《欧洲联盟对外政策一体化:不可能的使命?》,时事出版社2003年版,第258页。 但此后十多年,由于欧洲没有面临十分紧迫的重大安全威胁,双方的互动主要停留在互访及宣誓合作层面。直到2016年后,欧洲在乌克兰危机、难民危机、恐怖袭击和英国脱欧的多重打击下,双方才迫切认为需要加强合作共同应对挑战。2016年华沙峰会期间就双方务实合作作出了具体规划,包括打击混合威胁、韧性提升、防务能力建设、网络防御、海洋安全及演习等方面。① NATO,“Joint NATO-EU Declaration,”July 08,2016,see from 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pdf_2016_07/20160708_160708-joint-NATO-EU-declaration.pdf. 在后续的行动中,这些规划都得到了落实,而且合作范围有所扩大,为后续开展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础。此外,北约和欧盟深化合作具有多重积极效应。两大联盟共享22个成员国,双方的合作便于沟通和形成共识,同时可以分享各自的安全资源,避免重复建设和浪费。北约具有硬实力的优势,欧盟具有软实力的优势,这样的安全合作组合更有利于应对各类风险和挑战。
(二) 减轻美国的战略负担
随着美国国力的下降,特朗普政府愈益迫切需要在全球多边和双边联盟关系中让盟友承担更多责任。在北约最新的战略调整中,其实都暗含着从过去美主欧从的责任分工模式转向美欧相对均衡的责任分工模式的趋势。双方分工模式主要表现为欧洲更多承担其对周边的安全责任,其对周边安全的政策自主性加强。上述分工方式在奥巴马执政时期已显现,乌克兰危机中法德主导的 “诺曼底模式”以及利比亚战争中 “美国幕后”的策略,都是美国推动欧洲承担责任的结果。① 参见金玲:《跨大西洋关系:走向松散联盟?》,载 《国际问题研究》2018年第4期。
从长期来看,欧洲盟国逐步增加防务开支是这种分工模式的主要体现。北约各国2017年总军费预算为9150亿美元,其中美国军费占总军费的67.32%,其余盟国占32.68%。美国军费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总体呈下降趋势,从2010年的7200亿美元下降到2017年(预算数)6160亿美元。② NATO,“Defence Expenditure of NATO Countries(2010-2017),”June 29,2017,see from 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pdf_2017_06/20170629_170629-pr2017-111-en.pdf. 假设美国的防务开支基本保持不变,而其他大多数盟国的军费开支的GDP占比达到2%,那么美国在北约内部的防务份额将大大减少,欧洲国家将有更多军事资源保卫自己。据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2019年1月公布的数字,欧洲盟国和加拿大自2016年以来已经增加了410亿美元的防务开支,而这一数字在2020年末将达到1000亿美元。③ NATO,“Secretary General in Washington:US leadership is key for NATO,”January 28,2019,see from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news_162767.htm?selected Locale=en.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目前未达到2%目标的23个成员国中不乏德国、法国、意大利等GDP排名位列全球前十的欧洲国家。除面临的共同威胁和美国的压力外,欧洲国家也有着内部动力来增加防务投入。2019年英国正式 “脱欧”后,大约80%的北约防务预算将来自于非欧盟国家,很可能导致北约内欧盟国家决策权被削弱,进而导致美英为首的 “盎格鲁阵营”和法德意西为首的 “欧盟阵营”之间的对立。④ Daniel Keohane,“EU-NATO Alignment after Brexit,”March 22,2018,see from http://carnegieeurope.eu/strategiceurope/75861.
(3)溶解法:各取1g样品,分别加入10mL水,用力振荡,全部溶解的是N a2CO3,部分溶解的是N aH CO3(溶解度:N a2CO3>N aH CO3);
从域外行动和安全输出的角度看,美国也希望利用北约庞大的军事资产来帮助其分担战略负担。一直以来,欧洲盟友迫于人员伤亡及财政负担的压力,对增兵阿富汗态度消极。在特朗普上台之初,北约阿富汗 “坚定支持使命”共有兵力13332人,其中美军6941人,北约盟友和北约伙伴国兵力为6391人。⑤ NATO,“Resolute Support Mission:Key Facts and Figures,”January 1,2017,see from 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pdf_2017_01/20170126_2017-01-RSM-Placemat-new.pdf. 但随着塔利班势力的日益壮大,特朗普政府强烈要求北约盟友加大对阿富汗行动的支持力度。在特朗普政府的强大压力下,北约阿富汗 “坚定支持使命”实现了开展以来的首次增兵。截至2019年3月,北约阿富汗驻军已上升至17034人,除美国外的北约盟友和伙伴国上升至8559人。⑥ NATO,“Troop Contributing Nations,”March 1,2019,see from 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pdf_2019_03/20190305_2019-03-RSM-Placemat.pdf. 同时,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布鲁塞尔峰会后宣布,北约应伊拉克政府要求,将在伊拉克开展新的培训使命,并由加拿大负责领导。其他盟国也将帮助伊拉克武装力量建立职业军校和研究机构。此外,北约盟国也一致同意加强对约旦和突尼斯的援助,以增强两国的反恐能力。① Nodar Pkhaladze,A Look Back on the 2018 NATOBrussels Summit,Prague:Institute for Politics and Societies,2018,p.4.
