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的互动及其转喻机制——以英语语法体和动词体为例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互动论文,动词论文,为例论文,词汇论文,英语语法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Langacker(1987)早期将构式视为大于等于2个象征单位,Goldberg(1995,2006)认为任何长度的象征单位都是构式,就连不能单独使用的词素(如pre-、-ing)也是构式,Langacker(2007)近期似乎也接受了这一观点。该观点旨在用“构式”为语言在心智中的表征做出统一解释,大大提升了构式语法的解释力,将Langacker(1987)的“词汇和句法为连续体”扩展到微观层面的词素,为将“构式语法”冠为“构式语言学”(Construction Linguistics)铺平了理论道路。缺点是混淆了词素、词、构式之间的界限,不利于分层操作。
我们还是倾向于Langacker的早期观点,将构式局限于“≥2个象征单位”,近期可先将研究重点置于词层面以上的“语法构式”(grammatical construction)上(实际上Goldberg于1995年也是如此操作的,她在书中分析了双宾、使动、动结、way-构式),待该研究取得阶段性成果后,再延伸至词和词素层面。倘若语言中一切皆构式,数量必然太多,体系也要庞杂,一时难以理清。而且,如此处理也能与Goldberg(1995:24-66)所论述的“构式与动词互动”一致起来,否则就只有“构式与构式互动”了。
2.体构式压制与词汇压制的互动
2.1 概述
“时”(tense)和“体”(aspect)都与时间有关,因此两者常共现。前者将事件映射到时间轴上,相对于发话人时间来定位事件的时间域,参见图1最下方带箭头的长横线。后者不对事件做时间定位(交由时态决定),常以动作事件“是否完成”为区分标准。Saeed(1997:116)认为“体”聚焦动作在时间框架中的分布;戴耀晶(1997:5)认为“体”观察时间进程中的事件构成方式;Comrie(1976:3)和De Swart(2000:3)认为“体”为事件在时间内部的运作状况提供视角;Michaelis(2004:9)指出“体”是发话人审视事件图式的透镜,参见图1中竖线上的标示。
大多数学者认为英语有两个“体”:完成体和进行体,它们分别借用体助词have和be①,其基本构成为have+V-ed和be+V-ing,都是词层面以上的形式,故本文将它们称为“体构式”。体助词have和be在语法化之前都有其自身的实义,语法化后虽已虚化,但仍可体会到原来的意义,如have还带“有”之义,可将have+V-ed隐喻性地理解为“have+名词”,当下还有因过去分词所表事件的影响,这就是完成体为何能产生“对当下影响”的认知原因。be常表示当下所处状态,-ing相当于介词in或on,进行体整体可隐喻性地理解为“处于某动作之中”的状态,这可从汉、日和荷兰语得到证实。汉语用“在吃饭”表示进行体,日语可在动词后粘着“でぃゐ(在)”表示,荷兰语“他正在读书”译成对应英语表达为He is a book at the reading(参见Ungerer & Schmid 1996:260)。
上述解读有助于知晓这两个体的基本含义,完成体主要表示“动作亦已完成且对当前产生影响”,即“先终结化再状态化”或“先点化再线化”,点化由语法化形式-ed表示(此为前提),线化由have表示(图1中b处用右箭头及其后的虚线箭头),这就是Smith(1991:171)所说的完成体包含当下时间的参照点。进行体主要表示“从延续性动作过程中截取一点或一段作状态化(或线化)处理”,截取延续动作由语法化形式-ing表示,线化由be表示。
知其义便可晓其用,完成体首先表示动作结束(故本文将其归为点性),然后才有对当下的影响或可能延续下去。用于进行体中的动词当具“延续性”和“动态性”,然后作截取聚焦。当这两个语法体代入具体动词后,它们与动词体之间就要“互动”,从而出现了“一致型”或“矛盾型”,解决矛盾的方法就是压制,包括“构式压制”(即语法体构式迫使动词增义或变义)和“词汇压制”(词汇也可迫使语法体构式增义或变义)(王寅2009)。现将英语主要时体以图表示如下:
图1中a为一般现在时,表示习惯性、经常性、一般性的动作或状态,自然横跨三个时区;b为现在完成体,动作或状态发生在过去(常用since短语表示左边的起点),延续到现在(常用for短语表示横线部分),强调对现在的影响(图中右向箭头),还可能延续下去(图中虚线的含义)②;c为一般过去时,动作或状态亦已发生,与现在无甚直接联系,不强调对当下的影响(用左向箭头表示);d为现在进行体,动作在时间某点(竖线上的小黑点)或某段(横跨竖线的线段)正发生,将延续性动作截取一部分(去掉两端的虚线部分)以凸显其当下的过程。
