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俄共纲领及其活动的评价,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共论文,纲领论文,评价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8.19事件后,叶利钦颁布命令,禁止俄共的活动,没收共产党财产。年底,苏联解体。俄共在宪法范围内争取成为公开合法的政党。经过不懈的努力,1992年11月宪法法院作出折衷判决:禁止共产党上层组织机构活动是合法的,解散基层组织是违法的,共产党基层组织有权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俄共又赢得了生存的权力。1993年2月俄共召开第二次非常代表大会(重建大会),久加诺夫当选中央执委会主席团主席。1995年1月,俄共经过几年的斗争实践和理论准备,在第三次代表大会上通过了党纲和党章。新党纲和党章表明,恢复和重建后的俄共在理论和实践方面,较之原苏共均作了较大调整。1995年12月,俄罗斯举行新一届杜马选举,俄共获450席中的157席,占杜马席位的1/3强,一举从第三跃为第一。1996年俄总统大选,久加诺夫是叶利钦最具实力的竞争对手。1997年4月19日俄共召开四大,有82个外国共产党和工人党派代表参加,说明俄共已具有一定的国际影响。目前,俄共拥有党员50-60万人。
从被解散到重建,直至今天成为俄罗斯的第一大党,俄共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1998年的政府危机其矛盾焦点是以俄共为主导的国家杜马抵制总统叶利钦在总理人选上随意性的做法,迫使叶利钦不得不作出一系列妥协,更换总理人选,同意扩大杜马权限,使俄共在政治上得分。由于俄共在杜马中占有第一大党的地位,所以杜马权限的扩大意味着增强了俄共的参政力度。俄共经济专家马斯柳科夫出任政府第一副总理,不可避免地会使新政府经济政策打上俄共的烙印。种种迹象表明,俄共已经成为俄罗斯政坛上的一支劲旅。对俄共的前景,我们不能妄下断语,但对其纲领和实践活动,却可作必要的估计,作一些理论思考。
一、评价俄共的坐标
评价一个外国共产党,首先要有一个正确的坐标,这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客观公正。过去社会主义国家在处理党际关系方面,曾经出现过借国际主义之名,行大党主义、“老子党”作风之实,把一国党的标准强加于别国党,无端进行攻击,甚至出兵强行干涉别国内部事务,阻碍了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独立自主的发展,也给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造成了恶劣影响。邓小平理论在论党际关系方面提出了四项原则:独立自主、完全平等、相互尊重、互不干涉内部事务。也就是说,评论一个外国共产党,不能再依据传统的思维习惯去衡量它是姓“马”还是姓“修”,而是要把它作为一支政治力量,从它的纲领、社会基础、实践活动等方面去评估它的性质、地位和作用。
当前俄罗斯的政党、政治力量很多,我们关注俄共,研究俄共,因为它不仅是今天俄罗斯一支颇具影响力的政党,是杜马中的第一大党,而且由于俄共是原苏共的直接继承者,其大部分成员是原苏共党员,又是苏共垮台后重建的党,因此,对俄共的研究具有特殊的意义,我们或许可以从中吸取党的建设方面的某些经验教训。
从邓小平理论的党际关系四原则出发,在确定评价俄共的坐标时,应注意以下几点:
1.不能以传统的共产党的纲领原则,即列宁的建党原则去衡量它、评论它。这是因为,一是时代不同了,二是后期苏共已背离或扭曲了这些原则,变成一个教条主义、官僚主义、脱离群众的思想僵化的党,最终亡党亡国。邓小曾经说过,“一个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本出发,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进,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邓小平文选》第二卷第143页)这段话是20年前就说的,对苏共而言,却不幸言中了。
2.不能用今天中国共产党的纲领原则来要求和衡量。俄共是在国家意识形态、社会基本制度都发生了重大的转折的情况下重建的,它的处境和所面临的任务都与中国共产党截然不同。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各族人民的领导核心,仍然高举马克思主义旗帜,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政权没有发生演变,中国共产党仍然保持着执政党的地位。
3.不能以西方共产党、社会民主党的纲领原则来衡量俄共。这些政党长期生存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政治氛围中,在政治意识、斗争策略、发展特点上都有着与俄罗斯完全不同的情况,将它们的标准来衡量俄共,显然是不合适的。