胖子也出声安慰:“错不在你,谁知道随手开个箱子,世界就乱套了呢。”说完转头继续看向老道,“这么说,这些法器还挺邪乎啊。”
(三) 损耗美国的战略威望
在美国减轻北约内部战略负担的同时,美国在盟友中的战略威望正在逐渐损耗。长期以来,联盟内部形成了这样一种默契:为了美欧双方的共同利益必须长期维系北约联盟,美国作为掌握超群军事资源的成员国容忍其他成员国 “搭便车”,而其他成员国则承认美国在联盟内部的领袖地位。然而,随着特朗普政府力推美欧防务责任的均衡化,欧洲盟友将不得不更多依靠自身力量保卫欧洲。2017年G7峰会结束后,德国总理默克尔在一次竞选集会时表示,“欧洲依靠别人的日子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结束了,这是我在过去几天里面体验到的。”② Henry Farrell,“Thanks to Trump,Germany says it can't rely on the United States.What does that mean?”The Washington Post,May 28,2017,see from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monkeycage/wp/2017/05/28/thanks-to-trump-germany-says-it-cant-rely-on-america-wh-t-does-that-mean/?utm_term=.def364cdb312. 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也不无担忧地指出:“华盛顿的新政府不再把欧洲视作国际合作共同体的一部分,而是把它当做各国自寻出路的竞技场。”③ “‘Europe has to grow up’:German president voices concern over EU-US ties,”May 6,2018,see from https://sputniknews.com/amp/world/201805061064199976-germany-eu-us-relations-problems/. 2017年12月,由法国、德国、意大利等25个欧盟成员国参加的 “永久结构性合作”正式启动,标志着欧盟朝防务一体化方向又迈出重要一步。2018年11月,法国总统马克龙提出了 “欧洲军队”的设想,认为 “我们必须拥有一个自我防卫的欧洲,而不是依赖美国”④ “France's Macron Pushes for True European Army,”BBC,November 6,2018,see from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46108633. ,默克尔也对马克龙的倡议表示支持。虽然欧洲国家上述反应无法在短期内撼动北约作为欧洲安全基石的地位,但随着北约内部防务责任均衡化的推进,美国在盟友中的威望正逐步被侵蚀,从而最终动摇其北约盟主的地位。
同时,特朗普个人出尔反尔的政策表述和对盟友军费神经质式的声索,正在联盟内逐渐败坏着美国自冷战以来苦心经营的安全声誉。据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生活在法、德、英、澳、日、韩等美国传统盟国的普通公民都觉得特朗普不值得信任。⑤ Yarhi-Milo Keren,“After Credibility:American Foreign Policy in the Trump Era,”Foreign Affairs,Vol.97,No.1,2018,p.68. “在全球不确定性日益增长甚至动荡的时代,特朗普不按常理的竞选活动、不可思议的当选美国总统以及他不同寻常地重构美国安全和外交的优先方向,已共同削弱了他国对美国作为世界领袖的信心。”⑥ Joyce P.Kaufman,“The US Perspective on NATO under Trump:Lessons of the Past and Prospects for the Future,”International Af fairs,Vol.93,No.2,2017,p.264. 过往的联盟内分歧更像是家庭内部的争吵,尽管成员间具有不同意见,但它们都有跨大西洋的身份认同。让欧洲盟友最为惧怕的是,特朗普正在丢弃这一认同,认为盟友们带来的麻烦大于价值,并且特别对大西洋主义嗤之以鼻。⑦ Hal Brands&Peter Feaver,“Trump's Transatlantic Crisis,”August 12,2018,see from https://www.commentarymagazine.com/articles/trumps-transatlantic-crisis/. 对大西洋主义者来说,更不幸的是,特朗普对联盟的管理可能要持续四年甚至八年,这可能对跨大西洋关系赖以运行的信任关系造成极大破坏。⑧ Stanley R.Sloan,“Donald Trump and NATO:Historic Alliance Meets A-historic President,”June 8,2017,see from https://issforum.org/ISSF/PDF/Policy-Roundtable-1-5AM.pdf.
结 语
相较于美国往届政府,特朗普政府的北约政策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只是更为强调提升军费等责任分摊议题,且对盟友施加的压力更大。特朗普的战略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各类行为体、威胁和冲突的特性等外部环境因素,而且这种状况因官僚制度和组织规则的约束而进一步强化。① Peter Dombrowski&Simon Reich,“Does Donald Trump Have a Grand Strategy,”International Affairs,Vol.93,No.5,2017,p.1037. 在美欧当前的威胁认知中,俄罗斯是北约的首要外部威胁,联盟战略的调整主要围绕着如何强化集体威慑态势来展开。同时,在联盟内部美国希望通过敦促盟友承担更多责任和加强北约欧盟合作等手段使美欧双方责任分摊均衡化。然而,特朗普政府时代的北约新战略无助于缓解乌克兰危机以来北约与俄紧张关系,甚至会引发冲突螺旋的进一步上升。此外,从长期来看,欧洲盟友增加军费等努力虽然可以减轻美国在欧洲的战略负担,使其向印太地区投入更多战略资源,但同时美国在北约内部的领袖威望会逐渐下降,最终危及美国在联盟内的主导地位。
作者简介: 朱耿华,浙江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杭州310053);孙蔚,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副教授 (杭州311121)。
基金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 “北约全球化战略及其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影响研究”(17BGJ029)。
(责任编辑:李 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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