我们知道,一般现在时a和过去时c对动词体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几乎所有动词都可用于这两者中,这从上文定义也可见,包括动作或状态,点性或线性(有些表达需用状语作限制)。但完成体b和进行体d则有不同要求:b既可用点性动词,也可用线性动词(此时常有状语限制);d主要接动态(有能量消耗③)动词中的线性(延续性)动词。
为能做出进一步解释,本文基于“点性”和“线性”对语法体和动词体大致做出统一划分:完成体表示当下动作已结束(点化),并产生对当下的影响(线性);进行体强调动作当下的状态,可视为线性,亦可将线性动词作点化处理,也能将静态体动词作动化处理。
动词体根据情境类型有多种分类方法,Vendler(1967)区分出4种:状态(state)、活动(activity)、目标(accomplishment)和终达(achievement),如表1第二行所示:
学界一直密切关注Vendler的四分法,有人接受,有人增加,有人删减。如Smith(1991)增加了semelfactive(瞬时无界),Michaelis(2004:12)扩至六种,而De Swart(1998)将中间两类合为“过程”(process),且进一步简化了上述分析:
表2中同质性(homogeneous)大致等同于“无界”(相当于物质名词和名词复数),量子化(quantized)大致等同于“有界”或“异质”(相当于可数名词)。它们还可进一步归并为两大类,“线性”(具有延续性的动作或状态)和“点性”(不具有延续性的动作),这就是表1中的第一行分法。这样就能与语法体采用相同标准,置于同一理论框架中论述。
数学原理告诉我们,两个语法体与两个词汇体之间有四种组配方式,即:
正如上文所析,完成体是“先点化后线化”,须以点化为基础,因此用点性动词为正常组配;进行体表示线性,用线性动词为正常组配。此时语法体与动词体之间的语义具有一致性,如1)、2)小类。倘若出现交叉的非正常组配现象,如3)、4)小类,就用“压制”(体构式压制或词汇压制)来消解矛盾。
根据De Swart(1998,2000)、Michaelis(2003,2004,2005)以及Goldberg(1995,2006)等人的观点,“压制”指当构式义与词汇义发生误配(mismatch)或冲突(in conflict)时,前者常迫使后者做出适当调变以能相互协同。但是,他们过分强调前者而忽视了后者。其实,“词汇压制”存在的理据很明显,既为“互动”,就应是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有来有往,可能是词汇让位于构式(构式压制),或构式妥协于词汇(词汇压制),而不能总是构式处于主控(override,coerce)地位;再说,若无词汇压制一说,何来构式多义性?它正是由于同一构式中用了若干不同类型的动词所致。两类压制并存现象还可从“体构式”和“动词”的组配关系上得到验证。
2.2 完成体+点性
完成体表示“先点化后线化”,插入点性动词十分正常,两者语义相类,为合理组配,起到加强“结束”语义的效果,如:
(1)He has died.
例(1)表示点性的终结状,其后自然就不能再接表示延续状态的介词for或since短语(若一定接用,常为错句,或意义有另解)。生活经验告诉我们,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因此例(1)中不能用诸如twice、often等频度副词(演员除外)。完成体的“后线化”功能则意味着例(1)含有He has been dead之义。
2.3 进行体+线性
两者都具有延续性,表示线性的过程,两两结合名正言顺,例如:
(2)He is reading a magazine at ten o'clock/during the whole week.
read表示线性意义,“读”需要延续一段时间(乃至终身),两者故为合理组配。从图1还可见,进行体既可凸显时间上“某一点”(如用at ten o'clock),也可凸显时间上的“某一段”(如用during the whole week),这两类时间短语与进行体的性质相吻合,凸显了整个过程中的某一点或某一段的当下状态,把读者的注意力聚焦于此。
2.4 完成体+线性
上文分析了两类正常组配用法,若交叉使用则语义会矛盾,须用“压制”加以消解。完成体插入线性(包括无界和带界)动词时,要先通过“点化压制”使其表示或凸显终结性④,然后才有对当下影响的线性含义,此时常借用for或since介词短语构式来消解该矛盾,如:
(3)*John has worked.