因此,我们应该从其自身的理论纲领和实践活动出发,从俄罗斯的历史文化和世界的发展趋势出发,对俄共作出相应的评价。我们对俄共的总体评价有一个初步看法如下:
(1)俄共是在十分艰难的条件下与现政权和叶利钦斗争,争取群众,调节内部矛盾,取得了不少成就,应该充分肯定几年来俄共作出的努力是颇有成效的。
(2)俄共还不成熟,但应该看到,俄共是在苏联剧变后的十分特殊的历史条件下探索其发展道路的,而且时间不长,不成熟是不可避免的,不宜苛求于它。我们可以继续关注,进行跟踪研究
(3)可以这样说,俄共是俄罗斯一支代表劳动者利益、代表进步政治力量的左翼政党。
二、对俄共纲领的评价
评价一个政党,离不开其纲领,因为纲领往往是该政党的一面旗帜。重建后的俄共在三大上通过了新党纲,宣称坚持“发展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坚持社会主义方向,但在社会主义理论方面进行了重新认识。
新党纲规定党的纲领性目标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民权制度、公正、平等、爱国主义、民族平等、公民与社会互相负责,等等。党纲的内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1)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2)社会民主主义;(3)爱国主义。从俄共的新党纲中可以看出,其中的思想是比较混杂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世界多样性在思想文化领域的一种表现,即思想文化的多元性和兼容并包。过去共产党就是缺乏这样的认识,导致教条主义、宗派主义严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表明了俄共的不成熟性,还没有形成一个主体、核心的思想,说明对原苏共的经验教训未彻底清理。
从俄共纲领来看,它力求成为一个适应现时代要求的革新的党,体现在以下三点上:
1.力图与时代相适应。当今的时代是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是新科技发展层出不穷的时代,有人称之为“信息时代”,有人称之为“后工业化时代”。俄共纲领中力图体现这一时代精神。例如,在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时,没有采用传统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的原理,也没有采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而是从生态观点,认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和消费的浪费性质造成了强迫性消费和对自然资源的掠夺性开发,已使其“不仅在国内,而且在自然界都走到了尽头”。社会矛盾让位于生态问题、人口问题、民族社会问题。另外,在对社会主义的描述中增加了人道主义和可持续发展的思想。可持续发展理论目前在世界范围内越来越具有普遍意义,是能够明确体现生态要素的有关全球性经济构想。客观生态的限制要求人们必须按照人道主义的新观念从根本上改变经济战略,改变生产力、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可见,俄共正力图根据正在到来的后工业化时代的现实使自己的理论实现“现代化”。
2.力图体现革新精神。针对斯大林式的高度集权、耗竭资源型的社会主义模式,俄共纲领提出根据世界新形势“革新了的社会主义”:没有人剥削人的、按劳动数量、质量和成果分配生活资料的无阶级社会。这是在科学计划和管理、采用节约劳动力和节约资源的后工业化工艺的基础上达到的具有高度劳动生产率和生产效益的社会。这是具有真正民主和发达的精神文明、鼓励个人的创造积极性和劳动者自治的社会。纲领提出的这一目标,说明俄共力求从理论上与原苏共划清界线。
3.力图以爱国主义凝聚人心。俄共纲领中写到,“可以大胆断言,俄罗斯思想实质上就是深刻的社会主义思想。”并多处提到要维护俄罗斯的国家和民族利益,恢复大国荣誉。这是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的。俄罗斯历史上一直存在着西方主义和斯拉夫主义的争论。西方主义主张走西方式的资本义发展道路,斯拉夫主义则相信俄国具有建立在东正教精神基础上的特殊文化。俄罗斯思想是斯拉夫主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苏联解体后,马列主义不再是国家唯一的意识形态,俄国出现了意识形态的“真空”。在国家解体,大国地位沦丧的情况下,特别是在苏联解体之初急剧全盘西化的热浪败落之后,俄国人民中对西方存在着普遍的不信任感,宣扬具有爱国主义色彩的俄罗斯思想,确实能起到迎合人们重振俄罗斯民族主义情绪的作用,对于凝聚人心,扩大组织的影响力是有利的。这也是俄共在现实社会主义遭到失败、社会主义思想失去支持后,努力把社会主义同俄国传统相结合,重振社会主义的一种尝试。但是,要看到,国家爱国主义并不是社会主义的既定的、唯一的内容,把社会主义简单归结为俄罗斯思想是不恰当的。而且,俄罗斯原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过度宣扬俄罗斯思想,有可能触发一些敏感问题,如民族问题上陷入被动。