这是一个有问题的句子,一方面完成体要表示“点化结束”之义,另一方面work动作本身具有线性,解决这一矛盾的方法为:
(4)John has worked for 5 hours/since last night.
介词短语构式压制了例(3)构式,使其成为可接受的表达,按照上文界定,此为构式压制构式的现象。
正如上文所析,完成体“后线化”表示“在动作终结后能对当下产生影响”或表示“所产生的随后状态”,它由体词have表示,如例(1)表示“当前处于已死亡状态”。若点性动词不能保持其随后状态,看不到什么后果,则不宜用完成体:
(5)*The star has twinkled.
星星眨眼为瞬间之事,不能保持其随后状态,对常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后果可言,因此例(5)不可接受。消解这一冲突的方法有二:改用一般过去时c,如例(6);增加频度副词,即采用“词汇压制”的策略,如例(7)。
(6)The star twinkled.
(7)The star has twinkled twice.
重复一个点性动作就意味着“多个点性”连续发生,这就具有了线性意义,也能保留住随后的状态。这类现象是纯句法理论所难以解释的,必须从生活经验和概念结构入手才能做出合理分析。另外,英语中常说:
(8)He has been to London before.
这里的be在完成体构式“先点化”的压制下,迫使其变为点性概念,意为“到过”。
例(7)为词汇压制,例(8)为构式压制,两者相辅相成,目标一致,都为消解体构式与动词组配过程中所出现的语义矛盾。
2.5 进行体+点性
进行体表示线性状态,而点性动词表示动作一发生就结束或时限很短,难以看到其间的过程,例如:
(9)*What are you finding?
这是中国学生一不小心就说出来的不妥之句,find为点性动词,意为“look for and get back,discover”(找到、发现、查明),表示动作的结束点,它与进行体的原义自然不合。解决这类冲突的方法有四:
i.换用线性动词,如表达成例(10)则可,因为look for是表示动作的线性过程,与线性的进行体为一致型正常搭配。
(10)What are you looking for?
ii.换用完成体,如例(11)。因为点性动词find与点性完成体相符,但意义与例(10)不甚相同。
(11)What have you found?
iii.加词,即通过“词汇压制”的手段来解决此类冲突。例(12)不可接受,若在句中加入一个频度副词always,强调这一点性动作经常发生,就使得动作lose his key有了线性意义,此时再与进行体组配语义也就顺妥了:
(12)*He is losing his key.
(13)He is always losing his key.
iv.别解词义,即通过“构式压制”的作用,将点性意义的动词新解为线性意义,例如:
(14)The bus stops.
(15)The bus is stopping.
例(15)表示汽车慢慢停下,意在凸显其缓慢减速直至停止的过程。进行体构式迫使点性动词stop改变其原义,使其带上线性意义。值得注意的是,这在生活体验中完全允许,因为“停止”有“突然急停”和“缓慢滑行而停”之分。这就像电影或电视中见到的“慢镜头”,将一个正常动作放慢来仔细观察其具体进程,又如:
(16)Look,the soldiers are jumping across the ditch.
“跳”本是一蹴而就的动作,可这里将其用于进行体,意在聚焦其过程。生活经验告诉我们,“跳过”的动作虽然短暂,但仍可被观察到。De Swart(1998:355)曾认为,若点性动词在现实世界中不能被线化,它可存在于其他可能世界中。我们认为,不必这样分析,我们尚可在现实世界中找到适用于这类描述的场景。
进行体压制动词体,使其词义别解还有另一情况,可使动词从静态变为动态,这是由V-ing这部分的性质(动态化、线化)决定的,如(引自De Swart 2000):
(17)Susan is liking this play a great deal.
(18)Peter is believing in ghosts these days.
(19)Charles is being silly.
这几个例子中的静态动词like、believe、be在进行体压制作用下被别解为动态概念。
2.6 语料调查与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语法体”与“动词体”的组配情况,我们基于BNC(英语国家语料库)进行穷尽性搜索,初步了解到它们之间的组配分布情况,且发现在两种体构式与动词的互动过程中,频率分布极不平衡,完成体中的压制现象远远高于进行体⑤。
以have+V-ed构式为关键词穷尽性搜索BNC共得150,589例,其中含2,846个动词。为方便起见摘取了90%(331个动词)为统计对象,其中点性动词的类型(type)频率为53.5%;线性动词(含be)为33.2%;兼类为13.3%。虽点性动词过半,但完成体构式中用线性动词的情况也较为常见,即完成体中会经常出现压制现象,迫使线性动词先行受到“点化压制”。若按照使用(token)频率统计,点性为31.1%,线性为61.6%,兼类为7.3%。可见,线性频率高于点性一倍。
BNC中共有47,102条is+V-ing构式,其中含2,329个动词,去除其中非进行体用法,剩2,021个动词。若按Vendler(1967)的四分法,其与进行体的组配比例为:状态占5%;活动占58.6%;目标占31%;终达占6%。从这一分布可见,进行体主要用于线性类的活动和目标动词,两项比例高达90%。点性类的终达动词与进行体组配违反“延续性”,状态类虽具有线性特征,但违反了“动态性”要求,因此它们为非正常组配,两者仅占10%左右,此时便出现“体压制”现象,但比例较低。
3.压制的转喻机制
De Swart(2000)曾尝试运用压制算子、
、
等来解释体构式压制现象,如上文例(17)可析为:
(20)[PRE[PROG[[Susan like this play]]]]
构式中[Susan like this play]为一不带任何模态(modality)的命题,它依次受到PRE(现在时)、PROG(进行体)以及[静态(s)被压制为动态(d)的压制算子]的作用,这三者的合力作用形成了例(17)这一具体语句。但是这一表达式的最大问题在于,只有将用静态动词作谓语的命题置于进行体之后才会产生一个压制现象,可是在(20)中将
置于命题之前,似乎难以看出这一点。难道该命题在用于进行体之前就有了这个压制算子?本文尝试运用认知语言学中“转喻机制”可为其做出统一而又合理的解释⑥,而不必莫须有地设立诸如
之类的算子。
处于同一个ICM中的某概念成分可指代整体或部分(部-整关系、整-部关系),或部分之间相互指代(部-部关系),它是人们认识世界、进行思维、行为处事中须臾不可或缺的认知方式。科学家发现,人类每秒只能编码7个音节(或18个片段单位),这大大影响了人类交流的速度,学者们常将其称为“语言交际中的瓶颈问题”。解决方法就是:交际中仅编码够量的信息即可,而将其他许多丰富的信息(包括常规值)留给听者通过推理获得,这就是Levison(2000:29)的一句名言“...inference is cheap,articulation expensive,and thus the design requirements are for a system that maximizes inference.”(推理是廉价的,言语表达是昂贵的,因此设计要求助于能让推理最大化的系统)。可见,语言表达永远只能说出发话人欲表意念的一部分或一小部分,这也是认知语言学所说“用部分指代整体”的转喻机制使然,它是人类语言交际中一条不可逾越的原则,同样也适用于解释压制现象。动词体这一整体内部有一定的内部结构,体构式与对应的事件也有内部结构,完全可基于转喻机制对上述压制现象做出统一分析。现分别从动词体和语法体的内部结构做一剖析。
3.1 动词体的内部结构
我们认为,点性和线性之间具有严密的语义逻辑关系,即一个瞬间转变的点性概念(动态)必由两个线性概念(动态或静态)所包围,如点性动词die,其前的线性事态为live或be alive,其后的线性状态为be dead,可图示如下(参见王寅2001)。
又例,点性动词marry前后也为两个线性状态(be single和be married)所包围:
由此可见,每一个点性动词的前后都必然各为一个线性动词所包围:
图4前面的线1(如延续性的动作live或静态be alive)是点性动词(如die)发生的前提,若没有前者就不可能发生黑点处所表示的瞬间转变。后面的线2(如be dead)则是点性转变的结果,进入了随后状态。因此,线性状态(或动作)是点性转变的基础,同时又是点性转变的必然结果。可见,点性概念与线性概念具有邻近关系,动词内部结构中的这两类邻近部分在构式压制的作用下发生转借,用一个部分来指代另一个部分,是人类特有的转喻认知机制使然。
3.2 语法体的内部结构
语法体与事件有对应的内部结构,可详析为:“初始阶段”、“进行阶段”、“终达点”和“随后阶段”。英语主要借助时体来凸显动词事件所处的不同阶段,同一动词被用于不同的时体中可表现出事件的不同阶段:起始、中间、结束、后续。
(21)Tom digs a hole every day.(聚焦于整体事件的重复性、习惯性、一般性)
(22)Tom is digging a hole.(斩头截尾,聚焦于动作的中间过程)
(23)Tom dug a hole.(斩头截中,聚焦于动作的终达点)
(24)Tom has dug a hole.(斩头截中,聚焦于动作的终达点和后续状态)
从这组例句可见,不同的时体构式可用以凸显同一动作的不同阶段,其认知机制为“转喻性压制”。现佐以下图,大致表示英语的事件结构与时体的对应关系:
英语用不同的时体构式来表示事件的不同阶段:用进行体表示事件的进行阶段,用过去时表示事件的终达点,用完成体表示事件的终达点及后续状态。由于英语没有初始体,主要借助词汇手段来实现,如在谓语动词前加begin、start、come to等来表达。至此可见,一个事件整体要包含许多不同阶段,其间的跨段转指十分自然。如当点性动词用于进行体(语义冲突)时,就压制为“即将发生”之义:
(25)He is leaving Shanghai tomorrow.