4.纲领内容比较混杂。既有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观点和主张,也有社会民主主义的观点和主张,也有一般民主主义的观点和主张。纲领中的长期目标与近期目标、核心思想与一般思想、理论与实践均未作明确阐述与区分,流于空泛。它未能提出一个摆脱俄罗斯当前因境、指出俄罗斯的前景、能凝聚和吸引广大群众的明确的纲领和道路。
从俄共代表的社会阶层的变化来看,也突出了这一特点。俄共思想理论家、国家杜马成员亚力山大·克拉韦茨说:“我们的国家和社会体制已发生变化,俄共的意识形态也随之改变。俄共今天的意识形态反映了大多数没有财产的同胞……以及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就无法实现本人愿望的有产者的利益。”
就俄共的纲领而言,从字面上看,它没有放弃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代表劳动者的利益,力图建立一个适应国情和时代的需要,进步的革新的共产党。当然,评价一个共产党不能只停留在纲领上,更要看其实践和行动,所以,我们还有必要进一步考察俄共的活动。
三、对俄共活动的评价
俄共实践活动可以说充满了矛盾和困难。这主要表现在:
1.在继承原苏共上的两难困境。在“共产党”名称的使用上,如果不用共产党的旗号,将会失去原有的影响和群众的支持,而既然用了共产党的名称,则不能不承袭苏共的历史遗产,背上相当沉重的历史包袱,因此,如何走出这一历史困境,正确总结和吸取经验教训,是俄共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目前看来,俄共在这一方面还远未取得进展。其实践活动多是忙于议会内外的政治斗争,而作为动指南的纲领和理论研究相当薄弱。据知情者称,俄共缺乏真正的理论家,因而对诸多问题缺乏理论的思考和研究。
2.共产党的基层力量正在减弱,俄共的成员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后继乏人,缺乏活力。党员的心态不一,有相当一批党员希望建立一个适应当前俄罗斯国内外斗争需要的强大的革新的党,此外,还有希望取消市场经济的正统的教条的马克思主义者,有谋求用斯拉夫精神挽救迷失的俄罗斯民族主义者,有谋求在市场经济的基础上重建一个福利国家的温和主义者,甚至有仇视犹太人和深色人种的种族主义者,总之,目前的俄共是一个多种意识形态并存的不稳定的混合体。
3.战略策略上的困扰。俄共重建后,一直处于在野党、反对党的地位,致力于搞议会斗争,近年来颇有成效,取得了一定的群众支持,就其策略而言是比较成功的。但是,这一成功是很有限的,俄罗斯当前的议会制毕竟不同于西方的议会民主政治,议会在俄罗斯现行政治体制框架内没有多少实权。
在95年杜马选举中获胜后,俄共的地位有所改变,不再是单纯的反对党,而是成为参政的在野党。98年9月普里马科夫出任总理后,一些俄共党员参加了内阁,这给俄共的行动带来了新的问题。一是俄共较深地参与了国家事务,如俄共经济专家马斯柳科夫出任政府第一副总理,因此必须得对国家现行政策负责,如果现政府政绩不佳,俄共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二是俄共党内对参政与否存在较大分歧。久加诺夫为首的温和派,在预算和某些重要法案等问题上与现政府采取协商和妥协的态度,引起一些持激进观点的党员的不满,认为这是“放弃了马列主义路线”。一些人更是攻击俄共是“当局的一张特殊保护网”,是走机会主义路线的政党。
4.俄共目前所取得的成就部分得益于俄罗斯久未摆脱的政治、经济危机。在危机时期,俄共更容易获得发展机遇,有更多的机会利用现政权党的失误和人民的不满夺取政治主动权,增强自己的力量。一旦社会、国家稳定下来,它就难有机会重获权力了。
5.国际上,西方一些主要国家仍未摆脱“冷战”思维,时时提防共产党人东山再起,他们会施加压力不让左派力顺利掌权。
四、关于俄共前景的预测
就目前俄共自身的情形、俄罗斯的局势、民众的心态来看,在相当一段时期内,俄共没有单独执政或建立以俄共为首的左翼执政的可能。对于俄共来说,一种可能的前景是:联合、争取多支政治力量,作为中左翼营垒中的主导力量扩大自身影响力。增强同叶利钦(或未来的政权党)较量的砝码。同时,调节和减少左翼力量间的分歧和摩擦,加强各派力量的协调,统一行动。经过较长期的调整、恢复之后,在准备比较充分,力量进一步扩大,经验比较丰富,理论进一步明确,一句话,在条件比较成熟的时候,相机争取建立一个以俄共为首的左翼联合政府,也许是俄共的一种可能较好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