用“正离开”部分表示邻近的“将离开”部分,以一个部分指代另一部分,就是“部-部”类的转喻。无论是从动词体内部要素相邻的角度,还是从语法体内部要素的相邻角度,如此分析合情合理。这足以说明,压制的认知机制为转喻。
笔者基于转喻认知机制,分别从动词体(点性和线性)和语法体(完成体和进行体)分析了它们的内部结构,其中各部分都紧密相邻,这是人们在感知体验的基础上形成的共识或相对共识。转喻机制在两种体的组配运用中发挥着关键作用,使得体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成为可能,用一个阶段来表示另一阶段:
(1)动词体内部结构包含点性和线性的部分相邻关系,这是其间能用一个部分转指另一部分的认知依据,从而可用转喻机制来统一解释为什么体构式能对动词体产生压制作用,为什么动词的体性和词义可以发生增义或转义变化,参见图4。
(2)语法体内部结构中各部分表示动作的不同阶段,它们紧密相邻,这是其间能用一个部分转指另一部分的认知依据,从而可用转喻机制统一解释为什么词汇压制能消解语义冲突,为什么体可发生增义或转义变化,参见图5。
按照辩证法的观点,矛盾是普遍存在的,且为事物发展的内因,这一观点也适用于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构式与词汇在语义矛盾的消解过程中得到协调,其结果主要有二:要么词语做出“让步”,获得增义或新义;要么构式做出“妥协”,获得增义或新义。一个旧矛盾解决了,还会出现新矛盾,待这一新矛盾被解决以后,构式和词语又会获得另一增义或新义。如上文述及的进行体,可使点性动词识解为线性动词,可转喻性地表示将来概念,还可使静态动词调变为动态动词,这都是在矛盾的产生和消解过程中慢慢进化而出的语言现象。这类矛盾的消解主要依赖“转喻机制”。因此,词语的多义性和构式的多义性就是在这一矛盾的产生和消解过程中,在转喻机制的实施过程中逐步形成的。这也足可见,转喻机制与隐喻机制一样,它也在人类的思维、语言、行为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是须臾不可或缺的认知方式。
①排除“一般体”后,“体”在英语表达中可用也可不用,还可几个体合用;而“时”是必用的,且只用一个。
②这一描述包括了Michaelis(2004:42)区分出的完成体三种用法:结果性、存在性和延续性。
③Langacker(1987:258)从人类基本认知能力“在某时间段中感到变化”这一角度区分了事件与状态,前者含若干次事件,有变化(异质性),有界;后者缺乏内部结构,无变化(同质性),无界。但它们只能算作充分条件,无法区分出活动动词(如play、walk、run)和过程动词(sleep、sit in a chair、hold a pen),对于解释语法体也不甚有帮助。因此Michaelis(2004:12)以“能量消耗”为基准作为区分两者的必要条件,还是很有道理的。
④对无界过程的动词(活动类)点化处理后可为其设界;对有界过程的动词(目标类)点化后则凸显其终结点。
⑤感谢笔者的研究生胡志勇和李中良提供的调查数据。
⑥董成如、杨才元(2009)运用“识解”(construe/construal,主要包括“范畴化”、“视角”、“凸显”、“融合”)来解释压制的机制,很有见地。